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喜欢安霖
安霖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心里一点杂念也没有,双眼一闭再一睁就已是早上,神清气爽。
他觉得是因为结束了工作,浑身轻松,绝不是因为被褥有熟悉的松香味洗衣液的味道,像秦遇在抱着他睡觉。百分之百不是。
提前关了闹铃,生物钟还是没放过安霖,六点便早早醒来。他翻了个身,想接着继续睡,从门缝中透进来的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夏天日出早,这个时间窗帘已被阳光照得发亮。但卧室门朝着昏暗的过道,自然光应该照不到那里才对。
客厅里响着窸窸窣窣的动静,是纸张摩擦的声音,存在感很强。
安霖闭上双眼想要屏蔽,半晌后宣告失败。
他起床来到客厅,发现秦遇坐在沙发上,精神萎靡,双眼布满红血丝,茶几上是塞满烟头的烟灰缸和空掉的咖啡杯,手边是一沓一沓的剧本。
“没睡吗。”安霖说。
秦遇熬了夜,反应有些慢,安霖走到跟前话语系统才重启:“你醒了?”
安霖在沙发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剧本翻了翻:“在挑剧本?”
“给你挑。”秦遇说。
安霖瞥了眼秦遇。
秦遇知道那眼神什么意思,无奈地说:“没给你使苦肉计,睡不着而已。”
还以为安霖就在隔壁,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结果适得其反。
先是无比在意安霖有没有使用那破玩意儿,尽管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秦遇还是忍不住集中注意力听隔壁的动静。
他知道安霖舒服的时候喜欢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高潮更是要咬着他肩膀才能把喘息压下去,所以听了好一阵,发现隔壁没有任何响动,这才放心。
之后便试着睡觉,但思绪很乱。
等他理清时,心思沉重得已毫无睡意,索性起床读剧本,好歹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
四五点倒是迎来了一波睡意,靠着沙发扶手再次试着入睡,但一闭上双眼心中便杂念四起,只能靠咖啡续命,继续读剧本。
“这个本子不错。”秦遇把手中的剧本递给安霖,“里面的男二亦正亦邪,演好了会很出彩。”
安霖接过剧本看了起来,是一部动作片。男主是一个警察,男二是他的搭档。
他看了三页便沉浸了进去,肩膀突然一沉,偏头一看,秦遇靠着他睡着了。
安霖见过无数次秦遇睡觉的样子,很霸道,非要搂着他。
他要是翻了个身背朝秦遇,导致两人之间出现了空隙,秦遇也会把他揽回去,又或者凑过来贴着他的后背,和他同睡一个枕头。
不过这个角度看秦遇睡觉还是头一回。
秦遇的鼻梁很高,像山脊似的,睫毛很长,却盖不住眼下的疲惫。
姿势虽然别扭,睡得倒是很安稳,竟让安霖看出了一丝老实。
安霖沉默地看了秦遇几秒,收回视线继续读剧本-
等秦遇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安霖手中的剧本也翻到了末尾。
的确是个好本子。他去网上搜了下制作班底,果然是根本不会公开招募主演的那种大制作,要不是秦遇,他连剧本的影都看不到。
秦遇用手机点了早餐,问安霖:“怎么样,喜欢吗?”
安霖说:“嗯。”
预想中就算安霖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没想到他这么坦诚,秦遇松了口气:“我给你推荐。”
安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喜欢这个剧本,一方面又不想承秦遇的情。
他提醒秦遇:“我没有签你的工作室。”
“没关系,我就想对你好。”秦遇说,“算我对你的补偿吧。”
如果把安霖对秦遇的感情比作一堆火苗,那毫无疑问,这堆火苗已经熄灭,只是熄得没那么彻底,木炭上还飘得零星的火花。
秦遇的前一句话就像一阵风吹来,让点点火星逐渐变亮,火堆又有复燃的趋势,但后一句话就像有人嫌火灭得不够快似的,踩了一脚上来,让火星四处飘散。
安霖不喜欢补偿这个词。
凭什么秦遇擅自做主要给他补偿?
见安霖不说话,秦遇还以为他有负担,又说:“这电影我做不了主,只是给你推荐。男二还有其他人选,要你自己争取才行。”
安霖面无表情地说:“哦。”
秦遇的适应能力很强,一个晚上便习惯了安霖的冷脸,以为安霖这是答应的意思,觉着两人的关系往好的方面进展了一步,抬手揉了揉安霖的脑袋。
熟悉的手感,甚是怀念,极度舒坦。
只是安霖立马躲开了,皱眉道:“烦人。”没让秦遇舒坦多久-
早餐送达,两人移动到了餐桌。
秦遇家很宽敞,光厨房就分了西厨和中厨,岛台大得可以举办小型聚会。
但和功能相反的是,厨房毫无烟火气息,炉灶崭新得就像没用过一般,岛台桌面光可鉴人,不像家具,倒像艺术品。
两人并排而座,秦遇把煎蛋和灌汤包夹给安霖,就像拍戏那会儿每天早上两人吃早餐时他会做的那样。
安霖掰开一次性筷子,等着秦遇给他分餐,这时他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两人同时看向他的手机,只见屏幕显示迟昊发来了一条新微信。
秦遇心头一跳,压下皱眉的冲动,表面没什么反应地问:“你跟他还有联系?”
安霖更是没什么反应,拿起手机解锁:“没。”
【迟昊:我最近一直在治病】
安霖并不关心,正要锁屏,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迟昊: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见面聊一聊】
秦遇皱了皱眉:“他怎么还再发。”
安霖没搭理秦遇,刚想放下手机,迟昊又发来一条。
【迟昊:随便聊一聊,没别的意思】
这下秦遇忍无可忍地从安霖手中抽走手机:“他有完没完。”
见秦遇开始打字,安霖说:“你敢乱说话我马上搬走。”
秦遇吸气抿嘴,行。
删掉“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改成拉黑。
对话框消失,自动返回主界面,秦遇往下划拉半天,发现自己沉在非常下面,点进去置顶。
手机再次振动,安霖还以为秦遇没听他的话,不爽地拿回自己手机:“你怎么还聊上了。”
结果发来消息的不是迟昊。
见迟昊的对话框消失,秦遇的对话框置顶,安霖有点无语,总之先点进了新消息。
“黑皮是谁?”秦遇在旁边问。
“球友。”安霖说。
【黑皮:你是不是拍完戏了,打球吗】
【安霖:打】
“男的女的?”秦遇没来得及看。
“男的。”安霖回到主界面,把秦遇取消置顶,再在拉黑名单里找到迟昊,取消拉黑。
不是安霖还念旧情舍不得删掉迟昊,事实上迟昊在他心里早已跟路人无异。
只是在他看来,删除联系方式才是还在意,好像迟昊有多特别似的,真正的不在意就是正常社交,该干嘛干嘛。
如果迟昊找他有正事,他该回照样回,只不过对于见面的要求他懒得搭理而已。
反过来说,如果他是个有拉黑习惯的人,那秦遇也早被他拉黑了。
“认识多久了?”秦遇又问。
安霖莫名其妙:“跟你有关系吗?”
说完,安霖便开始吃早餐,秦遇只感觉浑身不舒畅,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不一会儿后,安霖又收到了迟昊的消息。
【迟昊:[图片]】
【迟昊:我说了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作为朋友叙叙旧】
【迟昊:请管好你家那位[微笑]】
图片是聊天截图,对话框左侧是秦遇。
【秦遇:他没空】
【秦遇:别再让我知道你约他见面】
安霖抽了抽嘴角,心里的小人把被五花大绑还作妖的秦遇小人又暴揍了一顿。
本来是不想搭理迟昊的,但更不想搭理秦遇。
安霖多少有点报复秦遇小人的意思,回道:【确实没空,你把他拉黑吧】-
安霖和黑皮约了上午打球,看着时间便出门了。秦遇问他几点回来,他也不说,只让秦遇别管。
秦遇又补了一会儿眠,但还是没睡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把门钊叫过来陪他吃午饭。
门钊连着两个月伺候老板跟他相好,还以为总算可以休假,结果还是没能逃过被老板召唤的命运。
中午仍是外卖,秦遇常点的一家私房菜馆。
门钊抵达时外卖还没送来,只见秦遇拿着烟灰缸在阳台抽烟,盯着楼下的一只流浪猫。
门钊无事可做,也点了一根烟,问秦遇:“安霖呢?”
秦遇远远看着楼下自娱自乐的小橘,吐出一口烟雾:“出去玩了。”
门钊见秦遇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好笑地说:“怎么,昨晚他把你踹下床了?”
秦遇没有和门钊同步过他和安霖的事,听到这话也不由感到好奇,掐掉手中的烟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把我踹下床?”
“他一看就在跟你闹别扭啊。”门钊说着他的理解,“你们一起杀青那晚是不是吵架了?我敢肯定不在理的是你,不然你不会天天问我他在干嘛,还跟不要钱似的倒贴。”
……倒贴吗。
原来外人看得这么明白。
秦遇重新点上一支烟,缓缓吁出烟雾,神情复杂地开口:“我喜欢安霖。”
不是对小猫小狗的喜欢。
是对恋人那种,想要亲近,想要占有,想要把全世界都捧给他。
他昨晚失眠,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他不对劲的源头,他就是喜欢上了安霖,才会如此患得患失,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本以为这个结论会让熟悉他的门钊非常吃惊,结果门钊只是悠悠抽了一口烟:“多新鲜。”
秦遇:“……”
“很明显吗?”秦遇问。
“对。”门钊懒得列举那些细节,因为太多数不过来,只问,“你们现在什么进展了?”
回想起来,秦遇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明明安霖已经把一颗真心捧到了他面前,他倒好,亲手给摔碎了。
“没什么进展。”秦遇不想说一切回到原点,怕门钊笑话他。
“那你有什么打算?”门钊问。
“追呗。”秦遇说。
追肯定是要追的,但秦遇很难想象具体的场景,因为他不太适应放低身段。
向来都是别人围着他转,他又何时跟别人屁股后头转过?
秦遇能想到的自己最卑微的时候,大概就是年幼时他怕黑,想跟爸妈一起睡,但爸妈非让他学会独立,无论他怎么祈求都不让他进主卧,那之后他好像就没再卑微地讨要过什么了。
所以对于安霖,秦遇也做不到卑微。
其实秦遇和安霖是一类人,都是对外界竖着防线,很难让别人走进内心。因此秦遇一见到安霖,就感觉遇到了同类,想要以前辈的身份给他庇护,结果不知不觉自己陷了进去。
但就像两人第一次打球时那样,原本秦遇在调整打球姿势,就因为不想输,打着打着又换回了自己熟悉的打法,和安霖拼杀了好久,差点就赢下比赛。
说到底,秦遇也是个不服输的人,这一点和安霖一样。
昨晚的失眠有一部分是因为思绪混乱,但理清思绪后他仍然失眠,是他抗拒承认他栽在了安霖手里这个事实,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
现在他的想法就是,他是喜欢安霖,但不代表他就要丧失自我,成为一个恋爱脑。
所以他会追回安霖,用之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上一次花了三个月时间,大不了再花三个月,这次他一定会签到满一百天-
安霖有了点名气,不再适合在公共场合打球。
他和黑皮订了之前和秦遇去过的那个网球俱乐部,由于是会员制——安霖仍是会员,周末早上仍有场地。
许久没和黑皮切磋,也不知是安霖进步了,还是黑皮退步了,之前都能打个有来有回,今天完全变成了虐菜。
三盘两胜,不到一小时便打完,安霖都忍不住问:“你多久没打了?”
黑皮累得不行,靠着休息椅背擦汗:“每周都打来着,不过今天确实不在状态。”
安霖就不评价了,今天黑皮菜得根本不像打了多年网球。
他喝了一口水,突然听黑皮说:“我之前都没看出来你是弯的。”
看不出来的人多了,安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水果群那些人一开始也没看出来。
黑皮又问:“你真跟秦遇在一起了吗?”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这还是黑皮第一次问安霖的私事。
安霖拧好水瓶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不是八卦。”黑皮呼出一口气,“我工作性质你知道的。”
黑皮说到这里顿了顿,安霖还以为他已经说完,自动做了联系:“你们单位还关心明星私生活?”
黑皮提过他在电视台工作。
“不是。”黑皮离开椅背,略微坐直了些,但视线仍看着前方,没看安霖,“我不混gay圈,身边没gay朋友,有些话找不到人聊。”
安霖听出了潜台词,但不确定黑皮的意思,问:“所以呢?”
“我也是gay。”黑皮转头看向安霖,“我失恋了,能陪我聊会儿吗?”
第42章 反弹
黑皮叫张之洲,在红台营销中心当副主任,负责采购电视剧。
这职位是个肥差,被不少人盯着。上一任管理班子就是因为贪污进去了,否则这种职位也不会空出来。
空出来的萝卜坑自然有人抢,在电视台这种事业单位,谁来占坑拼的不是实力,是背景。
黑皮的背景就很硬,老爸是红台台长,许多人熬到退休也捞不到一官半职,他才三十出头就当上了重要部门的副主任。
从网球俱乐部到火锅店,安霖听了一路,对张之洲的背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了他的家庭有多传统,他的工作单位又有多死板,但也没听出来这跟他失恋有什么关系。
见张之洲还要继续聊家里催婚的事,安霖忍不住打断:“你男朋友是你同事吗?”
“不是男朋友。”张之洲喝了一口啤酒,放下酒杯,“炮友。”
安霖“哦”了一声,觉得张之洲大概找错了人,他一个处男,对成年人的世界也没那么了解。
“我倒想是男朋友。”张之洲又说,“但他没那个意思,只想打炮。”
原来如此。安霖“嗯”了一声,改变了想法,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聊。
“我跟他是一次业内聚会认识的。”张之洲涮起了毛肚,不紧不慢地说,“也不怕你笑话,我是个深柜,我身边没一个人知道我是gay。但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同类,来招惹我,我说我是直的,他偏不信,打赌说一个月之内睡到我。”
安霖啃着玉米片,回应给得很到位:“他成功了吧。”
“嗯。”张之洲叹了一口气,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他太骚了,花样之多,你根本把持不住。”
安霖想到了他认识的那只骚气冲天的臭猫,觉得骚也无法定义属性,不太确定地问:“你们谁在上面?”
张之洲问:“你觉得我像0吗?”
张之洲和安霖差不多高,但比安霖壮很多。肩膀很宽,胸肌发达,古铜色皮肤,安霖知道这种类型在圈子里是很多0的天菜。
“不像。”他说。
“我是1。”张之洲说完,看着安霖问,“你是0.5吧?”
安霖摇了摇头。
张之洲点了点头。
“后面就跟他保持着每周见一次的频率吧。”张之洲拉回了话题,“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他还有其他炮友。”
安霖又想到了秦遇。
秦遇身边没有其他人,这么看还是张之洲更惨一些。
“然后呢?”安霖问。
“然后我跟他断了一阵子,但没过多久他又来招惹我。”张之洲给自己倒满啤酒,烦躁地一口闷下,“这一次他搬到了我的住处,我跟他提出就算只做床伴,也不可以有第三者,他同意了。结果我出去相了一次亲,回来又抓到他跟别人上床,还他妈的在我的床上!”
安霖嗦着火锅粉,就像在看连续剧似的,催更道:“你相亲啊。”
“我有什么办法?我都三十一了。”张之洲又说起他爷爷多想抱孙子,父母给他多大压力,“我也只是应付一下,一见面我就跟人姑娘说了,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但是他介意你去相亲。”安霖咬着筷子说,“这么看他还挺喜欢你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之洲吐出一口气,脸上写满无奈,“我说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既然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不要再互相折磨。他说我想多了,他没准备好谈恋爱,让我不要给他负担。”
这下安霖也不由呼出一口气:“我懂。”
虽然他和张之洲的情况并不完全相同,但这种感受他深有体会。
“你真的懂吗?”张之洲说,“就那种,你没想跟我在一起老招惹我干什么。”
安霖点了点头,朝张之洲举起酒杯,表示赞同:“就是。”
“叮”的一声,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那他现在还住在你那里吗?”安霖继续催更。
“没,我让他滚了。”张之洲说,“虽然我还有点难受,但会尽快走出来的。”
安霖说:“加油。”
找到人倾诉憋在心里的事,张之洲明显舒坦了许多,有了闲心问安霖:“你跟秦遇是怎么回事?”
虽然安霖和张之洲认识很久了——尽管他今天才知道黑皮的真名,加上他又是个有来有往的人,听了一出连续剧,多少得给点回馈,但他还是不习惯和别人聊自己的私事,只说:“假的。营业。”
换作其他人,安霖连营业两个字都不会说,只会说跟秦遇是普通同事。
但张之洲好歹算他朋友,又跟他聊了这么多,所以对于张之洲,他并不会特别防备,除了太私密的事,能聊什么聊什么。
“还是恭喜你,一下都成电影男主了。”张之洲又跟安霖碰了下杯,继续问,“那你现在单身吗?”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安霖瞥了一眼,是秦遇发来的消息。
【秦遇:还不回来?】
简单回了“吃饭”两个字,安霖放下手机,对张之洲说:“是。”
“那就好,我还怕你有对象,单独约你不好来着。”张之洲说,“这之后我能经常找你聊天吗?我朋友是挺多,但能聊感情问题的没几个。”
安霖自己也有感情困扰,虽然他没想找人倾诉,但他理解张之洲,自然不介意当树洞:“可以的。”
“行。”张之洲朝安霖举了下酒杯,算是谢过,又说,“对了,我也有点人脉,要不给你推荐点工作机会?”
那当然再好不过。
虽然安霖不喜欢欠人人情,但这种情况和张之洲算不上。
很明显张之洲在体制内工作,深谙人情世故之道。他知道自己拿安霖当情感垃圾桶,安霖没义务全盘接收,所以他主动给出一些回馈,这样的朋友关系才健康-
接下来几天,安霖去了一趟W市,见动作片《热血》的选角团队。本来秦遇要跟着,他没让。
秦遇很不放心,怕安霖被拉去应酬,尽管安霖强调了无数次真有应酬他会拒绝,但秦遇对人不对事地搬出他和张之洲一起吃火锅喝酒被拍的事,叨叨个没完,他烦得不行,最后还是答应让门钊跟着。
结果试戏就只是试戏,安霖同时试了好几个角色,选角团队的人给出的反馈比较正面,问了他对片酬的要求,之后便让他回去等消息。
随着顶峰进入后期制作,时不时搞一波宣传,安霖的工作邀约越来越多。
一部分是片约,一部分是综艺、音乐会等,有个别他还挺感兴趣,但都和热血的档期有冲突,他也只能先等热血那边的消息。
大约一周后,安霖得到准信,他拿下了热血的男二,正是秦遇口中亦正亦邪,演好了会很出彩的那个角色。
联系他的是个话多的妹子,说他试戏时表现很好,关键他还价格便宜,团队几乎当天就定下让他来出演男二。
这天中午,他难得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刚好有秦遇爱吃的几道,秦遇一坐下就知道小猫心情很好,问:“热血有消息了?”
“嗯。”安霖说,“我演男二。”
其实还想口头感谢下秦遇推荐他去试戏,但他专门做了秦遇爱吃的菜,就当谢过了。
“你片酬要了多少?”秦遇问。
“我按你说的减了一些。”安霖说,“两百万。”
安霖摸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水平,应该要多少片酬,只能咨询业内某个大前辈,秦遇。
秦遇说他已经有顶峰打底,要五百万没问题,但他觉得多了,要了两百万。
现在得到准信,两百万约等于到手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之前安霖演一部短剧两万都拿不到,一下子身价暴涨百倍,他终于有了升咖的实感。
“你确定不签我的工作室?”秦遇优哉游哉地给安霖泼来一盆冷水,“你自己签合同,要缴的个税可不少。”
安霖猛然反应过来这件事,脸上浮现担忧之色:“要缴多少?”
秦遇实话实说:“六七十万。”
安霖只感觉天都塌了。
前两年他也会交税,但那会儿他收入刚过起征点,压根交不了多少,完全忽略了两百万已经到了最高税率。
尽管以前他一年的开销都不止两百万,但现在的他为了省钱,就买个菜都会对比好几家app,看哪家便宜。
“签你工作室要缴多少?”安霖问。
这就有得说了。秦遇放下了筷子:“我慢慢给你算。”
秦遇喜欢安霖问他问题,参考他意见,这让他感觉安霖还是依赖他的。
虽然他想捏安霖脸颊还是被拍开,但至少安霖不再像之前那样疏离地叫他“秦老师”,而是直呼他名字差使他做事,说明两人的关系还是有慢慢回温。
“也就是说,以工作室名义活动,交企业所得税。”安霖说。
“是,工作室负责我们工作相关的开销,这些都是合法的。”
安霖开始认真思考秦遇的提议:“那我们不是绑定在一起了吗?”
“这有什么不好?”见安霖认真的样子,秦遇又有些手痒,伸出手捏安霖的脸颊,“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娘。”
安霖的表情瞬间从专注变为无语,抽了抽嘴角,拍开秦遇的手:“你想清楚再说话。”
回想起自己之前恋爱脑的“婚书”的想法,他故意戳秦遇:“你这是在跟我求婚你知道吗?”
秦遇一愣:“求婚?”
“不是吗?”安霖说,“挣的钱合到一起,不是结婚是什么?”
安霖当然没这个想法,他只是看不惯秦遇张口就来,动不动就撩他一下。
放到之前,这种招数还对他管用,但现在他已经竖起铜墙铁壁,秦遇敢招他,他就反弹回去。
果然,秦遇压根没想这么深,听到安霖这么说,一下哑了火。
这个词对秦遇来说确实有点可怕。
喜欢是一种感觉,追人是一种行为,这两者都可以清晰也可以模糊,但结婚不一样,这是明确的概念,附带着更深层的意义。
突然提到结婚,就像丁克的人突然冒出想要孩子的想法,连自己都会吓一跳。
秦遇生理性地感到抗拒,问安霖:“我们慢慢来不行吗?”
安霖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离开岛台,吩咐秦遇:“洗碗。”
这段时间,秦遇洗的碗比前二十九年都还多。
好在家里有洗碗机,原本只是摆设,现在已是秦遇的得力助手,比门钊还有用。
他简单冲洗掉食物残渣,把锅碗瓢盆放进了洗碗机里。刚收拾好厨房,一转头看到安霖换了一身运动服,背包里装着网球拍,正要出门。
秦遇皱眉:“你又去打球?”
“我马上要进组了。”安霖一边穿鞋,一边说,“再不打没机会了。”
哪里没机会?
秦遇不爽地问:“你拍完戏回来再打不行吗?”
“不行。”安霖说。
隔三差五就打,一打就消失好几个小时,消息也不回。
秦遇把抹布一扔,说:“我也去。”
安霖莫名其妙:“三个人怎么打?”
“李宇哲会打,我把他叫上,我们打双打。”
也不是不行。
安霖说:“我问问黑皮。”
呵,又是那个黑皮。
秦遇去多功能间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把球拍。
第43章 脑溢血
李宇哲在录音棚录歌,秦遇叫他打网球,他就回了两个字没空。
秦遇问他录音棚一天多少钱,他笼统说了个五万。秦遇二话不说打来十万,这下他一下子非常好奇,到底什么局秦遇非要把他拉去。
到了网球俱乐部见到安霖,李宇哲总算明白了怎么个事。
秦遇可以叫来打网球的人有很多,光李宇哲知道的就有不少人排着队和秦遇打社交网球。但秦遇叫谁不好偏偏叫他,无非是安霖认识的就他一个。
不过打着打着,李宇哲发现事情还没那么简单。
安霖身边跟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男人,是个素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只说自己外号黑皮,是安霖球友。
他看起来和安霖很熟的样子,而且似乎很擅长社交局。面对秦遇这知名度超高的大影帝,以及自己——李宇哲不谦虚地说,他的歌传唱度超广,也算得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唱作人,对方一点也不拘谨,像是见惯了大人物,打起招呼来非常自然。
反观秦遇,不像平时熟人局那么自在,倒像跟外界打交道似的有点高冷,用李宇哲的话来说,很端。
黑皮热情地问怎么打,他不咸不淡地就两个字:随便。
结果黑皮自动和安霖组成一队,他又黑了脸,看着对面黑皮和安霖商量谁打前场谁打后场,他阴恻恻地对李宇哲说:“你待会儿别碍事。”
李宇哲:“?”
第一盘,李宇哲和黑皮打前场,秦遇和安霖打后场。
李宇哲知道安霖打网球厉害,毕竟顶峰主演,但没想到那么凶猛。
那发球砰地打过来,旁边电子屏显示时速超一百八,李宇哲直接蒙了,这水准打职业都没问题,秦遇怎么好意思把他拉来充数?
他才刚学会截击,练的也是单反——只为好看。平时只打社交球,从不打比赛。
现在的感觉就像他一个艺术生,秦遇非拉他来参加奥数竞赛,光是站在场上他都觉得心虚。像安霖发过来的那种球,他连接都不敢接,就怕自己手腕废了。
秦遇好歹打了那么多年,倒是能接安霖的球。
但奇怪的是,他老往黑皮的方向打。
黑皮自然会接,但他处于前场,只能截击,一截击球速就会变慢,正常来说也是李宇哲接,但秦遇总是主动上网,用高压球轰回去,好几次都打到黑皮脚边,弹起来差点没打到黑皮。
几颗球打下来,李宇哲算是明白了秦遇的“别碍事”是什么意思。
趁着第一盘结束休息的空挡,他问秦遇:“那黑皮谁啊,安霖男朋友?”
网球场很大,处于不同半场的人如果小声说话,对面就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秦遇看了眼对面也在聊天的两人,皱眉道:“怎么可能。”
“那你跟吃了枪药似的。”这场球打得没意思,但吃瓜有意思,李宇哲乐得不行,忍不住调侃,“之前谁跟我说对安霖没想法来着?”
上一次演唱会结束后,李宇哲问秦遇和安霖的关系,秦遇说了两件事,一是他喜欢安霖,二是安霖没那想法。
正常人都会理解为转折关系,李宇哲也不例外,觉得是秦遇有意,但安霖无意。
后面两人继续聊,李宇哲怂恿秦遇去追,说不信秦遇追不上,而秦遇只是耸了耸肩,说他误会了,不是那种喜欢,没想追。
“你少管。”秦遇说。
李宇哲“啧啧”两声,阴阳怪气地学秦遇说话:“你~少~管~”
另一边。
张之洲去场外换了一把主进攻的球拍,回到底线对安霖说:“下一盘我打后场吧。”
安霖对刚才秦遇的表现有些抱歉,无奈地说:“你别介意,他有毛病。”
张之洲笑了笑,空挥着球拍说:“他喜欢你吧。”
安霖没接话。
外人都看得出来的事,那傻猫看不出来。
“你们现在是他在追你吗?”张之洲问。
“没有。”安霖呼出一口气,觉得也该给个说法,不然张之洲莫名其妙被秦遇针对,他都看不过去,“和你情况一样。他老招惹我,但没想在一起。”
“这样吗?”张之洲一下变得同仇敌忾,看秦遇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愤懑,“我帮你虐他。”
第二盘,秦遇和张之洲打后场。
网球有个业余评级标准,3.0以下是菜鸟,到3.0算是入门。4.0差不多技术成熟,5.0是顶尖业余。
李宇哲就不说了,妥妥的3.0,安霖已经不能用这个标准评级,而秦遇和张之洲差不多,在4.0和5.0之间。
虽然张之洲说是要虐秦遇,但其实两人不分上下,能稳定对打十余拍以上,拿分基本靠对方失误。
李宇哲显然不想参与这场纷争,拿着球拍在前场充当背景板,非但不跟着球跑,反而球一来就避开,全都让给秦遇来打。
起初安霖还会接几个前场球,但见张之洲上网很是积极,和他抢着打,他就知道张之洲也不想他插手。
秦遇发球,一发非常凶猛,时速到了一百九,就是下网。
其实很多业余选手也能打出时速很快的球,但很难打进规定区域,通常不是下网就是出界。
二发惯例放慢球速,回归秦遇正常水平,时速一百五。
张之洲抢点,凌空反手拼杀回去,秦遇反应不及,只能用球拍挡了回来。
球飞到了安霖上方,正常来说他一个扣球就能得分,但刚举起胳膊,他又觉得这球让张之洲打也行,于是虚晃一枪收起了球拍,没想到他这一晃晃到了张之洲,他还以为安霖要接,等反应过来安霖让他接时已来不及跑动,秦遇得分。
张之洲朝安霖伸出一只手:“我们缺点默契。”
安霖伸手拍了一下:“没事。”
这是双打中常有的互相打气的方式,但秦遇却觉得格外不顺眼。
他知道黑皮感受到了他的敌意,跟他较上了劲,而他是对方来劲他更来劲那种人,于是越打越勇。
第一盘因为后场是安霖,防线很难攻破,加上他总是打前场的黑皮,时不时会下网,导致丢掉了第一盘。
但第二盘完全是他和黑皮的较量,他很快发现黑皮进攻不错但跑动很弱,正好安霖也不怎么接球,他便前后左右溜黑皮,成功拿下了第二盘。
“没想到他还有点东西。”休息间隙,张之洲拿毛巾擦着汗,遗憾地对安霖说,“看来不能帮你虐他了。”
“不用。”安霖说,“要虐我会自己虐。”
张之洲笑着说:“也是。”
打了两盘下来,李宇哲一滴汗都没出。
他优哉游哉地唱着自己的歌:“爱情让人拼尽全力~”
秦遇凭实力赢了一盘,心情还不错,被李宇哲调侃也没在意,安排道:“下盘你再蹲低点。”
李宇哲无语:“我坐着得了。”
第三盘,决胜盘。
秦遇还是用刚才的打法,到了第三盘,黑皮的跑动更弱,毕竟双方的体力都已告竭,但——
安霖出手了。
秦遇吊小球,安霖啪地给他扇回来;秦遇打斜线,安霖就跟门神似的,球压根打不过去。
连续丢掉好几局,秦遇火大地不行,对安霖说:“你能不能收着点?”
安霖反应平平地说:“我凭什么。”
又说:“黑皮才是我队友。”
回头和黑皮拍了下手。
秦遇嗖地看向李宇哲,李宇哲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白:你指望我帮你拖住安霖,你在想屁吃。
又是一局love game,对面的安霖和黑皮已经聊起了待会儿去吃什么,李宇哲则是拍了拍秦遇的肩,继续说着风凉话:“小伙子,这就是爱情游戏。”
秦遇皱眉:“滚。”
最后自然是安霖和张之洲赢下第三盘。
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吃火锅,李宇哲有事要走——其实是戏看够了该回去工作了,而秦遇自然不想跟黑皮一起吃饭,对安霖说中午的菜还没吃完,于是张之洲就这么知道了安霖和秦遇“同居”的事。
安霖知道秦遇是故意的,也懒得搭理他,扔下一句“你自己回去吃吧”,和张之洲来到了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这次两人坐的是包间,点菜已经不需要询问对方,一分钟搞定。
张之洲给两人倒上啤酒,不等他开口,安霖便主动说:“没有同居,是暂住。”
“怪不得你说你懂。”张之洲说,“看来你也有很多故事。”
这段时间安霖和张之洲聊得挺多,从张之洲的感情问题拓展到了网球比赛、日常工作等等,安霖拿下热血男二还给张之洲知会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抗拒聊秦遇的事,只说:“我已经放下了。”
“我看他好像还没有放下。”张之洲说。
安霖不置可否。
他其实不想揣测秦遇在想什么,他的态度就是不关心,不在意,该干什么干什么。
却听张之洲又说:“你应该也没完全放下吧。”
安霖微微一愣:“什么?”
张之洲说:“整场球打下来,你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在他身上。”
安霖说:“因为他在对面。”
“我觉得不是,你们之间有种外人插不进去的氛围。”张之洲朝安霖举起酒杯,提前道歉,“我说错了的话你别介意。”
“不会。”安霖也有些好奇张之洲的看法,和他碰了下杯,“你继续。”
“秦遇给我的感觉,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张之洲放下酒杯,徐徐道来,“他应该不是拎不清那种人,明知你没那个意思,还单方面跟你搞暧昧。这有点廉价,你懂吗?虽然我跟他不熟,但他看上去不会这么做。除非你有给他回应,让他觉得这事可以继续,他才会明目张胆地向我宣誓他对你的所有权。”
说到这里,张之洲总结:“这事是相互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安霖垂着眼眸烫食材,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张之洲的分析很准。
“更别说你们现在还住在一起。”张之洲又说,“如果他还住我那里,我是没法跟他断干净的。”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他的戒断对象。
安霖放下筷子,不甘心地强调道:“我没想跟他在一起。”
张之洲一针见血地说:“但你习惯待在他身边。”
安霖没法反驳。
他很难说清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以明确的是,他讨厌独自一个人待着,极度渴望身边有人陪伴。
只是现阶段秦遇刚好是唯一走进在他房间里的人,如果他非要有人陪着,那除了秦遇外也没别人了。
他自然知道秦遇不是个合适的选择,也没想跟秦遇继续发展。
但有一种将个烂就的心理,就像温水中的青蛙,没有受到特别的刺激,就很难离开这个环境。
更别说现在他和秦遇之间是他掌握着主动权,就像任何上位者一样,没道理平白无故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
但安霖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他本身就不喜欢界限模糊,不可能永远和秦遇这么不明不白。
张之洲应是看透了他的想法,问:“你想彻底放下吗?”
“想。”安霖说。
“我追你吧。”张之洲突然说。
安霖愣住:“什么?”
“我也想放下,你也放下,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张之洲说,“我感觉戒断的最好方法还是转移注意力。”
安霖沉默着想了想,说:“好。”-
吃完火锅,时间还早,张之洲问安霖要不要去看个电影什么的,安霖并不抗拒,奈何他第二天就要进组,还得回去收拾行李,只好作罢。
回家时天还没黑,安霖换了拖鞋便径直朝卧室走去,却被坐在客厅沙发的秦遇叫住:“你给我过来。”
这气势汹汹的语气显然是要找安霖算账了。
如果没和张之洲聊那些,安霖多半会像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做的那样,故意戳秦遇,问他有什么立场管那么多。
但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想给秦遇找不痛快的心思,只是很平静地走到秦遇面前:“我明天自己去W市,你别让门钊跟着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秦遇自然不知道安霖的心态有了变化,也没注意安霖的情绪有些微不对,只想解决当务之急,“你为什么帮着那个黑皮?”
“我跟他一队,帮他有什么问题?”安霖说。
分队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李宇哲是秦遇朋友,张之洲是安霖朋友,没道理让这两人一队。
“你明明可以不帮。”秦遇说,“就像第二盘,你让我跟他打就行了,他根本赢不了我。”
安霖懒得掰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转身要走:“我去收拾行李了。”
“你站住。”秦遇说,“打球的事就不说了,我让你回家吃饭,你为什么非跟他走?”
安霖皱了皱眉,心生不悦。
虽然他没有戳秦遇,但还是那句话,秦遇有什么立场管他?
他不冷不热地说:“我爱跟谁走跟谁走。”
秦遇有些火大地站了起来,但他的火主要还是针对黑皮:“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他有什么立场把你叫走?”
听到立场二字,安霖简直觉得好笑,转身看向秦遇:“我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没有立场?”
他不想跟秦遇吵架,现在也没那个心思,但秦遇总是招他,让他轻而易举就破功。
“你听好了,秦遇。”安霖说,“他现在在追我,他比你更有立场。”
说完,安霖便要继续朝卧室走去,却被秦遇猛地拉住了手肘:“你说什么?”
秦遇火冒三丈地问:“他哪里冒出来的就要追你?他有什么资格?”
如果是新认识的人,在秦遇面前确实没什么资格。但黑皮的情况不一样,安霖说:“我跟他认识两三年了。”
言下之意,黑皮比秦遇出现得更早。
在时间上比不过,秦遇恼火地说:“他黑不溜秋的,又矮又胖,有什么好?”
张之洲不矮,和安霖差不多高,只是比秦遇矮一些。也不胖,纯粹是比较壮。
不过黑倒是真的。
安霖不喜欢秦遇就这么贬低他朋友,故意让秦遇不爽:“黑怎么了?我就喜欢吃乌鸡。”
“……乌?”秦遇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后,怒火中烧地问,“你吃过了??”
安霖没搭理秦遇,转身要走,又一次被秦遇叫住:“安霖!!”
“你他妈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吗?!”
安霖愣怔了一瞬,随即皱眉看向秦遇:“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追你。”秦遇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去冲到头顶的怒火,“你什么时候能不每天气我?”
安霖才是气笑了。
秦遇对他和之前并没有任何变化,时不时撩一下,毫无边界地对他动手动脚,只是自觉地不再上他的床而已。
这叫追?
这是哪门子追法??
还是说秦遇觉得用以前那套方法就可以再次捕获安霖?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秦遇凭什么追?他才是有什么资格?
当初明明是他亲手推开安霖,现在就跟没事人的似的,什么都不交代,自顾自地开始追,他问过安霖的意见吗?
张之洲要追还知道先问一下可不可以,是不是安霖给秦遇太多好脸,让秦遇觉得他非常easy?
“你就是这么追的?”安霖冷冷地问。
秦遇还在气头上:“你想让我怎么追?”
行。
我管你他妈怎么追。
“我今晚就走。”安霖说,“正好我接下来要去拍戏,你不用再每天对着我生气。”
“好。”秦遇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被安霖气出脑溢血,“我也受不了我自己这个鸟样了,你走吧,让我冷静一下。”
安霖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间,嘭地一声关上房门,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进入秦遇的个人资料,右上角三个点,加入黑名单。
自此,安霖的微信黑名单里有了唯一一个人。
他返回主界面,点开最近使用频繁的一个对话框,发去消息:【能帮我个忙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说】
【安霖:收留我一晚】
【张之洲:[分享定位]】
第44章 网红主播
夜色渐深,从S市出发前往W市的航班只剩最后一班,九点出发,十一点半落地。
那么晚八点这个时间,安霖应该在机场正准备登机。
“他没改签也没退票。”机票是门钊订的,手机能看到信息,他本来好好在家待着,又被秦遇叫了过来,“你确定他说的是今晚就走吗?”
“是。”秦遇烦躁地抽着烟,“箱子都拖走了。”
门钊又刷新了下app,没反应。
他瞅了眼下秦遇,只见自家老板眉头紧锁,眉间皱纹似乎都多了几道,那样子就像吞了一吨炸药,但有人皮包裹着,只能内部消化爆炸。
门钊还没见过秦遇这副模样,毕竟秦遇的人生顺风顺水,鲜有烦恼,就没什么事能让他心情奇差无比。他斟酌着问:“你俩闹矛盾了?”
吵架一词都没敢用,就怕那爆炸余波冲破人皮,波及到自己。
秦遇没回答,抖了抖烟灰,拧着眉头专注地想着安霖的事:“他不去机场会去哪儿?”
“酒店吧。”门钊说。
“你去查查他住哪个酒店。”
门钊抽了抽嘴角:“你当我公安啊。”
不过半小时后,门钊还是打探到了一点消息。
有狗仔拍到了安霖离开,确实没去机场,但也没去酒店,去了一个高档小区。
秦遇点开地图软件,发现那小区就在附近,因为摸不清安霖的意图,他更加烦躁:“他去这里做什么?”
门钊也是受够了,秦遇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你问他呗。”门钊说。
“我才刚让他走,我怎么问。”
还说要让自己冷静,结果安霖离开后就没有一分一秒冷静过。
门钊耸了耸肩:“那我反正不知道。”
秦遇盯着地图软件看了一阵,告诉自己知道安霖在哪里就行了。
但他很不喜欢无法掌握安霖行踪的感觉,狗仔只拍到安霖去了那小区,他去做什么,现在离开没有,秦遇一概不知。
之前安霖出去打球也好,吃饭也好,虽然也不在秦遇眼前,并且不会及时回消息,但至少秦遇知道安霖在哪里做什么,觉得放任小猫出去玩也无所谓,反正时间到了小猫自己会回家。
但现在他已经失去安霖的行踪快两小时了,他的焦虑不停攀升,无论他怎么调理都无法纾解。
于是忍了一阵,他还是回到微信,点开置顶对话框发去消息:【人呢】
一个红色叹号弹了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拉黑我?”秦遇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怒火又冲到头顶,眼珠子像要瞪出来般,胸膛不停起伏濒临爆炸,“他妈的他前男友他都没拉黑!!”
门钊在一旁默默想,好吧,人皮到底没能撑住。
他拿起手机,想说要不他去问问,结果立马想到如果安霖没拉黑他,那秦遇的火必定全冲他来,打了个激灵,赶忙收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你不是有他手机号吗?打电话问吧。”
秦遇深吸了一口气,暂且压下滔天怒火,在客厅来回踱步,拨下了安霖的手机号码-
安霖到张之洲家时天刚黑,宽敞的大平层和秦遇家是两种风格,一个简约,一个传统。
进入玄关,张之洲主动接过了安霖的箱子,但安霖却没松手:“我想先声明一下。”
张之洲停下动作,等着安霖的下文。
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有点尴尬,但不说又不行,安霖不想张之洲误会。
“你刚说要追我,我就来你家借宿。”他挠了挠脸颊,以缓解尴尬,“我没别的意思,确实有事要找你帮忙。”
张之洲笑了一声,觉得安霖想多了,把他的行李箱往里带:“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可爱的。”
安霖跟着走进客厅,站在沙发旁没动,很是拘谨。
张之洲给他倒了杯温水,朝着沙发扬了扬下巴:“坐吧。我没觉得你来找我是暗示什么。”
安霖这才松了一口气,先喝水润了润嗓子,然后说起了他来找张之洲的用意。
安霖决定不签秦遇的工作室。
之前还在犹豫,现在已经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不想和秦遇纠缠不清。
但以个人身份接工作,就像秦遇说的,很划不来,也没必要,而和热血的制片方签合同在即,安霖已经来不及接触其他经纪公司,所以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决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自己当老板。
进组时间是明天,机票是明天下午。
安霖只有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来处理这事,时间很紧张。
而他说是要自己单干,实际他也才二十出头,对很多事都不了解,于是这才跑来张之洲家找他帮忙。
“也就是说,你要尽快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好和制片方签合同。”张之洲总结了一句,笑着问,“你和秦遇吵架了吧。”
安霖没接话,这再明显不过,他要是没和秦遇吵架,这些事完全可以咨询秦遇。
“成立工作室没问题,我有律师朋友,帮你问问。”
张之洲的朋友确实多,打了两个电话就找到了一个可以代理这方面事务的律师,聊下来安霖才知道原来开工作室很简单,只需要有经营场所就行。
他没地方,律师说也好办,可以帮他租个写字楼工位,他要做的就是提供下个人资料,工作室执照两三天就能办下来。
等聊完这些事,时间才八点多,比安霖想象中快得多。
这时候再去酒店也不合适了,有些刻意,对张之洲也不尊重,好像怀疑他图谋不轨似的。
但安霖确实不习惯在别人家里做客,无论张之洲有没有说过要追他,他都觉得不自在,于是当张之洲问他:“你还想聊秦遇的事吗?”
他摇了摇头,正好借这话题表现出想静一静的意思,说:“我明天进组,想先熟悉下剧本。”
“好。”张之洲很有分寸,多余的话一概不说,“你去卧室吧,我不打扰你。”
安霖“嗯”了一声,正准备起身,这时电子锁开锁的声音响起,有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安霖听到了鞋子乱踢的声音,接着就见玄关过道进来一个歪七扭八的漂亮男人,把包往地上一扔,说:“我喝醉了,过来扶我。”
客厅一片寂静。
男人很快看到了安霖,脸上的醉态一扫而光——以安霖专业的眼光来看,他刚才的装醉演得有点拙劣,现在的变脸也证明他确实在装——停下脚步,挑眉打量着安霖:“你是安霖?”
两人视线相对,安霖觉得对方有点眼熟,立马想起这人是一个千万级网红主播,叫何琦,最近开始涉足娱乐圈,在各类综艺频繁出现。
瞥了眼旁边的张之洲,冷着一张脸,显而易见这位就是他的戒断对象。
此情此景,安霖回一句“是,你是何琦吗”,实在太过诡异,干脆没有吱声。
只听张之洲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过夜。”何琦环抱起双臂,脸也冷了下来,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什么意思,你已经有新欢了吗?”
安霖想说“你误会了”,好死不死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拿在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安霖瞥了一眼,是秦遇。
他立马掐掉,但已错过了澄清时机,张之洲按住他的手,对何琦说:“对。别不识趣。”
铃声再次响起,何琦的眼神就跟冰刀似的射了过来。
安霖完全不想参与这场纷争,赶忙开静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继续掐掉电话。
何琦扭头径直朝卧室走去,张之洲随之起身:“你干什么?”
“我拿我东西。”何琦说。
“这里没你东西。”
手机又振动起来,这次不是电话,是短信。
【你在哪儿?】
【你去××小区做什么?】
【接电话!】
安霖没回。净添乱么不是。
另一边的张之洲和何琦推搡了起来,一个非要进卧室,一个死活不准。
安霖大概能猜到何琦的意图,他想看看安霖是不是搬了进来。如果他看到次卧的行李箱,就能知道安霖只是刚来而已,但张之洲显然不想澄清这事,就想让何琦离开。
安霖怕两人真打起来,想劝一下,于是再次掐掉了秦遇的电话。
而连续三次挂电话似乎让某人彻底爆发,手机疯狂地振动起来,短信一条接一条地涌进收件箱。
【接电话!!!】
【再不接电话】
【我就去热血剧组堵你】
【或者我现在就报警找你】
【我不介意闹得难看】
【想看我发疯直说】
安霖皱眉。烦人。
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见何琦已经进了卧室,张之洲也跟了进去,安霖决定还是不去凑热闹,走到阳台拉上推拉门,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对面喘息一滞。
秦遇应是没想到能打通电话,缓了一瞬,问:“在哪儿。”
“外面。”安霖说。
“外面是哪儿?”
安霖没回答。
秦遇没等到答案,换了个问题:“你不是今晚就走吗?为什么没去机场。”
安霖大概知道了为什么秦遇找他这么急,因为他在秦遇眼中“消失”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是秦遇失去了他的行踪。
就算秦遇生日那晚两人闹掰,秦遇第二天匆忙离开,他也知道安霖好好在剧组拍戏。以及这一次安霖说要提前进组,他也默认安霖去了机场,之后会一直待在W市。
这两次都不会让他有失控的感觉。
而现在他情绪如此失常,无非是他完全不知道安霖在做什么。
安霖自然不会回答,淡淡问:“跟你有关系吗?”
秦遇的呼吸声很重,极力压抑着什么:“你在××小区吗?”
安霖还是没回答。
他时不时会被狗仔拍到,秦遇知道他来了这里也不奇怪。
秦遇做了个深呼吸,自顾自地继续问:“那里是不是你那什么朋友黑皮的家?”
安霖仍然沉默着。他身边就没朋友,如果非要秦遇列举他可能会找的人,黑皮肯定首当其冲。更别说两人先前吵架就是因为黑皮,秦遇对黑皮很敏感也正常。
兴许是知道安霖性子倔,不会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秦遇吐出一口气,用冷静的语气说:“我不会怎么样,就想知道你在哪里。能不能别让我担心?”
好好说话的话,安霖也不是不可以透露。他动了动嘴唇,说:“我是在黑皮家。”
秦遇的平静瞬间打破,语速骤然加快:“你去找他做什么?”
又来了。急什么急。
安霖去客厅拿上烟灰缸,重新回到阳台点了一根烟:“你不是要冷静吗?”
从不说话到愿意沟通,安霖的态度转变还是很明显的。
——当然他愿意和秦遇沟通并非想和好,纯粹是觉得这猫炸毛有点厉害,不安抚下大概率会没完没了,要是真去热血剧组堵他就麻烦了。
秦遇好歹平复了些:“你这样我没法冷静。”
安霖说:“我找他有正事。”
秦遇问:“什么事?”
这下安霖就不会说了,说了秦遇又要生气。
虽然他透露在黑皮家是一样的效果,但这事很难糊弄过去,不说清楚秦遇怕是会找他一晚上。而他找张之洲是他的私事,没道理一一跟秦遇报备,秦遇应该也知道自己没立场质问。
果然,安霖退了一步,秦遇也退了一步,不再问个没完,声音重新冷静下来,只带着一丝隐忍:“你待在他那里没问题。但他不准碰你。”
安霖呼出一口烟,觉得好笑:“你不碰我,还不准别人碰我,是不是有病?”
“安霖。”秦遇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多了一份警告的意味,“你再激我,我不介意现在就过去找你。找不到房门号也没关系,我就在小区里叫你,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逼疯了。”
安霖皱了皱眉,他就消失两小时而已,至于吗?
秦遇还说要冷静,冷静个毛线。
“知道了。”安霖说,“挂了。”
“还有你把我微信……”
听着通话断掉的忙音,秦遇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呼吸逐渐恢复正常,不再像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炸。
只是他的脸色并未好转,双眼阴沉得可怕,完全没了他平时的样子。
门钊咽了咽唾沫,心惊胆战地问:“找到了?”
“嗯。”秦遇说,“他就在那个小区。”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在那个要追他的人家里。”
门钊:“啊……”
怪不得老板今天这么可怕。
本来不想触霉头,但他还兼任着安霖助理,也不确定后面会怎样,缩着脖子问:“那之后……我还管他吗?”
“管。为什么不管?”秦遇重新回到沙发坐下,脸色也逐渐变得正常,换上了一副淡然的表情,“他只是出去玩了,会回来的。”
门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家老板只是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他安慰道:“安霖应该有分寸,不会和那人发生什么。”
“不会的。”秦遇语气平静地说着狠厉的话语,“他要是敢偷腥,我会把他关起来操死他。”
第45章 秒拒
安霖打完电话回到客厅,卧室的两人还在争吵。
他没想偷听,但何琦不愧是主播出身,嗓音穿透力极强,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张之洲基本插不上嘴。
安霖就听何琦骂张之洲渣男,说他既要又要,想谈恋爱又不想公开。张之洲显然没想吵,但忍不下去,骂何琦公厕,然后争吵升级。
他不知道这两人要吵到什么时候,待在这里也不合适,于是悄悄去次卧拿上自己的行李箱,给张之洲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去酒店住,接着离开了张之洲家。
既然秦遇知道安霖的动向,那说明有狗仔在跟安霖,多半那狗仔现在还在小区外蹲着。
不过安霖也不是很在意。
一来,他之前就被拍到经常在秦遇小区出入,但也没掀起什么风浪,因为那小区本来就名人汇聚;二来,狗仔和站姐不同,拍到的料不会实时往外发,都会先握在手里,找机会拿去卖钱。
因此安霖大晚上从一个小区转移到另一个小区,再转移到酒店,行为虽然奇怪,但也构不成什么八卦,不至于被发出去讨论。
抵达酒店房间后,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安霖终于得以清净,洗漱完躺在床上翻起了剧本。
他这个角色叫林燃,是男主出生入死的搭档,但后期会因为钱背叛男主。
剧本整体没什么新意,但也没什么硬伤,文戏少打戏多,主要卖点是动作场面,很标准的大制作动作电影。
安霖大概知道秦遇为什么给他挑这个剧本。
一是剧情的大反转在男二身上,男二很有记忆点;二是安霖擅长动作戏,如今内娱小生能打的不多了,这部电影能突出他的长处;三是安霖现阶段急需打开知名度,比起一些冲奖的冷门佳作,这种在院线刷脸的商业电影更适合他。
秦遇考虑得很周到。
他真的有在好好规划安霖以后的道路。
看着看着,安霖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心里下意识浮现某只挖煤小猫的身影,懒懒地瞥了眼手机,结果是张之洲打来的语音通话。
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都十一点多了。
他按下接听键,张之洲问:“你现在在酒店吗?”
“在。”安霖知道张之洲找他肯定是解释刚才的事,不过没想到还能听到何琦的声音。
只听背景里何琦在问“你给谁打电话”,环境音突然变得模糊,张之洲应是捂着听筒回了一句“你可以走了”,接着是被子摩擦和趿拉拖鞋的声音,像是张之洲翻身下床离开了卧室。
“抱歉。”打火机声音响起,张之洲呼出一口气,夹杂着微弱的风声,应是来到了阳台抽烟,“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安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不用想也知道张之洲和何琦肯定吵着吵着吵床上去了。
于是这个氛围就有点诡异了。
张之洲刚说要追安霖,转头就跟老相好上床,还是当着安霖的面——不,这么说不合适,是被安霖知晓,那张之洲是追还是不追?
当然他跟谁上床安霖一点也不介意,只是觉得当下这个情况很诡异。
张之洲自然也知道他和何琦在安霖面前闹得有多难看,有些尴尬地对安霖说:“要不,咱俩还是算了吧。”
安霖回得很快:“好。”
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让两人的氛围恢复正常,好像这短暂的追求并未存在过。
张之洲明显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尴尬,无奈地说:“不是我没原则,你见识到了,他真的很难缠。”
安霖难免好奇:“你骂那么难听他都不生气吗?”
这种情况还能上床属实让安霖匪夷所思。
“我越骂他越兴奋。”张之洲说,“他喜欢dirty talk。”
安霖:“……”
“但我没想让他兴奋,我就是想骂他。”
安霖:“哦……”
成年人的世界他还是不懂。
“不说我了。”张之洲吐出一口烟,又说,“我刚才想问你跟秦遇的事,你不想聊,但我还是想跟你聊一下。”
现在已经不在张之洲家里,安霖也没那么不自在:“你想聊什么?”
“你们还是好好在一起吧。”张之洲说。
安霖下意识皱眉,不喜欢张之洲这么越界,对他指指点点:“为什么?”
“你压根就没想跟我试一试。”张之洲说得笃定。
“我有想。”安霖反驳道,“如果没想,你说要追我的时候我就不会同意。”
“你骗我没事。”张之洲笑了笑,语气随意,“别把你自己骗了。”
安霖拧起眉头:“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问你想不想聊秦遇的事,你说你想看剧本。”张之洲说起了何琦来之前的事。
“是,有什么问题?”安霖问。
“你在应付我,安霖。”张之洲说,“如果你真想跟我拉近距离,就不会抗拒跟我聊天。你直接表现出抗拒也好,让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比如你还没准备好开启新恋情之类的,都行,至少我能有个把握。但你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
安霖抿了抿嘴唇:“什么感觉。”
“你压根就没想让我走进你心里。”
安霖沉默了下来。
那个时候他的确用上了他的演技,表现出想静一静的意思。
但本身“演”这件事,就和直呼姓名这事的性质一样,要么非常熟悉,要么一点不熟,他和张之洲显然还没有熟到可以随地大小演的地步,也就是说,他自动把张之洲放在了不熟的范畴,可以利用演技去应付。
“当朋友的时候,你反而对我不会那么防备,换成追求对象,你就对我竖起了高墙。”张之洲继续说,“你其实挺难接近的,可能你的真心只针对少数的特定的某些人吧。”
“或者不是某些人,是某个人。”
安霖没有接话。
不喜欢这种被戳中心事的感觉。
“你和秦遇的事我也不了解,我只能看出他很喜欢你。”张之洲说,“你既然骗不了自己的心,就跟他好好过吧。”
安霖才不想跟秦遇好好过。
他叛逆地说:“那我来追你。”
张之洲“噗”地笑出声:“行啦,小安同志,你年纪太小了,心思又敏感,我其实更喜欢独立的人,我们不是很合适。”
哦豁。安霖第一次主动说要追人就被秒拒。
——秦遇那次不算,他以为势在必得才表白,根本就没有追。
“不过你还是可以把我当做大哥,约球、帮忙,都可以找我。”张之洲又说。
安霖说:“谢谢。”
谢张之洲帮他的忙,也谢张之洲……让他面对他不愿面对的一件事。
他之所以没有把霸占着他房间的秦遇小人丢出去,只是五花大绑,时不时暴揍一顿,是因为他心里的房间没有门,别人进不来,秦遇也出不去-
第二天早上,安霖去了律师事务所。
其他手续都可以代办,但开公户必须他本人,因此他先去了趟银行,之后径直去了机场。
原以为单人行程不会有粉丝蹲守,没想到贵宾楼外还是聚集了不少粉丝,让安霖新戏加油。
他简单互动了几句,接着去前台办手续。正常来说,普通商务舱就是在贵宾室大厅休息,但工作人员却把安霖领去了VIP包间,一进去,就见秦遇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剧本,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见着安霖,秦遇放下剧本,语气平静:“来了。”
安霖不知道秦遇怎么进来的,但想想也不是难事,买一张商务舱机票,再付VIP包间费用就行。
看外面那些粉丝的反应,应该不知道秦遇就在这里,否则不会那么冷静,所以秦遇买的机票肯定不和他一班。
安霖放下背包,在沙发另一头坐下:“你在等我?”
“是。”秦遇只回了一个字,就静静地看着安霖不再说话,好像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似的,明明前一天晚上才刚分别。
安霖没什么话要说,拿出剧本,掏出耳机就要戴上。不过秦遇却起身坐到了他身旁:“你昨晚去酒店了。”
安霖在心里骂了句跟踪狂,继续戴耳机。
“我有话要跟你说。”秦遇说。
安霖一点也不意外。
他就不信秦遇费那么大劲找他,就为了多看他两眼。
他放下耳机,很轻地蹙着眉,无声地催促秦遇有话就说,他没多少耐心。
“我接了几个新工作,杂志拍摄,商务活动……”
行,想通过工作戒断是吧。安霖戴上耳机,冷冷地说:“知道了。”
秦遇把安霖的耳机摘了下来:“都在W市。”
安霖皱眉:“你想干什么?”
“追你。”秦遇说。
安霖翻了个白眼,学着张之洲秒拒:“不用。”
“我认真的。”秦遇把身子转向安霖,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从未如此复杂,懊悔不甘又专注深情,“我喜欢你,安霖。”
安霖完全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早就知道的事,不过是听秦遇亲口说出来而已,已经在他心里掀不起什么波澜。
他没什么反应地看着秦遇:“怎么,之前不是你拒绝我的吗?”
“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说到这里,秦遇一顿,嘴唇很轻地颤了颤,“我离不开你。”
这话倒是新鲜,成功让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安霖问:“你离不开我?”
“我昨晚很失常。”秦遇皱着眉头,“你不知道我找不到你,真的快疯了。”
安霖不知道秦遇疯没疯,他只知道秦遇一直在对他发脾气。
想到这里,安霖说:“我今天早上去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了。”
秦遇的下颌线动了动,明显是有话要脱口而出,但被他咽了回去。他吐出一口气:“你说找黑皮有正事就是这个吧。”
“是。”安霖说。
“也好。”秦遇说,“我没立场管你。”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霖想问秦遇一句要怎么追,但又觉得他也不是很关心,只说:“你知道就好。”
秦遇问:“那我可以追你吗?”
安霖不答反问:“我如果说不可以呢?”
“那也还是会追。”秦遇说,“你同不同意无所谓。”
死性不改。那还问个屁?
安霖把耳机抢了回来,没好气地说:“随便你。”
比起冷淡,秦遇显然更喜欢安霖对他发脾气。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凑到安霖的耳旁说:“我一定会追到你的,宝宝。”
换来的是安霖的一记肘击:“滚。”-
秦遇的航班在晚上,安霖到点就登机了,在秦遇出发前他已经落地W市。
这个时候剧组并未正式开机,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没到齐,只是主演先见面,接下来会花个几天时间围读剧本。
不过在酒店会议室里,安霖一眼就见到了老熟人,有些惊喜:“榴莲姐。”
“没想到吧,这么快又合作了。”榴莲小骄傲地拍着胸脯说,“我资深场务了,专混大组。”
安霖想问组里还有没有其他熟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榴莲便迫不及待地问:“你最近跟秦老师有联系吗?”
那期待的眼神就像在说:请告诉我你们还在一起,没有因为戏杀青了就分手。
安霖时不时会看水果王国群,因为没有新物料,大家都在扣以前的糖吃,有种惨兮兮的感觉。他说:“有。”
榴莲睁着星星眼问:“多吗?”
“还行吧。”安霖说。
“你们可以在微博上多互动啊。”榴莲说。
安霖心说他和秦遇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没什么在微博互动的必要,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口。
见他不说话,榴莲自动解读为她这要求有点越界,自我安慰道:“算了,现阶段没必要。顶峰大概在年底上映,到时候你们要跑路演,我们自己会找糖吃。”
会议室里突然进来好多人,打断了两人的聊天。是热血的男一号蒋子冬到了。
他是近两年炙手可热的新星,大二时便被名导相中出演了一部主旋律电影,之后星途坦荡,早早在娱乐圈有了姓名。
他也是安霖的同学。
如果不是安霖家里出事,他大概率不会那么早获得崭露头角的机会。
因为就是他顶替安霖,出演了校庆活动的话剧男主角,从而被名导相中。
“好久不见,安霖。”蒋子冬主动和安霖打招呼,态度很是热络,“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其实安霖和蒋子冬不熟,两人不在一个寝室,选修课重叠度也不高,就当了两年大学同学,能熟到哪里去?
安霖对蒋子冬的定位就是点头之交,于是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导演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问:“你们认识啊?”
“我们是同学。”蒋子冬回了一句,接着拉开安霖旁边的椅子坐下,和他聊了起来,“你跟秦遇老师合作感觉怎么样?”
话题来得突然,安霖有些莫名其妙,但想到他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就顶峰,蒋子冬提这茬也正常,便说:“还行。”
“他要求很严格吧。”蒋子冬说,“我第一部戏就是跟他合作的,我都快被他骂哭了。但他其实很温柔,会好好引导你。”
安霖隐隐觉得奇怪,蒋子冬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当然,他本身跟蒋子冬不熟,也不知道他私底下什么性格。或许因为两人即将合作,蒋子冬想快点跟他熟悉起来,便故意找话说。
安霖附和道:“是的。”
“我后面拍那部悬疑片,他来客串过。”蒋子冬又说,“他说我进步很快,看好我拿奖。”
这是在干什么……
安霖偶尔有点迟钝,但也不至于这么迟钝,连蒋子冬话里的优越感都听不出来。
这股优越感不是来自于他咖位更大,比安霖更有名气,是他比安霖更先认识秦遇,他在秦遇眼里是个优秀的人。
安霖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应道:“你演技很好。”
“你演技也不错啊。”蒋子冬说,“合作愉快。”
安霖没带助理,榴莲就坐在他另一边,把他和蒋子冬的对话都听了去。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安霖,示意他看手机,安霖这才发现榴莲给他发来了两条消息。
【榴莲:他是秦遇老师粉丝】
【榴莲:会去他和秦遇cp超话签到那种】
安霖:。
第46章 水果天堂
秦遇的航班落地W市时,安霖还在围读剧本。他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蒋子冬能看到的地方。
听到“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两人一齐朝安霖的手机看去。安霖只扫了一眼,见不是乱七八糟的广告就知道是秦遇。再扫一眼,看到“到酒店了”四个字,他赶在蒋子冬看清之前把手机扣了过来,继续念台词,没回。
当晚念完了第一幕,导演让明天八点集合。
转天早上七点半,安霖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餐。刚端着餐盘坐下,就看到一个惹眼的身影进了餐厅。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V领衫,领口开到胸口,隐约能看到胸肌线条。下身是一条阔版的水洗色牛仔裤,站立时随性休闲,走起路来又气场全开。
一眼看过去,那人身高腿长,就像行走的衣架,所到之处路人无不行注目礼,犹如目光收割器。
当然,惹眼并非因他穿着,是他本人是秦遇。
安霖一点也不意外,以秦遇的人脉想打听到热血剧组驻扎的酒店轻而易举。
甚至昨晚睡觉时,他的第六感都告诉他秦遇就在附近,就像被阴魂不散的鬼魅缠住了一般,雷达滴滴响个不停。
秦遇一进餐厅就看到了安霖,先是对上前搭话的路人冷脸说“谢谢”,以免有人要跟他合影耽误时间。接着去接了一杯咖啡,想先放到安霖对面的空位上再去拿食物。
结果他咖啡还未接完,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惊喜的声音:“秦老师?”
回头瞥了眼,是蒋子冬,之前合作过的年轻演员。小心思有点多,不是秦遇爱打交道的类型。
“你怎么在这里?”蒋子冬来到秦遇身旁,拿了一个空杯子等着,显然是想和秦遇喝同一款咖啡。他眼神紧紧地黏在秦遇身上,满含期待地问,“你是来热血客串的吗?”
“不是。”秦遇说,“有工作。”
“那也太巧了!”蒋子冬兴奋地说,“我们在这儿拍热血,没想到这都能碰上。”
咖啡逐渐接满,机器自动停止。但这种杂牌咖啡机总是出毛病,最后一下猛地喷出许多,咖啡液溅得四处都是。
蒋子冬主动拿过旁边的纸巾帮秦遇擦杯子,边擦边说:“这是我第一次拍动作片呢秦老师,等你忙完了可以来剧组探班吗?”
秦遇偏过头,远远看了一眼安霖,小猫正安安静静地在吃饭,乖得不行。
“会的。”秦遇说。
拿上咖啡杯,秦遇朝安霖走去。
蒋子冬还没接咖啡,但见秦遇已经走向用餐区,知道他是想先放杯子,便拿着空杯子跟上秦遇,想和他坐在一起。
这时蒋子冬也注意到了安霖,大踏步走到秦遇斜前方,说了一句“安霖在那儿”,接着带着秦遇往安霖的方向走。
实际上不用他带,秦遇也会走过去。
到了跟前,蒋子冬把空杯子放到安霖对面,说:“安霖,你看谁来了。”
安霖抬眸看向秦遇,秦遇正在看蒋子冬的杯子,很轻地皱着眉,因为蒋子冬占了他的位置。
再看安霖旁边的座位,放着他的背包,秦遇只好把咖啡放到了安霖斜对面。
蒋子冬主动跟安霖搭话,安霖没有不给反应的道理,于是客气地朝秦遇点了点头:“秦老师。”
秦遇因座位被占心情不佳,也没什么逗猫的心思,只是“嗯”了一声,回到自助餐区拿食物,蒋子冬自然跟在他身后。
“秦老师,你之前跟安霖合作感觉怎么样?”秦遇拿什么,蒋子冬就拿什么,跟了半天,餐盘里的食物和秦遇一模一样,“我这马上也要跟他合作了,好期待。”
“挺好的。”秦遇说,“他很认真。”
“哦……”得到正面肯定,蒋子冬脚步一滞,暗暗失落了一瞬,随即又跟上秦遇的步伐,略微紧张地问,“他有我认真吗?”
这个问题有一丢丢不合适,像小孩子之间的攀比,就跟讨要表扬似的,有点幼稚。
但蒋子冬觉得他是可以这么问的,因为秦遇知道他是他的狂热粉丝。
就像那些有影响力的大粉可以得到明星经纪公司的特别待遇一样,他也是一个特别的粉丝,又是秦遇肯定过的后辈,秦遇照顾下他的小性子也合情合理。
秦遇微微侧脸扫了眼蒋子冬,一眼便看透他在想什么。
他自然不屑于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继续往前走,又敷衍又官方地回答:“你们都很认真。”
“那你觉得我们的演技谁更好?”蒋子冬执拗地问。
这已经不是不合适了,是很不合适。
但蒋子冬不介意秦遇看穿他的小心思,他就是想告诉秦遇,他在意秦遇的看法,想成为对秦遇来说特别的人,别人都比不过那种。
这就像跟暗恋对象调情一样,你对对方说一些略微越界的话,对方能感受到你的心思,只要对方不驳回——实际上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很难驳回,因为自己的态度暧昧不明,对方说清反倒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一般都不会特别驳回——那这种特别的暧昧关系就可以继续下去。
只要秦遇不直说安霖更好,蒋子冬觉得秦遇也不会说这种不客气的话,那他就当秦遇默许了他的有小心思,他可以偶尔越界。
然而蒋子冬没想到的是,秦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神情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隐隐读出了警告的意味,老实闭嘴不再说话。
等两人端着餐盘回来坐定,还是蒋子冬先开口,对安霖说:“秦老师来W市有工作。”
安霖心说,我知道。但还是配合地说:“这样吗。”
“我今天拍杂志。”秦遇剥着水煮蛋,给安霖报备,“MQ的金九。”
“哇!”蒋子冬很夸张地说,“现在MQ很难上啊,自从他们换了顾问。”
有蒋子冬捧场,安霖便没有接话,专心啃着小笼包。
秦遇又说:“围读剧本还顺利吗?有没有不好把握的地方?”
“挺顺利的。”蒋子冬主动回答,“这部戏的难点是打戏,剧组专门请了武术指导,但我还是怕打不好。秦老师你拍过武侠片,有什么心得可以教我们吗?”
秦遇微笑着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耐烦,说:“安霖不喜欢听我上课。”
小猫叛逆,讨厌说教。
蒋子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身子微微后仰,看看秦遇,又看看安霖:“怎么会。”
那样子就差没直说,原来你们不合啊。
他显然对深挖“不合”的原因非常感兴趣,问安霖:“你是不是不太适应秦老师的节奏?他对工作要求很高的。”
这话反过来听,无非是安霖不够专业,达不到秦遇的标准。
老实说,安霖有点烦。
他好好吃个饭,也没招谁惹谁,秦遇就带着他粉丝来给他找不痛快——虽然烦人的是蒋子冬,但他不管,反正罪魁祸首就是秦遇。
那感觉就像他好好在路边晒太阳,有人路过非踹他一脚。
“不是。”安霖说,“我嫌他啰嗦。”
当人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中时,很难接收和自己想法相悖的信息。
蒋子冬暗自吃惊,觉得安霖太过不懂事,就算和前辈不合,也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怎么能当着秦遇的面说嫌他啰嗦?
不过紧跟着他便感到了一股安心。
原以为安霖和自己年纪相仿,在资源方面有重合,未来必定是竞争对手,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就算安霖最近有蹿红的趋势,以他这种情商,注定走不长远。
于是他看安霖的眼神带上了一点怜悯,一点看好戏,一点“你就这么作吧”的幸灾乐祸。
全被安霖尽收眼底。
“秦老师那不是啰嗦。”蒋子冬打抱不平地为秦遇说话,“他只是关心后辈。”
说完,他看向秦遇,挣表现似的说:“是吧,秦老师。”
秦遇又怎么会看不出安霖已经不耐烦?
他甚至察觉出安霖的火有一部分是冲他来的。
他把剥好的水煮蛋放到安霖的餐盘里,把他那边没剥的那一个拿了过来,回答蒋子冬:“不是,我就是啰嗦。”
蒋子冬噎了一瞬,看着安霖动作自然地吃起了秦遇剥好的水煮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好像秦遇为他剥蛋理所应当似的 ,一句“谢谢”也没有,面露迷惑地说:“你们很熟啊?”
不熟的话,会给别人剥蛋吗?
“不熟。”安霖用纸巾擦了擦手指,站起身道,“我先去会议室了,你们慢慢吃。”
那再好不过,蒋子冬心想。
谁知秦遇也站了起来,跟上了安霖的步伐,那感觉好像两人本就是同行者,蒋子冬一时间跟也不是,不跟又不甘心,犹豫片刻,秦遇和安霖已经走远。
两人出餐厅时正好碰到了来用餐的榴莲。
见到秦遇,榴莲瞬间瞪大双眼,站在原地就跟园林喷头似的,两人从她面前路过,她就跟着转动身体:“秦老师?!”
“嗨。”秦遇打了声招呼,安霖也说了一句“早”,两人不顾榴莲有多震惊,径直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一合上,秦遇便立马说:“我跟他不熟。”
安霖将双手抄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显示屏:“他说你很温柔,很会引导人。”
“天地良心,我跟他真没什么,工作而已。”秦遇加快了语速,不似平日游刃有余,多了一分着急,“而且你知道我的,我不睡粉。”
“怪不得。”安霖幽幽地说,“我也是你粉丝。”
秦遇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安霖的阴阳怪气了,很明显安霖还记恨着他生日那晚裤子一提,没碰安霖的事。
他也没什么立场反驳,只能好声好气哄道:“你不是一样,你是宝宝。”
安霖压根不吃这套,是时电梯抵达会议室楼层,他扔下一句“管好你粉丝”,无视了秦遇问他到底要拉黑他多久-
酒店餐厅。
榴莲随便拿了些东西,找座位坐下后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
[热带雨林的水果王国]
【榴莲:起床了!!!】
【榴莲:你们猜我刚看到了谁】
【香蕉:谁啊】
【蓝莓:[耳朵]】
【榴莲:qy来W市了!和我们同住一个酒店!他刚和al一起吃早餐!】
【草莓:???他为什么在W市】
【苹果:什么?你确定没看错?】
【榴莲:就从我面前路过!气死我了,没来得及拍下来两人就进电梯了】
【蓝莓:我知道qy马上要拍MQ,应该是去W市拍摄吧】
【香蕉:wulialbb什么时候可以上MQ啊TT】
【蓝莓:你们谁有人脉去给yz推荐下al】
【草莓:yz谁啊】
【榴莲:闫致,MQ顾问】
【草莓:哦哦,有点神经质那个老外】
【香蕉:@榴莲 他俩看起来氛围怎么样】
【榴莲:明显在谈好吧!虽然没有拍戏时黏糊,但还是感情很好的样子,qy还主动给我打招呼呢,说明和老婆一起出差他心情很好!】
【苹果:太好了5555我要哭了,天天抠糖吃,终于有新糖了】
【榴莲:qy肯定会来探班的,到时候等我视频!】
【蓝莓:不过jzd在诶,他不会针对我们小al吧】
【蓝莓:听说al要跟他合作我就担心】
【香蕉:安啦,熹妃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蓝莓:之前al不是上黑热搜吗,他以前演那些短剧被扒出来嘲】
【榴莲:jzd干的啊?】
【蓝莓:不确定,我感觉是他】
【香蕉:你别说还真是,他和al资源有冲突诶,类型有点像】
【榴莲:靠,如果真是他,那他拍戏时肯定要欺负我们al宝宝】
榴莲正义愤填膺地在群里吃着瓜,左上角突然显示收到了新消息。
她工作消息多,一向不会错过,回主界面一看,竟然是加上后就没说过话的秦遇。
【秦遇老师:你把我跟安霖拉一个小群】
榴莲读了几遍都没读懂这个指示,问:【拉一个三人的群吗?】
尽管她也不懂为什么要拉群,以及为什么要她来拉,但无论怎么看,秦遇好像都是这个意思。
秦遇的回复证实了榴莲的猜测:【对】
榴莲还是没懂,想问一句“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只能想到两人找她有事,但又奇怪为什么秦遇自己不拉群,想着反正群建好了秦遇自己会说,便什么也没问,总之先按照秦遇的意思把安霖拉入了群聊,然后在群里发了个“1”,提示两人群已建好。
安霖应该已经到了会议室,正准备围读剧本,所以手机就在手边,回复得很快:【?】
这下榴莲更加奇怪,安霖不知道秦遇要拉群吗?
那秦遇通过她去拉安霖是什么意思……
榴莲匪夷所思,开始对安霖解释:秦老师让我拉一个群。
消息刚一发出去,对话框左侧就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秦遇老师:@安霖 宝宝别拉黑我了,我错了】
【安霖:……】
榴莲登时目瞪口呆,心跳冲破一百,只感觉大脑宕机,灵魂出窍,扇了自己一巴掌来保持清醒——
她这是来到水果王国的天堂了吗?
第47章 山猪
秦遇这条消息发出来后,对话框里便没了动静,好像群里的第三者并不关心这个话题。
但安霖知道屏幕后的榴莲不可能淡定。
他在心里把秦遇小人暴揍了一顿,接着长按榴莲的头像:【@ 榴莲 别外传[拜托]】
榴莲秒回:【放心!!!!!……】
叹号占了半个屏幕,可见刚才的沉静都是假象,她激动的心已经抑制不住。
本以为得到榴莲允诺,这个小插曲可以不用放在心上,谁知榴莲又补了一句:【我有分寸!】
有分寸。
只有一个人在心里有某些打算,但不打算和人商量时才会这么说。
安霖隐隐觉得不妙,退回主界面,点进他卧底的水果王国。
【榴莲:[截图]】
【榴莲:从今天开始我要产粮了!】
【榴莲:都叫我榴莲太太!】
【榴莲:这是我写的捡手机文学!】
【榴莲:都来嗑!】
【香蕉:你P的吗?】
【榴莲:对!我P的!我造谣的!】
安霖:“……”真是好有分寸。
所以这到底是你P的,还是你造谣的,还是你造谣你P的。
和情绪激昂的榴莲不同,群里的其他水果反应平平。
【香蕉:什么鬼,qy让al别拉黑他,然后呢?】
【苹果:qy做错了什么,前情提要呢】
【蓝莓:没头没尾的,不会产粮别勉强】
【草莓:捡手机文学应该是两个人,你把自己P进去干什么,戏太多了姐】
【榴莲:……】
【榴莲:不是,就是因为拉黑了所以才有我啊】
【香蕉:不好嗑,下一个】
【榴莲:?】
【草莓:我昨天刷到一篇同人,al宝宝喝醉了qy水煎他嘻嘻嘻】
【香蕉:链接呢!】
【苹果:我要看我要看】
【草莓:[长截图]】
【蓝莓:好吃好吃!这种才叫粮嘛】
【……】
【榴莲:你们这群山猪!】
【榴莲:你们知道你们错过了什么吗!】
【榴莲:我的粮才是最权威的,你们到底懂不懂!】
【……】
榴莲的咆哮淹没在了同人文的讨论中。
她想到了她以前看过的一则小故事,传教士偷偷跑去打高尔夫,上帝和天使在天上看着。天使问上帝应该怎么惩罚他,上帝说我有办法。于是传教士发挥超常,打出了十个一杆进洞,但因为他是偷偷来打的,没法跟人分享,天大的喜悦只能自己消化,可以说是一种惩罚。
榴莲觉得她就是这个传教士。
嗑到了真糖没法往外传,恨呐!
安霖倒是放心了下来,看样子这则小插曲确实掀不起风浪。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把秦遇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发了个“。”过去。
秦遇回复得很快,像早就做好了准备:【猫猫wink】
安霖想扇人,但猫猫太可爱,他下不去手,只好在心里又把秦遇小人揍了一顿-
剧本围读结束时,剧组的人基本到齐,开机仪式就定在酒店宴会厅。
这些流程安霖已经走过很多遍,以往他多是待在人群边缘,但这一次他成了焦点之一,导演致辞结束后,他也发表了感言。
感言当然是他自己写的,说很感谢这个机会,希望和各位合作愉快云云。不过秦遇前一晚提醒他,这个制片人很迷信,选他和蒋子冬还考虑了属相,于是他又加了一些和属相相关的吉祥话。
室内只能烧电子香,等烧香结束,揭完幕,众人在圆桌落座,服务员开始上菜。
安霖自然坐在主演那桌,旁边是蒋子冬,再过去是导演、制片人等等。
以前开机聚餐,又或者再往前一些跟父母出去应酬,安霖都是该吃吃该喝喝,吃饱了就放筷,酒桌上的社交一概跟他无关,这还是他头一回像个社会人一样参加应酬。
蒋子冬明显比他更适应这样的场合,刚大学毕业的年纪却毫不怯场,就像过年时主动表演节目的亲戚家小孩,倒显得安霖木讷呆板。
“来,安霖。”蒋子冬主动站起来,拉了拉安霖,“我们去打一圈。”
才刚敬完制片人,屁股都还没坐热,安霖又只能配合地站了起来。
他明明说了他酒量一般,蒋子冬就好像听不懂一般是什么意思似的,他酒盅一空就给他满上,现在还带他去打圈。
不过他倒是挺会照顾安霖,说他干了安霖随意。
打完一圈回来,安霖已经不想动筷了,只想饭局尽快结束。
手机突然振动了下,他低头看了看,是秦遇发来的消息。
【[猫咪][骷髅][大便]:还在喝吗】
安霖回了一个“嗯”。
五分钟后,宴会厅入口处突然骚动起来。安霖有些头晕,不像转动脑袋,只用余光瞥了一眼,竟是秦遇。
他径直来到主演这桌,站在安霖身后,手搭着他的椅子问:“能蹭个饭吗?”
“欢迎欢迎!”制片人率先发话,赶紧让服务员加椅子和碗筷。
一张圆桌坐了十个人,不多不少刚刚好。要加塞一张椅子只能找间隙较大的空位,两旁的人稍加挪动就好,否则若是加塞在间隙较小的地方,一个人挪,其他人都得跟着挪。
好巧不巧,安霖不想和蒋子冬离太近,就他们两人之间间隙最大,服务员便自动把椅子加在了这里。
秦遇刚一坐下便问安霖:“你也喝白的?”
安霖无奈:“他们都喝白的。”
蒋子冬又来了。
第一时间给秦遇倒上酒,对安霖说:“来安霖,我们敬秦老师一杯。”
安霖是真有点烦了。
敬敬敬,怎么不去敬老院。
他没什么反应,假装没听到,秦遇一眼便知他的想法,并猜到发生了什么,开口道:“不用。安霖酒量不好。”
蒋子冬嘀咕:“秦老师来了再怎么也得捧场吧。”
“你捧就行。”秦遇把蒋子冬已经见底的分酒器重新倒满。
蒋子冬面露难色,他对自己的酒量很清楚,再来一轮绝对趴菜。
他只想把安霖喝趴,让他明天开机迟到,没想自己也被喝趴。
正想撒个娇示个弱求放过,不料制片人发话道:“诶,对!小蒋你陪秦老师喝,正好我们都喝不动了,也不能扫了人秦老师的兴。”
蒋子冬已经想好说辞,明天还有工作,可以陪秦老师喝喝,但只能点到为止。却听秦遇突然问:“怎么,你不想陪我喝吗?”
秦遇压低了嗓音,多了一股深沉。安霖知道这死猫演上了,在故意勾人。
他使出这招,蒋子冬这小迷弟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完全上了头,咬牙道:“我奉陪到底!”
于是酒席结束时,安霖只是头晕,勉强还能走路,而蒋子冬趴在桌子上成了一滩烂泥,只能靠经纪人和助理抬回去-
离开宴会厅,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得以放松。
但也不知是不是松懈后便减弱了抵御酒劲的能力,又或者是有秦遇在身边,安霖潜意识中觉得安心,防线彻底瓦解,困意凶猛袭来,他刚进电梯就撑不住了,身子软绵绵地靠着秦遇闭目养神。
“安霖?”秦遇问了一声,没反应。
他又问:“你房间号多少?”
安霖说了他的房间号,在心里。
他以为他在和秦遇正常对话,实际上他已经醉得分不清他的话有没有说出口。
秦遇说:“我带你去我的房间了?”
安霖抗议:不去,我要我回我的房间。
秦遇见安霖嘴唇蠕动了半天,什么也没说,于是心安理得地把人带回了自己房间。
反正他打过招呼了,也不怕小猫问责。
先给安霖脱了鞋袜和外衣,只留一条内裤抱上床。不是秦遇故意只留内裤,是夏天本来就穿得少,脱了外衣就只剩内裤,这是客观事实。
外衣又怎么能穿上床呢?多不讲究。
再拧一条毛巾,仔仔细细给安霖擦脸擦手擦脚。
小猫乖乖地一动不动,偶尔嘟囔一句什么,秦遇大概能猜到是“你来我房间干什么”之类的,他只当没听到。
洗漱完后,秦遇也上了床,久违地抱着安霖睡觉,他只感到了空前的满足。
尽管在把一切搞砸之前,他也经常抱着和安霖一起睡,但和现在的感觉大不相同。
那时候他对安霖的感情很模糊,喜欢是喜欢,并未有更深层的想法。那股喜欢只是徘徊在心脏周围,像生出来的野草,不值得被他注意。
而在他不知不觉中,这股喜欢渗进了他的心脏,野草深深扎根,已经无法再清理干净。
于是现在他再抱着安霖,莫名有种捧着珍宝的感觉,心里被欢喜所填满,多得仿佛要溢出来。
事实上也确实溢出来了。
秦遇无法满足,趁着安霖难得乖巧,不对他戒备,他先是偷亲了下安霖的嘴角,见安霖已沉沉睡去毫无反应,便大着胆子吻起了安霖的嘴唇。
唇瓣柔软,太过香甜。
从嘴唇,到喉结,到锁骨,到胸膛,到肚脐,扒下碍事的内裤,到腹股沟,再埋头进茂密又神圣的丛林中,亲吻柔嫩的蘑菇。
他好像个变态。但停不下来。
继续往下,放松状态下的大腿和小腿也很紧绷,线条优美,手感——不,亲感很好,骨感的脚踝和圆润的脚趾都很适合含在嘴里。
秦遇真受不了自己这个鸟样。
但安霖身体的每个角落都有点燃他的能力,他把安霖从上到下舔了个遍,最后释放出来时,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很看不起自己地自言自语道:你完了秦遇。
去卫生间清理了下,秦遇重新回到床上,把安霖抱在怀里,用鼻尖蹭着他的发梢,低声说:“宝宝,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之前都是我的错,我态度不端正,伤了你的心,我一定会百倍千倍补偿回来。”
“你不知道,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开心快乐,但没想到最让你不快乐的人却是我。”
“以后我绝不会让你不开心,我会把全世界都捧给你,让你做我的小王子。”
“你只需要相信我,把你自己交给我,你知道我一旦承诺就是一辈子。”
自言自语了半天,秦遇抬手关掉床头灯,紧紧抱着安霖便准备睡去。
他相信他这一觉一定会睡得很好。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黑暗中,有人睁开了双眼。
秦遇的耳旁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秦遇。”
半只脚已踏入梦乡的秦遇第一反应是幻听,但很快意识到声音很清晰,就在面前,他打了个激灵,瞬间睁开双眼,有些紧张地说:“宝宝。”
安霖什么时候醒的?
他刚才干的坏事……
然而预想中的责问并未出现,安霖翻了个身背对秦遇,声音带着酒后特有的松散,也分不清是不是醉话,嘟嘟囔囔地说:“你现在进度1%。”
秦遇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两人中间出现空隙,贴上安霖的后背问:“什么进度?”
安霖也就清醒了一瞬,半梦半醒地说着心里想要藏起来的话:“等你进度100%,我就跟你在一起。”
才1%吗?
秦遇苦笑,任重道远。
不过,至少可以看到希望了不是吗?
第48章 小饼干
安霖是被忽冷忽热的温度弄醒的。
先是感到有人在给他擦拭身子,空调风吹得凉飕飕。
紧接着是一股湿热,浑身粘腻得不行,好像被困在火炉之中。
接下去又是一阵擦拭,湿毛巾反复擦拭他的臀缝——那里沾什么东西了吗?空调风再次钻入被窝,吹得他屁股发凉。
如此反复,他一直无法进入深度睡眠,好不容易体感温度恢复正常,浴室中又响起淅沥的水声,彻底把他吵醒。
看了看四周,一眼便看到秦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自己果然被秦遇捡回了房间。
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想知道时间,又不想找自己手机,他干脆伸长胳膊竖起秦遇的手机看了看。
屏幕亮起的瞬间,比时间更吸引他注意的,是他和秦遇的第一张自拍。
秦遇用来做了壁纸。
脑袋昏昏沉沉,被窝温暖舒适,安霖不想再爬起来转移阵地,只想尽快投入周公的怀抱。
他放下秦遇手机,是时水声停止,秦遇从浴室回到床上,像以前把他揽入怀中,然后开启了一段碎碎念。
说会一直对安霖好,希望安霖开心快乐云云,是平时不太能从秦遇嘴里听到的话。
真是好生啰嗦。
不过安霖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说心中没有一点涟漪是不可能的。
和张之洲聊过之后,安霖就知道他没法把秦遇从心里赶出去。秦遇之于他有特殊意义,是秦遇帮他克服了过去的阴影,这一点无人能比。
哪怕将来两人真正分别,成为陌路人,安霖也不会否认是因为有秦遇,他的人生才离开谷底。
既然赶不走,那只能把秦遇小人五花大绑,限制他的自由活动,免得他总是扰乱安霖的心。
而秦遇小人在被暴揍无数顿后,如今已老实,态度比过去端正不少,安霖小人便决定大发善心,稍微给他松松绑。
毕竟奖惩机制应该协同作用。
臭猫表现不错,应当奖励他一块小饼干,这样他才知道往哪方面努力。
于是安霖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秦遇。”-
两人的生物钟差不多,第二天早上几乎同时醒来。
安霖穿好衣服便离开了秦遇房间,一打开房门便有些无语——他的房间就在对面。
他不相信世间有这种巧合,只能是秦遇早就问到了他的房号。
也就是说,昨晚秦遇明知他房号多好,还假模假样地问了半天。
真是想收回那块小饼干。
第一天开机,安霖准时到片场化妆。
第一场戏的场景在一个废弃工地,男主是黑帮卧底,交易现场被识破,男二带队前往支援。
安霖的妆造很帅气,深蓝色特警服外加一件防弹背心,手上戴着战术手套,脚上踩着马丁靴,一整个雄性荷尔蒙爆棚的Alpha。
拍定妆照时,榴莲怼着他拍了好久,下来他瞅了眼水果王国,群里果然又意淫出了各种play。
当安霖化完妆,蒋子冬还未出现。
导演助理接到了他经纪人电话,说已经在路上,结果剧组干等了一小时,打电话去问,他还在路上。
每个剧组的氛围都跟导演的脾性有关,像姜导是比较随和那类,加上组里还有秦遇这种大牌,他也不会立太多规矩。
但热血的导演脾气很大,他在业内有些地位,两个主演又是年轻小生,他辈分摆在那里,自然不会笑脸相迎。
一个多小时后,蒋子冬才姗姗来迟。他精神头很差,脸上带着宿醉后特有的浮肿,需要化妆师费不少工夫才能盖住。
尽管他一个劲地道歉,导演却没什么好脸,问:“我昨天是不是说了不要迟到?”
“您走了秦老师还跟我喝呢。”蒋子冬有些委屈地说,“我也不能扫他的兴啊。”
“应酬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导演毫不客气地批评,“本末倒置。”
“是,导演您别生气。”经纪人也帮着说话,“这之后我们绝不会再迟到。”
导演也不想再耽误时间,没好气地说:“去化妆。”
男主叫莫扬,代号华仔,已经在黑帮潜伏大半年。
收网行动这天,他把信号发射器藏在鞋子里。当交易对象验过货,拿出一大袋钞票,他假意踩灭香烟,实际用发射器发送信号,但废弃大楼外围毫无动静。
他又用脚尖碾了碾烟头,却听黑帮老大问:“怎么华仔,你脚痒吗?”
氛围突变,莫扬敏锐地意识到已经暴露,急中生智地朝交易对象吼:“这是个局!”
交易现场双方都神经敏感,对方自然不知道莫扬是卧底,一听是局只当是冲自己来的,二话不说便掏枪射击。
莫扬趁乱躲到掩体后,拿出发射器看了看,发现信号已被屏蔽。
工地外围的战术指挥车里。
莫扬的搭档林燃发现情况不对,不顾上司反对,只身潜入工地中。
在他即将接近大楼时,枪声突然响起,他在窗外定位到莫扬躲藏的位置,翻窗跃入现场,一个滑铲来到了莫扬身边。
莫扬立马把后背交给了林燃:“你怎么才来?”
林燃边开枪边说:“你发信了吗你小子。”
“卡,这条过了。”
后背紧靠的两人第一时间分开,蒋子冬去补妆,安霖去看剧本。
接下来是安霖单人戏份,他见黑帮老大要跑,独自追了出去,这里他会被策反,但要到影片最后才会揭露。
蒋子冬则是准备起了后面要拍的打戏,警方大部队赶到,小喽啰抱头鼠窜,他一个一个抓人,会有一个打戏长镜头。
就在现场清场,安霖就位,准备继续开拍时,一辆面包车驶入片场,店员模样的人在门钊的指引下摆好长桌,放上饮料和点心,秦遇走到导演身边说:“没打扰吧。”
秦遇要来探班是昨晚吃饭时就提前打过招呼的,导演自然不会觉得打扰。
面对秦遇,他语气热络了几分:“怎么会,你要是能来露个脸就更好了。”
“可以啊。”秦遇说,“但今天够悬,我待会儿还有应酬。”
听到这话,不远处的安霖瞥了秦遇一眼,只见他今天穿着一件亚麻色半透明罩衫,胸腹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也不知道要应酬谁穿这么骚。
导演也不想耽误拍摄进度,问安霖需不需要休息。
秦遇直勾勾地看着安霖,等他回答,但安霖说不用,于是他那边正常开拍,蒋子冬和一些群演以及部分工作人员先休,吃起了秦遇送来的下午茶。
想说话没说上,秦遇只好在安霖的演员椅上坐了下来,看他拍追逐黑帮老大的戏份。
蒋子冬就坐他旁边,说了几句话他没搭理,蒋子冬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秦老师,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
秦遇扫了眼蒋子冬的手:“嗯?”
“就是之前安霖那个黑热搜。”蒋子冬说,“我跟你解释过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公司的意思,我真没想影响你的电影。”
秦遇抬起手收回被扯住的衣袖,喝着无糖的奶茶说:“你影响了。”
蒋子冬反倒松了一口气:“你果然因为这个在跟我生气,给你发消息都不回我。”
秦遇没接话,看着安霖在镜头前奔跑,脑海中浮现了不合时宜的想法。
小猫好帅,好想和他演年轻警探被变态杀手抓住,关起来“夜以继日”的戏码。
就用他腰间的手铐把他铐起来,肯定很带感。
“公司就是这样的策略,我也没办法啊。秦老师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美妙的幻想被耳边的叨逼叨打断,秦遇皱了皱眉,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我说你能不能……”
正在奔跑的安霖不小心踩到一根钢管,整个人往前摔了出去。秦遇立马起身,不顾影帝身份,就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慌慌忙忙跑了过去。
安霖自己站了起来,先看了看撑地的手,还好戴着手套没破皮。但膝盖有些疼,低头一看,裤子破了一个洞,膝盖已经开始渗血。
“疼不疼?”秦遇拧着眉头问。
安霖摇了摇头。
秦遇知道安霖疼也不会说,说了一句“你小心点”,把安霖的胳膊绕到自己肩上,扶着他往椅子的方向走。
等两人快走到了,蒋子冬这才起身迎上前,问:“还好吗?”
“没事。”安霖跛着脚走到椅子坐下,剧组的医务人员来给他处理伤口。
围过来的人比较多,导演、武指等等都来关心安霖有没有事。
秦遇被挤到了人群外围,蒋子冬自然站到了他身旁,继续问刚才的话题:“秦老师,你还没回答我呢。”
见安霖受伤,秦遇本就心烦,之前想着安霖还要和蒋子冬合作,不想说太难听的话,免得蒋子冬针对安霖,而他又不可能天天来探班。
蒋子冬的小心思他见识过,颁奖典礼搭个话都要安排人拍下来发出去炒cp,安霖上黑热搜那次他也跟着掺和了一把,并且一直在带风向说热带遇霖只是营业。
秦遇警告过后,蒋子冬倒是安分了一阵,但因为两人日常没交集,他又自己跑去cp超话签到,假装切错了号,又引起了一波讨论。
总之是秦遇不喜欢打交道的那类人。
而他家宝宝那么单纯,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没多久,他不想他家宝宝在剧组被人欺负。
但蒋子冬实在太烦,也太没眼力见。
秦遇见安霖的伤口已得到妥善处理,终于看向蒋子冬,问他:“你觉得我是来探谁的班的?”
蒋子冬一愣:“不是我叫你来的吗?”
“你不叫我也会来。”秦遇说,“我接W市的工作都是为了安霖,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蒋子冬的表情瞬间僵住,睁大的双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用你说,他很清楚我来W市是做什么。他也很清楚我的工作标准,他甚至清楚我家咖啡机的工作标准。”
难以置信逐渐转化为面红耳赤,尴尬、受伤、嫉妒等等复杂情绪在蒋子冬的脸上闪过。
“所以,”秦遇说,“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买黑热搜,影响到了顶峰,不是,是你在给安霖找不痛快。你只要针对他,我就不会给你好脸,听明白了吗?”
蒋子冬消化了这庞大的信息,压下复杂的心绪,不甘心地看着秦遇,动了动嘴唇:“凭什么?”
“明明我们先认识,你还夸过我优秀,他只不过是后来的,凭什么他可以和你走得更近?”
“你觉得,如果你们校庆那话剧是他演男主角,你还能和我先认识吗?”秦遇自然知道安霖因为家里出事,话剧男主演被蒋子冬顶替一事,毫不留情面地说,“没他把机会让给你,你现在连站到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秦遇说得太狠,蒋子冬瞬间红了眼眶。但到底是专业演员,他把所有情绪都压了回去,说:“行,我知道了,秦老师。”
又直直地看着秦遇,不甘心地说:“我一定会好好表现,让你认可我,你等着吧。”
那样子无比可怜又坚韧,对于自己这个表现,蒋子冬打满分。
秦遇果然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收起了他的盛气凌人,轻描淡写地叮嘱道:“好好拍戏,别搞事。”
蒋子冬乖巧地应了下来,离开了秦遇身边。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霖身上,他把自己的经纪人叫了过来,面色阴沉地看着人群中间的安霖,压低声音说:“找个热门时段把安霖的身世曝光出去。”
“啥?”经纪人没懂怎么突然来这一出,“才开拍第一天你就搞他啊。”
蒋子冬斜眼看向眼经纪人:“反正以后也要搞不是吗。”
“这倒是,你们是同一赛道的竞品。”经纪人说,“不过这料不够吧,我们不是查过吗,他爸不是老赖,算不上什么黑料。”
“不重要。”蒋子冬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心情不错地说,“之前那个话剧我本来是男二,他家出事后,他台词都说不利索,演得稀巴烂,男主就换成我了。”
“你的意思是他家的事对他影响很大?”经纪人问。
“对,让他再经历一次。”蒋子冬阴着脸说,“正好才开拍,他要是演不好,片方也好及时换人。”
第49章 爸爸
秦遇陪安霖吃完下午茶,确认他伤口无大碍,可以正常拍摄,又在片场待了会儿,差不多饭点的时候才离开。
安霖不知道秦遇要去跟谁吃饭,秦遇爱报备报备,不爱报备他也懒得问。
晚上的夜戏还是同一场景,地点在楼道中,不需要天光。
莫扬抓黑帮成员突遭遇偷袭,林燃及时出现替他解围,莫扬问林燃抓到黑帮老大没有,林燃说人跑太快没追上,实则是他自己放跑。
“开始!”
导演一声令下,摄影机随之推进,靠近正在和小混混缠斗的莫扬。
他把一个人按在墙上暴揍,不料身后出现另一个人用砍刀朝他头顶砍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林燃出现把偷袭者踹飞,和莫扬背靠背解决围过来的一群小混混。
“卡!”对讲机里响起导演的声音,“还是那个问题,莫扬的动作不够利落哈。”
安霖和蒋子冬从楼道出来,去监视器后看了看刚才拍摄的画面。两人不同框还好,一同框就会发现不同频。
安霖出拳、转身、移动,潇洒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反观蒋子冬,动作幅度倒是到位,表情也挑不出毛病,但他打斗起来身体很晃,给人下盘不稳的感觉,每打一个动作都要缓个半秒来稳住身体,因此和安霖一对照就会显得拖沓。
“你看我,你出手出脚应该很迅速,啪!啪!啪!打完转!”武术指导给蒋子冬演示着动作,“最重要的是核心要稳,腹部这一块要收紧。你看豹子跑步,躯干一动不动,就四条腿前后摆,动作就是要这样才好看。”
武术指导是个话多的主,给蒋子冬做完演示,又问:“你平时运动吗?”
“会健身。”蒋子冬说,“我还是有腹肌的。”
“就健身房撸铁啊?”武术指导毕竟是练家子,年纪也有些大,观念传统,看不起健身房那些花架子,“那不行,练出来都是死的。”
蒋子冬尴尬地笑了笑,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就是要把核心收紧对吧。”
“对。”武术指导突然cue到在旁边休息的安霖,“安霖,你拍过打戏是吧?”
“拍过。”安霖说,“以前在给人做动作替身。”
拍打戏也是有讲究的,并非动作到位就行。节奏很重要,一个动作一个卡点,画面才干净。安霖一看蒋子冬就知道他没经验,但他自然懒得多嘴,反正有武术指导在。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开口:“安霖以前是迟昊替身,迟昊最出圈那张图其实是他。”
“这样吗?”武术指导说,“我就说安霖打戏不错,现在能打的年轻人不多了。”
话题带到迟昊,闲暇的人们聊起了他最近在做什么。有人说他资源断崖式下跌,最近只能接一些综艺,但粉丝还是很支持他,公司仍在想办法挽救。
安霖对这话题不关心,问刚才插话的门钊:“你不跟他一起去吃饭吗?”
秦遇人走了,把门钊留了下来。不是没人奇怪秦遇的助理为什么要给安霖打杂,但也没人多问,只有水果群里嗑得风生水起。
“他跟朋友吃饭,我在不合适。”门钊说。
安霖“哦”了一声:“他朋友真多。”
又说:“你老板真爱剥削你。”
“可不吗。”门钊说,“吃香的喝辣的不带我,就知道让我干活。”
另一边的蒋子冬接受了一番武指的唾沫洗礼,终于找着清净的机会,趁化妆师给他补妆,问经纪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化妆师是他团队自带的,倒不用特别避讳。但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直白,于是两人打起了哑谜。
“差不多了。”经纪人消息不停,一直摆弄着手机,“这次加了钱,对面会——”
说到这里,他在化妆师视线死角,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意思是对面会守口如瓶,不会有人查到他们头上来。
“行。”蒋子冬抬起下巴补唇妆,远远看着武指和安霖聊天,一看那老头笑容满面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安霖很满意。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蒋子冬心想。
等会儿要你好看。
继续开拍。
安霖和蒋子冬回到楼道中,重复做了百十遍的动作。
一个镜头一个镜头打磨,虽然效率低下,但呈现的效果也还还错。
“卡!重来。”
第六遍了。这个镜头是安霖抬腿踹人,蒋子冬左手格挡,右手揍人,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
但蒋子冬的拳头总是差点意思,要么跑偏,要么力度不够,安霖只得反复踹人,而他膝盖有伤,每次抬腿都会扯着伤口。
他不确定蒋子冬是不是故意,毕竟其他镜头也要打磨好半天。想换一条腿吧,他又不想解释原因,说自己腿疼好像不能吃苦似的。
但安霖也不想吃这哑巴亏,第七遍再次卡掉,他靠着墙皱着眉头揉腿,什么话也不说,导演敏锐地觉察到他腿疼,举着对讲机说:“林燃腿不舒服,莫扬到底能不能行?”
他用的是角色名,听上去不会那么难听,但仍像一巴掌打在蒋子冬脸上。
蒋子冬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能行,倒也不羞不恼,对安霖说:“还是你厉害。”
也不知他说的是打戏厉害,还是装模作样厉害。
安霖懒得揣测他的心思,自动理解为前者,说:“多练就行。”
他说的比较委婉,原话是菜就多练。
蒋子冬自然听得出他的阴阳怪气,但也不生气,笑着说:“跟你学习。”
这下安霖隐隐觉得不对劲,和蒋子冬接触这几天下来,不像嘴上会服软的人。他咖位更大,又是男一号,没道理会对安霖服软。
是时导演喊下开始,安霖也没有多想,继续投入到拍摄中。
楼道中的打戏进程缓慢,终于过掉刚才那个镜头,蒋子冬主动提出:“能休息会儿吗?导演。”
“休息十分钟。”导演应了蒋子冬的要求,但又补充了一句,“进度已经落后了哈,争取今晚不要熬夜。”
言下之意,休息越多,收工越晚。
蒋子冬应了一声“好”,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到自己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安霖就在最下面一级台阶坐着,门钊递了瓶水给他,小声蛐蛐道:“人红太早就是这样,一不注意就暴露本性。很多演员你别看他懂礼貌,都是装的,心里傲着呢,觉得别人就该围着他转。”
安霖说:“秦遇成名也很早。”
“他也傲着呢。”门钊一点不拿安霖当外人,毫不介意在他面前蛐蛐自己老板,“不过他有那个资本,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也该他傲。”
想到行踪不明的某人,安霖让门钊给他手机,结果并没有看到新消息,说明某人还在吃饭,不然应该会给他打声招呼。
不远处的蒋子冬突然提高音量,说了句“热搜”什么的,不少工作人员都低头看起了手机,安霖也顺手点开了微博,一眼便看到自己挂在热搜第一,后面跟了个刺眼的“爆”字。
#安霖家世#
安霖呼吸一滞,尽管他早就想过真有这么一天直接卸载微博就好,但真到了这时候,他却像魔障了一般,不受控制地点进了词条,完全没时间做心理准备,就这样看到了自己家的全家福。
那是他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拍的,他还专门发了朋友圈炫耀自己家庭美满。
照片上,他父母精神十足,尽显富态,全然看不出日后的落魄和沧桑,更预料不到不久后就会迎来悲惨的结局。
他们恩爱地坐在沙发上,安霖就站在沙发后面,双手揽着他们的肩,微微弯着腰,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淡忘的记忆猛然击中心脏,安霖只感觉呼吸急促,冷汗直冒,他很清楚不能再看下去,但还是忍不住点进了营销号的视频。
“谁能想到娱乐圈还真有落魄贵公子?安霖,待爆小生,早前是迟昊替身,结果其父竟是矿业大亨×××,因资金链断裂企业被拖垮,欠了一众矿工工资逃往国外,其母承受不住巨大压力病逝,矿工讨债无门。有人扒出其父和××省某高官经常出入高档会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爸没有欠任何人工资,不像其他老板预感到企业要破产,早早转移了资产,他爸就是因为把所有家产都变卖去还债,他家才落魄到那个地步,连一颗网球都保不住。
他爸也没有丢下他妈,是照顾到他妈去世后才只身去国外讨债。
以及和高官出入高档会所,根本是无中生有的事,为什么要造谣?!
已经有评论在造谣他爸官商勾结,背地里干了很多脏事,安霖气得浑身颤抖,连气都快要抽不上来。
任谁看到自己父亲被无良营销号剪进短视频中,配上恶意引导和造谣的文字,都无法保持冷静。
门钊立马注意到了安霖的不对劲,探过脑袋看了眼安霖的手机:“怎么了?”
当看清内容后,他心里一惊,当即给秦遇发消息:【老大,快看热搜!!!】
“我们继续吧导演。”蒋子冬站起身,朝安霖走了过来,若无其事地说,“你好像上热搜了诶。”
安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揪住蒋子冬的衣领:“是你干的吗?!”
他声音不算大,没有传很远,但这举动本身就很反常,惹得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门钊连忙挡在两人面前,阻隔住别人探究的目光,大喇喇地说:“今晚咱们争取早点收工!”说完,他又暗暗提醒道,“是吧,安霖。”
安霖充耳不闻,不顾那么多人正在围观,只想揍蒋子冬一顿。只要蒋子冬敢承认,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飞到蒋子冬脸上。
然而蒋子冬却一脸无辜地说:“什么啊,你上热搜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霖。”门钊见安霖完全上头,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用力掰开他揪住蒋子冬衣领的手,推着他往无人的楼道里走,“先拍戏,有什么回去再说。”
安霖死死盯着蒋子冬,蒋子冬背对着其他工作人员,不屑地“嘁”了一声,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吗?小心我告你诽谤哈。”
门钊警告地瞪了蒋子冬一眼,他到底是秦遇的人,蒋子冬收敛了一些,耸了耸肩:“真不是我,门哥。”
到了楼道中,门钊劝安霖:“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不要影响工作。”
安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说道:“好。”-
一家精致料理餐厅。
秦遇放下手机,对坐在对面的闫致说:“我把他资料发你了,你自己判断。可以上封面就给个封面,不行内页也行。”
闫致是时尚杂志MQ的顾问,想上MQ都得过他那关。他标准向来成谜,选人全靠感觉,一些大牌明星都不一定能上MQ内页。
闫致点开秦遇发过来的pdf文件,放大硬照看了看,凭着第一印象评价道:“还不错。”
秦遇挑眉:“就只是还不错?”
“我需要先看他的作品。”闫致放下手机,“我听说你到处推荐他。”
“自己的老婆自己捧。”秦遇说。
闫致深表赞同:“确实。”
没一会儿后,闫致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他扫了一眼,拿起餐布擦了擦嘴:“我老婆收工了,我去接他。”
秦遇看了下时间:“这么早?”
“他在拍广告,不会很晚。”闫致把账单推给秦遇,“记得结账,既然贿赂我就拿出点诚意。”
秦遇沉默,他本来就打算结账,但这假洋鬼子总是不懂中式委婉,什么事都要说得那么明白。
他跟着站起身,是时他的手机也收到了新消息。见门钊连打三个叹号,从未如此着急过,他的心里浮起了不好的预感。尽管已经有心理预期,但当点开热搜后,事情的严重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秦遇拧起眉头,转身就走:“我有事,先走了。”
闫致沉默,看着孤零零躺在桌子上的账单,又看了眼秦遇头也不回的背影,嘟囔了一句:“新型诈骗手段?”-
这之后的拍摄,安霖完全不在状态。尽管他已经竭力调整,但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原来很多事不是提前预知到,就可以坦然面对的。
就像死亡,谁都知道人必有一死,但真当身边亲近的人去世,没有人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安霖就是这样。
他告诉自己客观事实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件事情早晚都会发生,他只需要面对就好。但他忽略了人的意志不可控。他高估了自己,就算早有准备,真面对时他还是轻而易举被打倒,根本无法让自己保持平静。
何况事情已经到了造谣的地步,更是让他思绪混乱,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父亲背负污名。
上一次是忘光台词,这一次是忘光动作。
有个群演拿钢管敲安霖脑袋,他本该身子一晃躲过去,却出神地站在原地。还好群演偏移了角度,并及时卸力,这才没在他头上敲个血窟窿,但他的肩膀仍然青了一片。
导演也看了热搜,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把安霖叫了过去,不太高兴地说:“你自己的事能解决好吗?”
安霖不确定。
一想到现在网上铺天盖地在骂他和他爸——只骂他都还好,他心里就非常难受。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接到消息的那个下午,他在排练室里魂不守舍,还不知道那时候就是他犯病的开端。
同样的情景让安霖极度害怕他的老毛病会卷土重来,讷讷地没有接话。
导演皱了皱眉,提前打起了预防针:“这种程度的事,要是处理不好我们可得换人了。”
一旁的蒋子冬和经纪人对看了一眼,很轻地勾了勾嘴角。
“导演放心,肯定处理好!”门钊暗自庆幸还好他留在这里,“都是造谣,子虚乌有的事!我们肯定会给您个交代。”
接下来的戏份肯定没法继续拍了。
安霖妆也没卸,跟着门钊上了保姆车。在离开片场前,他看到蒋子冬轻松地伸了个懒腰,用他能听到的音量说:“今天收工可真早,早知道多休息一会儿了。”-
回到酒店,安霖把门钊拒之门外,胡乱洗了把脸,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四周终于清净下来,心里却杂念重生。
其实安霖一直知道他爸在哪个国家,只是不知道他爸在做什么。
点开微信,找到那沉底的对话框,安霖把聊天记录拉回了他爸刚离开的时候。
【爸爸:爸爸去要债了,顺利的话一星期回来,你自己在学校乖一点】
【安霖:好的爸,注意安全】
一星期后。
【安霖:爸,你回来了吗】
【爸爸:还没找到负责人,老爸再蹲几天】
一个月后。
【安霖:爸,你人呢】
【爸爸:还在这边】
【安霖:你还有钱吗?】
【爸爸:没事,爸爸找了份工作】
【安霖:什么工作?】
【爸爸:你安心读书】
【安霖:你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月后。
【爸爸:[图片]】
【爸爸:爸爸的午餐,很丰盛吧】
【安霖:什么时候回来】
三个月后。
【爸爸:[图片]】
【爸爸:下雪了,我在这边很好】
【安霖:什么时候回来】
四个月后。
【爸爸:新年快乐,安安】
【安霖:什么时候回来】
五个月后。
【爸爸:[图片]】
【爸爸:花开了】
【安霖:什么时候回来】
六个月后。
【爸爸:[图片]】
【爸爸:拿到正式的签证了,等过阵子爸爸回去看你】
安霖没有再回复。
他其实能想到,他爸不是以工作签出去的,待在那边只能打黑工,刷盘子,做搬运等等。
也知道他爸始终抱着东山再起的希望,不甘心就这样一事无成地回来。
所以他不再问了,不再问他爸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他知道他爸不会给出确切的时间。
说是过阵子回来看安霖,结果两年过去,他爸仍然保持着每个月发两条消息的频率,从来没有回来过。
安霖的微信永远有未读消息,是他不再点开他爸的对话框。
他只通过数字的增加来确认他爸平安就行,至于他爸到底在做什么,又什么时候回来,他已经不再关心。
“安霖。”激烈的敲门声响起,秦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开门。”
安霖用被子蒙住头,没有吭声。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开门,宝宝。”秦遇说,“让我陪着你,行吗?”
安霖仍然没有出声。
秦遇拍门拍得更加激烈:“你好歹让我知道你没事,你再不理我我就去找前台,让他们给我开门!”
哎,秦遇又在发疯。
安霖慢吞吞地爬起床,走到房门边,说:“我没事。你走吧。”
他的嗓音很沙哑,任谁也听得出他有事,非常有事。
“让我陪你。”秦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好吗?”
安霖是真的不想见秦遇。
因为他很清楚,此时此刻的他,心里有多渴望秦遇的陪伴。
但他不希望秦遇趁虚而入,他不想给秦遇太多小饼干。
他家的事,是他的私事,他和秦遇的事,又是另一码事。
他不想在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让秦遇如此深入他的内心。
万一,秦遇信不过,回头又发生之前那样的事,他会彻底崩溃的。
所以这一次,他还是想靠自己熬过去,他觉得他可以的。
反正上一次都这样过来了,再来一次又如何呢?
“嗡”的一声,捏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安霖扫了一眼,心脏倏地被揪紧。
【爸爸:安安,你还好吗?】
眼泪骤然决堤。压抑的情绪急剧翻涌,冲破了安霖的防线。
他再也坚持不住,不想再管把最脆弱的自己暴露给秦遇有多危险,打开房门扑进了秦遇怀里。
“秦遇。”安霖抽噎着说,“我需要你。”
第50章 撑腰
“宝宝,不哭。”秦遇手忙脚乱地搂住安霖,带着他往房间里走。
还记得当初他那么混蛋地伤了安霖的心,安霖都只是若无其事地自己消化。现在却靠在他怀里崩溃大哭,头一回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搞得他心都快碎了。
他不停地揉着安霖的后脑勺,说着“我在这里”“交给我”,安抚的语气柔情似水,双眼却阴鸷狠厉,用眼神示意跟在旁边的门钊去干正事。
门钊早就认可了安霖这个“老板娘”,也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神情严肃地朝秦遇点了点头,离开房间打起了电话,把全工作室的人都叫来干活,给老板娘撑腰。
门钊离开后,两人靠在床头,安霖哭了一阵缓了过来,接过秦遇手里的纸巾擦掉眼泪鼻涕,带着鼻音说:“他们在造谣。”
“是。”秦遇皱眉看着鼻子哭红的小猫,心疼得要命,“我已经让门钊去查了。”
“他们骂我都没事。”安霖的双眼没有聚焦,看着虚空的某处,一想到网上那些骂声,眼眶又开始泛红,“但是他们骂我爸,我好难受。”
“热搜马上就会撤掉。”秦遇用拇指擦掉安霖眼角新渗出来的泪水,“没事的,有我在。”
安霖不想秦遇看着他哭,觉得这么大人了哭鼻子很丢脸。
但他实在难受得紧,没法控制泪腺的运作,索性微微下滑身子,脑袋靠在秦遇的颈窝,这样秦遇看不见他的眼泪,他肩膀抵着秦遇的胸膛又很安心。
“我爸很辛苦的。”安霖的倾诉欲从未如此强烈,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当时是国外资本做了局,诱骗他们矿产业的老板去国外投资,结果我爸公司几千万美元就这样打了水漂。”
“我好像听说过这事。”秦遇回想着说,“我们股市都受到了影响。”
“是的,新闻报过。”倾诉似乎有治愈的效果,安霖逐渐平复了下来,“当时好多矿业破产,政府不得不出面解决。他们说我爸官商勾结,根本不是这样。我爸是交税大户,本来就经常和政府打交道。这事出来后,他一直在奔波,隔三差五就跟省领导开会,这叫什么勾结?”
说着说着,安霖又开始生气,枕着秦遇的脑袋都竖了起来。
秦遇又把他按了回去,揉着他的后颈,哄道:“不叫。他们瞎说。”
“就是瞎说。”安霖愤愤不平地吐出一口气,继续说,“但做局的那个人找不到,政府也没有办法,后面我爸就只身去国外找人了。”
“他现在在哪儿?”秦遇问。
“还在国外。”安霖报出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一座城市名,神情黯淡下来,“他很早就说了要回来看我,但一直食言。”
“他可能也有苦衷吧。”秦遇安慰道,“比如……买不起机票。”
秦遇说的大概率是事实。
安霖客观地想,如果他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执着地去完成一件事,在手头拮据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花那么多钱买机票,不为别的,只为回去和家人见一面。
他爸不是这么情绪化的人。
但安霖不是旁观者,他是儿子本人。站在他的立场,他只会觉得他爸没有信守承诺,说了要回来看他却做不到。
并且,曾经那么光鲜的大企业家,如今沦落到一张机票都买不起,这人还是自己父亲,想到这里,安霖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楚。
秦遇也不知自己哪里没说对,安慰了一番反倒把人弄哭了。
虽然看不到安霖的脸,但听他呼气加重,一口气要分两次抽上来,明显是在偷偷掉小珍珠。
“别哭了,宝宝。”秦遇扯过纸巾,低下头给安霖擦眼泪,问,“你跟你爸爸一直都有联系吗?”
“不算。”安霖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看着他爸新发来的消息,喃喃道,“但他应该一直在关注我。”
秦遇看着安霖往上划拉页面,清一色全是左边的气泡,问:“你不回消息吗?”
“不回。”安霖说,“我问了他无数遍,什么时候回来,他都不回答我,我凭什么要回他?”
秦遇能看出安霖在赌气,气他爸不回来看他。
他不由反思自己,以后不能惹安霖生气,否则小猫会很决绝。
“还是回一下吧。”秦遇说,“他在担心你。”
安霖抿紧嘴唇,心里有些动摇,但他动了动拇指,刚要打字,又抗拒地说:“他担心我就该回来,而不是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你不是一个人啊。”秦遇揉了揉安霖的头顶,“你有我,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我们都会给你撑腰。”
安霖嘴角下弯,下唇耸起,不想再丢人地流眼泪。
但他知道自己的眼眶又湿润了,不是因爸爸被骂感到难过,也不是因爸爸落魄感到酸楚,是冰冻的内心渐渐化开,热流从心脏一直传到了眼眶。
他点开键盘开始输入,时隔一年多再次和他爸联络:【我没事】
爸爸明显守着手机,立马发来消息:【爸爸这边有进展了,很快就可以回去】
安霖皱了皱眉,仍有些赌气地说:【做不到的事不要承诺】
秦遇捏了下安霖的脸颊:“你这小同志真是别扭。”
“我就这样。”安霖没好气地说,“你不喜欢就不要追。”
秦遇笑了笑,有些瞧不起自己,又有些骄傲地说:“喜欢。”
对话框里弹出了一条新消息:【年底】
这一下安霖是真绷不住了,扔掉手机环住秦遇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发泄似的边哭边说:“我爸要回来了,我不是一个人。”
“你本来就不是。”秦遇说,“以后更不会是。”
心里的伤疤不知不觉中愈合了。安霖哭够,发泄够,安安稳稳地靠着秦遇睡了过去。
在进入梦乡前,他呢喃道:“谢谢你,秦遇。”
“我也谢谢你。”谢安霖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
秦遇在安霖的头顶落下一吻,轻声道:“我终于不是没猫的野人了。”-
这一晚,秦遇梦到他买了好多猫猫零食和玩具,还在家里装满了猫爬架,打造出了一个猫猫乐园。
然而当他摇着铃铛,邀请小猫进屋里玩时,小猫只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然后大发善心地拿屁股蹭了蹭他的腿,又一溜烟跑走了。
他在后面追啊追,使劲追,愣是追不上,最后猛然从这噩梦中惊醒。
这会儿安霖已经醒来,正在窗边打着电话,口中说着“起诉”“律师函”等词,显然是在处理被造谣的事。
秦遇想到那噩梦有些后怕,来到安霖身后环住他的腰,像个大型挂件似的挂在他身上,耐心等他打完电话,懒懒地说道:“早,老婆。”
安霖挣开秦遇,转过身来挑眉看着他:“老婆?”
不妙。噩梦似乎是预兆。
秦遇沉声说:“不要告诉我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生气。”安霖说,“但也没同意跟你在一起。”
“不是,”秦遇只感觉血气上涌,气得有些头疼,“你都这么需要我了还不跟我在一起吗?”
“那是昨晚。”安霖就是想避免秦遇趁虚而入的情况,刻意把进度条缩短了到了99%。哪怕秦遇表现再不错,到顶也只有99分。
他晃了晃手机,继续处理热搜的事:“今天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秦遇难以置信地看着安霖,一脸受伤地说:“用完就扔,你是不是太渣了,安小霖?”
说起谁渣,安霖倒没什么心理负担:“秦老师教得好。”
不过是扯平而已。
回旋打在自己身上,秦遇气得头晕眼花,觉得自己一定是内娱第一个被老婆气死的人。
是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门钊打来的电话:“老大,对方嘴很严,就给了几个人选,说得模棱两可的,不确定到底是谁。”
秦遇暂且把追猫一事放到一边,对安霖说:“把你律师叫上,我们开个会。”-
门钊来到安霖房间,用笔记本电脑建了一个线上会议,秦遇工作室的人悉数出席,外加安霖委托的律师。
“造谣的人已经取证,我所会发一个声明,接下来直接走起诉流程。”律师说,“另外安先生您工作室的执照和公章都下来了,您也可以注册一个官方账号,对您父亲的事进行一个说明。”
“把东西送到我工作室。”秦遇说,“我的人来代办。”
律师没接话,等着安霖表态,安霖点了点头。
“造谣的人好处理,就是不知道背后主使到底是谁。”门钊开口道,“我们都知道无非就是蒋子冬、迟昊那些人,但没有目标的话,不好精准打击。”
会议室里的人讨论起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每个人都动用了所有人脉,但都是只有大致范围,愣是打听不出具体是谁。
秦遇问安霖:“你有头绪吗?”
“蒋子冬。”安霖很肯定地说。
但他没有证据。
他只能通过蒋子冬那些表现确定他知道这事,但无法指着蒋子冬的鼻子说就是他干的。
万一是蒋子冬的粉丝,又或是他背后的势力呢?
蒋子冬肯定跟这事脱不了干系,但他要不是主使,反倒给主使挡了枪,安霖也会非常不爽。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会议陷入僵局时,安霖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是来关心他的榴莲。
【榴莲:安霖,你还好吗】
她叫的不是安老师,是安霖的名字,说明她是以朋友身份发来这条消息。
安霖回复道:【没事,我很好】
榴莲发来了一段聊天记录,说:【你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聊天记录来自水果王国,对话没有开头,榴莲应是只选取了重点。
【苹果:我问到了!我朋友是jzd化妆师】
【苹果:她说她给jzd补妆时,听到jzd在让他经纪人准备什么东西】
【苹果:他经纪人说加钱什么的,不会就是在搞我们al宝宝吧】
【香蕉:具体什么时候的事】
【苹果:[聊天记录]】
【苹果:就是今晚,她补了好多次妆,也不记得具体几点】
【蓝莓:她说jzd经纪人抬手肘是什么意思】
【苹果:不知道哇,她只听经纪人在说对面会如何如何,但没有说出口,只比了个动作,她的视角看不到,就感到经纪人抬了下手】
【草莓:抬手会做什么动作?】
【榴莲:比ok吗?表示没问题】
【香蕉:合理。但说“对面会ok”,是不是有点不连贯?】
【蓝莓:对面会怎么样,快想快想!】
【苹果:办妥?】
【草莓:你们看像不像这个动作】
【草莓:[嘴唇拉拉链图片]】
【草莓:这次加了钱,对面会守口如瓶】
【香蕉:靠!不愧是干导演的!这样就通顺了!对面会闭嘴!!】
【榴莲:等等!这到底是几点的事!】
【苹果:就是不知道哇】
【榴莲:我一直在记录片场花絮!可能拍到了!!】
中间跳了一段,时间来到凌晨。
【香蕉:我靠,我看得眼睛要瞎了,还没翻到】
【苹果:老娘今晚不睡了[咖啡]】
【榴莲:我怎么拍了这么多[骷髅]】
【蓝莓:有了![截图]】
【蓝莓:他娘的jzd经纪人真的在比闭嘴的动作】
【香蕉:几点】
【蓝莓:热搜前十分钟】
【榴莲:那就是他指使的[刀]】
【香蕉:[刀][刀][刀]】
【草莓:老娘jzd一生黑,哪个导演想用他,我就去说他坏话】
【苹果:我让我朋友赶紧辞职,怎么跟这种老板[刀]】
聊天记录只到了这里,安霖看得心里很暖。
原来不止秦遇,背后还有那么多人关心着他。
【安霖:福尔摩果立大功】
【安霖:感谢】
【榴莲:福尔摩果[问号]】
“就是蒋子冬。”安霖把手机递给秦遇,沉下脸说,“可以开始干正事了。”
秦遇见安霖明显有自己的打算,问:“需要我怎么做?”
“不需要你。我会解决。”安霖交叠起双腿,双手抄在胸前,成竹在胸地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热血换谁来主演。”
秦遇挑眉:“这么有把握?”
“是。”安霖说。
其实秦遇不是那么放心安霖,他不觉得安霖有换掉蒋子冬的能力。
等会议结束,遣走门钊后,秦遇问起了安霖的计划。
见安霖侃侃而谈,说着那些他没有想到的,只有大企业家的孩子才能想出来的手段,他恍惚地意识到,原来他一直觉得安霖需要他庇护,不过是自作多情,实际上安霖远比他想象中坚强有主见,就算没有他,安霖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会任人欺负。
意识到这一点,秦遇难免怅然。
他叫了一声:“安霖。”
安霖正准备打电话,停下来问:“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在一起,都可以,我没关系,按照你的心意来就好。”秦遇说,“但我不喜欢听你说你不需要我。”
尽管知道自己没立场提要求,但秦遇还是说:“你可以一直需要我吗?”
难得见秦遇的神情中带着一分失落,安霖在背过身打电话之前,应了一声:“嗯。”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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