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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重逢(三)

    昨天半夜。


    明晏回了云华宫,指尖把玩着一个绿翡翠烟斗,烟雾朦胧了他复杂的脸庞。


    时浅这根九年前隐隐作痛的刺,如今正像利剑一般割得他心如刀绞。


    那家伙居然还没死!


    明晏深吸一口烟,烦躁,愤怒,又夹杂了些不安,忽然开口:“时浅什么时候回来的?”


    澄华正在给他找药膏:“去年就从云洲下四场调回了帝都,目前在潇洲人道场做些杂活。”


    明晏嗤笑:“当初那么兴师动众的救他回来,怎么就大材小用干杂活呢?”


    澄华嘘声提醒:“虽说是高韵之子,但到底也流着时磐的血。”


    明晏目光微沉:“时磐是杀了你们不少人,教王对他挺好,帝都可没那么容易来,安排点杂活,混吃等死日子过得轻松。”


    “我看未必。”澄华给他通红的额头抹药,止不住大笑,“人道场有九个分部,帝都潇洲的首领是侯青,侯青的大哥当年就是在白沙洲被时磐杀的,正好找机会公报私仇呢,你呀,少惹这种瘟神。”


    “很好笑吗?”提到侯青,明晏眉宇间阴霾更重,“狗咬狗,说他是狗还不承认,脑壳比狗都硬。”


    澄华想起那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又调侃:“确实挺好笑的,我还想看看会不会打起来,谁知道他会拿脑门撞你,他喊你好哥哥,你们认识吗?”


    “不熟,九年前一艘船过来的时候见过一面。”明晏无所谓似地试探,“他有说过白沙洲的事吗?”


    “那倒没有。”澄华也没怀疑他话中有话,“只说年纪太小,记不清了。”


    明晏紧绷的肩线微松,他不想再提时浅,指尖划过澄华腰间的香囊,勾着他拉到自己面前,扯开话题:“梦华散带了吗?”


    澄华撑起身,从香囊里拿出一颗珍珠色的药丸,周围瞬间弥漫起一股特殊的香气,但他没给,而是劝道:“你今天不舒服,别碰了。”


    明晏咽了口沫,眼瞳也跟着那颗药丸边移动边涣散开来,笑得暧昧:“别装好人,你藏着它,不就是想看我求你?”


    澄华还在犹豫,明晏已经连着他的手指将药丸一起含住。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触电般席卷全身,澄华拂过他的耳畔,温声道:“都给你,阿晏,我最近有点忙,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药丸含在舌尖,明晏的声音无端有几分冷情:“澄华,你要大婚了,恭喜啊。”


    澄华轻捶他一下:“还早,要明年呢,只是宫里规矩繁琐,现在就得张罗,你若是还缺什么,就让下人去我那里拿。”


    “缺什么……”明晏气息变得灼热紊乱,猛地拽住澄华的衣襟紧贴过去:“缺你。”


    屋外冷风大作,澄华随手熄灭了房间的灯。


    ***


    这一觉睡得沉,天快亮的时候,澄华亲吻了他的额头,起身离开。


    墙角阴影里,时浅抖落一身寒霜,站直身体。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又涌了上来。


    他走到云华宫门口,将银鸦令递给婢女银霜:“奉教王的命令,特来保护明公子。”


    银霜惊讶:“我去禀报公子……”


    “不必了。”时浅抬手制止,“让他睡吧,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云华宫不大,原本是废太子澄安养病的地方,后来废太子出家,这里就给了现在的太子澄华,澄华又在五年前送给了明晏。


    自那以后,质子明晏成了外人口中的“半个主子”。


    时浅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屋,一股浓烈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梦华散!


    那是圣教四大长老所提炼的一种迷药,被戏称为“不死的毒药”,混合了神花红风莲的花蜜,蚀骨销魂,一旦断药就会有万蚁噬心之痛。


    时浅心生疑惑——如果真的如传闻所言是梦华散成瘾,明晏应该早就是个废人了,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一脚踹得他呕血。


    装的吗?


    时浅轻步上前,九年不见,这张脸是越发妖孽了,不知酒意未消,还是药力未散,这会明晏的脸庞苍白如玉,只有双颊泛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啧。”时浅按了按仍在闷痛的胸口,忽然觉得有点嫌弃。


    趁着明晏还没醒,他直接将云华宫上下翻了个遍。


    ***


    日上三竿,明晏才慵懒睁眼。


    脑子还在昏昏沉沉中,眼底已经迷迷糊糊看到床边站了一个人。


    明晏按着胸口,似乎有些喘不上气,这个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翻了个身眯眼又看了一会,嘴里嘟囔不断:“撞鬼了……晦气。”


    时浅抿唇,强忍笑意,主动打招呼:“公子好,我叫时浅,奉教王的命令,从今天开始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片刻,明晏游离的神智陡然一清,一脸震惊地坐了起来。


    这一眼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空气都像是凝滞了。


    明晏惊在床上,原本泛白的脸色瞬间沁出一丝潮红,片刻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变得更为苍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人簌簌抬起睫毛,左耳上的红风莲耳坠跟着一晃,翻掌将一枚银鸦令递给他看,还朝他笑了笑:“哥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明晏:“……”


    时浅观察着他的神色,不动声色地试探:“心浮气躁,气血两空……昨晚上除了喝酒,还干什么去了?”


    明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时浅眉梢微扬,嗅着房间里奇妙的香气,小声道:“太子早上才走,你们做什么了?”


    明晏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不该问的别问。”


    他说着话便准备起身,整个人还有些抖。


    时浅殷勤上前,直接搀扶住了手腕,又是微笑:“哥哥小心,我来扶你吧。”


    明晏眉头紧蹙,盯着那只修长的手,嫌弃地甩开。


    时浅倒也无所谓,仍是一脸热情地看着他,转身又从架子上拿了衣服给他披上:“今天下雪,外面冷。”


    “你烦不烦。”明晏一开口就带刺,“别和我套近乎。”


    时浅淡淡瞥他:“多年不见了,不叙叙旧吗?”


    “……”明晏冷笑了一下,那笑容显得格外嘲讽,“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时浅垂着眼睛,神情略微黯淡:“让你失望了。”


    明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抢过外氅披上,一把推开窗子通风透气,一时间复杂的思绪纷沓而至。


    今日大雪,天色阴沉,寒风夹杂着雪粒簌簌而下。


    明晏用银针挑了些烟丝在绿翡翠烟斗里点燃,白烟从唇边逸散,笼住他微微失神的面容,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时浅语气恭顺:“昨日冲撞公子,特来赔罪。”


    明晏头也不回:“说人话。”


    时浅乖乖改了说辞:“太子明年就要大婚了,你们还那样公然出双入对多不好,教王让我来盯着你,别惹事。”


    明晏似乎笑了一下,他一身白衫,慢步走到院中的白梅树下。


    时浅紧跟着他,这个白梅树下的病公子,和昨天踹他的疯酒鬼判若两人,反倒和记忆里那个颤抖的少年叠起了重影。


    雪似乎又下大了一些,长久的沉默,长久到仿佛又走过了一次九年。


    时浅看着他肩头的梅花瓣,蓦然想起来诏狱里天卦的那句谶言,自己的心底反而掀起了微妙的涟漪,轻声道:“白梅……你种的?”


    明晏的睫毛垂下来,纤细柔长,嗤地笑了:“我来云华宫的时候这棵白梅树就已经在了。”


    时浅又望着他,这张脸对他而言是有些生疏的:“你变了,十四岁单枪匹马救我的少年英雄,如今变得不人不鬼了。”


    明晏猛地回身给了他一脚。


    这一脚踹得轻飘飘,时浅也躲得轻飘飘。


    两人默契地互换了一下眼神,时浅笑了起来,仿佛又有了些许稚气未脱:“好哥哥,还是那个味,本尊无疑。”


    明晏用烟斗抵住时浅的下巴,眼里带着失望:“你怎么有脸来见我?当年那般宁死不屈,一口咬死不肯认罪,到头来不还是当了别人的走狗,你身上也流着一半太曦的血,午夜梦回的时候,听得见那五万人的哭泣吗?”


    时浅被烫得往后一缩:“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明晏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承了高韵的血脉,你就是罪人。”


    时浅迎上他的视线:“我错在没死在白沙洲。”


    明晏的声音有些嘶哑:“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活着就是最大的错!”


    “对。”时浅竟然对他笑,“你救的我。”


    明晏一时哑然。


    “他们不知道,白沙洲一片混乱,他们不知道是你救了我。”时浅上前一步靠近他,不以为然,“我命如草芥,除了活着,其他什么都没有了,确实比死了还不如。”


    这话似提醒,也似威胁。


    时浅的嘴角慢慢溢出冷意,似乎已经从那场噩梦中挣脱出来:“你恨我有用吗?那年我才十一岁,我是能左右战局、还是能把持朝堂?当年万流不过五万兵马,是太曦软弱不敢反抗!你该恨太曦,他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们自己不争气,你才会沦落成质子。”


    明晏的目光定在时浅的眼睛上,第一次仔仔细细,一寸不漏地真正看清这个人。


    漆黑的眉毛,俊秀的脸庞,望着他眼睛的清澈明亮,眼尾被寒风冻出了一抹红晕。


    时浅也第一次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和他说话:“当年太曦国库中空,正德帝发不出军饷,边陲拥兵自重根本不服他,他不敢出战,只能求和,但你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为何选你?因为皇后也想借此事揽一波人心,她有两个儿子,她选择牺牲幼子去巩固长子的太子之位,是他们各有所图,你才会沦为质子。”


    明晏压着心头那股火,一口白烟吐在他脸上:“口气这么大,但你好像也没能得意吧?高韵忠心耿耿,结果就给儿子谋了修罗场这条烂路?”


    时浅被烟味呛的咳嗽,目光落在他微微发颤的手指上,无奈一笑:“好哥哥,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了?”


    “谁是你好哥哥?”明晏的唇角勾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反问,“你还打听过我的事?”


    “还用打听吗?”时浅苦笑,“你和太子那点桃色绯闻,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不仅如此……你还染上了迷药梦华散,你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吗?”


    烟斗在手背上轻轻一敲,烟灰簌簌落下,明晏没接话。


    他在这九年的大起大落中早已尝过了人情冷暖,经历过地狱般的苦难,骄傲,梦想,颜面都已经全部放下,到如今他放浪形骸醉生梦死,也没什么不好。


    时浅一眨不眨地看他,从这片刻的沉默里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但你再怎么样这些年过得比我强,别恨我了。”


    明晏忽然大笑:“好一条被驯服的忠犬!若是换成当年,昨天那一撞就该换成一刀了吧?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时浅抬手摸了摸:“眼睛没影响……只是算不出来什么东西了,普通人挺好。”


    “真可惜。”明晏脸上病气更浓,捂着唇低咳几声,“你说我命中多病,如今已经一语成谶,你还说我死的早,多半也不会错了。”


    白梅和白雪一起被风卷起,明晏站在其中显得格外憔悴,这个人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罂粟,危险又美丽。


    时浅咬着嘴唇,咬了一会儿,认真道:“都说了是骗你的。”


    “呵呵。”明晏转身回屋,不屑一顾,“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时浅心中疑窦丛生,怎么回事……明晏脚步虚浮,瞳孔涣散,那确实是梦华散成瘾的后遗症,看起来不像在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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