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变活鸟
云真这几天话少了很多。
这在流云宗引起了不小的恐慌。要知道, 这位神鸟大侠平时嘴就没停过,现在居然安静了,跟被人点了哑穴似的。
萧逢之都有些不习惯, 没人给他当捧哏了:“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师父捋着胡子:“想当年, 为师也有过这么一段消沉的日子,那时为师刚发现, 那些所谓的仙人, 其实都是骗子。”
温婉毫不客气地拆台:“师父, 后来您不就成了那个骗子吗?”
师父尴尬地咳嗽两声:“那不一样,为师是有良心骗子, 只骗有钱人的钱, 不骗穷人的命。”
云真缩在江止衣服里, 整只鸟蔫巴巴的。南方总是湿漉漉的, 他就像一团被打湿了的棉花, 都没有那么蓬松了。
江止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毛球, 把他拿出来, 捏了一下。
手感不错,软的,还有弹性。
于是他又捏了一下。
“啾……”云真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愤怒地转过头, 在他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行人就这样晃晃悠悠,终于晃到了一座大城。
远处,城墙高耸,比洛阳还要气派几分,这就是扬州了。
这里离云真的老家青州已经很近了。估摸着再有两天路程,云真就要从神鸟大侠变回少爷了。
他们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师父突然勒住马缰,喊道:“老二, 停一下。”
江止回头看他。
“明天一早你去给真儿的父母买点东西,我们带去青州。”
“为什么?”云真刚刚变回人形,正坐在江止身后啃着半个烧饼,闻言含糊不清地说,“他们又不缺东西。”
“你不懂。”师父语重心长地教导,“去人家家里做客,能空手去吗?第一次登门,怎么也得拿点东西表示表示。”
云真:“啊?”
他父母缺东西吗?不缺啊。别说一般的礼物,就是金山银山堆在家门口,他爹都嫌挡路。
再说了,师父什么时候这么懂礼数了?这老头平时去别人家蹭饭,从来都是两手空空,走的时候还要顺点东西回来。
但云真心情不好,也懒得多想,买就买吧。
到了旅店,不出所料,为了省钱,师父又开始了那一套熟练的表演。
师父站在掌柜面前,双手合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可怜样:“掌柜的,能不能便宜点?我们这一行人,都是出家人,身上没什么银子。”
“出家人?”掌柜的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在温婉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有些古怪,“这位姑娘也是出家人?”
“对啊。”师父一本正经,“她是尼姑。”
温婉:“……”
“那这位白衣公子呢?”掌柜指着萧逢之。
“他是……”师父眼珠一转,“他是还俗的和尚。”
萧逢之配合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逢之,施主,相逢即是缘,打个折吧。”
掌柜狐疑地看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那个杀气腾腾的年轻人身上。
“那这位黑衣侠士呢?总不能也是和尚吧?”
师父:“他是护法金刚。”
“……”
掌柜的大概是觉得如果不打折,这群精神病可能会把店拆了,最后居然真的同意了。
云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师姐一把抓住,像拎小鸡一样带到了她的房间。
温婉指着那张唯一的床:“真真,你睡床,师姐打地铺。”
云真拒绝,这关乎男人的尊严:“师姐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让你打地铺?我睡地上!我是大侠,大侠都是睡绳子或者睡树杈的,睡地上已经是享受了。”
“不行。”温婉斩钉截铁,“你是师姐的宝贝师弟,师姐怎么能让你睡地上?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两人为了谁睡地板这个问题,展开了一场长达半个时辰的辩论赛。最后,在云真以“如果让我睡床我就通宵叫唤”的威胁下,温婉终于妥协了。
夜深了。
云真躺在地上,铺着一床被子,盖着一床被子,枕着一个硬邦邦的枕头。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得地面惨白惨白的,像铺了一层霜。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怎么都睡不着,那天的画面一直在脑子里回放,像走马灯一样。就在他准备数到第一千只羊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云真立刻警觉起来。
会不会是刺客?还是采花贼?或者是陆家派来的杀手?
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走到窗边,探出头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外面,身姿挺拔。
云真吓了一跳,正要喊抓贼,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脸。
二师兄。
他在那做什么?晒月亮?还是在思考猫生?
江止看见了他,对他做了个“下来”的手势。
云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用口型问:“跳下去?”
江止点头。
云真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温婉,她睡得很沉,呼吸平稳。
他在二楼,不算很高,也就摔个半残的高度。云真犹豫了一下,刚准备往外爬。
“咳咳。”
云真僵住了,一条腿还挂在窗框上,进退两难,姿势极其不雅:“……师姐,你没睡?”
温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快去快回啊,天亮前必须回来。”
云真小声答应了。
他闭上眼,心一横,往外一跳,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江止稳稳地接住了他,并没有马上把云真放下来的意思,反而抱着他走了几步。
云真赶紧挣扎着跳下来:“我自己能走!我又不是残废!”
“去哪?”云真整理了一下衣服,试图找回一点大侠的尊严。
“跟我来。”
两人共骑一匹马,穿过几条寂静的小巷,来到了城外。
眼前是一处河滩,景色秀美,岸边的芦苇丛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河边的火堆上架着一条鱼,这一次没有用剑串着,而是用的不知道什么树枝。
鱼烤得金黄酥脆,香气扑鼻,云真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之前说过,”江止把鱼翻了个面,“要赔你的。”
云真沉默了。
他以为那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这人虽然不会说话,但说过什么都记得,哪怕是欠了一条烤鱼这种小事。
他接过鱼,咬了一口。外焦里嫩,咸淡适中,比上次那个好吃了一万倍。
“好吃吗?”
“好吃。”云真吃得很香,嘴边沾了一圈油,“你不吃吗?”
“不饿。”
“二师兄,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的。”云真又问了一遍,试图把鱼递过去。
江止摇头,他看着云真吃得很香的样子,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云真呆了一下,连鱼刺都差点咽下去。
他一直觉得江止是成了精的冰块,但现在,火光映在他脸上,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他没看错吧。
“二师兄。”
“嗯?”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云真咽下嘴里的鱼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止不假思索:“第一次见到你。”
“啊?”云真惊讶,“那么早?那时候我蹲在地上像个傻子一样,你是不是瞎了?”
江止看着他。
就算是傻子也是个漂亮的傻子。
“有东西给你。” 江止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云真。
“什么东西?”云真接过来,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估计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那是一本书。
这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封面还有些旧,但保存得很好。
云真翻开第一页,那上面画着很多火柴人。
真的火柴人,脑袋是个圈,身子是条线,四肢是四根棍。但这些滑稽的火柴人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字迹锋利,一看就是江止亲手写的。
火柴人摆出各种姿势,有的在挥剑,有的在躲闪。
每个姿势旁边都标注着详细的要领,比如:
“此处发力点在腰部,别把自己绊倒了。”
“如果打不过,就攻下三路。”
这是一本为云真量身定做的秘籍,每一招每一式旁边,都写着详细的注解,甚至预判了他可能会犯的错误。
这东西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写出来的。那厚度以及那些批注,少说也得写个一两年。
“你……”云真嗓子有点堵,感觉鱼都不香了,“你什么时候写的?”
“以前。”
“为什么之前一直不理我?”云真有点生气,瞪着对方,“像是我欠了你几百万两银子似的,天天摆着一张臭脸,背地里却给我写这种东西?你是猫妖了不起啊?猫妖就可以随便对人爱答不理吗?”
江止沉默了一会儿。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那双在夜色下格外深沉的眼睛。
“你讨厌猫。”
云真一愣,使劲回忆,他好像确实说过。那是刚进流云宗的时候,师姐问他喜欢什么动物,他说除了猫什么都喜欢。因为猫很坏,喜欢抓鸟玩。
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江止是猫妖。
“……”
云真辩解道,“我不是讨厌猫,我是怕猫,再说,你又不是普通的猫,你是……你是……”
你是能变成人的猫啊,这能一样吗?
“我也怕。”江止看着他,“怕我会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吃了我?”云真半开玩笑地问,“我那时候是人,又不是鸟。”
江止承认得很坦荡:“有时候会想咬一口。”
云真:“……”
这理由也太实在了吧,合着他二师兄这几年一直是在跟食欲做斗争?
这太惊悚了。
“直到那天,”江止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云真面前,“杀了陆霆,我才确定,我能控制住。”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血液里的本能,直到亲手杀了那个赋予他这种欲望的男人,斩断了那个血脉。
所以他才能把这本书拿出来,才能站在这里说出这些话。
“云真。”
“干……干嘛?”云真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抓住了手腕。
“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云真惊恐地看着他:“二师兄,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这话是你能说出来的吗?”
江止:“没有。”
“那你怎么……”
“书上写的。”江止很认真地回答,“那本《春宵十八式》前面有教。”
云真:“……”
那本破书居然还有这种功能?他怎么不记得了?难道不是只教怎么做那种羞羞的事情吗?
“你……”云真结结巴巴,脸红得像要滴血,“你为什么要看那本书?”
“你给的。”江止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云真发红的耳朵,触感很烫,“忘了吗?”
云真无语,他以前确实喜欢往江止那送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送,估计是哪次把那本书混进去了。
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失误,以他二师兄的学习能力,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止没有打算放过他,诚实地说:“前面写得还不错,后面那些姿势太复杂了,看不懂,你会吗?”
云真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闭嘴啊!他现在宁愿二师兄是个哑巴。
什么叫“你会吗”?这种问题是可以随便问的吗?
“我不会!我怎么可能会!”云真大喊。
江止往前走,云真就往后退。
拉扯之间,云真脚下一滑,顺手拽了江止一把,两人双双摔倒在河滩的草地上。
江止压在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下头,带着试探,轻轻碰到了云真的嘴唇。
很软,还有烤鱼的香味。
他尝到了味道,好像确实不错,于是又舔了一下。
“你不是不饿吗?怎么现在又馋了。”云真一紧张就开始说胡话。
“……”
江止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就在那两片皮肤接触的几秒后。
云真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变化。
身体开始缩小,骨骼开始重组,羽毛开始冒出来。
“等等……”云真想说话,但声音已经变成了“啾”。
江止身下的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炸毛的珍珠鸟,一脸懵逼地躺在衣服堆里。
“啾?”
我人呢!
江止维持着亲吻的姿势,像一个石雕。
他亲了一只鸟,或者说,他把云真亲成了一只鸟。
“……”
“……”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江止黑着脸,一把抓起鸟塞进怀里,翻身上马。
他一路狂奔冲进客栈,连门都没敲,直接一脚踹开了师父的房门。
师父正睡得四仰八叉,被这一声巨响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钱在鞋底!”师父大喊。
江止黑着脸,把怀里那只还在发懵的鸟掏出来,举到师父面前。
师父看了一眼鸟,又看了一眼江止,瞬间清醒了一半。
“哎呀,”师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你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
“那个阵法嘛,”师父搓了搓手,一脸无辜,“有点小小的副作用。”
“什么?”
“就是……情绪不能太激动。”师父解释道,“一旦受到了什么刺激,就会变回原形,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就像乌龟遇到危险会缩头一样。”
江止:“……”
云真:“啾?”
什么啊,一激动就会变鸟?那他以后还怎么……还怎么跟二师兄做那些书上画的事情?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守身如玉咒?
师父忽然凑近了,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八卦的笑容,目光在一人一鸟之间来回扫视。
“老二啊,为师很好奇,大半夜的,你们到底做什么了?能让他激动成这个样子?”
江止转身就走,留给师父一个冷酷的背影。
师父在后面喊:“哎!年轻人要节制啊,鸟的心脏很小的,受不了太大刺激。”——
作者有话说:二师兄:套公式就是快
鸟儿你还是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书吧!
21、大变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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