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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轻央 11、十一.

11、十一.

    翌日,春风畅叙,艳日浓浓。


    陈轻央算了日子,眼看离着婚期又是一日,没有新人嫁娶的喜悦,反倒只有难堪,明亮柔和的眸子浅浅暗下,于是她只能再寻去一次澜院。


    偌大一个院子空荡,不见人影,她便坐在石椅上等,穿堂的冷风掠来,她也懒得动弹移位,只是摸了摸颈项,妄图将那丝痒意压下。


    怎料不适之感愈重,背脊骨、肩头也跟着泛酸,她无法只能掩嘴轻咳几声,却扯的胸骨生疼,就连眼廓都有些晕眩。


    她昨日妄动内力,不曾想竟将这些年养好的底子彻底败下。


    又是变得同废人无二。


    后屋舍内的梁堰和刚刚行完针,合拢衣襟,便听侍从禀道:“主子,六公主已经在澜院坐了半个时辰。”


    他穿衣的动作一顿,语气淡然:“我随后就来。”


    穿好鞋袜之后,就在临出门时,他又拿了门边挂着的外披。


    他方才隐约听见了咳嗽声。


    陈轻央支着头坐,掩着嘴尽量克制的不发声,憋的紧了眼底清润的有些湿意。


    她拂去眼角凝出的泪,入目便是银纹滚边的精致腰封,约束出线条劲窄的腰身,再往上是那张脸俊逸矜冷。


    她连忙起身,微微侧头吸了吸鼻子,语气平和的说:“你来了。”


    梁堰和将外披递给她,看着她,眼是红的,鼻是红的。


    从帝京到冥山,路途不休最快也需一天一夜的时间,且她是公主,金枝玉叶娇呵长大,从未受过什么苦,如何能跑这么久的马。


    他低眉凝视,神情变得复杂,“我让人驾车送你回去。”


    陈轻央的话还是同前日一般,语气没有丝毫退让,也没有可回旋的余地,漠然看着他说:“我此次前来便是带你回去,你若不回去我也是不回的。”


    “请罪折子已递,我此刻不能回去。”他一字一句的看着她说。


    两人僵持不下,好在这院内也没人留着看笑话。


    陈轻央轻阖上眼,复又睁开,眼里有失落之意,余回悠长的轻叹似乎是长松一口气,她将眸光对上他的眼,从宽袖中拿出一封信,交在他的手上,黑岩般的眸子黯得无光,浅粉的唇一启一合,


    “我在客栈等你,若你看后决意同我回去便来寻我,若还是不愿......便当我没来过罢。”


    那封信被梁堰和收起,他应了一句:“好。”


    澜院之外没有那阵穿堂风,她将外披还给了梁堰和。


    揽玉不在澜院,梁堰和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去,驾车的是另一个侍从。


    待人离开,不远处走来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楚玉婉与他相识多年,此刻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便问他:“为何不回去?”


    梁堰和眉目清平,语气寡淡:“还不是时候,且在等等吧。”


    两人一道往回走,楚玉婉还是有些担忧:“六公主那,该当如何?”


    放出去的消息是她沉疴痼疾前来求医,其实不然,在那夜刺客临府之后是梁堰和中毒昏迷,好在澜院有神医暂居,被他们寻到,梁堰和才捡回了一条命。


    梁堰和也只说了定远王府的刺客,却没说后来那查到的下毒之人来自北边,是天启人,如今北边他握着三十万兵马军符,若是他死在了帝京,有心之人借刀杀人,天启以北必乱。


    皇家婚事延期,必然惹来龙颜大怒,一顿降罪的责罚无可罢免,一旦他出了事,在北边作妖的人自然也会露出马脚。


    梁堰和摸向了怀中那封信,神色变得复杂。


    此事的确是他欠了一个交代。


    晚霞抹出一缕暗橙,微弱的余光渐渐被吞噬。


    暗卫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入澜院禀报,几乎是将客栈保护的严丝合缝,安全得很,眼见天色彻底暗下来。


    梁堰和提笔蘸墨回了一封信,烛光映照他半边俊冷的容颜,手边放着的是那封未拆的信,他的手指搭在上面,指腹一寸寸滑过,就连笔下的动作也搁置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封信拿起,厚度薄的难以计量,他倒是有些想看了,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回心转意?


    信纸打开,所用笔墨不多,且字迹娟秀,偏一字一字却是刺眼灼人。


    盼与王爷日出启程,如期完婚,


    已禀天听与王爷同归,婚事照旧。


    此乃吾一人之计,


    不过欺君者,死罪。


    梁堰和霍然起身,寡淡疏离的脸上满是裂痕,眼里的震惊已经要碎裂出来了,他手中捏着这一张纸,压抑的怒火因绷紧而颤抖,几乎要将其揉碎。


    他是请罪缓兵,她这是请死来逼他!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出了这个门,同正预敲门的暗卫撞了个正着。


    暗卫大惊,急急退了半步行礼:“主子!”


    梁堰和还未忘了这是他派去看护客栈的暗卫,此刻他眉骨突突直跳,浑身血液凝滞,忍不禁哆嗦,他几乎是咬碎的说出那个字:“说!”


    暗卫:“天色已黑,六公主的房间还未点灯,人也没有出来过。”


    梁堰和看了一眼天色,过去这么久了,房间没点动静,没点灯也没吃饭,想起她在院子里便开始咳嗽,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便是想到可能出了事,他都要疯。


    他推开暗卫往外走,急的连外披也没带。


    “去客栈。”


    他冷冽的话语还留有回音,震的暗卫大气不敢出。


    客栈此刻已经被大张旗鼓的围了起来,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店家和下人就站在柜台后不敢出来,二楼的宿客也都躲在房间里面。


    梁堰和径直找上了房间,敲门之后却是没有应答。


    他阴沉着一张脸,朝着身后的吩咐道:“将门卸了!”


    几个暗卫手脚麻利的上前,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很大的动静将门板卸下来,一众暗卫遂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堰和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伤药味,此前在澜院没有察觉,在这个小房间里面这个味道几乎是无处遁形。


    而陈轻央就躺在最里侧的床上,连鞋子也没脱,两条腿还垂在床下,腹部也只搭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梁堰和夜视很好,在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方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他走过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声音很轻的唤她:“六公主?公主?”


    “陈轻央?”


    “央央?”


    陈轻央睁了下眼看他,黑暗之中的一切都只是朦胧的虚影,睡久了脑子混沌不堪,却能依稀记得些事。


    她勉强撑起身,胡乱寻着去抓他的手臂,声音微弱而模糊,“可能同我回去……”


    “……”


    男人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这个房间。


    门外的侍卫见了纷纷低头,目不斜视。


    一行人静悄退下,走的为首的侍卫丢了一锭银子过去给店家修门。


    ……


    “你说什么?”煮茶的女子腕子一抬,素白的腕圈落下了一抹醒目的红,她拉了袖子遮掩,颇有些心浮气躁,“这便回去了?”


    “王爷夜里坐马车回去,随行的还有鹤大夫。”


    楚玉婉轻轻一笑,虽是被丢在了冥山,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不满。


    “他可给我交待了什么话?”楚玉婉又问。


    侍卫道:“王爷说让姑娘拖些时日回去。”


    楚玉婉明眸微潋,半响才说,“听他的。”


    马车行了半日,陈轻央方才转醒,她身下的位置垫了厚厚的褥子,马车行的速度也不快,是以感受不到颠簸。


    马车的空间很大,也架不住她躺了大半的面积,另一半的位置自然就小了。


    梁堰和未睡,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行路半日窝在这马车里面,他连坐姿都还是端正的,骨节匀称的手搭在腿上。


    马车内安静如斯,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在陈轻央醒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眼睛却依旧落在同面书页上。


    “你的伤口上过药了,待回去后还需连着上几日,”他话音一转,语气里的冷意淡了几分,几乎是妥协的说,“不过你后日你我成亲,届时我会亲自监督你上药。”


    陈轻央已经坐起来了,抬头看着梁堰和,神情有些恍惚。


    梁堰和将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她的脸上,就看到她还在发怔,脸上还有些呆滞的傻气,面色比前夜从客栈抱出来时红润了许多。


    “多谢。”半响,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糯糯迟疑的,声也有些哑。


    梁堰和给她倒了水,声音客气道:“是六公主好本事,叫本王不得不回来。”


    陈轻央捧着杯子,小口喝水。


    是啊。


    她用自己,去赌梁堰和惜她的命。


    梁堰和上书请罪过,可之后是她假传了消息婚期如至,若是婚礼上没了新郎,梁堰和会被罚,而她就是欺君。


    欺君之罪,当死。


    梁堰和会来,现下她怕是将那仅有的恩情也消耗了。


    她闭了闭眼,认命了。


    只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俩本就无情,立下一年之期,一年之后她报完仇,届时桥归桥,路归路。


    这条路,她一个人也能走。


    她重新躺下去,这褥子厚实用料上等躺的实在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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