马儿受惊，驾马人拼尽全力控制住烈马，转头对着闲步驻足马前的人破口大骂：“你找死！知不知道你拦的是哪家的贵人！”


    白衣少年长相秀气，活脱一幅贵公子的模样，闻言神情一怔，下一瞬竟扯着嗓子，和对方对骂起来：


    “我呸！你又知不知道我是哪家贵人！”


    玉夭灼：……


    她将要高呼“师兄好帅！”的嘴巴闭上了。


    半枫荷听到熟悉的声音，险些昏厥：“怎么净给我们半家丢脸……”


    这衣冠楚楚的救人公子，是半夏。


    而今，刚死里逃生的几个行人却无法和他说一声谢谢，因为……属实插不上嘴。


    半夏手指一指，骂得唾沫横飞，一人抵十的阵仗倒真让留着络腮胡、满脸凶相的男人胆怯了。


    “呸，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一夹马肚要走。


    “诶诶，走什么走，道歉没有？”


    络腮胡：“你！”


    半夏吐着舌头，以身作栏，“你什么你！我让你道歉！”


    二人就这么僵持大半会儿，后头悠悠停下的马车里传出十分不悦的声音。


    “谁啊！竟敢拦林家的路！”


    林家？


    店内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食客：“我就猜到了，是林家。听这阵仗怕是那家的小姐了。”


    另一个食客询道：“哪个？”


    “还能是哪个啊？就是那个叫林揽月的。”


    林揽月……玉夭灼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听来这个小姐在城中风评不是很好。


    玉夭灼皱了皱眉，可再怎么样，这些个胡乱议论一个女孩的又能算是什么好汉？


    她再将视线投到路上，便见马车帘子被一把掀开。


    先是从里面走出了，不，或是说被推出来一个含胸驼背的女孩。她哆哆嗦嗦跳下马车，跪趴在地上。不一会儿，一只绣花鞋踏在女孩的背上。


    折枝牡丹纹大气，印在水蓝色裙摆上，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广袖衫披拢在外，同是蓝色却是深了点。雍容的颜色裹着出来的是一张稍显稚气的脸。


    这位揽月小姐，高昂着脑袋下了马车，圆圆的脸蛋上写满傲气。她漂亮的眼睛瞪向只身站着的半夏。


    “就你？也敢拦本小姐的路？”


    半夏饶有兴趣打量了下来人，旁人此刻都能散则散，原本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冷清不少，他却一如方才站得笔直。


    少年声音清朗，丝毫不惧：“怎的？同样是人，也分得个高低贵贱？这条路你走的得，我走不得？”


    饶是从未被这么对待，林揽月气得跺脚。“小杏！”她叫了一声，跪在地上的女孩立马起身。


    林揽月：“你去扇他！”


    名为小杏的丫鬟一愣，不敢置信道：“小，小姐……”


    “叫你去你就去啊！”


    小杏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却被半夏一个眼神吓得连连摆手退回：“小姐，我不会……”


    “打人都不会？你不打我打！”


    林揽月说罢上前，在路过那赤骥时，被络腮胡拦了下来。


    络腮胡眼神如刃，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接着视线放远，扫过匆匆赶下来的玉夭灼几人。


    林揽月怒道：“阿珂，连你也要拦我？”


    阿珂攥了攥缰绳，翻身下马对着林揽月点头哈腰道：“小姐，我们还是尽快去找赵公子吧，何必在这种低贱之民上浪费时间？”


    林揽月闻言有些纠结，最终扬了扬下巴：“好，走吧！”回身之时，她也瞧见了站到半夏身后几人。


    在目光扫到其中一人时，她突然眼帘一抬，喊道：“文轩！”


    众人疑惑，玉夭灼莫名其妙对上那视线，指了指自己，“我？”随即反应过来，猛扭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凌泉。


    玉夭灼踮脚，凑到凌泉耳边：“她在喊你？”


    女儿香扑鼻，凌泉慌张收回瞄着她的眼神，看向那个小姐，满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玉夭灼眼神里带上些探究。看凌泉脸上的茫然不假，她再看向林揽月时，对方眼里惊喜也已褪去。


    林揽月再三瞥了几下略显不自在的凌泉，转身上了马车。浩荡队伍从汇合的几人身边驶过，带起尘土。


    马车经过时，林揽月却掀起帘子，目光复杂地深深投来。玉夭灼循着她目光，又一次和凌泉对视。


    她不死心问道：“你们认识？”


    凌泉：“……怎么可能。”


    玉夭灼“哦”了一声，目视马车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