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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炎热


    早上,草莓打着哈欠走出酒店房间,和往常一样补分享群消息。


    昨天的粮实在太多,安霖趴秦遇颈窝抱腰的视频一发到超话,各路厨子的创作热情空前高涨,同人文出了一篇又一篇,她为了赶通告单完全来不及看。


    【安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浑身赤裸,只穿着一双白袜。洁白象征着神圣和禁欲,本应是纯洁的代表,但当洁白紧紧包裹住身体,勾勒出诱人的曲线,便会引人浮想联翩。


    白色线条从弧形的足弓到圆润的后跟再到骨感的脚踝,一直延伸至小腿中部,往上是一览无余,彻底从纯洁走向另一个极端。


    房间里的气温并不高,安霖的皮肤却泛着熟透的红。他羞涩地捂住隐隐抬头的小安,咬了咬嘴唇,睁着无辜的小鹿眼看着秦遇:“秦老师,请你帮帮我。”


    秦遇拿开安霖的手,那里小草稀疏,卷曲柔软。


    小安藏身其中,却完全藏不住,就像不会玩躲猫猫的小朋友,找了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用双手捂住眼睛就当别人看不见自己,殊不知自己的屁股露在外面,暴露得彻彻底底。


    秦遇坏心地用中指弹了弹,听到了安霖难耐的呜咽。他咬开橙子味安全套……】


    看到这里,草莓把嘴唇抿成一朵菊花,但仍控制不住银邪的表情。


    【草莓:"引用图片"笑死,橙子味套套,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橙子:他俩不是在片场喂橙子嘛[乖巧]】


    【橙子:@橙子 王淑芬,把id给我改回去哈,橙子是我先用的[微笑]】


    【草莓:我好吃al宝宝在床上被qy拿n】


    拿捏一词没能打完,因为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有人小跑着冲了进来。草莓抬头一看,差点没吓死,赶紧收起手机:“早啊安老师。”


    “早。”安霖说。


    往常,安霖问过早后就不会再多聊,绝不会主动开启话题。


    但今天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和草莓闲聊道:“我刚看你一直在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草莓当然不可能老实交代,说我在看你和你老公的黄文。


    她打哈哈地说了句“搞笑视频”,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不等秦老师一起吃早餐吗?”


    也不知安霖想到了什么,很轻地勾了勾嘴角:“不等。”


    现在草莓可以确定,安霖确实心情不错。


    表情不似往常般清冷疏离,柔和得就像小太阳一样。


    草莓悄咪咪拿出手机,继续发消息。


    【草莓:你们有没有发现al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香蕉:卧槽这么多粮[吃饭]】


    【蓝莓:@草莓 怎么说】


    【草莓:好像变好相处了】


    【草莓:不对,他之前也好相处】


    【苹果:我懂你!他话变多了】


    【苹果:我之前给他化妆,他全程就早,谢谢】


    【苹果:现在还夸我美甲可爱[涂指甲]】


    【榴莲味橙子:[思考]真的诶,我拍他俩花絮,之前他都是被动配合,现在会主动跟qy打闹,好像变活泼了很多】


    【橙子:@榴莲味橙子 侵权警告[叹号]】


    【草莓: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活泼!现在一整个青春男大啊】


    【蓝莓:这就是爱情的滋润吗?】


    【香蕉:还有静夜的滋润吧[痴汉]】


    【苹果:笑死,我在电梯碰到qy了】


    【苹果:戴着墨镜,精神一般,好像被榨干了】


    【草莓:原来宝宝是榨汁机啊[偷笑]】


    【草莓:我上面没说完,我好吃al宝宝被qy拿捏,他肯定求着要,qy巴不得全都给他,一滴不剩】


    【苹果:[裂开]】


    【苹果:[土拨鼠尖叫]】


    【草莓:咋了[发呆]】


    【草莓:我也没有很黄吧】


    【苹果:不是!!qy知道热带遇霖超话!!】


    【苹果:他问我同人文都在哪里找!!】


    【香蕉、榴莲、草莓……:?】


    【蓝莓:我日,意思是他要看同人文?】


    【香蕉:那不就是秦遇会照着同人文日安霖?】


    【香蕉:不好意思太激动往缩写了】


    【蓝莓:产粮的快上啊!我要看kun绑!我要看字母!我要看羞chiplay!我要看他俩在公共场合坐a!】


    【香蕉:我也想看TTTT】


    【……】-


    吃过早餐,安霖先来到保姆车上,用手机查看今天的拍摄安排。


    从早到晚全是比赛,可以想象消耗会有多大。


    门钊透过副驾驶车窗看向外面,问:“老大还没下来吗?”


    “他今天出来晚。”安霖说,“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话音刚落,秦遇的身影出现在酒店大门,三两步迈上车,摘下墨镜对门钊说:“出发。”


    门钊从后视镜里瞥了眼秦遇,发现今天老板的黑眼圈有点重。


    保姆车缓缓朝球场驶去,安霖弯腰在秦遇放在脚边的包里翻找:“我的剧本呢?”


    秦遇一副“问我干嘛”的语气:“你自己放哪儿不记得了吗。”


    当然是在秦遇房间的床头柜上。


    秦遇又怎么会不知道?


    安霖干了坏事,不意外秦遇会报复他,赶忙对门钊说:“门哥,先回酒店,我去拿剧本。”


    演员上班不带剧本,安霖不允许这么不专业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啊?”门钊问,“你剧本落酒店啦?”


    安霖说:“不好意思。”


    门钊没懂:“那你在老大包里找什么。”


    “因为他剧本在我房间。”秦遇说了一句,从包的底部拿出安霖的剧本,卷成筒,敲了下安霖的脑袋,“丢三落四。”


    安霖接过剧本,揉了揉脑袋,嘟囔道:“你打我干什么。”


    秦遇问:“你不该打吗?”


    安霖自知理亏,没再接话,看向车窗外:“今天怎么这么多交警?”


    郊区的道路又新又宽敞,就是车流量很少,平日从酒店到球场,一路上都见不到几辆车。


    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路上有交警在设置路障,摆放指示牌,有一条常走的路变成了单行道,门钊不得不绕远路。


    “今天有李宇哲的演唱会。”门钊说,“今晚肯定很热闹。”


    安霖朝着指示牌指向的体育馆方向张望:“李宇哲来C市了啊。”


    “你听他的歌吗?”秦遇问。


    “听。”安霖收回视线,“他算是少数几个比较有实力的唱作人了。”


    秦遇“嗯”了一声表示认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前几天的一则对话。


    【李宇哲:这周末我在c市开演唱会】


    【李宇哲:来捧个场】


    【秦遇:没空】


    【李宇哲:[白眼]】


    秦遇重新发了条消息过去:【给我弄两张票】


    某高速上网选手秒回:【哟哟,带谁啊,你那个小男朋友?】


    秦遇懒得解释:【嗯】-


    通常来说,一年之中,网球选手会一直穿赞助商提供的同一套衣服,往往这些选手同款都会卖得很好。


    除了历史悠久的温网要求纯白着装外,今年陈晓霜的比赛穿搭是一线运动品牌的一套薄荷绿无袖上衣和同色系短裤,外加同品牌的一双白色运动鞋。


    拍硬地赛和草地赛时都还好,安霖不用频繁换衣服,有时甚至可以直接穿同一套衣服,转移到不同的球场拍摄。


    但这些比赛都只是过渡,本身拍得并不多,最后法网的红土赛才是重头戏,从第一轮打到决赛总共要打七轮,每一轮安霖都要拍摄很久。


    对手球员打了一个大角度斜线,陈晓霜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救球。


    由于红土太滑,他径直撞上了广告板,重心不稳地坐到地上,等他再站起来时,薄荷绿短裤和白色运动鞋上都沾满了细腻的红土。


    “卡。”姜导用喇叭喊道,“安霖拍一下你裤子和鞋子上的土。”


    安霖向后抬起一只脚,用球拍敲了敲脚后跟——这是每个打红土场地的选手都会做的标准动作,沾在鞋底上的沙土瞬间掉落不少,但鞋面并没有因此变干净。


    安霖只好用手掌拍了拍鞋面,又拍了拍裤子,注意着用手背去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不料手背上已全是沙子,沾了他一脸。


    天气炎热,身上本就粘腻,汗水和沙子混合又增添了不适程度。


    安霖看了看气温,已有三十五度,实在难受得紧,回到遮阳棚下对姜导说:“导演,我去冲个凉吧。”


    “好。”姜导吹着小风扇,也是热得不行,用对讲机说,“大家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冲凉肯定是够的。


    安霖去场务那里另外领了一套相同的运动服,来到了更衣室的淋浴间里。


    当花洒喷出凉水的那一刻,他舒服得长出了一口气。然而当他转过身准备冲后背时,身后悠悠倚着墙的某人吓了他一大跳,一时间他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最后还是决定转身,拿屁股对着那人,侧过脸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蔫唧唧的信息分享群里。


    【榴莲:好晒啊,我要不行了】


    【草莓:我也】


    【草莓:没力气说话了】


    【香蕉:不在现场还是有好处的】


    【香蕉:[吹空调吃雪糕图片]】


    【苹果:我也好想冲澡啊啊啊】


    【苹果:好羡慕al】


    【榴莲:咦】


    【榴莲:观众席上的秦遇去哪儿了?】


    第32章 灼热


    安霖的礼尚往来不包含“坦诚相见”。


    尽管他并非自愿地看过秦遇洗澡,也知道喝醉那次秦遇已经把他看光,但这不代表他就得大大方方地让秦遇欣赏他的裸体。


    冲凉不似洗澡,享受不是目的,只为冲掉身上的汗水和红土,这些事安霖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做完。


    当然,他也可以立马关掉花洒穿上衣服,不让秦遇看太久,但这就像洗头洗到一半,比不洗还不舒服。因此他没有立马关水,而是加快速度搓洗,频率比刷碗工还快,最后成功在半分钟内搞定。


    “啪”地按下水阀,安霖伸手去拿挂在一边的毛巾。此时此刻,对光屁股的他来说毛巾就是救世主般的存在。


    然而眼看着得救在即,身后突然贴上来一堵滚烫的墙,手腕被一把抓住,摁到了瓷砖上。


    半分钟足够秦遇脱衣服。


    “秦遇!”安霖就知道秦遇绝不会那么客气,光看不动手。


    十分钟的倒计时浮现在半空,每走一秒都警铃大作。


    他着急地说:“你别乱来,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


    秦遇伸出空闲的那只手轻轻往上一抬,水阀开启,温热中带着凉意的水从莲蓬洒下,淅沥的水声重新弥漫四周。


    他歪起头欣赏安霖焦急的侧脸:“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想休息。”


    安霖:“可是……”


    “你是主演。”秦遇打断安霖,环住他的腰,大手贴在腹股沟,半截小指没入丛林之中,“可以偶尔耍个大牌。”


    感受到小指在往丛林深处移动,安霖更加慌乱:“秦遇!”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秦遇贴到安霖耳后,压低声音说,“最好让更衣室外面的人都听到。”


    绝对不可以。


    安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思考有没有可能复刻前一晚的操作,把秦遇给演过去。


    结论是不可能。


    就连1%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对自己的跑动能力倒是很有自信,真跑起来,秦遇不一定能追得上他。


    但问题是,他没、穿、衣、服。


    他总不可能拿上衣服冲到外面去穿吧?


    那还不如留在淋浴间被秦遇动手动脚。


    认命只花了一秒钟,感受到屁股后面的东西烫归烫,暂时没有膨胀的倾向,安霖觉得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放低身段,态度端正地说:“我错了,秦老师。”


    “嗯?”秦遇像是没听清,拿耳朵靠近安霖,“你说什么?”


    “我说我错了。”安霖性子要强,不会对亲密关系以外的人低头,奈何“把柄”就在秦遇手边,他也身不由己,只能乖乖对秦遇认错,“我昨晚不该那么对你。”


    依安霖对秦遇的了解,他多半会坏心地追问到底错在哪里。


    安霖在心里打起了草稿,打算从自己是秦遇粉丝出发,得知偶像睡粉很震惊,感到失望才做出那种挑事的行为,理由要多正当有多正当,谁知秦遇开口却是:“你从哪里开始说的是假话?”


    安霖没跟上:“啊?”


    他以为秦遇的点是他拿屁股蹭他来着,搞了半天秦遇介意的是他说假话?


    “你的性启蒙对象是我,你的性幻想对象是我,你打算靠着我偷偷自卫。”秦遇总结昨晚安霖说过的话,帮助他唤醒记忆,“我知道最后是假的,前面呢?”


    都是假的。


    安霖没敢说。


    他开始犹豫要不再骗一骗秦遇,反正他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


    但万一又把秦遇说来劲了岂不是更糟糕?


    两人可都没穿衣服,秦遇想对他做什么轻而易举。


    如果真擦枪走火,到时候只会更难收场,毕竟倒计时已然不多。


    未等安霖开演,犹豫已经出卖了他,秦遇的声音陡然冷了好几度:“所以都在骗我。”


    不知是不是安霖的错觉,竟听出了一丝期望落空。他赶忙说:“不是,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电影,就是唔……秦遇!”


    秦遇显然不喜欢听到转折,不等安霖把话说完便狠狠掐住了他的把柄:“你这种坏猫就该被收拾。”


    手指在丛林间穿梭,采摘新鲜柔嫩的蘑菇。


    蘑菇犹如被施了魔法药水,转瞬间便生长成熟,直直向上翘起,生机勃勃。


    “到底……谁坏!”


    安霖恼火不已,恨自己不争气,竟有如此反应。


    他双手撑墙,身子后退想要挤开秦遇,结果便是峡谷中生长出巨大的杏鲍菇,沿着脊背往上,菌盖直指腰窝附近。


    随着秦遇倾身向前,菇体紧紧嵌进峡谷中,裂缝随之变大,球形巨石出现在谷底泉眼附近。


    泉眼防备地往里收缩,却因蘑菇的采摘不由放松,一来一回,一松一紧,两边的峡谷因此耸动,夹得菇体又生长了几分。


    “秦遇!”安霖愈发恼火,低吼道,“没时间了!”


    “那再来两句台词。”秦遇不紧不慢地说,“全都答对我就放了你。”


    似曾相识的场景。


    安霖简直后悔,他早回答不就完了?


    后面哪儿来这么多事。


    就知道不能不顺着这人。


    安霖压着喘息:“你说。”


    秦遇慢悠悠开口:“月黑风高夜……”


    安霖立马接上:“杀人放火时。”


    这是秦遇饰演反派的电影,也是安霖非常喜欢的一部。


    但再喜欢都敌不过安霖此刻对秦遇的烦:“你的手能不能别动!”


    干扰他答题吗不是。


    “那不行。”秦遇捏着丛林中的球果,“考生需要具备抗干扰能力。”


    “……你有病。”安霖想说真的,秦遇真他妈有病。


    “下一句。”秦遇继续,“今天晚上吃土豆炖牛腩。”


    安霖:“?”


    他回头看向秦遇:“这是哪里的台词?”


    “跟刚才同一部。”秦遇说,“我杀完人回家自己做饭犒劳自己,牛腩其实是人肉,你不记得了?”


    这个情节安霖倒是记得,但怎么可能记得每一句台词?


    他抗议道:“这根本不是经典台词好吧!”


    “但很有人物特征。”秦影帝说,“说明你没有吃透我所有角色。”


    手上的动作毫无停下的迹象,甚至因溢出的汁水更加丝滑。


    回想起秦遇用对讲机昭告全剧组他的脖子上有吻痕,安霖终于意识到秦遇根本不在乎这十分钟过去他不出现剧组的人会怎么想,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发现两个主演同时消失,他就想从安霖身上把吃的亏找回来,这样他这只死猫心里才舒服。


    “行。”安霖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得上极端手段才行。


    他是不能拿着衣服跑出去穿,但只要让秦遇不能追他不就完了?


    他就不信他一膝盖顶过去,秦遇还能追着他跑。


    原本安霖用手撑着墙,对抗着秦遇身体前倾的动作,他突然松劲转身,抬起一条膝盖往秦遇的重要部位顶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秦遇一听他阴恻恻地说了句“行”,就知道他会有所行动。他刚转过身,秦遇便往前一步压了过来,他抬起一条腿,反倒方便秦遇,于是他的膝盖只顶到了空气。


    “这么狠?”秦遇挑眉,“回头不能擦奥你了怎么办。”


    “滚!”安霖撑着秦遇的胸膛,力气不如人就只能靠骂,“我算是看透你了秦遇, 你就一流氓,你……”


    骂也没能骂下去,因为秦遇一只手圈住了两只生气勃勃的蘑菇,安霖只低头看了一眼,那刺激的画面便让他手脚发软,骂声悉数变成了呜咽。


    “秦遇……”安霖叫了一声,声音从未如此软过。


    秦遇从下方收回视线,抬眼看去,两人的视线直直对上,互相看进对方眼里,一时间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安霖不知道秦遇在想什么,他只看到秦遇眼底的玩味逐渐消失,多了一些深不可测的东西。


    安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会和秦遇在工作场合做这种苟且之事?不知道,不想去想,后果好像都不重要了。


    世界仿佛只安静了一秒,又仿佛安静了一个世纪。


    突然,秦遇动了,低头吻住了安霖的嘴唇。


    不像安霖醉酒那次,他以为是安霖想要,带着点应付。


    也不像昨晚,亲吻只是前戏的步骤,他当做流程。


    事实上前两次他都没能真正碰到安霖的嘴唇,但俗话说事不过三,这一次他终于得偿所愿。


    秦遇很清楚这个吻是出于冲动,但并非不理智之下的贸然之举,是他发自内心想要做这件事。他想要吻安霖。


    或许是他态度端正,心虔志诚,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香甜,就像上天对他的奖励一般,让他知道原来接吻这种事也可以如此美妙。


    被灼热覆盖的安霖更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他没有反抗。


    只是茫然地想,十分钟好像早就过了。


    原本他一直注意着不让水打湿头发,现在也不再管那么多,乖乖地闭着双眼任由秦遇对他做过界的事。


    “安老师。”淋浴间外响起了场务的声音,安霖猛然惊醒,是榴莲,王淑芬女士。


    “你还没好吗?”榴莲问,“姜导让我来问你。”


    安霖的东西还在秦遇手里,被这一惊,萎靡了不少。


    他紧张地看着秦遇,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第33章 湿热


    问出去的话犹如石沉大海,淋浴间里毫无动静,只响着淅沥的水声,听上去极其诡异。


    更衣室无人使用,没有开灯,昏暗的空间里,整齐的排柜在水声的衬托下透着鬼片独有的氛围,仿佛随时会有脏东西会冲出来吓人。


    榴莲心惊胆战地迈着步子穿过更衣室,朝着最里面的淋浴间走去,不由联想到了洗澡时突发脑梗的社会新闻。


    天气炎热,安霖又做了剧烈运动,万一凉水刺激血管……


    项目黄了事小,她的cp可就be了啊!


    在等待安霖回应的短短三秒里,榴莲的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最糟糕的便是会看到安霖倒在淋浴间地上。


    她甚至不太敢往里走,想叫人来陪她一起,但又怕耽误黄金的急救时间,于是还是硬着头皮摸到了淋浴间门口。


    “安老师?”


    榴莲又叫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


    在接下来的零点几秒钟里,她已经想到水果军团的姐妹们在葬礼上哭作一团,秦遇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安霖是他这辈子唯一真爱,失去安霖后他会封心锁爱……


    就在榴莲被这可歌可泣的爱情感动时,淋浴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洗头。还要十分钟。”


    谢天谢地。


    榴莲狠狠松了一口气,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好的老师。”


    她转过身正要离开,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双眼嗖地射出激光,又转回来屏住呼吸问:“秦老师?”


    刚才那个声音低沉浑厚,根本就不是安霖!!


    “是我。”秦遇说。


    榴莲赶忙用手扶住排柜,稳住后仰的身子,用拇指掐了掐人中。


    她的声音再次颤抖:“安老师呢?”


    “在我旁边。”秦遇说。


    榴莲莫名感到肩上扛起了重任:“旁、旁边吗?”


    她一定要问清楚这个距离,不然没法跟姐妹们交代!


    秦遇显然知道榴莲在想什么,轻而易举打破了她的幻想:“这里有两个隔间。”


    榴莲不死心,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如果两人各洗各的,为什么她刚叫了半天安霖都不吱声?


    肯定是因为心虚!


    再说她向秦遇确认旁边一词,可能只是没听清,秦遇直接回答是不是就行了,为什么要特地强调有两个隔间?


    只能是心里有鬼!


    “安老师?”榴莲感觉自己就像战地记者似的,明知别人架着飞机大炮不乐意她在这里,她还是坚守阵地,只为把战况传递给水果国国民。


    在别人洗澡的地方守着像变态又怎么样?她这是为了造福民众!


    但凡安霖的声音有异,水果国就可以把今天定为国庆日!


    “我在。”


    清冷的声音响起,犹如一记重锤,把榴莲心中冉冉升起的希望敲得粉碎。


    榴莲仍不死心,问:“刚才叫了你好几下,你没听到吗?”


    “没。”


    多的一句解释也没有,这下再资深的记者也解读不出任何讯息。


    或许真的在洗头吧。


    耳朵被水盖住了,没听到很正常。


    秦遇一开始没接话多半也是因为榴莲叫的不是他,他见安霖没吭声,才帮忙回答。


    一切都很合理。


    榴莲记者一下没了干劲,抬头望天默默流了几滴泪,说了一句“我去跟姜导说一声”,接着便离开了更衣室。


    听到脚步声远离,确定榴莲已经离开,安霖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责备地问秦遇:“你出声做什么?”


    停了一阵的蘑菇工又开始劳作,在两朵菌盖一圈上上下下讨弄:“不是你一脸求助地看着我吗?”


    “我那是,”隐秘的酷爱感再次袭来,安霖压下脸颊泛起的红晕,稳住呼吸说,“想让你悄悄告诉我怎么回答,没让你直接说。你就用口型说洗头两个字,我不就反应过来……”


    安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秦遇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唇,一边啃咬,一边在唇齿间说:“你时间很多吗?还跟我复盘。”


    安霖很不适应秦遇这带有侵略性的亲吻,舌尖在他的口腔肆意搜刮,像要把他拆骨入腹。


    但矛盾的是他又很享受这“口舌之欲”,因为他能感到秦遇比他还要投入,能感到秦遇也在从他身上汲取酷爱感,欲念就是要相互碰撞才能猛烈迸发,进而带来感官上的升华。


    单方面的上头到底不如双方一起上头,不像迟昊总是无法投入让安霖扫兴,秦遇很擅长接吻,他吻得越深,安霖就越发忘情,两人的唇舌纠缠出了更深的欲念,犹如在茂密的森林洒下更多的魔法药水,让紧紧相依的两朵蘑菇更加生机勃勃。


    “还是我自己来吧。”安霖睁开双眼,被秦g遇覆盖的眼里混杂着冷静。


    他不是不喜欢秦遇主导,事实上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被欲望支配,明知全剧组的人都在等两人回去,他还是无法停下这不理智的行为。


    但时间紧张,秦遇对他的身体并不了解,不知道什么样的频率他最舒服,因此他还是接管过了自己,两人手上各管各,嘴唇却贴得更紧,唇齿间弥漫着窒息的湿热。


    “你快了吗?”秦遇问。


    “嗯。”安霖说,“你呢?”


    秦遇来到安霖耳边,低声说:“看到你S的样子我就能S。”


    安霖耳尖泛红,皱起眉头:“你好烦。”


    “我还能更烦。”


    “啊!”感受到入侵,安霖又惊又恼,“秦遇!”


    “别叫。”秦遇用嘴唇把安霖的抗议堵了回去,“会有人听到。”


    安霖根本没办法不叫,索性愤愤咬住了秦遇的肩膀。


    起初还咬得用力,但随着开关被触碰,他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下巴无力地挂在秦遇肩头,抬起一条腿攀上秦遇的腰,方便他那只手的动作。


    攀上顶峰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安霖并没有打报告的习惯。


    谁知在顶峰到来前的那个瞬间,秦遇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到瓷砖上,迫使他抬起下巴:“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秦遇……”-


    水声停了,水珠从花洒滴落,发出有规律的啪嗒声。


    安霖用毛巾擦着头发,心里很乱,不想面对秦遇。然而秦遇完全不似他那般不自在,散漫地说:“你确实适合金针菇。”


    刚发泄过的安霖脑袋空空,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回头看向秦遇。


    “很紧。”秦遇说。


    “滚!”安霖啪地把毛巾扔到了秦遇脸上-


    安霖先离开了淋浴间,因为头发被打湿,还得重新做造型。


    苹果显然已经从榴莲那里得到了一手消息,一边给他夹头发,一边问:“安老师,你跟秦老师一起冲凉去了吗?”


    这事也没法否认,安霖“嗯”了一声。


    “就只是冲凉?”苹果仔细看着镜子里的安霖,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中获取更多信息。


    安霖就知道会这样。


    他神色无异,表情淡淡地反问:“不然呢?”


    苹果自知心思被看穿,尴尬地说:“好吧哈哈。”


    那表情就差没直说“真可惜”了。


    秦遇没拿换洗衣物,在淋浴间等了一阵,门钊给他送了一套款式相同的过来。


    在他穿衣服时,门钊说:“你跟安霖冲凉冲了半小时,你知道剧组的人怎么说吗?”


    “我太快了?”秦遇套上短袖,拉了拉衣摆,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


    门钊原本不认为秦遇会做这么不专业的事,觉得是剧组其他人想太多,想来跟秦遇确认下。


    谁知秦遇直接认了下来。


    他顿时有点无语:“不是老大,你还真拍戏拍到一半跑来打炮啊?”


    “没打。”秦遇套上短裤,坐在长凳上穿鞋,“随便弄了下而已。”


    “这有什么区别?”门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还记得你在工作吗?”


    秦遇没接话,穿好鞋站了起来。


    他知道门钊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因为这确实不像他,他也从来没在片场做过这种事。


    换作其他人,合作演员也好,工作人员也好,在工作时间跑去炉管,他绝不会想要跟这种人合作。


    是的,从工作角度出发,他刚做的事他自己都唾弃。


    但他觉得事出有因。


    如果重来一次……


    回想起安霖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口中呢喃着他名字释放的样子,秦遇觉得,他可以唾弃自己,不妨碍他还是会跟过来。


    “他昨晚撩我撩一半跑了,我火大。”秦遇说。


    “所以你们都进展到这地步了。”门钊略感意外,想到两人日常的点滴,他隐隐感到担心,“我怎么觉得安霖对你有点认真呢,你别翻车了老大。”


    “不会。”秦遇对这事还是很有把握,“他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门钊问。


    “他知道我想睡他,让我不用有负担。”秦遇说,“他比你想象中洒脱。”


    “那还好。”门钊松了一口气,“我说呢,他刚跟迟昊分手,这么快就跟你勾搭上了,看样子也是拿得起放得下。”


    说起迟昊。


    秦遇突然想起迟昊说过安霖很白。


    是真的很白。


    又白又嫩。


    兴F时会泛着粉红。


    跟茂密的丛林形成极大的反差。


    所以,之前安霖G潮时会叫迟昊的名字吗?


    啧。好不容易神清气爽,莫名又有点烦躁是怎么回事。


    第34章 福尔摩果


    法网的七场比赛,也是电影最后的七场比赛,前几场陈晓霜都打得很顺。


    此时他的排名已跻身世界前二十,商业价值超千万美元。


    通往赛场的长廊上。


    “这场拿下你的排名就会超过我,加油。”


    黄柏铭的最佳排名曾到过世界前十。


    “那不是迟早的事?”


    陈晓霜背着网球包和黄柏铭击了下掌,两人在球员通道分开。


    “卡,这条也很棒。”对讲机里响起姜导的声音,“准备一下,继续拍下一场比赛。”


    落后的进度早已赶上,比原计划提前了好几天。


    片场氛围轻松,剧组人员都不似先前迟昊拍摄时紧绷,只是仍扛不住这炎热的天气。


    榴莲和苹果坐在观众席阴凉处的台阶上乘凉,苹果用小风扇怼着脸,看着场上正在和对手球员交流的安霖,语气沧桑地说:“孩子变了,没那么好骗了。”


    榴莲没有小风扇,挤到苹果脸边共享吹风:“你也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没。”苹果表情严肃,绷起一侧嘴角,“但我总觉得有什么。”


    “可不是吗,半小时呢。”榴莲说。


    场上,安霖和对手球员对好比赛过程后,回到了遮阳棚下。


    正在休息的秦遇把自己的水递给了他,举着小风扇对着他吹,生怕他热着似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流了起来,看安霖时不时点头,应是在聊拍戏内容。


    “秦遇之前有对其他人这样吗?”苹果没跟过秦遇的组,不了解情况。


    “当然没有。”榴莲说,“不过哈,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我有点怀疑他是为了配合宣传策略,故意卖这么明显。”


    “What?”苹果立马移开了小风扇,不给榴莲吹,“你黑超话看多了吧,你觉得秦遇这么做是为了票房?”


    “我不是这个意思。”榴莲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把续命的小风扇给移回来,“我只是看不出秦遇有几分真心。”


    “这个倒是。目前他俩所有的互动都可以归为故意卖腐。”苹果叹了一口气,“不过这种话你可别在群里说,香蕉骂死你。”


    榴莲打开群聊看了看,一脸受伤地倒在苹果肩膀上:“她果然在骂我。”


    【香蕉:什么???】


    【香蕉:你就这么走了?】


    【香蕉:five!】


    【香蕉:就算洗头怎么可能洗半小时,你当他莴苣姑娘吗!】


    【榴莲:[哭泣]】


    【榴莲: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香蕉:是很不对劲!】


    【香蕉:亏你还拍花絮,你就该举着手机进去拍!】


    【榴莲:违法了哈[乖巧]】


    【香蕉:你现在给我重新复盘下当时的情况】


    【榴莲:[语音60s]】


    【榴莲:[语音60s]】


    【榴莲:我觉得也算合理吧,这么热qy肯定也想冲凉】


    【香蕉:等等,那个淋浴间平时有人用吗】


    【榴莲:没有】


    【香蕉:你现在回去给我查证一件事】


    【榴莲:[发呆]你让我去找小蝌蚪吗,太变态了我干不出来】


    【香蕉:……不是】


    看到香蕉给出的指令,榴莲和苹果恍然大悟地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我怎么没想到”。


    两人立马组成希望小队结伴出发,离开观众席来到了无人的更衣室。


    此时更衣室里仍然昏暗,整齐的排柜透着一股诡异,鬼片的氛围并没有因水声消失而好多少。但希望小队肩负着水果王国的全体希望,已没什么可以阻挡她们的步伐。


    狭小的淋浴间里,靠外的隔间残留着水痕,证实这里刚被使用过。


    但靠里的隔间——


    榴莲和苹果一点点往里走,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是干的。


    没有丝毫使用痕迹。


    “啊!!”


    更衣室里响起了高亢的尖叫,若刚好有人路过,多半会真以为里面闹鬼。


    榴莲和苹果四手相扣,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半天后才平复下来。


    榴莲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发语音:“国庆!今天是水果国国庆!”


    苹果也噼里啪啦地发消息:


    【苹果:他俩共用的一个淋浴间!】


    【苹果:他们不是在卖!他们就是真的!】


    【香蕉:我就知道[微笑]】


    【香蕉:我将誓死捍卫我的cp[微笑]】


    【草莓:?】


    【草莓:我靠我就一会儿没看群你们都挖到真的了?】


    【蓝莓:跟你们一起嗑cp太幸福了[安详]】


    "榴莲修改群名为 热带雨林的水果王国"


    "姜志成修改群名为 顶峰信息分享群"


    群里瞬间鸦雀无声,榴莲一脸惶恐地看向苹果:“姜导在群里啊。”


    “我也才知道。”苹果同样惶恐,“我一直以为是八卦群来着。”


    【王淑芬:大家别聊了,开工了哈】-


    剩下的几场比赛都在白天,不用拍夜戏。


    难得赶在日落前收工,剧组人员很是放松,边聊天边收器材,都在说拍摄这么顺利,肯定能提前杀青。


    秦遇和往常一样去监视器看今天的拍摄片段,安霖收拾完后去了保姆车上等他。


    手机不停振动,一直在弹微信消息,安霖解锁手机看了看,发现榴莲把他拉进了一个叫“热带雨林的水果王国”的群里。


    【榴莲:以后阵地转移到这里】


    【榴莲:吓死我了】


    【香蕉:我也】


    【西柚:我才爬完楼】


    【西柚:所以淋浴间有一个是干的?!】


    【苹果:对,他俩是一起冲凉的[推眼镜]】


    【榴莲:剩下的就等产粮的太太吧[乖巧]】


    安霖:“……”


    这群人是福尔摩果吧。


    其实安霖不介意她们嗑cp,但说不尴尬是假的。


    他知道榴莲肯定是不小心把他拉了进来,自觉地准备退群,这时榴莲发了一堆花絮视频和同人文过来,这些东西安霖一个也没看过。


    点开一个视频,是开机仪式那天迟昊找秦遇搭话,秦遇虽然戴着墨镜,但视线隐约落在另一处,是安霖的背影。


    再点开一个视频,是开机第一天,秦遇和作为替身的安霖拍摄日常训练戏份,那时候秦遇还很正经,和安霖设计着人物互动。


    不知不觉都这么久了。


    安霖挨个缓存视频,打开消息免打扰,没再准备退群。


    “唰”的一声,自动门打开,秦遇上了车,对门钊说了句“走吧”,见安霖捧着手机,问他:“在看什么?”


    安霖说:“她们发现有一个隔间是干的。”


    秦遇倒不是很意外:“cp粉是这样,可以去当侦探。”


    安霖更不意外:“你故意的吧。”


    当时两人麝得满身都是,安霖仔仔细细把案发现场打扫了个干净,却遗漏了伪造隔壁的现场。


    但秦遇心思这么细,怎么可能忘?


    秦遇没回答,神色自若地转移了话题:“你最近拍戏越来越在状态了。”


    不用秦遇提醒,安霖也发觉了。


    他已经对人群的注视免疫,就算观众席上有再多人也不会再忘记台词。


    也正因如此,拍摄越来越顺利,除开之前未完成的一点补拍戏份,顶多再有一两周就可以杀青。


    安霖“嗯”了一声,想到这里莫名有些茫然,杀青之后他该做什么呢?


    能继续拍戏当然是好的,但他现在应该接什么类型的戏?又应该往哪方面发展?是不是需要个经纪人?


    以及秦遇还会陪在他身边吗……


    未等安霖深想,秦遇打断了他的思绪:“带你去检验下教学成果。”


    “什么?”安霖这才发现保姆车并未驶向酒店,看向窗外问,“我们去哪儿?”-


    体育馆外人山人海,聚集着手拿荧光棒的歌迷。


    小贩穿梭其中,推销着李宇哲的周边,四周不乏有黄牛流窜,和没抢到票的歌迷讨价还价。


    保姆车通过嘉宾通道驶进了体育馆内部,这会儿安霖已经知道秦遇是带他来看李宇哲的演唱会,问秦遇:“你跟李宇哲很熟吗?”


    “还行。”秦遇说,“他唱过我电影主题曲。”


    秦遇说还行,那就是关系很不错,能搞到票安霖也不意外。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秦遇不是搞到了票,是直接带他坐进了嘉宾区域。


    此时嘉宾区已坐着几个眼熟的明星,见到秦遇出现都有些意外,看他身后跟着安霖更是意外,纷纷问:“不是,你俩真在交往?”


    安霖想回答一句“没有”,但不等他开口,秦遇便圈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座位上,对那些人说:“刚拍完戏过来。”


    完全答非所问。


    又不是八卦记者,也不会追着问,那几个明星中有人是秦遇的影迷,找他合了影,之后便不再打扰两人。


    秦遇将胳膊搭在安霖身后的椅背上,凑到他耳边说:“不要别人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除了我以外。”


    安霖“哦”了一声:“你说带我检验教学成果,就是带我来演唱会刷脸?”


    “还行吗?”秦遇问。


    体育馆能同时容纳两万人,连犄角旮旯都已坐满。


    安霖很清楚演唱会大屏时不时就会扫到嘉宾席,所以一定会有全场的人一齐注视他和秦遇的情况,堪比之前酒吧的无限放大版。


    但安霖觉得还好。


    他和秦遇在同一个隔间冲凉被人发现他都能坦然接受,心理承受能力早已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没问题。”安霖说,“你也太小瞧我了。”


    秦遇笑了笑,不置可否。


    随着熟悉的前奏响起,李宇哲在人群的尖叫中登场。


    他的每首歌安霖都能唱,起初还只是克制地挥舞荧光棒,渐渐地也放开来,融入集体大合唱之中。


    没多久后,大屏果然扫了过来。


    舞台上硕大的屏幕中出现了安霖和秦遇的身影,秦遇大大方方地露着脸,安霖虽然戴着帽子,但他的脸同样一览无余。


    人群响起尖叫,秦遇搂着安霖的肩,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安霖也配合地晃了晃荧光棒。


    屏幕很快扫到了其他人那里,但四周仍有人在看两人,并拿出了手机拍照。


    安霖没有像之前那样恐慌,毫无压力地对秦遇说:“你看吧,小意思。”


    秦遇用搭在安霖肩膀上的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是,你厉害。”


    演唱会的氛围容易让人情绪高涨,加上安霖确认自己终于克服了无法被人注视的毛病,心情不错地配合说:“是秦老师教得好。”


    演唱会继续着,热门歌曲一首接一首。


    安霖完全沉浸在跟唱中,直到《良辰》的旋律响起,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首歌是李宇哲为一部很火的古装剧写的,传唱到现在,已经被当作中式古典婚礼的专属婚礼进行曲。


    当李宇哲在演唱会上唱到这首歌时,大屏会寻找人群中的情侣,一旦被投上大屏,按规矩两人必须接吻。


    不会吧。安霖心想。


    秦遇应该不会这么疯吧。


    这首歌安霖没能专心跟唱,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荧光棒,一直在担心大屏上会出现他和秦遇的脸。


    按照他对秦遇的了解,这人的检验会这么简单吗?就只是来演唱会坐着?


    无论怎么想,以秦遇的德性,都像是会提前和李宇哲打招呼的样子。


    大屏镜头不停地在人群中晃动,一会儿定格在一对年轻情侣身上,两人激烈地热吻;一会儿定格在一对老年夫妻身上,两人害羞地亲了一口。


    安霖始终心神不宁,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不行。安霖得问清楚。


    他转头看向秦遇,一句“你没给我搞什么惊喜吧”还未问出口,四周猛然爆发出尖叫,再看舞台上——


    果然。


    大屏幕上出现了他呆滞的脸,以及很轻地勾着嘴角,毫不犹豫地转身朝他吻过来的秦遇。


    尖叫声刺破耳膜,心脏如打鼓一般,仿佛要冲破胸膛。


    无数闪光灯对准了两人,就连身边的那几个明星都掏出了手机,准备记录下这一时刻。


    太过了。


    太疯狂了。


    安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检验吗?


    他根本承受不住啊。


    眼看着秦遇的脸越来越近,安霖的身体僵硬得不像话,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需要闭眼吗?


    第35章 痊愈


    眼周的气流被秦遇的靠近扰乱,睫毛随之轻轻颤动,想要生理性阖上眼睑。


    尚存的理智告知这里不是闭眼的场合,与生理性抗争的0.01秒后,睫毛稳稳定住,和秦遇四目相对。


    秦遇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两人的鼻尖离得很近,但嘴唇之间仍有距离。


    心跳逐渐平复,四周的尖叫声重新涌入耳朵,把安霖从缥缈的云端拉回现实。


    秦遇到底没那么疯狂,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安霖,只是在借位而已。


    只能看到大屏的人们都以为这一幕在真实上演,兴奋的尖叫冲破云霄。但坐在附近的人都很清楚两人的嘴唇并未碰上,只是营造出了正在接吻的假象,不过还是被秦遇的大胆吓到,跟着起哄发出“哇哦”的声音。


    在所有人被秦遇挑动情绪时,安霖安安静静地坐了三秒,表情从最初的呆滞到一脸平静。


    第一秒,他在想秦遇真的吻他会怎样。有些出神。


    第二秒,他想到秦遇在这种时刻吻他等于“坐实恋情”,内娱发生大爆炸,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仍在出神。


    第三秒,他意识到秦遇压根就不会吻他,因为两人不是那种关系,秦遇再疯也不会做如此出格的事。清醒过来。


    三秒过去,镜头转向了其他人。


    秦遇后退开来,看安霖的眼里仍带着笑意:“吓到了?”


    安霖问:“好玩吗?”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不带任何情绪,但任谁也能听出平静无波的水面下暗潮汹涌。


    秦遇挑眉:“生气了?”


    安霖确实有点生气,不想跟秦遇说话。


    尽管他很清楚作为顶峰的主演之一,他有义务配合秦遇营业,但他仍然感到生气,因为自己竟然有一瞬间真的在期待秦遇吻过来。


    当然,他不会气自己,只会气给自己造成错觉的罪魁祸首,秦遇。


    秦遇就像看透了安霖的想法似的,圈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哄道:“好了,不就是没亲上吗?回去补给你。”


    安霖知道有人一直关注着他俩,赶忙用手肘撞开秦遇,视线如常地看着前方,克制地用腹语说:“谁稀罕。”


    比起安霖摆出一张冷脸,秦遇还是更喜欢挨呛。他捂住被撞的侧腰,脑袋倒向安霖,没个正经地说:“你还是这样比较可爱。”


    安霖很轻地皱了皱眉:“神经病。”


    李宇哲唱起了下一首耳熟能详的歌,但安霖没有再跟唱。


    三秒只够认清当下的情况,但不足以想清楚一些事情。


    为什么秦遇就一定不会吻过来?明明两人在淋浴间连不该做的事都做了。


    因为公共场合接吻有不同的含义,一旦秦遇这么做,安霖一定会误会,这等于无端背上一笔风流债,秦遇断然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所以,秦遇并没有想要跟安霖有进一步发展。


    倒是符合安霖对秦遇的认知。


    心里很乱,安霖没心思再听歌,适时旁边有人提醒秦遇他俩上了热搜,他便掏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秦遇安霖演唱会热吻#一词果然在热搜第一挂着,后面带着深红色的爆字。


    点进词条看了看,热门博是对着舞台大屏拍的视频,秦遇后脑勺对着镜头,看上去的确很像在和安霖接吻。


    不过紧跟着就是一条附近的人的实拍,可以清楚地看到秦遇和安霖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的嘴唇压根没碰上。


    评论清一色地在说秦遇敬业,为了营业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热带遇霖超话那边的风向不太一样,他和秦遇一起冲凉的事已经被传了出去,cp粉都坚信秦遇是想亲不敢亲,还有人拍到了秦遇哄他那段,在找人解读唇语。


    无论外人怎么看,都不影响安霖对他和秦遇关系的定义。


    他们就是同事,只是偶尔会越界而已。


    越界是受到工作影响,秦遇代入了黄柏铭,把对陈晓霜的好投射到了安霖身上,这才忍不住亲近。


    而安霖承认他因享受秦遇对他的好,有些沉浸在陈晓霜的角色中,所以总是误把秦遇为电影做出的努力,当作是他私人的行为。


    不过现在安霖非常清楚,秦遇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正好杀青在即,他也应该尽快调整才行。


    一只大手在眼前晃了晃,打断了安霖的思绪。


    “想什么呢?”秦遇问。


    “没什么。”安霖说。


    就是提醒自己及时抽身才是明智之举。


    “走了。”秦遇突然站了起来。


    安霖看了一圈四周,演唱会并未结束,莫名其妙地问:“去哪儿?”


    “跟我来。”秦遇拉起安霖的手腕,带着他沿着疏散通道来到了舞台一侧,接着又穿过重重安保,进入了舞台内部。


    此时李宇哲正在中场休息,换了一身演出服,造型师正在给他重新做妆造。


    见着秦遇带安霖过来,他没有跟秦遇说话,反倒问安霖:“准备好了吗?”


    安霖压根没想到李宇哲会跟他搭话问:“什么?”


    “下一首唱月半小夜曲。”


    李宇哲自顾自地安排起了两人分别唱哪几句,当安霖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一脸震惊地看向秦遇:“你让我上去唱?”


    秦遇说:“说了,教学成果检验。”


    原来刚才的那一出还不是。


    安霖要被秦遇搞疯了,把脚尖转向出口的方向,第一时间想要逃跑:“我怎么可能唱?这是人家的演唱会,外面那么多人!”


    秦遇毫不意外安霖要跑,挡住他的去路:“你之前唱过,不是唱挺好的吗?”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暂且不说这是别人的舞台,安霖一想到在两万人面前演出就感到一股生理性恐惧,那感觉就像他终于治好了恐高,可以玩一玩海盗船之类的设施,但秦遇却把他架上直升机,飞到千米高空,让他跳一跳试试。


    哪有神医刚把人骨折治好就让人去跑步的?


    “别搞了,秦遇,真的。”安霖急得说起了脏话,“跟你在一起他妈天天都是惊吓。”


    “所以你还是不敢。”秦遇说,“那要是以后片场的人比网球场多,你怎么办?”


    安霖的态度很是坚决:“你激我也没用。”


    “不是激你。”秦遇改了方针,谆谆善诱道,“你以后要当大明星的人,总要面对各种场面,难道就这么点人都应付不了吗?”


    不是这么点人,是两万人。


    对秦遇来说早已习惯出现在聚光灯下,受万众瞩目,但安霖并没有做好当明星的准备,他只是拍了一部电影,仍然是一百零八线糊咖,为什么要让他提前适应这种事?


    还是别人的舞台!


    “不是,敢情你小男朋友不想唱啊。”李宇哲说,“我还以为你专门为他准备的惊喜呢。”


    安霖没工夫解释他不是秦遇男朋友,一心只想着不要给李宇哲添麻烦:“这是你的演唱会,我唱不合适。”


    “没有不合适,我演唱会带过很多后辈,多你一个不多。秦遇说你唱歌好听,我才同意把你加上。”说到这里,李宇哲顿了顿,“重点是你,到底敢不敢站上舞台。”


    “你敢吗?”秦遇问。


    最初的震惊过后,安霖逐渐冷静了下来,问自己他真的克服那没法被人注视的毛病了吗?


    看上去是克服了,但就如秦遇所说,万一以后片场有更多的人,他还有那个自信吗?


    他也想要检验一下。


    但如果表现不好……


    “你老公专门为你买了版权。”李宇哲又说,“你不唱那我捡便宜了。”


    好吧。


    钱不能浪费。


    安霖真的很烦秦遇动不动就给他来这么一出,但必须承认,这个机会确实难得。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就经常参加学校活动,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如果他的毛病真的已经痊愈,他就不应该害怕才是。


    安霖吐出一口气,认命地问:“……我从哪里开始唱?”


    秦遇扬起嘴角,用力揉了一把安霖的脑袋,那样子无比欣慰,好似在说我的人就是有出息。


    安霖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说:给我等着。


    和妆造精致的李宇哲不同,安霖就穿着短袖短裤,戴着一个棒球帽,由于天天拍戏,皮肤比李宇哲要黑不少。


    但他本身底子够好,脸小肩宽,双腿又长又直,丝毫不惧在大屏上展露全身。脸部特写更让人看清他五官立体,睫毛浓密,因此他刚和李宇哲一现身,就引起了一阵不同于演唱会刚开始时的尖叫,其中夹杂着的惊呼和期待,明显是对于安霖。


    “今天演唱会有一位特别的朋友,准确来说是我朋友的朋友……”


    下面有人高喊:“是朋友的男朋友吧!”


    引起了一阵笑声。


    其实安霖完全看不清台下的人,但他仍然很紧张,李宇哲让他介绍自己,他开口说了句大家好,却忘记了拿起话筒。


    在李宇哲的提醒下,这回他拿起了话筒,结果没打开开关,一个自我介绍愣是卡了半天才成功:“大家好,我是安霖。”


    台下的歌迷都很友好,对于一个毫无名气且不是歌手的人也很捧场,该鼓掌就鼓掌。


    李宇哲开启了一段talk,讲为什么选择月半小夜曲这首歌。


    说得好像这首歌对他有很深的意义,其实刚才升降台上升的过程中他告诉了安霖,是秦遇答应顶峰的主题曲推荐他唱,以此换他在演唱会上和安霖合唱这首歌。


    而安霖很清楚之所以是这首,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是他之前在KTV随便点了这首,秦遇听他唱过,仅此而已。


    前奏响起,李宇哲先举起了话筒。


    能看出他想要尽量主导,毕竟两人没有提前彩排,他还是担心安霖出岔子。


    不过安霖一开口,他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一脸省心的样子,从主导变为辅助,到高潮部分甚至懒得开口,跑到了舞台边和歌迷互动。


    一曲唱毕,过程比安霖想象中顺利。


    事实上除了紧张之外,他并未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慌,只要想到秦遇就在台下,他就觉得非常安心。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跟秦遇算账。


    从舞台回到嘉宾区,旁边有人跟安霖搭话,说没想到他唱歌这么好听,问他到底是演员还是歌手,还有人说看好他将来一定大红大紫,要提前跟他加微信。


    应付了一圈,好不容易清净下来,秦遇挨着安霖问:“开心吗?”


    并不。


    安霖抿着嘴唇没回答,秦遇一副并不意外的模样,无奈地说:“你怎么天天都要我哄。”


    “谁要你哄。”安霖皱着眉头讲道理,“本来你不搞这些事我压根就不会跟你生气。”


    “但你的毛病好了,不是吗?”秦遇说。


    安霖没接话,表情稍微柔和了些。


    这一点他确实感谢秦遇。


    秦遇完全能摸清安霖的情绪,见他态度有所缓和,大喇喇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喂,开心点咯,大明星。”


    安霖很烦,烦秦遇这么耐心地哄他,烦秦遇这位真正的大明星倒反天罡地叫他大明星,移开脸颊说:“有人看着,你别这样。”


    别再靠近他了。


    拜托-


    演唱会结束,时间还早。


    李宇哲帮了秦遇这么大忙,直接走到底不合适,秦遇带着安霖前往后台,去跟李宇哲打招呼。


    后台人来人往,休息区倒是很安静。


    两人路过卫生间,安霖让秦遇先去找李宇哲,他去去就来,结果他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迷了路,好不容易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李宇哲的休息室,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的秦遇和李宇哲在聊天。


    “你今年生日怎么过?”


    “不过。没意思。”


    “你小男朋友不给你过?”


    “他不知道。”


    安霖想,你难道不该澄清下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手扶上门把手,正准备拧开,又听李宇哲开口。


    “你好像很喜欢你小男朋友诶,花这么多心思。”


    这下总该澄清了吧。安霖心想。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安霖一愣,确认这是秦遇的声音。


    又回想前面的对话,确认秦遇说的是喜欢他。


    “你们交往多久了?这么上头。”


    “你想多了,没交往,他没那个意思。”


    “搞什么,玩暧昧啊?”


    “不是,他对我真没那个想法。”


    什么意思,安霖愣在门外,难道秦遇对他有进一步的想法?


    心跳突然加快,全身血液涌向头顶,让安霖头晕目眩。


    他一下子慌张得不行,生怕被秦遇发现他在外面偷听,要他对刚才那些话给个态度,就跟扶手烫人似的收回了手,从休息区落荒而逃。


    压低帽檐,走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安霖始终未能平复混乱的心跳。


    他习惯以消极的态度思考事情,忽略了刚才被大屏拍到,秦遇没有吻他,纯粹是因为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不合适,并不代表秦遇就不想跟他有进一步发展。


    所以秦遇是喜欢他的。


    只是觉得他没有那个想法。


    安霖消化着这令他震惊的信息,反复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他有那个想法吗?


    安霖不知道。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秦遇不会对他认真。


    如果秦遇是认真的……


    安霖觉得现在不适合思考这个问题。


    他需要先好好消化这件事,确定秦遇的心意后,才能不作出冲动的决定。


    在保姆车上等了一会儿,秦遇很快回到车上,问安霖:“你怎么直接走了?”


    安霖的心情很微妙,但他已经调整好情绪,神色如常地说:“迷路了。”


    秦遇好笑地说:“这也能迷路。”


    是啊。


    安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迷路了一样-


    回程路上,秦遇一直在刷手机,跟安霖同步热搜的趋势,说多少人夸他唱歌好听,还有多少人说他素颜抗打。


    安霖不想让秦遇看出自己的异常——他知道秦遇眼睛有多毒,稍不注意就会暴露自己,所以他一直在回应,该表现出高兴就微微勾一下嘴角,不能太过,会显得很假,也不能不够,会显得他心不在焉,这一路演下来,愣是没让秦遇察觉出丝毫的不对劲。


    终于熬到酒店,在房间门口分别时,秦遇问了安霖一句:“今晚来我这儿吗?”


    安霖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秦遇想延续淋浴间里做的事。


    老实说,安霖不排斥跟秦遇亲热,事实上淋浴间里的感觉很好,他从未那么兴奋过。


    但他还是抗拒秦遇靠近他,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危险边缘,很容易会陷进去出不来。


    如果没有听到休息室里那番对话,他一定会拒绝秦遇,提醒自己电影很快就要杀青,是时候准备出戏,就不要再和秦遇走太近。


    然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听到秦遇说喜欢他。


    还说两人没有交往是因为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也就是说,对于秦遇的邀约,无论他同意还是不同意,都多了一层别的含义。


    安霖沉默了一阵,慎重地开口道:“我还没准备好。”


    秦遇没明白这事安霖怎么考虑这么久,但也知道他慢热的性子,不是很介意地说:“行,我等你。”


    第36章 进度条


    按照原计划,顶峰会在六月底拍完,最后一场戏是全片高潮法网决赛,这一场戏拍完后剧组就可以杀青。


    但因安霖的单人补拍戏份调整到了后面,加之近期拍摄顺利,进度快了不少,因此本该在月底拍的法网决赛提前到了六月二十号左右。


    这一场比赛陈晓霜打得很艰难,对手是现世界排名第一,也是去年法网送他一轮游那位。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他闯入法网决赛已是很不错的成绩,但他承诺过会为黄柏铭拿下大满贯,所以每一分他都拼尽力全力去争。


    第一盘陈晓霜手感不错,以强势进攻6比4先下一城。


    但对手到底是现世一,进攻和防守都非常强悍,犹如竞赛机器一般。无论陈晓霜打出多么刁钻的球,他总是能三两步就救回来,一些明显不适合进攻的球,他也总能打出意想不到的落点。


    在摸透陈晓霜的打法后,他火力全开,第二盘开局便以3比0领先,似有送陈晓霜鸭蛋的趋势。


    但陈晓霜早已不是去年的他。他心态稳定,韧劲十足,加强了网前的跑动,将第二盘拖到了5比5,只是最后抢七时还是没能顶住,遗憾丢掉了这一盘。


    开局的优势转瞬即逝,到了第三盘,陈晓霜的状态开始起伏,以2比6再丢一盘。


    “卡,休息一下。”


    天气炎热,气温居高不下,连日来拍摄比赛戏份对安霖的消耗很大。姜导一喊卡,他便回到遮阳棚下补充水分,从早上一直拍到现在,旁边的垃圾袋里已装着好几个空水瓶。


    观众席上的秦遇也回到遮阳棚下,问安霖:“还行吗?”


    “嗯。”安霖点了点头。


    “腿给我。”秦遇说。


    安霖挪动演员椅,改为冲着秦遇侧面,抬起两条腿搭到了他的大腿上。


    “别乱按。”安霖提醒了一句,因为有人不老实。


    演唱会回来后的这些天,安霖时不时会去秦遇房间睡觉。


    某天,秦遇说觉得他辛苦,要帮他按摩放松,他自然欣然接受。结果按着按着,秦遇的手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两人又芦了一管,到现在几乎每天晚上秦遇都会帮他“按摩”。


    不得不说,老师傅手艺就是好。


    一整天拍摄下来安霖总是累得半死不活,但晚上秦师傅帮他放松后,他都能睡得很好。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分寸?”秦遇的手只在膝盖附近徘徊,倒是克制地没有往上。


    “你本来就没有。”安霖想说淋浴间里谁搞的事,但碍于周围有工作人员,他转移了话题,“今晚应该能拍完颁奖仪式。”


    “差不多。”秦遇说。


    “你明天就杀青了。”安霖还要在剧组待一周左右补拍之前的戏份,他其实一直想问秦遇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但总是问不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试探秦遇对他的想法,又不可能直接问秦遇要不要谈恋爱。


    这事本身就很矛盾。


    安霖很明确自己的心意,他是对秦遇有好感的。


    这好感来自于秦遇日复一日地温水煮青蛙,等安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对秦遇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但他也很清楚,他没有想和秦遇进一步发展。因为他觉得秦遇不会对他认真,所以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心意。


    如果把“想和秦遇谈恋爱的想法”画成一个进度条,直到偷听到秦遇说喜欢自己之前,安霖的进度条始终为0%。


    连0.0001%的进度都没有。


    但就在听到秦遇说喜欢的那一刻,进度条瞬间走了50%。


    然后矛盾的点出现了。


    除非秦遇当面跟安霖表白,就像当初他让安霖来出演顶峰那样,态度坚定地选择安霖,否则仅靠安霖自己,他的进度条永远也不可能走到100%。


    然而秦遇觉得安霖没那个意思,不可能对他表白,也就是说,两人就这样走进了死胡同。


    作为拥有更多信息的那一方,安霖不是不可以主动一些,毕竟只有他主动才能打破当前的局面。


    但一旦安霖去问秦遇要不要在一起,这会显得他的进度条到了100%,他迫不及待地想和秦遇谈恋爱,让他变得极其被动。但事实上并非这样,他只有50%,明明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状态,他不想贸然离开他的舒适区。


    因此,如果要安霖主动,那也要秦遇把他push到100%,他有很大的把握,才可能主动。


    安霖想,或许很多互相喜欢的人都是这样,谁也不敢主动,最后无疾而终。


    他在犹豫,明天秦遇就会杀青,也是秦遇的生日,要不他勇敢一把……


    “我会留下来陪你拍完。”秦遇并不知道安霖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事重重,边给他捏腿边说,“到时候我俩一起杀青。”


    安霖应了声“好”,默默把走得缓慢的进度条拉到了60%。


    休息结束,重新开拍。


    大满贯比赛是五盘三胜制,陈晓霜1比2大比分落后,再丢一盘就会输掉比赛。


    第四盘,陈晓霜展现出了超强的韧性,奈何对手实在太强,他努力争抢每一分,但还是3比5落后。


    到了陈晓霜的发球局,对手一下子拿下三分,比分来到0-40。


    眼看着陈晓霜即将以love game遗憾落败,所有人对冠军的归属都无异议时,他愣是凭着强大的抗压能力连续挽救三个冠军点,把比分掰回了4比5,并在之后接发局中成功保发和破发,最后拿下抢七,把大比分追到了2比2平。


    第四盘就是整场比赛的转折。


    到了第五盘,陈晓霜越战越勇,这时候场上的观众都在为他欢呼,因为没有人不喜欢逆转的戏码,都在期待出现令人意外的结局。


    对手的心态明显出了问题,发球失误增多,步伐也变得犹豫。


    第五盘进入抢十,陈晓霜稳扎稳打乘胜追击,最后以10-8险胜,连追两盘,大比分3-2赢下了比赛。


    意识到自己梦想成真的那一刻,世界安静了一秒,随后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涌入陈晓霜的耳朵。


    他松掉球拍,双手捂住脑袋,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接着在观众席中找到自己的团队,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团队的人无比激动,互相拥抱祝贺,陈晓霜径直跑到黄柏铭面前,打开双臂蹲了个马步,黄柏铭也同样展开双臂,两人都发泄似的“啊”了一声,接着陈晓霜猛地跳到黄柏铭身上,黄柏铭就像长辈一样接住他,然后——


    兴奋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这是剧本上没有的安排。


    安霖直接愣住,手舞足蹈庆祝的团队成员也瞬间鸦雀无声。


    个别群演还在配合地欢呼,但大部分人都发觉不对劲停了下来。


    再看秦遇,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一吻只是他的人物设计。


    但安霖捕捉到了秦遇刚亲完时有过一瞬间的发愣,他很肯定,这不是秦遇的设计,是他无意识中做出的举动,并且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姜导慢半拍地喊了一声“卡”,举着喇叭问:“黄柏铭,你亲陈晓霜干什么?”


    姜导离得较远,秦遇放下安霖,拿过不远处已经傻掉的副导演草莓手中的对讲机,说:“他拿了大满贯我高兴。”


    “你高兴你亲他嘴,你有毛病吗?”姜导说。


    “本来想亲脸,亲岔了。”


    亲吻脸颊倒是说得过去,但安霖知道不是这样的。


    并非他脑袋乱动,导致秦遇亲岔,秦遇就是直直奔着他嘴角而来。


    尽管现在秦遇表现得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但安霖知道刚才的氛围让他情绪上头,不自觉失控了,他就是情不自禁下吻了安霖。


    到头来,演唱会上半途而废的吻最终在片场实现了,证实了演唱会那会儿不是秦遇不想吻,是他知道不合适,在克制。


    一些朦胧的东西逐渐变得透明,安霖觉得他可以确认秦遇的心意了。


    秦遇对他就是生理性喜欢,不然像秦遇这么专业的人,不可能在片场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进度条嗖地走到100%。


    安霖默默觉得,用秦遇的生日作为两人的恋爱纪念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接下来的颁奖仪式,焦点聚焦在陈晓霜身上。


    安霖有一大段演讲词,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外语,激动的余韵演绎得无比到位,因为他的心情和陈晓霜一样,都有着达成目标的兴奋。


    另一边。


    安霖在场上补妆时,遮阳棚下的姜导靠近秦遇问:“你怎么回事?”


    秦遇的视线始终落在安霖身上,语气平平地说:“什么怎么回事。”


    “少给我装傻。”姜导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下给我整懵了,你什么时候连角色和你自己都分不清了?”


    秦遇没再搬出亲岔了那一套,说:“这个角色我比较投入。”


    “放屁。”姜导毫不客气地说,“你真投入应该是把黄柏铭和陈晓霜的关系拿捏得很准,你现在反而是搞不清黄柏铭对陈晓霜是什么感情。”


    秦遇不置可否,从安霖身上移开视线,有些放空。


    “你真喜欢上安霖了?”姜导问。


    “你不喜欢吗?”秦遇转过头来,看着姜导反问,“那小孩儿就很讨喜。”


    就像一只小流浪猫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撸。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姜导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你是不是对他走心了?”


    秦遇知道自己反常,但这些都可以解释。


    他重新看向安霖,像在对自己强调似的说:“我对他是上心,不是走心。我把他当后辈在带,所以才会对他格外照顾。”


    “我看着不像。”姜导环抱起双臂,翘起二郎腿,“我也有很多后辈,我没想亲人家嘴儿。”


    秦遇隐隐有些烦躁,一是烦自己竟然在拍戏时失控,头脑一热亲了上去,二是烦姜导老是戳他,他明明没有那些想法,皱眉说:“他都不介意,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姜导挑眉:“你确定他不介意?”


    秦遇很肯定:“确定。”


    前阵子李宇哲也问过秦遇和安霖的关系,秦遇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安霖对他明显没那方面意思,还让他不用有负担,这不就是顺其自然的意思?


    等拍戏结束,两人各自忙各自的工作,该淡就会淡下来,或者安霖不介意的话,偶尔互取所需也不是不行。


    为什么就非得掰扯清楚什么感情?


    很显然安霖也没想跟他掰扯,只想享受跟他亲热,这不挺好的吗?


    “你可以放心,他心里有数。”秦遇又补充了一句。


    他想说他一直都很尊重安霖,是安霖主动给他释放可以的信号,他才更进一步,不是他非得撩人家,撩完又不负责。


    “行,就按你说的,他心里有数。”姜导说,“那你呢?”


    “我什么?”秦遇问。


    “你心里有数吗?”姜导说,“别拍完戏你走不出来。”


    “怎么可能?”秦遇觉得好笑,“你什么时候见我出不了戏?”


    姜导拍了拍秦遇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最好是。”


    第37章 杀青快乐


    颁奖仪式拍完后,顶峰的拍摄便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一个镜头,也是影片的结束画面。


    第二年法网,陈晓霜作为卫冕冠军再次站上红土赛场。


    首轮,对手发球局。


    镜头从对手的脚部切入,脚尖紧贴笔直的底线,鞋和陈晓霜是同一个赞助商。


    网球一下一下地弹到地面,再回到对手手里,镜头随之上移,对手的手部入画,看皮肤和陈晓霜来自同一个地区。


    对手开始发球,抛球,背弓,镜头跟随网球往上,对手的脸部终于出现——


    是黄柏铭。


    他重新站上了网球赛场。


    “卡!这条过了!”


    随着姜导一声令下,电影的主体拍摄完毕,辛苦了三个月的剧组人员纷纷鼓掌,有人给秦遇和安霖送上了杀青花束。


    正常来说,本来安霖也该在今天杀青,但因为之前的补拍戏份调整到了最后拍摄,所以现在的杀青仪式只是象征性的,庆祝完,拍完大合照,他还得补拍迟昊那部分,工作人员也得继续干活。


    秦遇没有离开,卸了妆,戴上墨镜,变成了秦副导。“卡”比姜导喊得还勤,安霖哪里演得不对,他第一个指出来。


    起初姜导还嘟囔几句,说秦遇不想走就给他回场上继续拍。结果见秦遇还真有给自己加戏的意思,他赶忙制止,索性把对讲机扔给了秦遇,他乐得轻松。


    尽管是皆大欢喜的杀青日,但也和往常的工作日无异,收工时已是深夜。


    回酒店路上,秦遇发了一个链接给安霖,让他看看。


    安霖点开,发现是一份电子合同,是秦遇工作室的合作邀约。


    他有些意外,又不那么意外:“你要签我啊?”


    秦遇早期有经纪公司,但很早就已经独立出来,现在自己当老板。


    据安霖所知,秦遇的工作室只负责他的经纪活动,没有签过其他艺人。


    “没有坑,直接签吧。”秦遇说。


    安霖往下翻,看到合作期限的地方是空白,问秦遇:“这里不填吗?”


    “你填。”秦遇说。


    言下之意,想填多久填多久。


    安霖偷偷想,这和结婚证有什么区别啊?


    因为他知道秦遇是一旦负责就会负责到底那类人,也就是说,如果他填永远的话,那秦遇便会对他负责一辈子。


    “婚书”当然要签得有仪式感,安霖压下心里无限膨大的欢喜,神色如常地说:“我回去好好看看再签。”


    每一个字他都要认真阅读。


    “有什么好看的,还怕我害你吗?”见安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秦遇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干脆待会儿我念给你听。”


    门钊还在车上,秦遇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安霖知道这个行为发生的地点在床上。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有些不自在,“嗯”了一声,支支吾吾地说:“你等我一下,今天我要……准备久一点。”


    还能准备什么?


    两人心知肚明。


    秦遇很轻地笑了笑:“好。”


    回到房间,安霖没有先去洗澡,而是偷偷摸摸出了门,去酒店前台取了他给秦遇订的蛋糕。


    一个四寸的小蛋糕,两个人吃刚刚好。


    安霖发现他对秦遇的了解少之又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只好选了一个橙子味蛋糕,知道秦遇注重身材管理,特意点了减糖的版本。


    不过不了解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大把时间,足够两人互相了解。


    眼看着零点在即,秦遇的生日即将过去,安霖赶忙洗澡,试着做了下广张。


    由于平时缺乏“锻炼”,一根手指就是极限。


    还是不扩了,交给秦遇就好。


    关掉花洒,急匆匆擦干净水珠,准备换上睡衣时,安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停下了动作。


    秦遇老调侃他茂密,干脆……给他来个惊喜吧。


    今晚的准备时间超出以往许多,秦遇看了无数次时间,耐心逐渐耗尽,正想去对门找安霖,敲门声终于响起。


    打开房门,只见安霖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视线移向一边,脸颊浮着可疑的红晕,表情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


    在秦遇眼里简直可爱得要命。


    秦遇早已忍耐到极限——不止今晚,还要算上和安霖单纯盖被睡觉的每一个夜晚,拽着安霖的胳膊拉进门,便要把人摁在墙上亲。


    但安霖推开了秦遇,从身后拿出一个蛋糕盒子,说:“生日快乐,秦遇。”


    秦遇很意外:“你知道?”


    秦遇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如果生日当天刚好在剧组,工作人员想为他庆生,他也会让门钊去打招呼,不用给他准备。


    如果他提前不知道,仍有人给他准备了惊喜,老实说,他并不会感动或高兴,只会觉得麻烦,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应付。


    但此时此刻的感觉很不同。


    今天一天下来,他都忘了这事,安霖拎着蛋糕给他说生日快乐,他竟久违地感到了惊喜,莫名觉得生日都有了意义。


    大概独自生活以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吧。


    “我专门等到现在呢。”安霖把蛋糕放到书桌上,打开窗户通风,拿出蜡烛点上,“还好今天收工及时。”


    说完,他把纸片生日帽做好,递给了秦遇:“戴上。”


    秦遇没动:“你要我戴这玩意儿?”


    一种成年人玩小孩子玩具的羞耻,秦遇抗拒戴这种东西。


    “为什么不戴?”安霖才不管秦遇不乐意,把帽子戴到秦遇头上,又说,“快闭眼许愿,我要给你唱生日歌了。”


    超级无聊的仪式。


    秦遇从来不觉得愿望是靠“许”就能实现的,要是每个生日愿望都能实现,那人还努力干什么,等着过生日就行了。


    但看着安霖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秦遇仿佛看到一只喵喵喵叫的小猫,非要你陪他玩,他又怎么能拒绝?


    于是他还是十指相握,闭上了双眼。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安霖唱的是英文版,他的发音很纯正,轻柔的声音凸显出他嗓音的磁性,秦遇只感觉有一根羽毛在撩拨他的内心。


    要许什么愿好呢?


    秦遇没想法。


    事业,他的事业已经很成功了。


    家庭,他没有组建家庭的想法。


    健康,他每年体检身体没毛病。


    那干脆许愿安霖一直快乐吧。


    “Happy Birthday dear Qinyu, Happy Birthday to You!”


    秦遇睁开双眼,吹灭了蜡烛,毫不意外安霖这个捣蛋鬼用食指挖了一坨奶油朝他脸上抹来。


    他反应迅速地抓住安霖的手腕,张嘴含住满是奶油的食指,用舌尖扫过指腹,说:“你就这么喂我?”


    恶作剧失败,安霖感受到指尖的酥麻,视线闪躲地说:“我才没有要喂你。”


    “那我喂你。”


    秦遇用勺子吃了一口蛋糕,吻住了安霖的嘴唇。


    绵密的奶油让唇舌的交缠变得甜腻,唇齿间的气息都充斥着香甜的味道。


    他把安霖抱上床,等亲够了才松开安霖:“好甜。”


    “会吗?”安霖觉得甜度刚好,“我让老板做的减糖来着。”


    “我说你甜。”秦遇重新吻住安霖,一只手顺着短裤的裤腿探了进去。


    手感和平时很不一样。


    他直起身,扒掉碍事的遮羞布,看到的是森林被砍伐殆尽。


    其实有没有森林他都喜欢,但能这么直观地看到那朵白白的蘑菇,画面的冲击感很不一样。


    “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秦遇一边采摘蘑菇,一边咬着安霖的耳垂问,“你这样我想吃你下面了怎么办。”


    安霖脸红得不行:“你想吃就吃呗。”


    秦遇褪掉衣物:“一起吧。”


    尽管已经见过很多次,早已不陌生,但安霖每次看到秦遇的东西还是会感慨怎么会有人生得这么大。


    尤其是今天他准备接纳,感慨中还多了一丝担忧。


    “我不会口。”安霖说。


    秦遇的心里闪过一丝奇怪,有个交往一年多的前男友竟然没口过,是安霖不乐意吗?


    其实他也不乐意给别人做这事,也没做过,但安霖不一样,那Q弹的蘑菇一看就很好吃。


    “我也不会。”秦遇让安霖趴在他身上,两人呈六九的姿势,“试试吧。”


    结果第一口安霖就不行了。


    投入和不投入真的差别巨大,迟昊给安霖口的时候连舌头都不会动一下,而秦遇完全清楚安霖的敏感点在哪里,舌头比手指还灵活,绕着那里打圈按摩。


    安霖趴在秦遇的小腹喘息,秦遇吐出他的东西,用那里戳了戳他的脸颊,抗议道:“别偷懒。”


    安霖哪里想偷懒,明明是秦遇让他没力气,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老实喊住了秦遇。


    新玩法两人都适应得很好。


    感受到安霖越来越X奋,秦遇轻车熟路地挤进去一根fngr。


    这下安霖又不行了,哼哼唧唧地趴着偷懒。


    虽然秦遇基本已经确认安霖的意思,但还是问了一句:“我继续了?”


    安霖靠着那根thing:“嗯。”


    然而过程远不如秦遇想象中顺利。


    不过第二根fngr,安霖便开始喊疼,他让安霖改为平躺,下面垫了一个pillow把那里抬高,但第二跟还是很艰难。


    Q弹的蘑菇变得蔫不拉几,秦遇竖着秦天柱干着急:“你多久没做过了?怎么这么紧。”


    安霖配合地掰着自己的peach,不是他不想,是真的疼:“我没做过。”


    秦遇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边挖边问:“什么?”


    “我和迟昊没做过。”


    动作骤然停住,秦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和迟昊没交往?”


    他没记错,安霖和迟昊交往了一年多,这都没做过,迟昊是在修仙?


    “不是,他那方面有点问题。”安霖说,“反正一次都没做过。”


    这下秦遇终于消化了这事,大为震惊,敢情安霖每天和他亲亲摸摸,搞了半天还是处男?


    更加不对劲的感觉浮上心头,那安霖还让他不要有负担,这种事应该放在开头说吧?


    虽然秦遇并不介意处男的身份,只要安霖无所谓,他也无所谓,但安霖藏着不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让秦遇不得不多想,更何况今天还是他生日,安霖什么意思,把他自己送给秦遇做生日礼物吗?


    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秦遇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是欲求不满吗?”


    安霖并不知道秦遇解读出了一层莫须有的极为厚重的含义,还在解释:“你误会了,之前你听到我说我需求高,是情感需求高,我需要男朋友抽空陪我。”


    “以后我可能也会有点粘人,你不要嫌我烦就好。”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秦遇脸上的欲念一扫而光,动了动嘴唇:“以后?”


    “嗯。”安霖说,“我们交往吧,秦遇,我也喜欢你。”


    一个让秦遇不要有负担的人,说要跟他交往。


    这简直,太有负担了。


    秦遇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很轻地皱起眉头:“你喜欢我?”


    到了这时,安霖也觉察出了不对劲,满心的欢喜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秦遇突然想起了最近一起让他感到有一丝异常的事。


    那是从演唱会回来那晚,他问安霖要不要上床,安霖回答得很慎重,说他还没有准备好。


    当时秦遇只当安霖还没准备好跟他上床——尽管之后他经常觉得奇怪,这事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现在回想起来,安霖说的可能压根就不是上床这件事,而是谈恋爱,他不想稀里糊涂地开始,还专门挑了秦遇生日这天。


    “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李宇哲的聊天?”秦遇又想起那晚安霖独自先走也很奇怪,“我说的喜欢是……”


    对小猫小狗的喜欢。


    后半句话秦遇没有说出口。


    但见安霖逐渐冷下来的眼神,他已经明白了秦遇的意思。


    连日来的矛盾就像个笑话,自作多情地把进度条拉到100%更像个小丑,“婚书”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来秦遇说安霖没那方面想法,还有个前提,他也没那个想法。


    悲观如乌云般笼罩住安霖,好像有冰冷的雨滴浇在身上,带走了所有的温度。


    但安霖不想轻易放弃,他觉得这事还有余地,所以他决定拿出所有的勇气再勇敢一把。


    “之前的事就不说了。”安霖冷静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秦遇。我只问你一遍,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生理性喜欢是演不出来的,安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秦遇就是喜欢他,他对秦遇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就算之前两人的想法不同频也没关系,现在重新考虑也来得及。


    只要秦遇给出肯定的回应,之前他怎么想并不重要。


    两人认真开始,好好谈下去就行。


    一秒过去,秦遇只是看着安霖,不说话。


    老实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以往他总能立马看穿别人的心思,如果有人想靠近,他分分钟远离,根本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


    但他真的看不懂安霖,从未想过安霖那么回避的性格,融化之后竟是一座火山,主动起来让他招架不住。


    两秒过去,秦遇在安霖的注视下,开始认真考虑安霖的提议,要在一起吗?


    或许他是喜欢安霖的,喜欢安霖粘他,依赖他,也喜欢安霖呛他,骂他有病。


    但他不确定他对安霖的好感有多少是来自于剧本,他向来入戏,把对人物的感情投射到安霖身上也很正常。


    当然,他也清楚黄柏铭对陈晓霜仅限于前后辈和好朋友,也就是说,剧本可以带来一些好感,但多的就是他自己的情感了。


    那么要和安霖在一起吗?


    秦遇觉得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头脑一热,背上感情的责任。


    本来两人每天在一起拍戏,容易产生好感是正常的,或许等戏拍完,安霖就会发现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秦遇。


    而且在秦遇眼里,同性恋无法扯证,结婚和恋爱一样,都是靠自己定义,没有明显的区分。因此开启一段恋情和踏入婚姻的坟墓无异,好处是多了一份陪伴,坏处少了一些自由,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另一半。


    秦遇不觉得他需要人陪,也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头一回认真考虑这件事,也就考虑了一秒钟,然后觉得——


    他并没有很想领养那只小流浪猫。


    换作其他人,秦遇会拒绝得很干脆,甚至连联系方式都会删掉。


    但看着安安静静等待他答复的安霖,他说不出重话来,更不想安霖恨他,于是第三秒,秦遇动了动嘴唇:“我还没准备好。”


    这是演唱会回来那晚,安霖给秦遇的回答。


    他是真的没准备好,并花了一些时间去准备,但他知道秦遇说这话跟他说这话的含义不同。


    秦遇是在拒绝。


    只是用了委婉的方式。


    但也没区别就是了,无论他直白还是委婉,都像一把刀扎在安霖胸口。


    “我明白了。”安霖垂下眼眸,起身穿衣,一脸的平静,“杀青快乐,秦老师。”


    第38章 讨厌秦遇


    这一夜安霖没睡。


    闭上双眼便是秦遇的为难和欲言又止,无声地控诉着他的告白给他造成了多大的负担。


    可这一切明明不是他想开始的。明明他已经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结果还是防不胜防,掉进了美好的幻想里。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精心为他布置的陷阱,让他注定要走这一遭。


    尽管他离开时一脸决绝,似乎只花了一秒钟便接受了被拒绝的事实,但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好像有一只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要消耗全身的力气。


    柔软的被子盖住脸,白色布料吸走眼角溢出的泪水,起初还只是开出两朵小花,不一会儿便晕染成片。


    安霖总是独自消化情绪。


    因为他没有陪伴。


    他需要把负面的东西发泄出去,否则会积忧成疾。他已经病过一次,好不容易痊愈,不想再来一次。


    所以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抽噎,没有嚎啕,只是平静地流着眼泪,想着只要眼泪流干就会好的吧。


    安霖心里的小人活动范围本来就不大,待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从来不主动邀请人来做客。


    现在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一个讨厌鬼,名叫秦遇。


    小人不想跟他有接触,于是缩到了房间的角落,环抱着双膝,脸埋在膝盖里,用一层透明的外壳包裹住了自己。


    外壳是新长出来的,还不够坚硬,但安霖会让它变得结实无比,这样小人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第二天早上,安霖打电话找前台要了些冰块,敷了下肿泡的双眼,好歹看上去没那么奇怪。


    他没胃口吃早餐,在差不多的时间直接来到酒店楼下,上了秦遇的保姆车。


    其实他连这辆车都不想坐,但他不想剧组的人看出异常。


    然而他刚一上车,门钊便关上了自动门,出发朝片场驶去。


    他下意识看向酒店大门,寻找秦遇的身影,却听门钊说:“老大临时有工作,回S市了。”


    心脏又被刺了一下。


    呵,很好,他的告白直接把人吓跑了。


    既然有工作,还把助理留在这里做什么?


    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的。


    “那你不用接送我了,门哥。”安霖语气平平地说,“也就这几天了,我坐导演组的车就好。”


    “那不行,老大专门叮嘱了我照顾好你。”门钊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安霖的表情,想弄清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前一天秦遇还说要留下来陪安霖杀青,结果昨晚大半夜突然说差不多准备出戏,让门钊订机票一大早就飞回了S市。


    还让门钊告诉安霖他有工作,事实上压根就没有,他早就定好拍完顶峰后要休息几个月。


    然而门钊悄悄观察了安霖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演,他和秦遇熟,多少能看出自家老大不对劲,但安霖除了没平时活泼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本来秦遇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淡淡的。


    “对了,老大已经在给你挑剧本了。”门钊继续转述秦遇交代他的内容,“合约你记得签一下哈。”


    这是最让门钊不理解的地方,如果秦遇想躲安霖,那还把人签下来干什么?


    他家工作室从来不签别的艺人,这已经说明安霖对秦遇来说很特殊。


    可如果没想躲,秦遇四点钟爬起床坐第一班飞机回S市干什么?是白天的航班不香吗?


    他可不信秦遇坐早班飞机是为了省钱。


    经门钊这么一提,安霖才想起还有这事。


    打开微信,毫不意外置顶的对话框死气沉沉,对话还停留在昨天收工后,秦遇给他发来的那份电子合同。


    已经离开也好,记得签约也好,秦遇却提都不和安霖提一句,哪怕只是发消息,全靠门钊转述。


    都这样了还签他做什么?


    安霖不想跟秦遇玩暧昧游戏,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划清界限,这样模棱两可纯粹是浪费彼此时间。


    他点开链接,进入小程序,往下划找到“取消签署”按钮,再点击确认取消。


    接着返回微信主界面,取消对话框置顶,再把可爱的猫咪备注改回“秦遇”两个字。


    原本置顶的对话框沉下去后,热带雨林的水果王国便被顶了上来。


    安霖点进去看了看,聊天记录里最新的视频片段是他和秦遇在拍杀青合影。


    那时候两人都笑得很开心,还在讨论真正杀青时要怎么庆祝,结果谁也没想到那就是真正的杀青。


    压下心里泛上来的酸楚,安霖收起手机,又恢复一脸平静-


    补拍的戏份是陈晓霜找上黄柏铭之前的那三场比赛,在安霖已经拍完整部电影的情况下,这些戏份没有一点难度。


    事实上当群演就位,摄像机对准自己时,安霖也没有感到丝毫恐慌,他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他人的注视。


    但他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拍发球的镜头,抛球后,需要在球落下时找准时机挥拍,才能把球打在球拍上的甜区,然而有一下安霖抛球后竟然忘了挥拍,任由球落下来砸到了他的脑袋。


    拍救球的镜头,对手球员打出大角度斜线,安霖需要迅速从球场一侧跑动到另一侧,然而他再一次分心,球已在另一侧落地弹起,他却还站在原地,视线看着前方,完全没追踪到球的轨迹。


    秦遇不在,就好像没了定海神针,安霖总是心神不宁。


    他讨厌这样,更讨厌秦遇。


    凭什么他的状态要受秦遇影响?


    姜导又一次喊了一声“卡”,把不在状态的安霖叫了过去。


    他没有直接说安霖的问题,而是让安霖先坐下,避着其他人问:“你和秦遇怎么回事?”


    安霖并不意外姜导能发现他的异常,但也并不打算对谁倾诉衷肠来排解心中的压抑,没这习惯。


    他双肘搭在膝盖上,身子前倾,一副随时准备回到场上,不准备深聊的模样:“没怎么,他有事先走了。”


    “你状态不对。”姜导说,“别以为你化了妆我就看不出你的黑眼圈。”


    “给我时间调整一下就好。”


    安霖是不会被这种事打倒的。


    当初家里破产,父亲消失母亲病故他都熬过来了,失个恋算什么?秦遇又算什么?


    就像秦遇教他的,曾经快要压垮他的事也不过如此,这话照样可以套到现在的情况,只不过会错意被拒绝而已,还没到压垮他的地步。


    安霖看上去性格温和,实际是不服输的性子。秦遇越让他分心,他就越要把秦遇从他的小房间里踢出去。


    只是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没法上一秒还对秦遇依赖,下一秒就把秦遇当陌生人。撕个膏药都还得痛一阵,他要清除心里秦遇留下的痕迹无异于掉一层皮,多少得花些时间来挨过疼痛。


    兴许是见安霖态度坚决,姜导放心了些:“时间还算充裕,你慢慢调整。”


    安霖“嗯”了一声,还是有些抱歉,因为今天的拍摄多半是会耽误了。


    不过他突然想起之前曾拒绝过的提议,对姜导说:“要不补拍一下淋浴间里那场戏吧。”


    那是迟昊临时请假去医院,姜导对迟昊不满,改了他的戏份,让安霖替演了陈晓霜洗澡。


    后来迟昊不肯补拍脸部特写,这些片段便作废了,现在换安霖来拍,计划也是按照原剧本,拍摄他坐在长凳上后悔,而非洗澡。


    姜导立马听懂了安霖的意思:“你愿意露了?”


    安霖说:“嗯。”


    之前不肯露,是因为一来他是替身,没必要做到这份上;二来他已经准备退圈,也不想把自己的屁股送上大荧幕。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他饰演的是他的角色,他不介意牺牲一些,来增加陈晓霜这个角色的记忆点。


    并且,他打算之后继续拍戏——这一点倒是得感谢秦遇那个讨厌鬼,既然秦遇带他出现在公众视野,已是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那他再高调一些也无妨。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阴毛不能白刮了。


    这才是他产生拍裸戏这个想法的根本原因。


    “那可太行了!”姜导兴奋地拍了下大腿,“这样画面会完整许多,你去准备一下吧!”


    安霖应了声“好”,是时他放在小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看到“秦遇”两个字,他心头一动,解锁手机看了看,秦遇应是刚下飞机,看到他取消了合约签署,发消息来问他。


    【秦遇:别任性,合约该签就签】


    【秦遇:我已经在给你物色适合你的剧本了】


    【秦遇:不要影响工作】


    【秦遇:[电子合同小程序]】


    你才是别来影响我工作。


    安霖按下锁屏键,黑色屏幕倒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秦遇是有机上wifi的,但他没开,怕看到安霖的消息,更怕安霖质问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到飞机落地,微信弹出好多未读消息,想要联系的心情还是压过了害怕,他一直往下翻,结果没看到安霖的质问,却看到小程序提示,对方取消了合约签署。


    连续发过去四条消息,能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但不知为何,秦遇总想要弥补什么,手指就像有自我意识似的,继续在对话框输入:我不想伤害你,宝b


    还未打完,他又一股脑地删除。


    叫什么宝宝呢,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回到市中心的家里,秦遇第一件事就是补眠。


    昨晚他梦到他在追赶一只小流浪猫,小猫也没有跑远,就在几步之遥,但每当他一靠近,小猫就一溜烟跑开,每次都是眼看着就要追上,结果就是死活都追不上,害得他完全没有睡好,也就眯了一会儿,四点钟就爬起来赶飞机。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跟打了败仗似的落荒而逃。


    或许是安霖那句平静的“杀青快乐”让他已经预感到他即将面对的是安霖冷漠的眼神。


    而他不想面对。


    一觉睡到晚上,仍然没有睡好。


    客厅里还放着安霖的行李,秦遇先把两个编织袋搬到了次卧,搬完又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吗,到底在干什么,想把编织袋搬回客厅吧,又觉得睹物思人不好,干脆还是留在了次卧里。


    拿上猫粮,去楼下喂了下流浪猫,再回到家里,实在无法再消磨时间,秦遇第无数次点开微信,为什么安霖还不回消息?


    也该收工了吧。


    合同也发了新的过去,哪怕再点一次拒绝也好,不同意也不拒绝到底什么意思?折磨人么不是。


    秦遇干脆给门钊弹了个语音通话过去,一接通他便问:“今天拍得很不顺吗?怎么还没收工。”


    门钊奇怪地说:“早就收工了啊。我都送安霖回酒店了。”


    很好。


    所以安霖是故意不回消息。


    秦遇又问:“他今天怎么样?”


    预想中再怎么也会有点异常吧,结果门钊语气如常地说:“挺好的啊。”


    秦遇问:“他没有NG很多次吗?”


    “没呢。”门钊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兴冲冲地和秦遇分享,“哇,今天安霖拍裸戏,好多人围在姜导后面看,他身材真好啊,屁股好翘,我都看呆了。”


    听到这话,秦遇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直冲天灵盖:“裸戏??”


    “对,就是之前他淋浴间拍过那个,今天补拍的是后面全裸的镜头,大家都在说他身材很好。”


    “大家?”秦遇觉得不行,在客厅来回踱步,“给我订机票,我马上回去。”


    “哈?”本来只是想分享片场趣事,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家老板的不对劲,门钊莫名其妙地提醒道,“老大,你不是要准备出戏了嘛。”


    出戏二字就如一盆冷水浇灭了秦遇头顶的火。


    是的,他该出戏了。他的不对劲有很大一部分是天天和安霖一起拍戏造成的。


    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关注片场的情况,而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最多调整三天就能从拍戏的状态中完全抽离出来,也就是说,他还需要再独自待两天,就能恢复正常。


    但是好烦。


    为什么安霖不回他消息。


    先置顶一下,这样安霖回了他好及时看见。


    第39章 戒断


    小区楼下的流浪猫是一只小橘,不知从哪儿跑来的,没有业主投诉,物业便没有驱赶。


    秦遇家客厅对着中庭,在阳台刚好能看到邻居给小橘搭的小窝。


    每天有好几拨不同的人在小橘的碗里盛放食物,罐头、冻干,夸张的还有煮好的鱼。秦遇不工作时也会加入喂猫大军之中,只不过他是最低级的进献者,喂的东西只有猫粮,并且因为他工作忙,偶尔才喂一喂,导致他落后于其他高级进献者,不像别人已经能摸到小橘肚皮。


    不过秦遇也没有想要追赶别人的进度,就这样随便喂喂就好。


    如果和小橘走得太近,他会时常挂念。担心它被坏人带走,担心它四处乱跑出意外。


    事实上秦遇在拍戏时照顾过的小动物最后总是不得善终,有次在影视城门口,他看到他常喂的一只流浪狗被车撞得惨烈的尸体,自那之后他就决定不要再对小动物投入过多感情。


    他本身是个情感充沛的人,拍戏可以收放自如,但真正建立情感连接后又断掉,对他来说会是巨大的精神消耗。


    所以他心里也竖着一道防线,没到他自发想要冲破这道防线的程度,他就不倾向于去建立新的连接。


    和小橘的距离现在这样就很好。


    有其他人负责照顾小橘,秦遇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哪怕有一天小橘消失,他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是其他邻居领养了小橘。


    猫猫好像都不怕热,这么热的天躺在假山上晒太阳,悠闲地晃着尾巴。


    秦遇已经在阳台看了好一会儿,烟灰缸里早已塞满了烟头。


    小橘他是不担心,但他在意另一只小猫。


    好几天过去,置顶的对话框毫无动静,而秦遇也并未如他预想中那般,从拍戏的状态中完全抽离出来。


    他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看微信,发现安霖还没搭理他,就找门钊。


    看看时间,距离上一次汇报已是几小时前,他掐掉烟,又给门钊发去消息:【他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一天会问好几次,起初门钊还汇报得像模像样,说安霖都吃了什么,和谁有过什么交流,拍戏又是什么状态,到后面他也被秦遇问得烦了,就拍一张照片完事。


    【门钊:[live图]】


    【门钊:拍戏】


    点开实时图片,安霖正在和对手球员聊天,也不知在聊剧情还是在聊网球。


    对手球员是个外籍模特,长得高高帅帅,因为中文不好,一开始在片场几乎不怎么说话。


    但或许打网球的人天然有着共同话题,这几天下来,秦遇从门钊拍的图片中肉眼可见安霖和那人熟悉了起来。


    有工夫和帅哥闲聊,没工夫回他消息。


    秦遇又点上了一支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步子迈太大了,扯得蛋疼。


    他低估了安霖给他带来的后劲,现在才意识到对安霖的戒断不应该一蹴而就,而应该循序渐进。


    三天不行就三周,三周不行就三月,事实证明想要一下子抽离是行不通的。


    抽烟抽得头昏脑涨,秦遇急需见到安霖。


    他得先缓一缓,再继续戒断-


    “卡!正式杀青!”


    随着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工作人员开始欢呼,安霖终于有了实感,顶峰的拍摄结束了,他即将告别这个剧组。


    榴莲穿过闹腾的人们挤到安霖身边,举着手机采访他:“安老师,有什么感想吗?”


    老实说,安霖的心情很平静,就像打完一场比赛,没有任何感想。但他不想破坏气氛,便说:“有点不舍。”


    “不会吧,你和秦老师可以经常见面啊。”榴莲默认安霖说的不舍是对秦遇,“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其实这个问题榴莲应该上一次杀青时问安霖,那时他的确在考虑之后的打算,心里也有很多感想,大概可以让采访的内容很丰富。


    但这几日下来,安霖已经割舍掉内心所有的不舍,未来的计划中也不再有秦遇的身影,所以没法给出榴莲想要的回答。


    见安霖没有立马接话,榴莲自动解读出了另一层含义,偷笑着说:“哇,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吗?”


    那样子就差没问安霖是不是打算和秦遇结婚但不打算公开了。


    在安霖戒断秦遇的第二晚,他仍然独自躺在床上,看着水果王国的群里,好多人在说秦遇离开去工作,他一下子变得话少,就好像新婚怨夫一样,嗑得更加上头,他有一瞬间自暴自弃的冲动,噼里啪啦地在对话框里输入:我和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请你们别嗑了。


    但在发出去的瞬间,安霖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不妥。


    水果军团那些姐妹在工作中都很辛苦,副导演草莓,晒得不比他少;场务榴莲,总是举着手机跟随他和秦遇;化妆师苹果,随时待命为他补妆;财务香蕉,片酬一批下来第一时间给他转账……


    她们并不知道安霖和秦遇之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那些美好的臆想会让安霖有多难受。她们只是在辛苦工作之余嗑个cp,仅此而已。


    本来就是安霖想要看他和秦遇的花絮,才悄悄留在了群里。


    如果他作为正主站出来澄清cp粉嗑的是假的,那和虐待水果有什么区别?


    是,安霖是心里有气,想要发泄,但他发泄的对象不应该是水果群里这些可爱的姐妹。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秦遇干的好事,又怎么能伤及无辜。


    “没什么秘密。”安霖笑了笑,演出了一分羞涩,一分对未来的期待,剩下八分留给榴莲自己解读。


    榴莲自然知道该怎么解读,默认安霖和秦遇真的有好好在一起,一副老母亲甚感欣慰想要流泪的模样:“呜,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幸福吗?


    安霖会的。


    在戒断秦遇的第三晚,安霖意识到再在秦遇身上投入任何情感——不甘亦或难过,记恨亦或愤懑,都是无端的浪费。


    一直这样下去只会无尽地消耗心力,他应该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不要再让秦遇在他心里走来走去。


    于是缩在角落里的小人勇敢地站出来抗争,把霸占着房间的秦遇给绑了起来。


    既然秦遇不肯轻易从房间离开,那至少限制他的自由活动,这样安霖的小人才能过得舒坦。


    所以他会过得幸福的,靠他自己。


    从第一晚的伤心,到第二晚的愤怒,再到第三晚的释然,安霖花了两天三夜来戒断秦遇。


    尽管他还无法做到完全心如止水——毕竟被绑起来的秦遇仍然待在他的小房间里,时不时想要挣脱束缚,但他已经不需要再表演平静,他可以淡然置之。


    安霖“嗯”了一声,算是给出了榴莲肯定的回答。


    这时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飘来,肩膀上突然多出一条胳膊,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我们会的。”


    转头看去,是消失了好几天的秦遇。


    宁静的水面仿佛砸进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很快又重归平静。


    感受到房间里秦遇小人在乱动,安霖小人暴揍了他一顿,让他老实。


    “哇,秦老师,你不是有工作吗?”榴莲赶忙把手机对准秦遇,“你是专门回来给安老师庆祝杀青的吗?”


    “当然。”秦遇回了一句,圈着安霖的肩膀往球场外走,“你跟我来一下。”


    球场外搭着许多帐篷,有服装间、道具间等等,秦遇把安霖带到不会有人轻易进来的主演化妆间,门帘刚一合上便问:“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安霖还以为秦遇要说什么,问:“你大老远飞回来就为了这事?”


    一见到安霖,秦遇的戒断反应瞬间好了许多,不再总觉得手痒想抽烟。


    但安霖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又让秦遇很不得劲,为什么这件事对安霖一点影响也没有,搞得好像他才是被甩的那个。


    “工作是工作。”秦遇说,“我可以理解你不想理我,但工作消息还是得回吧。”


    “我已经回复你了,秦老师。”安霖淡淡地说,“我不会签你的工作室。”


    秦遇知道安霖性子倔,便反过来激他:“为什么不签你自己很清楚。我这里就是你最好的选择,但你把私人情绪带到了工作中,你这样很不理智你知道吗?”


    按照秦遇对安霖的了解,他不会容忍秦遇给他扣上不理智的帽子,所以他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很理智,最后当然得出一个结论——


    签秦遇的工作室就是最理智的做法。


    当然,现在这情况,要搞定小猫也不能全靠激,就怕适得其反,于是秦遇又放柔了声音,连哄带劝地说:“安霖,我会为你规划好以后的道路。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谁知这一套连招打下来丝毫不起作用,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安霖甚至连语调都没变,说:“把我自己交给你我不放心,秦老师。”


    秦遇:“……”


    之前又甜又软的嘴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就差没直说不相信秦遇的人品了。


    “你还是在气我拒绝你对不对?”秦遇头疼地问。


    “你想多了,秦老师。”安霖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工作,所以才拒绝你的邀约,没别的意思。”


    秦老师秦老师秦老师。


    秦遇很烦安霖这么叫他,仿佛两人之前的亲密都是假的,只剩下了疏离。


    那感觉就像他做了一个任务,签到一百天就可以领取小礼品,但当他签到九十九天时,发觉自己也不是很想要那个礼品,于是断了签,结果签到进度并没有停留在九十九天,而是瞬间归零,让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就算不想要小礼品,也不至于给他归零吧?


    “安霖。”秦遇有些恼火地说,“你能不能别跟我赌气?”


    这下安霖终于有了点反应,好笑地笑了一声,说:“拒绝你就是跟你赌气吗?我只是不想跟你有牵扯而已,你也不想有负担不是吗?现在顶峰拍完了,你也不用再对我负责了。恭喜你,终于解脱了,秦老师。”


    一股没由来的火猛地冲到头顶,秦遇实在受不了安霖对他这副态度。


    他把安霖推到化妆台上,双手撑在他身侧,身子前倾逼近他的脸,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说:“我不喜欢秦老师这个称呼,叫我秦遇。”


    换作平时,两人贴到这个距离的下一步就是接吻。


    事实上秦遇也确实怀念安霖的嘴唇,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亲下去试试看小猫会不会又变得柔软。


    但安霖太冷静了,眼里毫无波澜,即便和秦遇靠得如此近,也好似在旁观似的,一副“你又要搞什么有完没完”的表情,好像秦遇对他提了什么超级无理的要求。


    只是叫原名而已,这要求不过分吧?


    至于一切都回到原点吗?


    半晌后,安霖的嘴唇终于动了,在秦遇的屏息中缓缓开口。


    “不合适。”安霖说,“秦老师。”


    还是那个称呼,油盐不进,气得秦遇脑仁疼。


    怎么会有这么倔的小猫咪?


    第40章 室友关系


    电影杀青,剧组就地解散。


    安霖提前买好了回S市的机票,经济舱,临值机秦遇非给他升成商务舱,还选了两个挨着的座位。


    保姆车驶入S市机场贵宾楼,早已等候多时的cp粉纷纷举起手幅,大声呼喊着“热带遇霖”。


    秦遇先下车,和以往一样,没有特别在意粉丝的存在,等安霖也下车后便径直往贵宾楼里走。


    不过在两人即将迈入感应门时,安霖突然叫了一声:“秦遇。”


    秦遇一个恍惚,停下脚步看向安霖,只见安霖拍了拍他的肩膀,靠他很近地说:“你衣服上有东西。”


    说完,安霖就像无事发生似的继续往里走。


    听到cp粉铺天盖地的尖叫,秦遇这才反应过来,安霖在营业。


    他那么要求安霖直呼他原名,不要跟他见外,安霖死活都不肯叫。结果现在有cp粉在他倒是叫了,还亲密地帮他拍衣服,就为了做样子给cp粉看。


    什么意思,他话语权还没cp粉重吗?


    现在cp粉都排他前面了是吧。


    行,让你宠粉。


    秦遇仗着腿长大踏步上前,一把牵住了安霖的手。


    安霖第一反应便是缩手,却被秦遇死死攥住,想到外面还有cp粉在,他没法挣扎,只能在cp粉看不见的角度瞪秦遇:松手。


    秦遇自然不会松,在cp粉快要缺氧晕厥的尖叫声中把安霖牵进了贵宾楼。


    一进入包间,安霖便甩开了秦遇的手。也不和秦遇说话,也不给秦遇脸色,坐到沙发上拿出了手机。


    沙发是长条形,并非单人位,秦遇坐到安霖身边问:“你不跟我签约,也不接触其他经纪公司,是想单干吗?”


    在来机场的路上安霖接了两个电话,都是经纪公司想找他合作。他说是会考虑,但并没有约详谈的时间,实际就是委婉的拒绝。


    安霖倒没想单干,只是觉得不急。


    他心中有想要合作的在业内口碑不错的经纪公司,等安顿下来后他自己会去联系,合作不成他再考虑其他。


    总之他心里的规划很清晰,只是懒得告诉秦遇。


    简单回了一句“不是”,安霖继续操作手机。先注销之前用来看热搜的微博号,接着重新注册一个账号,id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安霖。


    秦遇一直在盯着安霖的手机看,问:“你要开个人号了吗?”


    安霖说:“嗯。”


    秦遇也掏出了手机:“我给你宣传。”


    安霖没接话,头像换成自己打网球的照片,接着点击个人界面右上角的加号,开始编辑新博文。


    【#顶峰#杀青了,非常不舍。感谢姜导这段时间的指导,感谢所有工作人员的付出。】


    添加图片,杀青仪式那天和姜导的合照。


    秦遇在搜索栏里没找到安霖的新号,正想让安霖艾特他一下,余光瞥见安霖已经发了一条新微博,歪过脑袋去看安霖发了什么,当看清内容时,他瞬间血气上涌:“我呢??”


    安霖问:“什么你。”


    见安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秦遇简直想一件事一件事和安霖掰扯清楚。


    是谁举荐的安霖出演顶峰,是谁拿自己的名声给安霖做担保,是谁大半夜陪安霖读剧本,又是谁帮安霖克服了心理障碍?


    到头来竟然连个名字也不配提。


    要发的牢骚实在太多,秦遇心里堵得慌,最后汇聚成一句:“你拍顶峰最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吗?”


    安霖“哦”了一声,语气诚恳地说:“谢谢你。”


    只有口头表示, 和姜导不是一个待遇。


    秦遇在圈子混这么久就从没这么憋屈过。


    他干脆拿过了安霖的手机,安霖赶忙去抢:“你干嘛?”


    手指不小心按到锁屏键,屏幕熄灭,但没关系,秦遇知道安霖的密码,是他的生日,十月下旬,一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天秤。


    挡着安霖的胳膊解锁手机,秦遇在搜索栏里找到自己:“你第一个关注的人必须是我。”


    这是非常正当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没有人比秦遇对安霖更好了,退一步来说,就算是为了cp粉,他也应该排第一个。


    点了关注还觉得不够,秦遇又点击发新微博的按钮:“再单独给我发条微博。”


    安霖自然不乐意,直接扑过去抢:“秦遇!”


    秦遇被安霖扑倒在了沙发上,一手搂着安霖的后腰,一手把手机举得远远的。


    他没能把新微博编辑下去,因为当他点开相册,寻找两人的杀青合照时,发现安霖的相册里存着许多视频,全是两人拍戏的花絮。


    一个个场景历历在目,别说抽离,记忆新鲜得仿佛就在昨日。


    秦遇心头一动,从手机上收回视线,看向趴在他怀里的安霖,有些恍惚地开口:“宝宝……”


    安霖一直都控制得很好,奈何秦遇非要来招惹他。


    听到这亲昵的称呼,他到底没能做到心如止水,戒断的进度又退回到第二晚的愤怒,手掌一撑,抢回自己的手机,不耐烦地送了秦遇一个字:“滚。”


    滚好。非常好。


    至少不疏离了不是?


    舒坦多了。


    秦遇坐直身子,跟安霖商量:“能给我发条微博吗?”


    安霖仍皱着眉头:“不取关你不错了。”


    秦遇说:“行吧。”


    他不再强求,转发安霖的那条微博,配上公式化的文字:努力值得被所有人看见。


    不得劲儿,再添加一个表情:[爱心]。


    这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发给cp粉看而已。


    另一边,门钊斜眼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咳咳”两声提醒自家老板,这里还有别人。


    秦遇这才注意到门钊,好歹收起了他那不值钱的样子-


    飞机落地时夜色已深。


    保姆车从机场径直驶到秦遇家小区车库,之后门钊便开着车离开了。


    安霖一言不发地跟着秦遇上了楼,一进客厅,发现自己行李不在,他问:“我东西呢?”


    他跟着秦遇回家当然不是来这里过夜,只是为了拿行李而已。


    但秦遇却没有要他走的意思,兀自把他的行李箱往里带:“你房子找好了吗?”


    安霖说:“不用你管。”


    秦遇打开次卧门:“你先在这里住着吧。”


    不可能。


    安霖听到这话都觉得荒唐。


    秦遇还嫌两人的关系不够乱是吗?


    他进入次卧,拎起一个编织袋便要往外拖:“你疯了吧。”


    秦遇挡在门口,不紧不慢地说:“你好好想一下,你把这些东西搬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反正不会留在秦遇家。


    未等安霖接话,秦遇又说:“你之前准备退圈,去火车站寄存行李没毛病。但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有想过被拍到大半夜拖着行李找住处,别人会怎么解读吗?”


    秦遇这话说得有条有理,并不牵强附会。


    安霖多少有些知名度,他刚才开通微博还上了热搜,确实不适合大半夜奔波。


    但也不代表他就得待在这里。


    “行。”安霖放下了编织袋,推开秦遇往外走,“我先去住酒店,行李过几天来拿。”


    “安霖。”秦遇皱眉拉住安霖的手腕,“你就住我这里会怎样?你难道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不是。安霖真的有点火了。


    明明他戒断得很顺利,秦遇这是在做什么?


    他甩开秦遇的手,毫不压抑怒火地说:“是我要问你,秦遇,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已经拒绝我了,你失忆了吗?你叫谁宝宝呢?”


    被安霖一凶,秦遇又有些恍惚,这已经是一天之中第三次了。他总感觉有些东西看不清摸不着,心里很乱,脑子也不清晰。


    他只知道以前无论他做什么,安霖都不会这么认真地冲他发火,就像乖巧的小猫突然对他伸出了爪子,挠得他好疼。


    他动了动嘴唇:“我不叫了。你能留下吗?”


    呵。


    安霖简直气笑了。


    这不就是不想负责又放不下吗?


    他凭什么留下?


    气过头反倒不气了,安霖就想看看秦遇到底什么意思,冷静下来说:“那你告诉我,我留下来我们算什么关系?”


    同居关系差点脱口而出,好在秦遇还算清醒,知道这是送命题,一旦回答不好安霖分分钟走人。


    到了这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对劲,见了安霖一面,非但没能更好地戒断,反而更加要命地想要吸猫,只是这会儿他也没工夫弄清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只想安霖留下来,于是谨慎地回答道:“室友关系。”


    不亲近,也不疏远,应该在安霖的安全范围内,不会让他炸毛。


    安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秦遇,观察着他的表情。


    一向游刃有余的大影帝微微皱着眉头,双眼看似坚定,实则带着一丝迷茫。


    在安霖无声的注视中,迷茫逐渐转化为担忧和着急,怕安霖还是坚决要离开。


    安霖突然意识到,原来戒断不顺的人不是他啊。


    那他这几天的辗转反侧算什么?


    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不适合再折腾了。


    行,就陪秦遇玩玩吧。


    “我不会付房租。”安霖回到次卧,打开编织袋开始收拾衣物,“等找好住处我就搬走。”


    秦遇猛然松了口气:“好。”


    他来到安霖身边帮着一起收拾,这时厚厚的衣物中突然滚落一个细长的物品,他拿起来看了看,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刚一问出口,秦遇就反应过来这东西的用途,难以想象过去安霖竟然就靠这玩意儿解决需求。


    安霖倒没什么反应,语气平平地回答道:“按摩棒。”


    秦遇把按摩棒扔到一旁:“可以扔了。”


    “为什么要扔?”安霖简直莫名其妙,把小棒拿回来放到跟前,“我待会儿就要用。”


    秦遇难以置信地看向安霖:“你待会儿要用??”


    安霖反问:“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你……”看着安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秦遇也不知为何,就是憋屈得不行,只能强调,“我在这里。”


    安霖停下动作,上下扫了秦遇一眼,继续收拾:“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为什么……”尽管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但秦遇还是想说,“我不好用吗?你宁肯用那破玩意儿都不肯用我?”


    “你谁啊。”安霖不咸不淡地说,“我的小棒陪我很久了,比你好用多了好吗。”


    “怎么可能?”秦遇不信,“你都还没用过我。”


    他怎么可能比不过一根按摩棒?


    “嗯,确实。”安霖表情淡淡地说,“本来想用来着,你不给我用。”


    “我什么时候……”


    话说到一半,秦遇反应过来那天晚上确实是他退缩了。


    明明安霖都自己掰开了等他进去,他一句“没准备好”,把安霖给气走了。


    秦遇悔不当初,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可以给你用。”


    安霖站起身,来到卧室门边,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做出请的姿势,对秦遇露出了一个微笑。


    秦遇自动读出了滚的含义。


    身后的卧室门嘭地关上,秦遇气得呼吸不畅,心里堵得要命。


    冷脸小猫真的太不可爱了。


    好怀念之前安霖在他怀里睡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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