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是老公,没关系。”……
后半句是实话实说, 又是买衣服又是打车又是租车的,钱确实不多了。
至于这前半句,免费送的。
对于花瓷来说两个人朝夕相处, 钟铭臣赤裸上身的样子她都见过,还抱着睡了, 虽然做人的时候还不习惯,但是嘴上没什么不敢说的。
“你要是把过来的钱拿去吃,我看也饿不着。”
“是哦”,花瓷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 又说,“可是我还想你啊,钱买不了。”
钱买不到?倒是新鲜。
钟铭臣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 花瓷还以为自己太直白了,狗男人不喜欢, 没想到对方又一转, 问她说:“会开车?”
“当然。”花瓷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说。
钟铭臣领口微敞,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脖子处有些微红,倒是不上脸。
他喉结上下一动后说:“你先回去吧。”
这话是对身边的跟他一同出差的助理说的。
人往花瓷那边走,让张淳把他的车开回去, 自己跟着上了花瓷这辆二手租来的大众汽车。
刚上车,密闭空间的温度比入秋的室外要高一些,但这氛围却冷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找到话题的突破口,花瓷想要开个音乐缓解一下,结果不小心碰到空调口,那一处的塑料板突然整个脱落了下来, 空调冷风直接冲出来,四面八方一起降温。
原本就不够热的氛围,一下子更冷了。
最后是钟铭臣先开的口,看着破损严重的空调出风口,说:“要不给你换辆车?”
花瓷看副副驾驶座上的人,长腿弯曲折叠在她这个破车垫上,一身被人精挑细选搭配好的衣服,此时正屈居在这转卖估计都不值十万的车里。
虽然违和,但是莫名有些有趣,就像有钱人进了平民窟,蹑手蹑脚,生怕一碰什么就坏了。
“你对谁都这么大方吗?”花瓷问。
对三花是,几十万的包说买就买,对她也是,新车说换就换。
但是这话到了钟铭臣的耳朵了就变了味,以他现在对两个人关系的定位来说,花瓷这话,就是在找寻自己的独特性。
很多员工、很多项目都需要有这一步骤,因为不具备独特性,就会被代替,或者留你去滥竽充数。
钟铭臣说:“现在给你花钱是利益最大化,你觉得高兴,我坐得舒服,长期生意,是亏是赚,一目了然。”
花瓷暗地里瞪了他一眼,笑得假模假式地说:“好,下次记得直说‘你觉得高兴’就好。”
明明少说能哄人,非要说一堆,费力不讨好他不知道吗?
“去哪?”
花瓷:“酒店。”
钟铭臣一个歪头,观察说话人的表情,对方一副“我是常客”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勾唇笑了两下,默认了。
最后到的也不是酒店,花瓷停在了楼下一家全景式的西餐厅,里面的灯光氛围,除了来约会的,应该找不出第二种关系。
钟铭臣没有言语,跟着花瓷的安排,到餐厅落座,娴熟地点完酒单之后,把菜单交给了花瓷,说:
“我看你不像没钱的样子。”
这边的价位,但凡眼睛没有眼疾,在门口就能看出来了。
花瓷翻动着菜单,头也没抬说:“没钱就不能约会了吗?”
等点完几个自己爱吃的,才又看着钟铭臣说:“我出力,你出钱,约会愉快不好吗?”
“冒昧问一句,请问这位小姐出了什么力?”钟铭臣问。
花瓷认真地给钟铭臣一一细数了了起来,“我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高铁,又开车跑来等你下班,钱都拿来找你了,现在还饿着肚子,你说我出了什么力?”
这不就是妥妥的人力。
“生意上,我见过很多人想方设法‘讹钱’,倒是没见过你这样千里迢迢讹一顿饭的。”
花瓷收起玩笑,认真深情地说:“饭在哪儿都能吃,但我想和你一起吃,几天没见了。”
钟铭臣手里还在摇晃着醒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一直以顺时针方向摇晃的酒杯,暂停过后乱了方向,再回过来,已经换了顺序。
“怕是有人,我约不上。”钟铭臣醒好酒,抿了一口。
花瓷想起今天刚把关机多日的手机打开,上面居然又钟铭臣发的信息,是那天公司用餐后,问她有没有到家的信息,她根本没看见,所以就一直没回。
“我这不是自己过来了?所以这顿饭能吃吗?”花瓷期待地问。
钟铭臣也接她的话茬,跟异性约会吃饭的次数不在少数,不管是商聚还是私聚都有,只不过谈的话都是场面上那一套,即便对方有越界,他也能不着痕迹地拉回来。
只是今天,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又倒了酒,看着这人的眼睛,好像就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走。
最终,钟铭臣点了点头,当下酒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便点,我买单。”
花瓷没跟他客气的,点了好多自己生前爱吃的,满足一下死后就没被正经满足过的小姐胃。
饭桌上,花瓷把感情工作做足了,这之后就是埋头苦吃,虽然吃得着急,但是从小养出来的举止习惯变不了,没有狼吞虎咽的样子。
花永良以前就说过,其实她手上功夫都教得好,就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和语出惊人的毛病改不了。
“来之前不先说一声,这不像是一个合格情人该做的事。”俗话说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钟铭臣身处的那个环境,钱、权、色是分不开的,即便没有沼泽缠身,也有人特意为他造一个,贴他身放着。
“怎么,怕我撞破你婚外情的事实?”花瓷倒是默认了“情人”这两个字,她现在确实没有挑剔的条件,起点低不怕,反正最后有名分就好,现在无名无分还是少娇嗔了。
“你对我很了解?还是说你对花家的事很了解?”
这不是花瓷第一次提到他的情感状况,钟铭臣没有义务跟人解释或澄清什么,毕竟只要是看一眼新闻的人,都应该知道他对花家以及自己那场联姻的态度。偏偏眼前这个人,很在意他的婚姻情况。
说起来也好笑,都是想当情人谋财了,还这么在乎金主的感情生活,开始钟铭臣只觉得这人矛盾,现在却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了解得太多了。
钟铭臣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花家”两个字,让她猝不及防。
花瓷依旧低头把鹅肝切小块儿,故作矜持说:“不了解的话,万一哪天被原配家人扯头花,你能帮我?”
钟铭臣眼神阴鸷,盯得她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我和花家没什么关系。”
“什么叫没什么关系,你们这联姻是早早就定好的,怎么能因为人死了就翻脸说没关系呢。”
没办法,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她不帮自己正名,面前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他对家名单里的一个,虽然可能早就是了。
“你现在是在替情敌跟我生气?”钟铭臣突然问这话。
这句话但听很暧昧,但要是知道钟铭臣是什么语气,那就一点暧昧都没有了,只剩下怀疑。
“没有,我这是怕自己陷得太深,所以再告诉自己要摆正心态。”花瓷谄媚地给钟铭臣面前的盘子里送了一块切好的鹅肝,眼神深情款款。
钟铭臣细瞧她,推开她拿着空叉子悬着的手,说:“好好吃你的。”
“哦。”花瓷被拒绝也无所谓,准头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吃完饭,喝了点酒,不能再开车,钟铭臣问她住哪个酒店,打算找司机把人送回去。
结果司机一到,人还没上车,花瓷就晕乎乎地推搡着说:“女孩子晚上喝了酒不能一个人上陌生人的车。”
“放心,这司机除了开车不会有其他事。”
“那也不行,女孩子大晚上不能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车也不行。”花瓷说。
钟铭臣衣服被人拽得有些乱了,头一次在他身上露出了点狼狈的样子,歪头风大,吹得碎发挡住眼睛,花瓷看不清他的表情,直接上手碰住钟铭臣的脸,这手感还挺熟悉的,是她用爪子抓了很多次的地方。
她拨开人碎发说:“你太没责任感了。”
钟铭臣有点想笑,扶稳了人,把自己脸上的手拉了下来问:“我也是男的,你现在怎么不注意点,乖乖回自己酒店去。”
他实在没有酒后乱性的习惯,也不喜欢照顾醉鬼。
“你是老公,没关系。”花瓷伏在他肩头,喝多了,看着像在说着酒后胡话。
钟铭臣闻言,想将人拉远些,临近十一月,风已是凉的。
只是这冷风一吹,没把人吹醒,反倒冷得人一哆嗦,撒泼耍混找避风港。
“帮我顺顺。”花瓷意识混沌,来了一句。
钟铭臣被她强势拉着手,手放到了她头顶,乌黑细软的头发在男人掌心化开。
这脾气,跟家里那只猫还挺像,钟铭臣想道。
“你这几杯酒下肚,差使人的本领倒是见长。”
花瓷目光涣散,在强行中勉强注视着钟铭臣,“这是老公应该做的。”
钟铭臣原本握在她肩头,想要把人往外推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多年在谈判席亦或是赌桌上养成的习惯,即便是面对弹指间上亿的盈亏也能不动声色,此时听到这个于他而言有些荒唐的称呼,显得失神了。
钟铭臣将人扶着站好,看酒鬼脸上已经爬满了红,醉得不轻。
“叫得还挺顺口。”钟铭臣说。
花瓷不知道面前抱扶着自己的人在暗自编排自己,自顾自继续道:“要不是时运不济,这时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叫不出口的。”
所谓的时运不济,自然就是死早了,以至于现在倒霉催的,钱和老公全没了。
但在钟铭臣听来,她就是在惋惜上次去家里,两个人什么都没做,把他这棵摇钱树赶了出来。
“你倒是挺坦荡。”
钟铭臣跟人在街边站了半个小时,对一个人的忍耐程度已经超越了以往的极限,这下直接把人塞进车里,自己跟进去,用力合上车门,结束这场酒疯。
花瓷被人卖了还记得报出自己的酒店名,一家青年旅舍,环境很一般,她原本也没打算回来住,就是在见钟铭臣之前临时找个“更衣室”、“储物间”罢了。
花瓷之前还吐槽过钟铭臣是不是有洁癖,其实她自己就有很严重的洁癖,大小姐算是很双标了。她睡不惯低星酒店,更何况是低价旅舍了,所以刚刚打定主意跟钟铭臣混一晚。
做猫的时候,她的肢体已经对钟铭臣脱敏了,别说是共处一室了,就是同床共枕也是家常便饭了。这会儿形态变了,但好在意识模糊,肢体、肌肤对于钟铭臣也没有之前的陌生感了。
现在两个人的状态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花瓷这边已经有了老夫老妻的心态,而对于钟铭臣而言,她连个正经情人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又一只来蹭吃蹭喝蹭睡的猫。
花瓷晕车,开了一路的车窗,冷风也就这样吹了一路,把人清醒了五六分。
到地方就十分自觉地安排说:“我去收拾东西,晚上去你那儿。”
说完,更是二话不说就下车了,留下钟铭臣,和饭后被叫过来开车的张淳。
张淳察言观色了半天,最后还是直接问:“老板,要等吗?”
就花瓷这一晚上的状态,他以为就是一个找上门的“情债”。但是老板没发话,他又不敢擅自帮人处理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后座上的人,语气有一丝无奈地说:“等她出来。”
“是。”
花瓷动作很快,主要是也没带什么东西过来,所以拎着一个挎包就出来了。
后座上的人,此时没人纠缠,又变回了那副运筹帷幄、自尊自持的样子。
“往里点儿。”花瓷很自然地把手里的包丢到了钟铭臣腿上。
钟铭臣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把包放到空出来的空位上,挡在两人中间,“你最好是真醉了。”
花瓷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人突然冷了脸。
一时嘴快说:“不都是你拎箱子的嘛?”
“什么箱子?”
被钟铭臣反问了一句,花瓷才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赶紧弥补说:“上次不是说了你养猫,肯定是猫箱呗。”
“我即便养猫,也有钱找人照顾,用不着自己拎。”
钟铭臣就是故意挖苦她没钱,暗示她搞清楚情况,现在是她要好好陪他,有求于人。
“你不拎猫箱?”花瓷还追问。
“嗯。”
那每天给自己倒粮、铲屎、拎猫箱的是鬼不成,花瓷就看着他装,也是老狐狸了,要不是她是当事猫,估计也被他骗过去了。
前头坐着的张淳,现在一听花瓷说话就心惊胆战,不敢掺和老板私事,这会儿只能装作不知,低头踩准刹车和油门,开车走。
这酒店钟铭臣也还没来过,下了车就去工作现场了,行李都是身边的人帮着带过来放好的。
工作人员按照他的习惯,订的是市中心一家高档满星级酒店,一楼是自成一体的法餐厅,电梯上去才是酒店。
总统套房在最上面几层,能清楚看到夜景。
花瓷已经好久没当过富家人了,这会出门的待遇,有种回到之前的感觉。
“今天真得谢谢你。”
钟铭臣眯了眯眼,“谢我什么?”
“谢谢你订了个这么好看的酒店啊。”这种恍如隔世的生活对她来说是熟悉和陌生交织在一起的。
在明楼的时候,她也喜欢爬上猫架眺望对面的地标塔,有时候她都分不清是不是真的隔世了。
她执着地想要回家,但是到底有没有人在等她。有时候也想,是不是回不去也好,起码另一边有真正的家人在,但是偶尔做梦的时候,又能隐约听到爸妈喊她,让她再多玩儿一会儿,家里的饭还没好,不着急找他们。
钟铭臣不知道花瓷在想什么,但是看到高楼下各色灯光照进她眼里,对方眼底都是他化不开、看不懂的情绪,心头在规律之外一紧。
“家里住不习惯的话,回去给你换个地方。”
钟铭臣说的是花瓷那个小区,确实不怎么样。
但是她也就把那儿当个仓库,之后真跟钟铭臣交往密切了,再换也不迟,“不用。我以前还经常在山野村头里面跑呢,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有个四角地方给我住,已经很不错了。”
花瓷还记得刚变成野猫的那段时间,按理说她这个品种多是宠物猫,被宠物店拿去□□来卖的,走丢一只还正好被她装上了,缘分呐。
钟铭臣也不强求,看她此时一身酒气还未散尽,说:“去洗澡。”
“啊?你很急吗?”花瓷问。
钟铭臣一眼就看出她想到哪儿去了,“一股酒味儿,洗干净了再出来。”
这话这么就这么耳熟呢?
花瓷现在确实浑身难受,酒精带来的迷糊和在外一天身上的黏腻感一起。
“好吧。”
等她收拾好出来的时候,钟铭臣也已经洗漱完了,依旧是一身睡袍加深,发型随意,带着一种事后的颓靡。
这要是真结了婚,花瓷怎么也要人说说,自己吃得多好。
钟铭臣见她出来,掐了刚点的烟,抄起桌上一份合同样式的文件,走到床边,刚想递过去给坐在床边的花瓷,后者看见他来,自然地将手里的吹风机递了过来。
“喏,热风。”
钟铭臣:“我吹过了。”
花瓷:“哦,我还以为你过来要帮我吹。”
平时在家都是钟铭臣帮他吹猫的,虽然又一半以上的时间,自己都是被送到宠物店里去洗,但是偶尔出门回来脏了一块儿,也就在家将就将就洗了。
最近这频繁的人猫转换,脑子和行为习惯都有些转变不过来了,刚刚钟铭臣过来,她下意识地就要把吹风机交出去。
花瓷头发快要到腰间了,潦草吹完头,也过了小半个钟了。
“你刚刚找我干嘛?”花瓷问坐在另一侧的男人。
钟铭臣抬头,手上拿着刚从打印机里打出来的纸张,送到她面前说:“合同,签了。”
花瓷不明所以,粗略看了看上面定好的细则,这不就是妥妥的婚前协议嘛?
“我不签。”花瓷双手环抱在胸前,吹得半干不干的头发晾在一侧,撅起的嘴都够挂一个油壶了。
“怎么,现在有不缺钱了?”
“那也不钱,两性关系签合同算怎么个事儿?”
钟铭臣看她觉得别扭,好意解释了一句说:“个人习惯而已。”
“什么关系你都靠契约来保障吗?”
“嗯,签不签你自己决定,上面有写好的金额,我做什么事都喜欢一次付清,不喜欢分期。”
说实话,这上面的金额即便是从小不缺钱的花瓷看了也很心动,钟铭臣对于那些对他有用的人,出手确实大方,难怪大伯以前就总想着跟钟氏分食而享。
头发上未吹干的潮湿水汽又凝成了水珠,这会儿正顺着发丝往下滴。
花瓷将没吹干的头发往后一顺,扭过头,一咬牙说:“我就想要分期现金。”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一次性付清再多也没有夫妻共同财产多呀,没名没分以后要是被赶回家了,这钱指不定都不够她还债的,所以这合同铁定不能签。
花瓷眯眼笑说:“喜欢呢,就想要有联系,你一下子全给我了,我还怎么惦记你,是吧?所以还是分期比较好,你招招手我就来了。”
前提是冲她招手的手里有钱。
“你对钱倒是执着。”
如果说花瓷从小是富贵人家家里,不应该爱财如命,那就错了,正是因为家里经了商以后,才能知道钱能给予人太多延伸的自由和价值。
爷爷膝下有三子,也就是现在大家所知道的大伯、二伯家,还有她花三家。
二伯跟着大伯一起转行从商,父亲传承老爷子衣钵,醉心书法。因为方向不同,人多势众的自然占优,后来经济行业成了龙头,大伯在家的话语权更大,花家也成了圈子里的经济一脉。随着父亲去世,这艺术全给断绝了,大家都开始专心搞钱了。
父亲之前就因为选择不同,变得人微言轻,所以花瓷能不知道钱的用处嘛。
花瓷看钟铭臣把协议放到了一边,知道他是暂且同意了,于是重新拿起手里的风机,开了热风,先吹到了钟铭臣的身上,“帮我一下,顺手的事。”
钟铭臣实在是搞不懂,明明自己才是花钱的那个,但是眼前这人,怎么每次差使他的语气都这么熟练。
“快点啊,一会儿被子都滴湿了。”
钟铭臣手里接过了风机,命令道:“转过去。”
果然是伺候猫伺候多了,这帮人吹起头发来也挺熟练的,钟铭臣头一次对自己感到荒唐,自从钟窈那妮子把猫送过来,就没什么好事。
原本还想着等钟铭臣帮自己吹干头发,搞点暧昧,顺利的话没准还能生米煮成熟饭,结果没等吹风机停工,她的脑袋就罢工了。
醉酒后清醒了就犯困,迷迷糊糊沾到枕头上,被人轻而易整个塞到了床上。
一晚上什么都没干,第二天床头多了一沓子现金。
花瓷翻了个身,身边的人依旧醒得比她晚。
钟铭臣太高了,平时只有坐着的时候能对视上,但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花瓷满心都是怎么不露馅,以后怎么洗白,观察他的表情、神态,根本没有心思客观打量。
他的眉眼比一般人要高一些,但是眉骨和鼻梁又很高,存在感很强,所以五官比例反而异常协调,中庭到下颚的线条流畅冷峻,长脸比短脸有的优势,就是总让人觉得严肃,有威慑力。
钟铭臣五官自带几分英气和痞气,再加上身高和一些背景条件,自然站在那儿就让人胆颤。
只是这会儿睡着了,五官舒展开,难得柔和了几分。
花瓷侧身用一只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从上俯视床上的人,感觉自己总结得很到位。
结果就在这时,睡着柔和的双目打开,眼神里的威光出现,打破了她一点幻想,还吓了她一大跳。
“看出什么了吗?”钟铭臣问。
花瓷回神躺好,双手搭在被子上,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说:“看出来你挺吓人。”
这是实话。
钟铭臣收敛眼神说:“我可以一点没看出你怕的样子,有经验的就是不一样。”
花瓷一个用力起身,掀开被子,身上的浴袍都是昨天的模样,刚提起来的气,一下子瘪了下去,“你是不是对我没兴趣啊?”
“什么?”
钟铭臣不解,直到他看到花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包裹完好的浴袍,做出一副被人嫌弃的样子。
“我不缺钱,但是也不至于看见一个人就撒钱。”钟铭臣指了指靠近花瓷那边的床头柜,正是她早起看见的那一笔丰厚“奖金”。
算是她接下来几天的开销了。
花瓷又问:“那你说说,你对我怎么感兴趣的?”
这个必须问清楚,方便以后对症下药。
“如果你要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那就把合同签了,毕竟兴趣喜好这种事情说变就变,没有长期保障,合同保障的就是这种没有保障的事。”
居然把包养的事说得这么正义凛然,不过也是,她现在连个基本的社会保险都有不了,唯一愿意给她保障的居然还是钟铭臣。
想到自己流浪以后,被多少人抛来抛去,最后来落到钟铭臣这儿混口饭吃,心里原本发着酸,这会儿被暖得全都蒸发了,只剩下感动。
果然,没爹娘的孩子像根草,现在世上只有老公好了。
“你这么喜欢我啊?”
钟铭臣原本想要打破她无端冒出来的想法,下一秒想起什么,饶有兴致得问她:“不担心我有老婆的事了?”
“不担心了。”除了她自己,“花瓷”对所有人来说就是一个死了的人,过好现在,打算以后才是要紧的。
“对了,既然你不想签合同,那方便说一下名字吗?我不想每次都称呼你为小姐,不觉得怪吗?”
两个人交往了这么多次,花瓷才想起来,这人居然都没有问过自己的名字,也太不上心了。
花瓷:“我在家排第三,要不就三三?”
一时也编不出个名字。
“你倒是应景,大名呢?”
“小名,我喜欢亲近的人叫我小名,可以吗?”她可不敢报上大名,下一秒不是把她送回去警察局就是精神病院。
钟铭臣这次出差算是短途出差,所以工作安排也压缩得很紧,当天下午两个人就各自打道回府了,他下了专机先去了公司,加完班才回家。
而花瓷在外面忙活了几天,回到家就只想摆烂,躺在地板上,连毛都懒得舔了。
等钟铭臣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猫粮只少了一点,还以为是中途阿姨过来一趟,给满上的。
两个人各睡各的,三花也没折腾去他屋里睡,就在地板上躺了一天。
第二天被人从地上直接抱起来,前一秒还在打呼做梦,下一秒睁眼自己就悬在半空中了,跟做了个跳楼机似的,吓得她大声“喵”了几声,惊醒发现家里有客人。
钟铭臣早就起来了,这会儿从书房里迈步到客厅后面的岛台,倒了杯水,“怎么光顾到我这儿了?”
钟玉清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全是刚刚逛街的战果,所以钟铭臣才有此一问。
“她,非要过来,我就送她过来了“,钟玉清指了指钟窈说,“顺便拿了点东西,你有空上山了给老爷子带去。”
“你自己怎么不去。”钟玉清没少给老爷子送东西,托钟铭臣带的次数很少。
“你公司最近不是在那儿有事儿嘛,听老爷子念叨你好几次了,让你带也是顺手的事。”
钟玉清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分成了两摞,一摞是要让钟铭臣拿去的,另外一摞则是晚点自己要带回家去的,刚刚上来得急,东西也没分好,干脆就一起提上来了。
“行了,别倒腾猫了,你这衣服最不耐毛粘了。”钟玉清拉过钟窈说。
三花睡眼惺忪,被蹂躏得炸了毛,凌乱得不成样子,眼神却是哀怨地看向钟铭臣,仿佛在说,你也不管管。
“对了,你怎么养上猫了?”
钟窈听见老妈这话,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钟铭臣则全当看不见,说:“磨磨性子。”
“磨性子你不养狗?养猫能磨你什么性子。”
钟窈就养了猫,就是那只叫西西的英短,西西已经算是粘人的了,但是钟玉清还是觉得没狗麻烦,每天只要放点吃的,让家里阿姨换换猫砂就好了。
然而,钟铭臣却说:“这只特别磨人。”
“喵!喵!喵!(我磨你是看得上你!)”
“听着是挺凶的。”钟玉清说。
钟窈则是想得长远,已经开始担心西西以后的夫妻矛盾了。
两个人见钟铭臣手里工作停了,就在家里坐了一会儿,看似休息,但钟铭臣是什么人,即便是老爷子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个七八分,更别说其他人了。
“有什么事说吧。”钟铭臣直接开门见山。
钟玉清这才叹了口气,说:“你姐夫不是回来有段时间了嘛,上次谈的那个合作资金链出了点问题,想来问问你这边能不能帮上点忙,那个项目前景不错,你可以先看看,过几天再决定。”
刘墉早前也是有点名气的青年才俊,跟钟玉清是大学同学,毕业没两年,两个人就结婚了,当时不少人都说刘墉运气好。
刘墉这个人内敛,有什么话都不直说,钟玉清则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两个人还挺互补的,婚后刘墉给钟玉清的尊重也是一分不少,从钟窈跟妈姓就能看出来,毕竟钟玉清就生了钟窈这一个,一直也没有生二胎的打算。
“最近在忙河滩的项目,手伸得太多,反而事倍功半。”钟铭臣说。
钟玉清也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入资刘墉这边的事。
“钱的事,从老爷子那边划吧,到你账上,怎么用你看着办。”
这样一来,就是把这部分钱当做了婆家给钟玉清的钱,之后即便是刘墉那边有什么事,也不会牵头到自家这边,泥潭里搅和进越多的人,就越难出来,那重量会把人死死地拽到底。
然而,钟玉清又怎么会不知道钟铭臣的顾虑,刘墉先前生意失败,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太冒进,这是个双刃剑,那时失败,如今成功,都跟这点脱不开关系。
“行,我知道了。”
钟窈在后头跟三花你追我赶,碰出不少动静,钟玉清见了,笑着问钟铭臣:“你这猫跟之前在我们家外头那只挺像的,都是三花,有阵子西西天天就趴窗户上看。”
“是吗?”
“可不是,当时西西发情发得厉害,看见漂亮小猫就当自己老婆了,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只猫就不见了,钟窈吵嚷着带西西去做了绝育,回来以后茶不思饭不想好一阵,这些天才正常。”钟玉清说。
其实她并不反对钟窈养宠物,但是也不会让她把家里当收容所一个劲地往家带,再加上刘墉本身就不喜欢这些,两个人又考虑到最近的升学问题,就严厉了些。
说到升学的事,钟玉清说:“对了,钟窈升学想到市重点估计是够呛,我跟刘墉想着实在不行,走去国际高中省点心,国内竞争压力太大了。”
钟铭臣放下水杯,点了点头,看着不像是赞同,只是不表态的样子,蹲下身子,招手让躲在猫爬架后面的三花过来。
三花跑得脑袋一颠一颠,急切得很,一下子扑到了钟铭臣怀里,钟铭臣揉了揉猫眼,一把把她抱起。
三花背上的毛都快被钟窈撸秃了,此时躲在钟铭臣怀里努力给自己舔毛。
“问你呢,你什么意见啊。”钟玉清没见他对一只活物这么上心的,直接抱起来,钟窈跳起来都够不着,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钟窈消停了,先发表意见道:“去国际高中,还不如直接送我去念美高呢,再说了我英语又不好,不比在公立学校轻松。”
“你爸要肯送你现在就出去,我二话不说就把你送走,你信不信?”
钟铭臣一只手抓挠着三花的脑袋,看着像在安抚,一边说:“慢慢考吧,实在不行再送走也来得及。”
“小舅!”钟窈气急败坏地喊他,照这么安排,她就是两份苦都得吃,想要真放松,让爸妈同意他把三花接回去不知道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有道理,就当多一个选择了。”钟玉清说。
钟窈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看着三花惆怅,心想,可怜的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你回自己家了。
然而此时窝在钟铭臣臂弯处的三花,打理好自己的毛毛,垂下来的大尾巴左摇右摆,心情舒畅,心里根本没想着换人。
等到下一秒,自动投食器唱出一首欢快的儿歌,紧接着朝地下的猫碗里洒出足量猫粮,一颗颗冻干颗粒比猫粮还多,分量十足,香气扑鼻。
这是钟铭臣前几天给她新换的猫粮,为了不让她总是依赖活人饭,馋饭菜,就又改善了一下原本已经很奢侈的贵价猫粮,换成了现做的新鲜猫粮,每三天会有师傅来送一次。
这下三花别提多爱吃了,吃饭跟吃零食似的快乐。
钟窈站在一旁都能闻到肉香,转头对着钟铭臣说:“怎么跟上次我找你要的不一样?”
“找人定做的。”
靠!
“要不我把西西送你这儿过两天?”
之前的牌子不好买就算了,这次都找人定做了,多一份也不过分,怎么说就是多放两勺料的事。
然而,钟铭臣想都没想说:“不行。”
钟窈问:“为什么?”
“她应激。”钟铭臣指了指心无旁骛,咬着猫粮吃的三花说。
“三花什么时候会应激了?”钟窈看三花这大大方方走逛,饿了就吃的样子,哪有一点应激的样子,再说了三花的性格她多少有点了解,是野猫,性子也凶悍,向来只有她把别猫搞应激的份。
钟铭臣言简意赅,“自己的猫自己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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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外出觅食
“那三花不也是我”
话说到一半, 钟窈突然意识到老妈还在边上,嘴上赶紧来了一个急刹。碰巧钟玉清从厨房出来听到几句,“行了, 别胡闹了,你有时间多背几个单词, 省得你爸到时候真把西西送走,比什么都强。”
钟窈心里憋闷,但也只能忍气吞声,这里两个人, 一个不能惹,一个不敢惹。
母女俩本来想留在钟铭臣这儿吃个饭,结果刚刚进厨房看, 除了给猫做新鲜罐头的食材,其余剩的都不够一盘菜, 于是就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 钟玉清还是提醒了一句,“老爷子给你物色的人多看看,总不能一直这么一个人过吧?”
老爷子上次来家里住,肯定就把撞见钟铭臣不务正业外头“养人”的事跟她说了,她不欲多说, 但是也不能不提醒一句。
钟铭臣抬了抬手上的三花,示意自己还有个猫在养活。三花眼神犀利,仰着下巴, 看着钟玉清,像是在宣誓主权,划分领地,后者就把这当做动物的本能了, 没在意。
她叹了口气说,“行行行,我是管不了你了,什么时候等老爷子下山亲自教训你。”
钟铭臣撇了撇嘴,笑了一下,表示也行。
等客人出门,三花也把猫碗舔干净了,砸吧砸吧嘴,走到钟铭臣跟前,姿态优雅,翘着尾巴,抬着下巴,等着钟铭臣抱她。
每次她多看他两眼,这人就会动手,这次也不例外。
三花这次特意敞开肚皮让钟铭臣摸,奖励他刚刚避免了自己沦为西西的童养猫,要是钟窈真把西西送过来,她就得多个跟屁虫,天天被盯着,做什么都不方便。
“吃太饱了?”钟铭臣现在已经能很快理解三花的肢体语言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奖励自己的目的,但是表面上看去,两人还是沟通的很顺畅的。
钟铭臣的手隔着小猫肚子上的猫毛打圈抚摸,相比于其他地方,三花肚子上的毛是最少的,粉色的肚皮因为被撑得有点圆变成了粉白的,看着十分干净可爱。
原本只是想奖励一下自己家猫奴的,结果一不小心打起了呼噜,没多久还真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是被钟铭臣的电话铃声吓得一个激灵,耳朵抖了抖,从钟铭臣腿上起来,此时残留的人的本能,看就手机就想伸手去抓,斜眼去看。
钟铭臣以为她是闹了起床气,想要捣乱,一下子就镇压了她,让她只能趴在他腿上竖起耳朵听。
“钟先生您好,明天过来还需要买什么菜吗?”打电话来的是家里的私人阿姨。
三花太久没见她了,差点忘了这一茬,因为前段日子钟铭臣出差,所以就让阿姨也休息了个把星期。应该是这几天三花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所以阿姨才联系了钟铭臣。
“做饭?”
“是啊。”阿姨明天复工,怕白跑一趟,所以提前打电话过来问了。
钟铭臣脑海中乍现钟玉清之前说的,冰箱里的菜不够吃了,这些菜多半是阿姨买的,剩下一点说明肯定是做过一些的,但他的午饭向来都是在饭局上解决的,很少有机会在家里坐下来吃。
他还想问,手边放下的水杯就被三花推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地玻璃渣子,陷在地毯里。
“不用,明天过来把地毯送去洗一下。”钟铭臣说完就挂了电话,因为腿上的猫不知死活地想要跳到地毯上。
三花刚刚听到阿姨声音,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差点因为做人贪吃暴露了。
“这么多天没见,又皮痒了?”钟铭臣见三花转身要跑,反应极快地抓住因为太长而落在后面的尾巴,把猫拽了回来。
三花猫身本能的,因为捣了乱害怕而发抖,喉咙发紧,猫叫都变成了呜咽,叫不出声。
“别装委屈。”钟铭臣手掌有力地落在了三花的尾巴根下面,拍了她的屁股,教训道。
这猫的承痛能力太差了,两巴掌下去,眼睛就开始起雾气,三花觉得背着人掉眼泪丢脸,索性就一咬牙,瞪大湿漉漉的眼睛,回头控诉他。
这样子哪里像是装委屈,明显就是真委屈,钟铭臣第三下还没完全落下,到那附近的时候就已经改变力道,成了抚摸。
三花见这招颇有用,变本加厉掉了一滴眼泪下来,来之不易。
钟铭臣虽然语气还是严厉,但是态度肉眼可见地变得温柔了,“行了,别卖惨了。”
三花被钟铭臣一捞,才注意看到窗外,天完全都黑了,这一觉睡得可真不短。钟铭臣最近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好,跟个机器一样连轴转,也难得松下神经休息。
他见三花跟平时他没回家时候一样,盯着窗外出神,以为还在赌气,“别看了,带你出去觅食。”
衣服架子般的身材,随着身上被子的剥落,展露无遗,只有隐私地方有点布料遮盖。
三花心想,这是真没把她当人啊,说光就光,要是放在上次酒店那天,这人起码得穿严实了再起身。
这么一想,真有些生气,说是处于两性关系之中,但是在酒店还那么防着她。
为了解气,三花一蹦蹦了快两米高,跳到钟铭臣刚穿上的裤子上,两只猫爪扯着他系到一半的皮带上往外拽,一根顶她半辈子猫粮价格的皮带上硬生生被抠出了几个印子,然而站着的人却丝毫未动。
三花得寸进尺,非要把自己在酒店吃的亏给补回来,但是没等她自己动手,被她抓上的人,两手直接毫不避讳的摸到她胳肢窝下,把她放到了他裸露的胸前。
这是三花第一次在睡觉以外的时间,这么趴在他胸口。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压迫,吓得猫爪伸直,间隔开两者的距离,奈何手臂太短,拼命也只能拉开几厘米的距离。
“没完了是吧。”钟铭臣盯着她说完才把她放下。
三花脚沾了地,二话不说就闪得没影儿了。
等钟铭臣穿的人模狗样地出来,猫箱也不拎了,之前嫌弃她掉毛的人,现在抓起她就出门了。
钟铭臣带她来的这一片是有名的富人区,原本是图方便找了家常来的,不想就遇到了老熟人。
“臣哥,好巧。”许甄熟稔地几步过来打招呼,身后跟着她哥,许奇观。
许奇观也习惯见面就开始多嘴,说:“呦,钟总今天过来身边没跟个客户,怎么连个美人都没有啊”
这时三花探出头,看了眼之前在办公室见过的许奇观,生前没见过这人两次,没什么交集。
“好漂亮的小猫。”许甄伸手想摸,靠近了带来一缕清新的香气,三花很喜欢,主动从钟铭臣的手臂里探出头,伸长脖子要给摸。
许奇观见许甄跟钟铭臣和和气气的样子,心里就不爽,拉过自个儿妹子说:“少跟人家走太近,人家可不惜得咱们这家关系。”
“闭嘴吧你,我跟臣哥关系好着呢,是吧,臣哥。”许甄笑颜如花说。
钟铭臣点了点头,“我就跟你哥关系差点儿。”
气得许奇观差点破口大骂,本来两家交情颇深,是外人都知道的事。
几个人打完招呼后,就散了,许家那边有约好的饭局,不好迟到。
去包厢的路上,兄妹俩还争执个不停,但是这些话也是老生常谈的了。
“我说你怎么就没点骨气,人家当初摆明了对咱家没意思,你现在还能想着跟人家谈关系,我真怀疑咱俩是不是同一个爸妈生的了。”许奇观说。
许甄翻了个白眼给他,“要有不是亲生的,也该是你。”
“嘿,我说你”
“我对臣哥真没别的感情,有时候一个人站太高了,就很难让人生出爱欲,只有慕强,但是我慕强很多人,咱爸咱妈,还有我一个没毕业就拿下百强企业老总特聘的学长。所以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当初那事成了也好,不成就换个人呗,优秀的人那么多,我干嘛非盯着一个找啊。”许甄说。
许奇观听完不觉得许甄有理,只觉得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暂且不说这个同样优秀的人好不好找,就算你找到了,那能跟钟家比吗?不说为了家里,就单是为了你,他钟铭臣至少跟你哥我有点交情,以后有什么事都比嫁进别人家好办。”
许甄不是不明白许奇观所想的,但她还是那句话,既然这个合不了,那就没必要死盯,可能在他看来这是她退而求其次,但是她自己知道,强求的结果往往就是暴雷。
“要我说啊,你多半也不是为了我生气。”许甄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呀,就是生气臣哥拒绝了跟咱家这个亲上加亲的机会呗,气你兄弟把你当外人。”
许甄一副我早就看透了你的表情,也不给许奇观反驳的机会,直接推开包厢门,里面的长辈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两个人没机会再说,都被催着入座敬酒
自从出差回来以后,钟铭臣一时也没时间找花瓷,等工作缓了一些,才发现已经有五六天没有她的消息了。
每次一拿到钱就消失,没钱了才又出现,目的过于直白明显,倒让钟铭臣这个习惯了勾心斗角的人减少了些防备。
第23章 “你跟花家什么关系?”……
派去守墓园的人给钟铭臣传达了消息, 说最近墓园附近的媒体都撤了,大概是看花家和对这事没下文了,他们也就没兴趣了。
“这段时间先不用盯了。”
钟铭臣对花家的监视早就开始了, 墓园也只是其中一处,撤了这里也无足轻重。
刘扬:“花家的人没作什么妖, 但是这两天有眼生的人来过,您让我们别靠太近,所以我们就远远盯着,也没敢动。”
“眼生的人?”钟铭臣问。
“是。”
“有照片吗?”
“有, 已经给您发过去。”
钟铭臣手机上收到了两张照片,拍照的人离得很远,加之是晚上, 光线差,照得并不清楚但是这个人钟铭臣最近却再熟悉不过了, 能辨认
钟铭臣大方, 所以花瓷现在暂时不缺钱,出差回来后,钟铭臣白天上班,她就跑来这边,毕竟一只猫在明楼呆着实在是太无聊了, 新家这边装上了无线,能玩手机,当人就有趣多了。
往常这会儿钟铭臣正日理万机, 今天却有功夫给她来电话,手机弹窗显示提醒。
“什么吩咐?”花瓷接起电话问。
钟铭臣那边极其安静,片刻后出声:“在哪儿?”
“在家呀。”
“上次回来,你落了件衣服在我这儿, 有空过来拿。”
花瓷回想了一下,应该是那天喝醉外套落在他车上了,返程那天花瓷换了租的大众就没跟他一道儿,所以没想起来拿。
“你找人给我送过来不行吗?”
“我在楼下。”
花瓷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动作这么快,早早就来了,来了才打电话,大概他就没有预约的习惯吧。
“知道了。”花瓷答应。
钟铭臣二话不说挂了电话,花瓷私以为他就是找个借口想见面,毕竟给了钱之后,两个人还没见过,这人可能觉得有点亏吧。
花瓷依旧换上一身简素的搭配,下楼上车。
上车第一句话就是:“钟铭臣,你是不是想我了?”
“”
“不说话我就当你害羞了。”
钟铭臣睨了她一眼:“自问自答?”
“实话实说。”
跟着钟铭臣车没两分钟就到家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门牌。
花瓷被钟铭臣这突如其来的一遭,搅得脑子都成浆糊了,忘了家里这会儿没猫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钟铭臣已经开门了。
早上吃光的猫粮,这会儿自动喂食器已经放了一波新粮。钟铭臣进门第一件事果然就是看猫碗,发现没被动过,又四处看了一下。
花瓷这时开口说:“你也养猫了?”
“嗯。”
“不过猫见了生人都爱躲。”
钟铭臣倒是真的收回了寻找的眼神,这让花瓷暂时松了口气。
两个人步调一致走去了书房,花瓷难免轻车熟路,又怕钟铭臣再念着猫的事,于是脚步比钟铭臣还要着急,甚至要快一步走到书房。
钟铭臣突然停住,问话的语气跟花瓷最早印象里的那般不近人情,“打算去哪儿?”
花瓷身形一滞,扭头笑着说:“随便看看,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不能参观?”
“可以。”
“这些都是你的?”花瓷原本只想找个话题,但是映入眼帘的就是书桌上整齐摆着的墨宝、砚台,她不记得钟铭臣的书房里有过这些。
钟铭臣淡淡道:“家里老爷子的。”
这几天钟铭臣确实抽空上了次山,主要是去视察的,顺便把钟玉清上次的东西给老人家送过去了,这些花瓷不知道,但是三花是清楚的。
钟铭臣从边上单人沙发上拿了衣服,就是花瓷上次落下的那件,拉过她将衣服放到臂弯处。
花瓷手心被人闯入,反应过来想缩,却被握紧了,牵手变成了钳制。花瓷抬头看向钟铭臣,眼神疑惑。
后者拉着她手,在她无名指处轻轻摩挲了两下,“长茧了。”
习惯写硬笔字的人中指第一个指节侧面会有薄茧,上学的时候花瓷就长过,只是后来写硬笔字没那么勤了,这茧也就没了,而无名指那处的茧却一直都在,淡了又长,那是长期练软笔字的人才会有的。
“经常握笔?”
他果然知道。
花瓷再抽这才把手收回来,偷偷摸着已经薄了许多的手茧,说:“有点兴趣而已,不常。”
“那正好,我打算给书房添个匾,这字不如就由你代劳了?”钟铭臣说。
“我怎么不记得合同里有这项?”
“那合同也没签不是吗?”
合同没签,有什么没什么自然是金主说了算,没了白纸黑字,这可延伸的东西可就多了。
花瓷还是推拒说:“我字烂,挂你这儿不合适吧?”
“我不介意。”钟铭臣指了指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现在一看,这是早早就摆好了的,不知道是为了那匾额,还是故意为了她。
花瓷没理由再拒绝,只好跟着到了桌案前。
钟铭臣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了毛毡铺好,“准备好就写。”
这些东西都是钟老爷子早年用的,保管得极好,放置在了他这里。
花瓷确实好久没练了,看着有些手痒,摆放好砚台,纸张再铺,用正尺一压。手里的毛笔很有分量,只要是内行点的人,都能看出这笔墨纸砚虽然有些使用磨损的痕迹,但是都是上上品。
毛笔从从笔搁上被拿起,浸水清压后准备沾墨,却发现用的是老旧派的墨条,还得先研磨化开。
“你研墨。”花瓷差使钟铭臣说。
钟铭臣冷淡地掀着眼皮看她一眼,没给回应。
“不会吗?沾点水打圈。”花瓷以为他不懂,一本正经地给人解释,转头又研究毛笔去了,表框的大小决定了字的大小、排布以及毛笔的粗细。
钟铭臣还是上前用手指弹拨了一下搁置在砚台边上的墨条,就算是钟老爷子,他都没给人正儿八经研过磨。
“话说我写了,你看得明白吗?”花瓷问他。
对于花瓷而言,钟铭臣也就是在经商这方面有点天赋,可能不止一点,但是在其他方面,这个人到底如何,她确实一点都不清楚。
钟铭臣被人这样接二连三地“挑衅”,憋不住惜字如金地来了一句,“写你的字。”
花瓷这才老实,低头沾了沾已经出墨的砚台,提笔。
事先挽起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有几分凌乱的盘发,随着写字的动作、走动的位置,鬓角处修剪的碎发随之掉落,与额前的刘海一起划出了姣好的侧脸轮廓。
平日里咋呼不安分的人,现在却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内敛秀气,单一张脸却又漂亮得张扬。
钟铭臣手里的动作不停,但是打圈的速度慢了几分,眼神落在沾墨的人身上,再到脸上、手上、纸上。
这样的字体风格,只要落笔写出来就一定不缺辨识度。
“你跟花家什么关系?”钟铭臣问。
花瓷习惯用硬毫笔,手里这只应该是狼毫,下墨、回弹都快,手中一顿,手下这副字就毁了七八分了。
“什么花”
“你练的花家的字。”钟铭臣直接打断她说。
花家在教育领域的名气都是靠着祖祖辈辈从文从艺积攒起来的,到了现在,延续的只有花永良开的书院。花家人的一手好字可以说是声名远扬,底下的人开玩笑把他们独立成派的字体,戏称为“花字”。
不比草书的狂放,又不拘泥于楷书的方正,两者结合,靠近行书,又自带花式,很美观,特点鲜明,在展会上向来是高价出手。
花瓷:“我就是之前参加过良思办的活动,照着他们的字帖练过一段时间。”
良思有才艺营,每年都会向外宣传书法艺术,来的学生除了本校的以外,还有不少是外来的,一般都是对书法有兴趣或是才能的人。
“嗯。”
花瓷手劲松了松,以为钟铭臣是信了,结果下一秒就听见钟铭臣说:
“既然如此,你去花家墓园做什么?”
花瓷心中警铃大作,这才知道钟铭臣事先发现了自己去过墓园的事。
那天她就是好奇去看了看自己的碑,顺便在那儿找了点吃的,虽说是上供的,但是她本人拿了吃,也算合理吧。
她不知道钟铭臣是怎么发现的,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要被钟铭臣看作花家一党了。
“我比较尊敬花老师,所以就想去祭拜一下,怎么你不信啊?”花瓷解释,又不想表现得过于急切。
钟铭臣这会儿不置可否,指了指她久没提起的笔,纸张已经开始渗墨了。
“继续,我等着要。”
花瓷胆战心惊,终于写完一幅勉强满意的字,许久不练,想要落笔有神很难,现在这个程度只能算勉强入得了眼,如果花永良还在,看见了指定要给她教训一顿,再罚她闭关练一个月的字。
花瓷搁下笔,“看看,能不能挂到你这书房重地。”
然后拉着钟铭臣到自己的位置,眼前端端正正四个大字:不近女色。
“解释解释。”钟铭臣哼笑了两声。
“当然是对你的忠告啦,行商做事,最怕的就是情场得意,商场失意,这几个字表面是忠告,其实是对你工作顺利的祝福,诚、意、满、满。”
“那我第一个就该把你赶出去”
钟铭臣话音刚落,花瓷就抬手,手上还有不少刚刚写字沾上的墨点,“别过来啊,小心我全蹭你身上。”
第24章 形态显露
钟铭臣今天穿的一身白, 上身长袖挽起了一截袖子,白色长裤刚好过脚踝,不管碰哪里都得留下一个黑手印。
“你试试。”钟铭臣一把抓住花瓷的手, 想反手将她扣住,结果他还没使力, 对方就碰瓷嚷嚷起来了。
“疼疼疼,拽坏了你赔我啊?我这手可金贵。”
那一纸四个字,要说是名家落笔估计也有人信,而且价格肯定不低。钟铭臣对这些虽然没下功夫, 但是皮毛多少能看出来,那几个字,没有从小的童子功, 写不出来。
钟铭臣:“这手金贵,你缺钱正好剁了卖。”
“靠, 钟铭臣你是人吗?”
钟铭臣松开她纤细的手腕, 刚刚推拉的过程中,难免自己手上也沾上了墨水,现在已经干了,光靠纸擦肯定是擦不掉了。
“洗手。”
花瓷到洗手台,把手放在水下冲, 看见平台上放着一个印着猫爪广告的肥皂,是钟铭臣平时给她洗爪子用的香皂。
不过钟铭臣没那么好心,他一般都是把她丢到台子上, 让她自己冲,如果换一只笨猫,根本不可能像她这么独立、好伺候。
花瓷拿着香皂搓手,给白色香皂都染成了灰的。抬头的瞬间看见身后站着的人, 通过偌大的镜子盯她。
她可以确定,不是看,而是盯。
“你看我干嘛?”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哪怕做些别的也正常,不是吗?”钟铭臣过去单手撑在她身体一边,将她半裹在自己的怀里。
这个人说话不需要语气威逼施压,即便是平平淡淡一句话,也总能让人不寒而栗。
花瓷赶紧抽了纸将自己手上的水擦干,将人推开说:“做就做,你老这么看我,会让我觉得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了。”
“说过了,看你眼熟。”钟铭臣听完她的笑话说。
花瓷心想,又开始想白月光了,她现在恨不得扇他两耳光。
跟着钟铭臣混了一顿下午茶,估摸着他还要回公司,花瓷就想趁着还有精力回趟家。当初死得太意外,没来得及拿点傍身的东西,正好今天回去把之前的首饰、包包带出来一些。
因为家里离这儿很远,打车过去实在太贵了,所以还是决定坐地铁到附近以后,再打车过去。
车子停在院外,花瓷叮嘱了别开远光灯,下了车后就让师傅先走了,自己留在院外,看着自己房间的窗,隔壁就是爸妈以前的屋子,现在这一栋都黑了灯,没人再点。
门前的菜园子在高悬的灯笼烛火照射下,才勉强看清,已经荒了。
门里热闹非凡,大家似乎在欢聚什么,看时间多半是临近年底的聚会。
花振凡做了生意后热衷于聚会扩充人脉,年底往往是最频繁的。
看来自己今天来得不是时候,这会儿人多,不好偷溜爬上去,花瓷心想
这一晚上家里都不见三花,钟铭臣在家找了半天,最后才确定,猫丢了。
拿起电话,拨了个电话。
那头的总助办公室里的人,轮班24小时都有人在线,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喂,老板,是有”
然而他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老板的语气像是天大的项目被搞砸了,十分不好,但问的却是:“猫在公司吗?”
钟铭臣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把猫带去公司,忘了带回来,虽然说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是先把这个排除一下。
果然,助理说:“没有,怎么了老板?”
“派人去找猫,马上。”
一个业内龙头集团的工作效率,就是花瓷回来,已经能在楼下看见了自己的寻猫启事了,都贴到这儿来了。
于是赶紧变了回去,一路狂奔到27楼。
门是半开的,独门独户,刚到楼梯口就听见钟铭臣打电话的声音,气氛压抑,语气严肃,听着怪渗人的。
花瓷心惊胆战地进了门,因为步子没有声音,所以到了钟铭臣脚后跟,他也没发觉。
直到电话挂了,花瓷才猫叫了一声,“喵~”
钟铭臣带着暗火的眸光扫到她身上,眼神中的不悦没有因为“物归原主”而减少半分,反而更加危险。
“喜欢流浪,就不用回来了。”
钟铭臣嘴上这么说,但是人已经过来揪起了她的后脖领,眼神仿佛不经意地瞥向了门锁。
三花被他提溜起来,四肢张开,无处遁逃。
转头,三花被粗鲁丢进洗脸池里,下水口的吸力一直吸着她屁股,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想要站起来又实在打滑,最后只能怪到钟铭臣身上。
眼神定定,看着钟铭臣往她身上挤泡沫,就是一点都不配合,手脚都不动,是不是还要甩他一身。
这人洗她洗得这么勤快,其实就是有洁癖,觉得她出去一趟脏了,怕她把家里其他地方也给搞脏。
一想到自己被人折腾来折腾去,又当了免费劳动力,回来还要被嫌弃,这大小姐脾气绷不住了,抓着水龙头就咬,想要把这水给停了。
钟铭臣一只手摸满了泡沫,只有从后面绕过来捂住她整颗头,抹了她一脸的泡沫,不怕她吃嘴里,手法极其粗鲁。
三花猛地一叫,最近长牙了,一张血盆大口,漏出尖锐的牙齿。
钟铭臣给她屁股一巴掌,身上的猫毛因为被打湿得透透的,所以这巴掌力道跟往常一样,但是听着却是震天响,即便痛感还没有传过来没多少,但是委屈的感觉直接席卷而来,牙齿收了,瘪起了嘴。
三花趁着钟铭臣没抓住她,直接跑回了猫窝,湿漉漉的身子就趴在猫窝里不动。
“闹什么?出门鬼混,还指望谁送你去店里?”钟铭臣说了几句,也不见猫窝里有动作,火气本就没消下去,这下更是窜起来了,一合门,想到自己跟一只猫说教起来,真是气糊涂了。
一晚上就这么各睡各的,自从上次去医院看医生后,三花就没自己睡在猫窝过,由奢入俭难,一晚上都睡得不好,北江早就开始降温了,原本的小猫毯子被她带去了钟铭臣卧室,现在身边没东西盖了,她只能用尾巴裹着身体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钟铭臣已经不见踪影,她想着溜到房间里补觉,但是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没有力气,根本跳不上去,最后只能用最后的精力变回人躺上去,也免得晚点阿姨来了看不见人。
实则保姆阿姨过来收拾的时候,三花正在昏睡根本没注意到。
最后要收拾主卧的时候,阿姨才看见三花睡在床上,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这才发现异样,上去一探额头,活像个火炉。
阿姨担心出什么意外,少有的直接给钟铭臣打了电话。
“喂,钟先生,您夫人在家里发烧了,情况不太好,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夫人?”
饶是钟铭臣也反应过来,他家里除了一只猫,什么时候还能多冒出来一个人,当下觉得有事。
阿姨也被他的反问搞得不大确定了,解释说:“就是之前一直让我给她做饭的小姐。”
钟铭臣一下就想到了之前阿姨问他要不要买菜备饭的事。
“我过会儿回去。”
实则没等一会儿,钟铭臣就下楼自己去开了车,回了明楼。
到门口,阿姨给开了门,随后指了指房间里的人,说:“叫不醒,烧得厉害。”
钟铭臣眉头微蹙,“你先回去吧。”
“是。”
钟铭臣过去推开卧室虚掩着的门,床上的人自然眼熟,昨天还在跟自己约会吃饭的人,现在就躺在他床上,脸色难看,应该是烧得厉害了。
钟铭臣一摸她额头,没给量体温,就直接先递了一颗退烧药,就着水好不容易给人送下肚。
他坐在床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家里异常安静,他走到客厅,看了眼昨晚闹脾气睡在猫窝里的三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还是先联系了医生,免得一会儿赶过来浪费时间。
倒也不是钟铭臣不给人送医院去,是他自己生病多半也是硬抗,再不行就吃两颗药。
在外头静坐了一会儿,屋里传来的动静,准确来说是呻吟。
花瓷在梦里清醒,但是除了梦其他都烧糊涂了,这会儿吃了药,把热度褪下去一点,整个人就开始变得乏力、酸痛,是发烧的正常现象。
不正常的是她,平时即便是多走动、多劳累一会儿,精力都不够用,这会儿还生着病,仅剩的那些精力早就消耗殆尽了。
钟铭臣进去的时候,花瓷正在床上左右翻身打滚,头发间冒出的两只猫耳,起先只是夹杂在发间,看得并不真切,随着身体能量越来越低,猫的形态越来越明显,耳朵顺着头顶完全出来了。
“钟铭臣,我难受。”花瓷下意识喊了他名字,脸色实在难看。
钟铭臣步伐沉重,但是并不慢,过去摸了摸花瓷的额头,感受到温度是有下降,但状态就始终不见好。
抬眼观察的瞬间,钟铭臣看到了那一对猫耳,眼前不自觉浮现了昨天那只撒气的猫,耳朵的样子逐渐重合,一只黄棕一只黑棕。
今天回来的时候似乎还是不见三花,这次钟铭臣确定自己早上是关了门的。
第25章 掉“猫”甲了
钟铭臣没碰她, 双手悬在她脸颊两边,一边验证自己的猜想,一边准备收回来, 谁知,花瓷就像是有感应一样, 一把将他的手拉了回来,
嘴里嘟囔着:“哪儿都回不去,冷,倒霉”
“倒霉什么?”钟铭臣把平时自己那一侧的被子折了过来, 盖在她身上。
钟铭臣伸手试探她头顶的耳朵,像有热感应一样,手还没放下, 耳朵就往两边一耷拉,盖了起来, 垂耳的样子显得格外可怜。
等到人逐渐安稳了, 钟铭臣才将踢落到地上的枕头捡起,代替自己刚刚被抱住的手臂,抽身走开。
电话静音但是震动却是没停,钟铭臣到客厅接了电话。
花瓷的烧一直到傍晚才彻底退下,期间钟铭臣给医生打过电话, 但是没有让人上门,对方说只要温度开始往下降了,那问题就不大了。
花瓷从床上醒来, 还是被饿醒的,药效不错,让她的精力恢复了大半,下床走到房门口, 打算找点吃的垫一下,此时走路的脚都是虚浮的,今天阿姨来过,应该会留吃的在冰箱。
结果一只脚刚迈出房门,斜对面的半开放式厨房餐桌上,就正对着她坐着一个人。
钟铭臣什么时候回来的?花瓷心想,因为意外有些思虑不定。
现在这下,花瓷只恨自己不是猫,想躲都找不到那么大的地方躲。
钟铭臣吃着饭,头也没抬说:“过来。”
无法,花瓷只能挪着步子做来坐定,看着桌上几道自己最爱吃的菜,光咽口水,嘴却沾不到一点。
“怎么过来的?”钟铭臣问。
“打车过来的,敲了门阿姨在家,我就进来等你了,等太久了不小心就睡着了。”花瓷努力编着,尽量不去看钟铭臣的眼睛,平时她最喜欢用对视让这人动摇,这会儿自己比谁都心虚。
钟铭臣吃饭慢条斯理,但是一口吃得也不少,不像名媛淑女那般秀气,几盘菜已经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半了。
一看菜式就是阿姨擅长做的湘菜,辣得很开胃,这原本是她的一人份。
“看见我家猫了嘛?又丢了,我挺着急,你帮我找找?”钟铭臣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若有其事地说。
“没见啊,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怎么帮你”
钟铭臣放下餐巾,原本撑在桌上的手交叠搭在了腿上,后仰侧头看向落地窗。
窗外此时黑云压入,看样子昨天预报的今日傍晚开始有雷雨是真的。天地阴沉,窗上清晰照出两个人对坐的样子。
“现在看到了。”钟铭臣的目光在倒映出人影的落地窗上强势撞上她。
花瓷从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别的都无恙,除了头顶那一对醒目的猫耳,要说是玩儿情趣,这也太逼真了。
钟铭臣起身绕到花瓷身后,身形落拓,从后面能将她完全罩住,但此时这落拓身形不但不能给花瓷安全感,反而像外面的黑云一样,压得人呼吸困难。
“找到了吗?”钟铭臣伸手顺着耳朵边缘的绒毛,一边抚一边说。
这是花瓷第一次对外人口中的钟铭臣有了实感,吓得起身,椅子因为突然被动,发出噪音。
现在的钟铭臣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犹疑、不信。
花瓷只觉得嗓子又开始冒烟,不敢让钟铭臣去给自己倒水,也不敢轻车熟路自己去倒,只能咽了咽口水,勉强缓解了几分紧张。
等钟铭臣俯身,越压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花瓷才伸手抵着他,断断续续说:“我我可以告诉你。”
“说。”钟铭臣居高临下,完全一副高姿态的模样。
唉,不行了就算是鬼故事也得讲了。
“我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被雷劈了,冲击太大身体承受不了就出现了猫的形态,算是灵魂出窍?应该是。反正后来吃不饱饭变不回来了,我就只能一直在外流浪了。再后来遇见了你”花瓷顿了顿继续道,“精力恢复得不错,又又对你产生了好感,所以就故意找你搭讪,就这么简单。”
钟铭臣眯着眼,“因为猫粮?”
“什么?”
“因为我给你猫粮,让你能有精力变人,所以你春心萌动?”
你才春心萌动,要是正常走的话,我现在怎么也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再说了,包办婚姻,哪来得及春心萌动。
“是。”花瓷眼睛一闭,咬定自己就是为爱献身。
“为什么不直说?”
花瓷愤而起立,虽然海拔上还处于下风,但是说话倒是有了底气,“废话,我要自己这么说,你不把我当疯子赶出去吗?”
见钟铭臣不说话,花瓷试探他,“不过你要是真赶我走,那就太可惜了。”
果然,对方问道:“怎么说?”
花瓷说:“你看啊,怎么说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搞外遇被人发现了总不好吧?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能变小,想带哪儿就带哪儿。”
“况且你也不能赶我走。”花瓷看了眼他的手机说。
“嗯?”
花瓷:“上回你去我家的新闻出来了,你故意的吧?”
钟铭臣只笑没说话,刚刚出来接的那通电话就是张淳打来的,说的是一条桃色新闻。
“是个女的就能传,想换人我随时。”钟铭臣好似不甚在意。
花瓷却摇了摇头说:“你想传绯闻无非就是为了打破外界对你联姻事情的揣测,想要跟花家割那张还没有编好的席,我对你来说没什么威胁,打发起来也不麻烦,所以你当初选了我对吧?”
钟铭臣听到后面几句不自觉轻笑了一下,很快又正色道:“这点理由不足以让我留着你。”
“你要是换了人再传,那就是简单的桃色新闻,对别家来说根本没有威胁,这之后即便你始终如一,人家也不信了,毕竟有了我这个岔子。”
世家里纨绔子弟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只要不是专情,那对其他家来说这桃色新闻就不足为惧,毕竟玩儿够了回来乖乖结婚的大有人在。
钟铭臣要想让花家难堪,同花家割席,那就不能让着次的新闻成为普通的绯闻,所以这人选一旦定了,就轻易换不得。
与其跟其他世家有牵扯,不如找个好打发的。
“嗯,但是我用人第一时间就会把她先查干净。”
花瓷心里胆颤,嘴上还是硬气说:“查呗,反正浪费的是你的时间。”
钟铭臣目光如炬落在她脸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早前许奇观就说过,花三于书法艺术上没什么造诣。
花瓷没上学,从小都是由花老先生和她父亲花永良亲自教导的,但始终不见有什么出挑的,不然不能这么多年都没见她出过字画。
这样一个从小被藏起来的弃子,即便是查也查不出什么,就像你企图去查一个不上网的人的ip,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
而钟铭臣早在看到墓园照片那天,就让人去做了她的背调,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毕竟查一个已经被销户的死人,她此后的种种行为都是不会被记录的。
两者一前一后,并无重叠之处。
花瓷自然想到这些了,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张脸,虽说她生前几乎没有近照,现在的长相有细微变化,眉眼间有了些猫相,但还是怕一个万一。
听她说完,钟铭臣难得赞同道:“有道理,听着不错。”
“什么不错?”
“随身带着。”
靠,这人说的居然是上一轮的事。
钟铭臣又说:“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花瓷觉得自己头头是道,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钟铭臣喝了口水,意有所指,但就是不明指,毕竟难搞的人从不觉得自己难搞,还会觉得自己“好打发”。
“反正你看都看到了,你要不信,那就是你也疯了。”花瓷直接破罐子破摔。
钟铭臣一直双手插兜,此时抽了出来,照着花瓷的头顶猛拍了一下,把她两只耳朵都压了下去,一脸玩笑。
花瓷被痛得龇牙咧嘴,看着他更气了,整张脸都快气成馒头了,“你干嘛!”
“下不去了?”
“要吃饱才有力气变,你当科幻片特效呢?说变就变。”
“还有吃的吗?我要吃饭。”
一桌子三菜一汤,现在只剩下残羹剩饭了,花瓷都懒得动筷子去吃了。
钟铭臣指了指满满当当的猫粮碗,说:“你的在那儿。”
合着这人刚刚吃饭的时候,就压根儿没想着给她留!
花瓷扭捏着,不想现在就变回去,一旦变回去更是任人宰割了。
“口粮太差了,我很难恢复得好,变回去了又得掉一地的毛。”虽然她有夸张的成分,但就现在这个状态,更容易掉毛是真的。
钟铭臣哪能看不穿她这个“饕餮”的样子,门铃正好响了,店里的人推进来一车的吃食,看上去虽然清淡,但是色香味俱全,大补得很。
比起吃贵价猫粮和一日三餐,这种大补的食材不说一劳永逸,一顿顶十顿却丝毫不过分。
花瓷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到了钟铭臣身后,鼻子闻着味道。
“先生,我帮您上菜。”服务生说。
钟铭臣却手一挡,示意他不需要。
“那您慢用。”
这家是北江有名的药膳店,其出名之处就在于,能把药膳做得比地方名菜还好吃,重点是还完整保留了药材的功效。
有钱的人,总会琢磨着怎么养生,名人去得多了,自然就更出名了,店的营业时间短,即便在营业时间内,店里也是一座难求。
花瓷偷瞄这餐具上刻着的标志,也认得出,花振凡经常约着吃,以前花家的聚餐,只要是花振凡主持的,都会去这家,只不过花瓷向来不喜欢家庭聚会,所以每次吃得也并不尽兴。
生前花瓷并不多热衷于美食,死后因为长期流浪,这口腹之欲跟被饥饿营销了一样,越来越强,所幸自己消耗也大,不然真就跟电视里的肥仔猫一样了,身上再好看的花纹都得被撑大几倍。
“等着人喂到嘴边?”钟铭臣一只手端着菜,将之前的半空的菜碗挪去了一边,将餐车上一份份价值颇高的营养餐端上桌。
花瓷这才回过神,笑嘻嘻地坐下,说:“钟铭臣,还是你会照顾猫。”
她这会儿真这么想,虽然一直觉得钟铭臣脾气一般般,有时候甚至有点凶,对付她家的手段更是歹毒,但是抛开这些,就是照顾她这方面,还勉强能打个80分,这还是在前期低分的情况下得出的平均分,单论今天,几乎可以打满分了。
本以为钟铭臣发现这事,得把她赶出去,再做个法事去去邪。
想到这儿,花瓷咬着筷子,问他:“你真接受我这个设定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花瓷也无法接受,但毕竟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不接受也只能慢慢习惯,就当是玩儿一个游戏,里面的游戏设定了。
“有些有钱人喜欢养小鬼,在我看来这挺扯淡,现在想想,你这情况不比那些好。”
意思是她在扯淡?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有经验的人说,养小鬼就是把小鬼挂在床头,这么日复一日,等到事业有了更大起色之后”
“停停停,我不是小鬼,我是小猫,你真要把我挂墙上?”花瓷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拿筷子的手开始摩挲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作者有话说:马甲掉了一层,钟老板要开始猫奴加妻奴的生活了[加油]
第26章 “什么时候咱们试试?”……
钟铭臣这会儿倒是好说话得很, 让停就停,“不想继续听鬼故事,就老老实实吃饭。”
靠, 这人故意吓她呢?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了十多分钟后,钟铭臣突然问她:“这样多久了?”
如果现在吃的不是流食, 花瓷想自己肯定要被噎住。
“没一年吧。”
“不回家?”
她倒是想回,现在身体状态这么不稳定,回去了花振凡更有理由把她赶出来了,反正她存在的意义本来就只是一块还看得过去的招牌, 顺便衬托一下花琦。
“没了。”
这下是钟铭臣被噎了一下,原来梦话说的没地方去是这个意思。
一个是自己养在身边的猫,另一个是刚上道的情人, 不管哪一个都是他真实接触过的,现在却要混为一谈了, 什么感觉还真是说不上来。
但这比起积年累月在人心、私欲的圈套里打转, 三花要让人轻松许多。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花瓷说:“三花我都听顺耳了,就叫这个呗。”
钟铭臣只当她是不想提及家人,他没有盘根究底的习惯,也就作罢,反正只是一个称呼, 法律上想改就能改,不用拘泥于此。
花瓷吃完以后又扑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眯了一会儿, 这冒出来的耳朵,总算是在“娇生惯养”一天后被按了回去。
起来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但是书房的门开着,钟铭臣在里面工作, 并没有走。
为了更好地储能,花瓷没事干的时候,还是变回了猫形态。
房间里的人,听到推门声,拧眉看了过来,过了两秒,眼神往下瞟,才看见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摇着尾巴,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钟铭臣继续看电脑,没去理她,直到三花跳上桌子,习惯性踩着文件,把原本整齐的纸张撇得层次渐出,好奇一起去看钟铭臣的电脑。
“这么喜欢看,明天带你去公司上班。”钟铭臣现在知道她听得懂。
果不其然,三花很快就扭头趴下了,伸着下巴把脑袋平放在桌上,眯起眼。
这桌子不是她喜欢趴的地方,比猫窝硬多了,也就凉快一点好处。
如果是平时,她这会儿早就跳钟铭臣腿上去了,奈何这人手里的烟还没灭,拿烟的手就懒洋洋搭在膝盖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烧到她的屁股,况且她也不确定,钟铭臣现在对自己的看法,不敢轻举妄动。
三花在桌子上委屈了自己半天,没收到一点同情,渐渐的,这种使小性子却没被人发现的感觉更差,脾气真上来了,等到钟铭臣伸手想把她抱下来,去取文件的时候,她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跟一块化了的奶砖一样,没骨头黏在桌子上不起,搞得到处都是。
钟铭臣把手里的烟叼到嘴里,没有入肺的烟圈弥散在他眼前,模糊了神情,说出的话也有些懒散。
“不下来,以后光吃猫粮。”说完伸手到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三花被人戳到命根子了,识相地一下就跳到了钟铭臣的腿上,找到了熟悉的位置窝着。
不窝还好,这一窝着,猫屁股正好对准了他那掐着烟的手,找舒服位置屁股再一挪,正好碰到了烟头上,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随即而来。
三花机敏地抱起自己的大尾巴,够着去看自己的屁股,险些火烧屁股,好看的三色毛已经被烧短出了一个缺。
“喵!喵!喵喵——”
三花叫得惨烈,活像是屁股真被烫了一个洞,钟铭臣只能把烟头灭了,丢到了烟灰缸里,扯起她的大尾巴,看了眼猫屁股说:
“行了,过几天就长出来了,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三花见钟铭臣像那不负责的渣男,转脸叫得更响了,一听就是在跟钟铭臣理论,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反正就是一顿火爆输出。
“你自己看看,烧了点毛,屁股都是好好的,别耍无赖啊。”钟铭臣拿起手机要对着她屁股就要拍,三花为了保护隐私,尾巴一甩把他手机直接甩到了地上。
这老流氓,想要拍她屁股就算了,现在还要检查,简直恬不知耻。
三花蹬着脚丫子就要踩人,被钟铭臣一把抓过,在他手里荡成了秋千,最后好不容易落下。
“以后我小心点。”钟铭臣低声说。
三花不知道怎么,就哑火了,不自然地在钟铭臣怀里翻了个身,把脸贴到了他小腹上,埋了进去,勉强原谅。
等钟铭臣结束,想要起身的时候,三花又睡着了,猫的睡眠时间零零散散加起来总是比人所需要的睡眠时间长,况且她本来就要积攒精力。
按照往常,钟铭臣直接抓着她脖颈或者是腰身就一并带走了,想去哪儿去哪儿,这会儿却愣是没有动,看着她比昨天撒气回猫窝的时候躺得要舒服。
最后等三花自己醒过来的时候,钟铭臣腿都有些不适了,缓了缓问她:“现在这样,是打算晚上给我省钱吃猫粮了?”
花瓷一下午都是小猫形态,听到这话,才利落缩成一团滚下去,短腿跑起来身子一颠一颠,最近毛长了,远远看去见不着腿,像是一块花布擦着地上滑了过去。
花瓷跑回屋子里,顺便换好了衣服。
钟铭臣想要点烟的火机打开又“啪”地合上了,全金属的四方机身在两指间打转,落到桌上的时候发出一声响,接着被随手丢在了桌上。
他的烟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完全看心情。说大是因为等人的这会儿他已经闲的抽了两根了,说不大是因为他之前鲜少等过谁。
应酬聚餐自不用说,就是私宴往往也都是等他,若是这私宴由他来安排,那他会先到,至于后来的人,晚来了就自己落座,到时间他该开席就开席,不惯着。
书房的摆钟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门口才有踢踏的声音。
“走吧,我饿了。”花瓷语气熟稔叫道。
这么一看人跟当猫的时候还真是一个脾气。
钟铭臣也不跟她计较,毕竟她当人的时候要钱也不客气,更何况现在要一顿饭了。
这些天,花瓷没少跟着钟铭臣在各个名流场所穿梭,流程都极为简单,比她以前要方便不少,还是要感叹一下,某人的脸确实好使。
只是有点不好,钟铭臣自从上次她外出“鬼混”,回来发烧以后,就不准她白天出去了,说是现在情况不稳定,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他没空处理。即便花瓷再三声明,那次发烧是因为他硬要拉着她洗澡,还不给她吹干导致的,但也不管用。
这下好了,明明坦白了,人身自由反倒没有了。
她之前不乐意去是因为钟铭臣这厮想拉着她上班,现在想去是因为她才意识到自己可以变成人去,人身自由肯定比猫身自由自由多了。
所以这天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花瓷打算跟他聊聊这个事。
谈判对于钟铭臣来说是太熟悉不过的事情了,除了早年拿项目练手的时候,跟在钟老爷子身边有点学生样,其余时候连青涩都不曾见过,天生的资本。
只不过,他没想到,花瓷的谈判,其实就是单方面控诉。
“你天天在外面,下班了还得加班,一会儿见这个一会儿见那个的,我就一个人在家,不公平。”花瓷说。
钟铭臣手上拿着刀叉,手腕搭在桌边说:“我这几天都在开会,没有见别人,本质上我们没什么区别。”
“我不管,太无聊了,我要跟你去上班。”
这会儿跟被装进猫箱里不一样,变了人去公司,来去自由,想想就很爽。
还有就是花瓷觉得,现阶段还是看着点钟铭臣比较好,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对付花家,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是不是要联姻,这些都事关她今后的死活,所以必须稳固地位。
“精神头养好了?”
花瓷说:“挺好的了,再说了变成猫,你带着我去就好了。”
她这么一说,钟铭臣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立的爱猫人设,确实有段时间没带她去公司了,带去溜溜也不错,于是点头答应了。
“真的假的?你太好了!”花瓷终于要结束坐牢生活了,高兴得忘乎所以,连连给钟铭臣夹菜,不过送过去的都是自己不爱吃的。
但是钟铭臣有些受用,兴致不错地提醒道:“既然养好了,欠我的也该还了吧?”
“我欠你什么了?”
“这些天吃的钱,可值你好几天的服务费了,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偿还?”
花瓷暗骂了一句,堂堂嘉亿一把手,分分钟生意估价都用亿做单位,现在跟她在这儿算伙食费,要这三瓜俩枣,像话嘛?!
“倒也不用这么愁眉苦脸,你不是有经验吗?什么时候咱们试试?”钟铭臣给她递了一块切好的牛肉,叉子离开前在她的餐盘处点了点,带着提醒的眼神示意她吃饭别忘。
这块牛肉被她吃的食不知味,咽下去后喃喃道:“是有,但是你知道的,我对花老师家有感情,心里还有点不忍心。”
这要传出去,怎么也是自己给自己当了小三。
花瓷坦白了自己之前在良思受过训的事,后来家里破产了才没去,所以花永良于她算是半日师。
“你倒是挺重情重义的。”
“那肯定,花家的人也不是都像花振凡一样。”
第27章 熟人上门
花振凡一脉和花永良一脉关系势如水火, 只不过前者像火,后者像水,水不发则火吞, 这在业内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况且花永良走得早, 大家为了讨花振凡的好,就更不忌讳说这些了。
钟铭臣停下,花瓷见状闭嘴了,两个人继续自顾自吃起来, 收拾完桌上的残局。
隔天上班,钟铭臣还记得今天要多带个“东西”上班的事,只不过早上他起来的时候, 三花还在梦里。
三花最近的猫形态愈发圆润,躺着的时候, 一把掐不到骨头。钟铭臣推一下, 她就像果冻一样,全身duangduang抖两下,但是没有一点要醒的样子,最后没办法直接把昏睡的三花装进猫箱提走了。
今天温度虽然已经零下,但却是个大晴天, 高楼落地窗设计让办公室里阳光异常充足,三花在猫箱里都被晒得屁股发烫,拳头砸了两下猫箱上的透明小窗, 折腾着要出去。
钟铭臣从工作中抬头,无奈放下手里的事,过去先把猫箱拉链给拉开了。三花一出来,就直奔着真皮沙发区, 那处柔和,跟躺在床上一样舒服。
进来通传的员工,看着老板手里拎着打开的猫箱还没放到地上,敲了敲开着的门,说:“老板,花先生到了。”
“哪个?”
“花齐天先生。”
三花:大哥?他怎么来了?
钟铭臣示意放人进来。
花齐天还是几年不变的一身波西米亚风的花衬衫,要不是天气不允许,他估计不会脱下他那条五分裤,就差一副墨镜能直接送去躺沙滩上了。
“钟总,咱们可好久没见了。”
要说圈子里的纨绔还真不少,但是跟花齐天一样,家里不管,在外面也混不出名堂,一点经商潜质没有,逢赌必输的还是独苗。
钟铭臣放下手里的东西,到沙发上坐下,三花埋在沙发缝里,被他这一座颠了一下。
“确实,那天祭礼可惜了,没能前去叙旧。”
别人家的葬礼拿来叙旧,也只有钟铭臣敢当着人的面这么说了。
花齐天本来也不是多沉稳的人,见钟铭臣这么说就忍不住了,上前道:“你不想跟花瓷结婚,看不惯他们家,不用拉我们下水吧?”
“这话怎么说的?”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花齐天明明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位置,奈何眼下的人是靠着自己,一手将钟氏推向业内龙头的钟铭臣,即便是身居低位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真就弱势,反而更像是花齐天破防坐不住了。
“我在外面的事,不是你放出的消息?”
钟铭臣不承认,但也不否认,他永远不需要自证,谈笑说:“怎么说我也是帮花少爷还了一笔,真金白银送出去了,怎么花少爷反倒不高兴了?”
花齐天咬着后槽牙,回头看了眼合上的门说:“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要是真想帮我,怎么不全帮我还了?还让人去说那些话。”
他欠钱的主家,原本说好了宽限一个月,怎料钟铭臣的人提前半个月帮他还了第一笔,以至于那边的人,以为他是故意挑衅欠着不还,拿着他们的钱花天酒地当赖子。
对方找上门要钱,动静闹得不小,家里公司资金本就短缺,一时根本补不上这个钱,那些新闻媒体跟狗见了肉似的,被盯上了更是甩不掉,所以花齐天不得已自己找了过来。
钟铭臣说:“我看花少是糊涂了,我既不是你父亲,也不是你兄长,我有钱也不是你这么要的,还是说花少出来混这么久,都是靠着向各路人乞讨发家?”
“钟铭臣你他妈!”花齐天抬起拳头作势要动手。
钟铭臣不为所动,只是警告道:“哦,我忘了,现在花家是自身难保了,花老那边应该要发愁的事也不少吧?”
这段时间,钟铭臣的态度,明里暗里地跟花家划清界限,还拉拢新人入资,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形式,很多跟两边都有合作的老板,都已经开始站边,从花家那边撤资了。
毕竟芝麻还是西瓜的选择,他们都会做。
眼下,要是花齐天的事再传出去,那么大家就会知道花家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多个项目资金链出问题,那么剩下还和花家有合作的人,也将重新考虑代价,到时候花家就会陷入无人可求的境地。
钟铭臣要的就是在那个时候,让花家主动退出河滩项目,拿着那笔钱救家火。
“怎么说我们两家也差点成了亲家,你下手未免太不仁义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亲家”两个字,三花能够看见钟铭臣刚刚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有了变化,眼神里的冷意起来了。
三花:完了,家里要完了,她也要跟着破产了。
“人都没给我好好送过来,等死了还谈什么亲家。”
花齐天懒得跟他纠结三花的事,花三家的人死了就死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身上的麻烦。
“你要怎么才肯帮忙,不管是我这边,还是我爸那边,只要你跟伸手,以后我们肯定不会忘。”
钟铭臣到这个时候才起身说:“花少玩儿了这么久,回来可能还不清楚北江的规矩,想跟我谈,得先排队,否则”
钟铭臣示意他刚刚进来的门,大门敞开,看着随时准备送客。
现在就是再蠢,花齐天都看出来了,钟铭臣搞砸自己的名声,为的不是他来求他,而是为了搞砸整个花家。
原以为跟花三家不对付的人,那就是他们家的朋友,没成想钟铭臣是想把他们都一锅端了,这个人像是生来就没有血肉一样,人狠心狠。
花齐天被助理客气地“请”了出去。
这时候,沙发上的花瓷待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人形,起来就质问,身上还套着之前在家穿的格子睡衣,跟周身的商务风格实在不搭。
“你真要搞花家?”
钟铭臣打量了她几秒,才适应过来,问:“怎么?”
你说怎么了,那是我家,我家就快被你搞破产了!
花瓷说:“没什么,就是看你最近那么忙,怕你太辛苦了。”
钟铭臣理了理她的领口,说:“不至于,小事。”
“既然是小事,那是不是就不急着办呀?”
“担心花齐天?”
怎么突然扯到她跟花齐天了,花瓷心想。
钟铭臣一步步压近,带着质问的语气,“不是说要养足精神?怎么他一来就忍不住了?”
“你想什么呢?我是替你担心,他刚刚不是说了嘛,你现在下手太不仁义了,容易被别人诟病的。”花瓷赶紧撇清关系,把自己丢进钟铭臣的阵营。
“吓傻子的话,你也听?花家要真有这影响力,会连自己的女儿死了都没人在乎?”
花瓷看着他说:“你好像很生气。”
“嗯,我生气花齐天过来吓傻子,还真吓住一个。”钟铭臣戳了戳花瓷的脑袋,下手有点没轻重。
“我不管他想吓谁,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这么给他们吓套,到时候万一他们真急了咬死你,怎么办?”
花瓷表情看着全是忧虑,似乎她要考虑的事情比钟铭臣还多。
大概是没有近视,再加上天生的原因,花瓷的眼睛很亮,不管看什么都是明亮涌动的样子。
花瓷显然已经习惯了,钟铭臣总是爱盯着她的眼睛看,做猫的时候是,做人的时候更是,所以被他这么盯着,花瓷还能继续絮叨着说:
“花家怎么说也是书香世家,你不能光看他们在商界的影响,那人家老一辈还做了那么多慈善,建了那么多学校呢,这些影响力都是不容小觑的,你贸贸然要把人踢开,肯定要吃亏的,再者说了”
花瓷心里掰着手指,绞尽脑汁说出数个理由,想要让钟铭臣缓一缓整治花家的脚步,然而对方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压头下来。
那张清醒时候从来没有近看过的脸,无限放大,赏心悦目,直到最后近的不再能看清,双唇完美贴合在她的嘴上。
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甚至都没有情欲可言,就这么硬生生堵上了花瓷的嘴,让她一时之间失去了反应。
花瓷刚想推人,就听见钟铭臣说,“表现不错,你要是因为花家的人推开,下场可不好看。他们的事不用你担心,老实花钱就行了。”
这个承诺,可比她以前听到的那些海誓山盟要实用多了。
花瓷自觉幸好动作慢了一步,不然这会儿应该已经跟花齐天一样被丢出去了。
不过这个钟铭臣到底什么脑回路,居然觉得她跟花齐天有关系。这种人,就是扔条狗链子给她,她都懒得牵。
花瓷忍住了炸毛,但头顶的耳朵由于情绪波动控制不住冒了出来。她用力按了好几下都没按下去。
“不经逗?”钟铭臣伸手摸了摸她猫耳上的绒毛。
花瓷有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在钟铭臣面前,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格子睡衣,用唯一能报复他的方法,提说:“给我买新衣服,就要上次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套。”
花瓷有空就会把电视频道调到转播秀展的台,钟铭臣工作间隙出来,看到了好几次,花瓷还问过他好不好看。
“变来变去,穿什么衣服也决定不了?”
“你以为奇迹暖暖呢?当然是上一次穿什么衣服,这次变回去也是什么衣服。”上次人形她还在家穿着这一身看电视呢,谁能想到这次就是在办公室陪着人上班了,这差别待遇。
怕钟铭臣不同意,花瓷又说:“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这是一个合格的金主和养猫人应该做的。”
钟铭臣看她这一身微皱的睡衣,眉头舒开,淡淡点了点头,说:“等着,我让人去买。”
虽然花瓷不知道花家现在情形如何,但是看花齐天那个硬骨头都找上门来了,大抵是很不乐观了。幸好钟铭臣挺大方,自己现在开始存,先存个傍身的钱应该没有问题。
电话刚结束,门就又被推开了,花瓷还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直接被进来的人撞个正着,四目相对。
“额,不好意思啊,秘书说里面没其他人,所以”
第28章 撞破
钟铭臣刚挂下电话, 花瓷脑子里想着事,自动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
来的人是洛琪琪,花瓷记得她, 之前被自己吓跑的那位。
最近钟洛两家意在合作,洛家也要插足河滩项目的消息传开, 两个人走动起来居然也没了避讳,大白天的就找到公司来了。钟铭臣还敢说他在公司工作除了员工就没别人了,男人的嘴果然不靠谱。
不过花瓷一反常态,说:“我正要出去, 不打扰。”
这一天天被钟铭臣盯得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去溜溜。况且刚刚花齐天过来闹了一闹,钟铭臣的心情说不上多好, 衣服要到了,花瓷正想见好就收, 免得说什么又把自己牵扯到花家那边, 惹得钟铭臣怀疑。
谁知,洛琪琪反倒双手举到胸前,推脱说:“不不不,是我打扰了,我下次再来。”
洛琪琪看两人一个西装革履, 一个衣衫不整,头上还臊得她转头就想走,哪里还留得下。
“不打扰, 你们聊,我出去。”
“别,我走。”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谦让”, 越来越起劲。
“要吵我让人请你们出去吵。”钟铭臣在一边总算是发话了。
他空出手,习惯性地叩了叩表带,迈步过来,一只手揽到花瓷肩上,语气暧昧道:“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花瓷觉得自己这会儿精神挺好的,根本没必要休息。
“洛小姐是有什么事?”钟铭臣转头对着洛琪琪说。
洛琪琪连忙摆手,眼神时不时搜索着角角落落,生怕哪个地方再冒出一只猫来,“我没事,碰巧路过,迷迷糊糊就上来了,大概是早上没睡好,打扰了,我先走了。”
“用不用秘书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洛琪琪一路跌跌撞撞快步离开。
花瓷等人走远了,才将肩上沉重的手臂推开,“我想出去走走,你老监视我干嘛。”
“你确定要这副样子出去?”钟铭臣说。
花瓷看了眼边上的落地黑漆书架留白的那一处,因为太阳光的折射,上面出现了她的影子,头上赫然竖立着一对三角猫耳,活灵活现,随着她霎时间反应过来,猫耳还合拢炸了一下。
“我刚刚就是这样子跟人说话的?”
钟铭臣弹了弹她的耳朵,惹得对方怒目圆睁后才缓缓道:“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脸红要跑?”
“她那不是吓靠,她不会以为”花瓷只以为她的脸是吓红的,毕竟上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以为撞破了闺房情趣。”
她这是真猫耳!但是正常人怎么会想到,进来乍一看以为是带了假的猫耳,即便再逼真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钟铭臣要是想玩儿,别说是猫耳了,就是再逼真的道具也能有。
花瓷身上的睡衣更是给了洛琪琪实锤,所以才落荒而逃。
洛琪琪出了嘉亿,尴尬的捶胸顿足,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每次找来都有意外,果然连老天都在劝她不要倒行逆施。
人一路狂奔下楼,出了办公大楼钻到车里,尚且惊魂未定。
今天监督她过来的洛思泛看她这上去没十分钟就下来了,皱眉说:“又怎么了?”
“爸,我完了。”洛琪琪说。
“怎么了?”洛思泛脸色微变,不明问道。
洛琪琪生无可恋地说:“我刚刚在钟铭臣办公室,撞破了他的私情。”
“什么私情?”洛思泛见状,思量到近日的桃色风波,又说,“他这样的人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不稀奇,咱们盯的不是那些有今天没明天的莺莺燕燕的位置。”
“我看那女的长得好看,还有点眼熟。”洛琪琪当时也没来得及多想,只觉得自己撞破了钟铭臣的“好事”,怕被他记上一笔。
“现在长得好看的多了,没什么稀奇的,倒是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洛琪琪说:“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哎呦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死脑筋的女儿哟”,洛思泛一拍脑门,只觉得头疼,“洛希文过阵子要回国,你不趁着现在努力,难道要咱们家彻底被一个外人压一头?”
“行了爸,这事儿我真干不了,我看洛希文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是当初她真跟钟铭臣有什么事儿,现在多半也没戏了,我出国好好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呀爸。”
洛思泛就知道她打这个鬼主意,绕着弯想跑出国,严声说:“这事儿没戏,你出国的事也没戏,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戏就没戏,我自己勤工俭学去,当初洛希文不也没人管吗?她行我怎么就不行。”
洛琪琪就是一身的反骨又滑头,洛思泛能拿条件限制她一时,但是时间久了,等她琢磨出味儿来了,她就不听了,就好比现在。
洛思泛气得脸涨红说不出话来,大手一挥让司机开车回去。
反观办公室里的情况,就没这么剑拔弩张了,花瓷屁股半边坐到办公桌上,阴阳怪气地说:“家境好就是好,我都不知道钟总还会给人致歉呢?”
要论起来,自己家上面也算跟他家有点交情,他不也没心软说要下手就下手。这会儿因为洛琪琪的事接了洛思泛的电话。
钟铭臣一下就明白了面前的人在说什么,伸手往花瓷屁股坐着的方向探去,吓得她赶紧下来,老老实实站着。钟铭臣被她的过激反应逗得一笑,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放心,我比较喜欢一穷二白没家底的。”洛思泛那边他不过是走个过场,洛琪琪解决了,也有三花的一份功劳。
“真的假的?”花瓷才不信他的鬼话,谁会放弃一个强强结盟的机会呢。
钟铭臣反问:“你觉得呢?我不缺这点。”
这话可真嚣张,洛家这么大的家业,虽然落到洛琪琪头上可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也觉得够别人为此费心了,然而在钟铭臣口中却成了那不足为道的一点点。
“我又不是你老婆,哪知道你账户上到底多少钱。”
钟铭臣起身绕过长桌,双手环抱在胸前,腿轻轻靠着桌,“叫得倒挺顺嘴。”
“那你怎么对洛家这么客气?”除了世交的交情,花瓷只能想到洛希文这个原因,但是她不能主动提。
“在这之前,先说说你这顺口的称呼吧,有经验?”
“我有个头。”
花瓷不记得自己喝醉酒就喊过“老公”的事,也不觉得自己刚刚这么叫有什么不妥,毕竟在她心里自己跟钟铭臣两个人没成,完全是因为她死得不是时候,钟铭臣算是被抛弃的那个。
“说什么?”钟铭臣眯了眯眼,威胁着问。
花瓷一下词穷,推了他一下,扭头走开,要躺到沙发上去,“哎呀,好累,我补觉去了。”
钟铭臣低头看着被人抵着推开的地方,提醒说:“不想被吵就进去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休息室的隔音和遮光都立了功,三花这一觉就睡到了自然醒,起来准备出去活动筋骨的时候,开点门缝,就听到外面有交谈的声音,不出意外有事来跟钟铭臣汇报工作的。
三花蹲在地上,将自己变回了猫形态,还是这个样子方便。
然后轻踩猫步走了一段,前爪伸直着地,高高抬起屁股,拉长身姿,伸了一个大懒腰。
下属说道一半,发现老板视线转开了,还以为是自己的策划案有纰漏,连忙低头检查,再抬头发现原来是老板的宠物猫出来了。
自从上次找猫事件之后,公司私下的群里照片都传开了,大伙都说,这长相一看就是小母猫。
鼻梁往上形成一个白色倒三角,作为开脸的分界线,除了两只耳朵颜色各有特点其余两边毛色对称,都是三色杂糅的。
那张照片里,三花猫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俏皮可爱。
不过也有当时的“涉事”员工出来说话了。
说是那猫一点都不老实,抓坏了不少人的皮包,事后都是公司财务出双倍补贴补上的,甚至还有人在商场里遇到了买包的老板,看到照片的人感叹,就是逛超市也不敢这么大袋大袋地往家搬啊。
“继续。”钟铭臣说。
被提醒回过神的员工这才发现,刚刚看着出神的小猫已经趴到沙发上了,跟老板一起。
“好的老板,下个季度”
员工找回工作状态,汇报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三花跟在他身后想要一起溜出去,结果被想要关门的员工发现了,跟钟铭臣打小报告。
钟铭臣跟她对视了几秒,对员工说:“让她出去吧,你们看着点。”
这要是之前,钟铭臣肯定是不让走的,但是现在想到这小猫其实也是一个已经独自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成年人,总关着也憋闷,就同意了。
三花这时候自顾自“喵”了一声,像是在说,看吧,他同意了。
下属合上门,给三花让了道,自己跟在她身后寸步不敢离,直到一个拐弯,三花开始飞速狂奔,把他甩开,下属只能在工作群里发了消息,让各部门之间传达一下消息,猫又来了,另外关好公司大门,这猫可丢不得。
集团各个楼层布局差不多,三花原本还想着找之前的公关部,但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于是就随便了,走到哪儿算哪儿。
第29章 鸿门宴
大概是因为临近午休, 三花路过大家的时候,不少人都要给她投喂吃的。三花来者不拒,都尝了尝, 味道都很好,比前几天吃的猫粮好吃多了。
“你好乖呀。”说话的女孩子, 是刚刚给她投喂了一把坚果的人,她爱吃,凑着吃了好几种,这会儿正在给“小费”, 躺在她腿上给摸。
“哪来的小猫?”
“你没看群消息啊,大老板的猫。”
“我靠,就上次那只?”
“是啊。”
“长得跟照片里一模一样, 好可爱。”
边上渐渐围过来不少下班拿好外卖回来的人,看到小猫就忍不住停下想要撸几下, 结果就是一人一下, 把三花身上的猫毛险些又撸秃了。
三花担心自己不能再以色侍人,硬生生从舒服得她打呼噜的服侍中起来,自觉吐了个舌头就跳走了。
到地上仰头看着大家手里拿着的外卖,香气扑鼻,是她很少吃的东西, 倒是跟那天请钟铭臣吃饭的那条街上的味道很像。
“喵喵~”——【给我看看你吃什么。】
三花太矮了,试图想要两只脚站立,去够那个外卖, 结果没到一半高,就又四脚着地了。急得反复试了几次,桌子被抓的七道八道的,愣是站不稳。
随着体型逐渐固定, 加之她吃得多,现在除了一张瓜子脸,身上都是圆滚滚的,上次去洗澡还被店员说是个实心的,该减肥了。
钟铭臣克扣了她几天猫粮,三花不高兴了,几天没理他。现在身份暴露,钟铭臣也不管她了,找人送餐的时候还会多给她一份,这肉没长到人身上,全堆在猫身上了,毕竟猫身是储能的。
加了一会儿班的经理看到这边一群人围着,过来看看情况,把大家都驱散了。
三花看到这人的工位是个半包围的独立空间,职位应该不低。于是直接跳到他桌上,爪子拍了拍他桌上的电话,示意他给钟铭臣打电话。
“经理,她好像是想让你打电话?”边上的员工猜测说。
三花赞同地又喵了两声,抬起爪子指着刚刚说话的员工,表示夸奖。
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这中午高峰期,电梯开开合合,她压根儿来不及挤上去,即便是挤上去了,员工电梯也到不了钟铭臣那一层,她根本回不去。楼梯台阶又太高了,她这短腿站上去就只剩一个脑袋露出来了。
三花这会儿闻着办公室里香气扑鼻的外面,饥肠辘辘,只想赶紧让钟铭臣带她去吃点。
然而经理这边只能一步步通传,问问总监,老板那边什么指示,结果总监那边说老板那边还在加班,还没指示。
三花听了,急得就差开口说话了,那人一工作起来什么都不记得,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接她,自己估计都要饿成干尸了。
“你们那儿还有什么吃的嘛?给她弄点,贵了找财务报销。”现在这一条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了,给三花花的钱,可以到财务那边得到两倍的报销,打到当月的工资卡里。
这个部门除了经理一个刚满四十的男人,剩下只有两三个男孩子。阴盛阳衰小姑娘多,随便一个人桌上都有吃的,一群人拿着东西蹲到地上,嘬嘬两声,吸引三花的注意,让她自己选爱吃的。
然而三花直奔桌上的外卖,也不乱碰,乖巧地看看外卖再看看人,抬起一直爪垫点点外卖,叫一声:想吃这个。
大家明白了意思,挑了一点吃的到饭盒盖子上投喂,三花吃得津津有味。
经理:“人的东西这猫能吃吗?”
他没养过猫不知道,边上有点经验的小姑娘说:“涮一涮少吃点没事,吃多了可能会吐。”
经理觉得这样不行,想要把猫抱走,免得吃坏肚子,结果刚一摸到外层的毛,就被哈了一口气,吓得他不敢再靠近。
又过了二十分钟,上头才来电话,经理忙说在自己这儿,马上把猫送上来。
电话里的人默了默,搞得经理在这头紧张得搓手。
“一只猫抱什么抱,长腿让她自己上来。”钟铭臣说。
经理:“您的猫现在估计上不来。”
等到钟铭臣下来找猫的时候,三花才从外卖盒里抬头,巴掌大的猫脸上沾了不少红油,看着脏兮兮,一张嘴叫,真有血盆大口的感觉了。
“吃的什么?”钟铭臣问。
边上的员工第一次见老板下来检查,慌忙回答,“一点豆芽和豆皮,过过清水的。”
确实,三花吃到嘴里味道淡淡的,但也防不住小作坊下料猛,还是很香。只是这一脸的油,大多都是埋头吃的时候,从外卖盖子上沾的。
三花吃完最后一点,才顾得上钟铭臣,看着自己吃得半饱了才过来的人,走过去,抬手准备让他抱,省得她自己挤电梯。
然后大伙儿就见,全身高奢金贵的boss,捞起满脸油糊的小猫,跟经理说了两句,打了个招呼就走出去了。
经理一脸不解,不是说一只猫没什么好抱的嘛,他看着挺顺手的啊。
“别蹭我。”电梯里,钟铭臣把三花的头掰开,让她离自己远点。
三花鼓着一张脸,想着,等我有嘴了再跟你理论。
回到办公室,招待沙发前的矮桌上已经摆了不少菜,比起外卖,看着每道都得费大厨不少功夫。
三花从他身上跳下来,钻进房间,盖上被子,等待着筋骨渐渐被拉长,最后出来穿着睡衣,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自己乱跑,怪上我了?”
“你知道你们公司中午有多少人上下楼吗?我这么小一只,一不小心就得被夹死。”花瓷毫不客气,拣起筷子,边吃边说。
钟铭臣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且不说他有专用电梯,就是这个时间上,他也跟大家不同,别人吃饭的时候,他多数都还要做最后工作。
“下班了陪我去逛街吗?”花瓷一转话题说。
在钟铭臣的概念里,没有逛街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只有买东西,到了就买买完就走,很少存在挑的过程,唯一跟逛街沾边一点的,就是视察的,到自己开的商场里定期视察,店长们会向他陈述本月的市场行情。
“你觉得我很闲?”
花瓷说:“不闲,但是你有时间找情人,不会没时间陪情人逛街吧,那你也太不称职了。”
钟铭臣见她说得有理有据,反倒慢条斯理起来,“对我来说,亲个嘴可不算情人。”
“渣男”,花瓷抬头看着钟铭臣吐出两个字,然后细数起来说,“宝格丽的新系列珠宝我很喜欢,晚上去看看。”
钟铭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这人做人和做猫的时候其实很像,只是他之前不会把两者联系在一起罢了。都挺自说自话,自认自的理的。
“晚上我可能有应酬,我让秘书陪你去,有喜欢的从卡上划”,钟铭臣说完,还刻意问了一句,“行吗?大小姐。”
花瓷知道钟铭臣让步了,所以也不好进尺,更不能让他觉得两个人就是纯粹的情人包养关系。
“那算了,等你有空了我再去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你陪我。
钟铭臣看着她,后者眼神清澈,但是在他看来,小心思也是藏不住的,或者说,眼神清澈只是因为她压根儿没想藏。
“再说。”钟铭臣并不拆穿她,无父无母到现在,没点自己的心思估计不好过,有就有吧,反正也威胁不到他。
得到回应的花瓷,伸手将钟铭臣面前的烟盒推开,拆了一口碗,摆上筷子,贤惠说:“快吃吧,今天这家也特别好吃。”
“嗯。”他挑得,好不好吃他能不清楚嘛。
因为钟铭臣晚上的应酬,花瓷只能被装进猫箱,让助理把她先送回家了。
当晚的应酬,主持人是刘墉。
他刚从外地回来,项目的进展不大,但是在本市却是拉到了一点资源,其中就包括钟玉清给他的钟铭臣出资的那部分。
然而钟铭臣过来的之初,只以为是一场私下聚餐,虽然谈不上家庭聚餐,但也没想到是场鸿门宴,而主角是他。
“阿臣啊,快来快来,大伙儿都等你了。”刘墉这一叫,显然就是摆着姐夫的架子,把钟铭臣拉到了同他一边的位置上落座。
钟铭臣的习惯,将人都扫了一圈才坐下,“都认识,不用等我,先吃就行了。”
听到这话,刘墉更是喜不自胜,端着酒杯说:“是啊,都是朋友了,以后好照应。”
“咱们原以为钟总对这些个小项目没兴趣,今天一看,到时我们妄加揣测了。”
“哎,钟总的气量,难道真能因为一点子虚乌有的新闻就放弃合作吗?”
几个坐庄的人,一唱一和,把他捧得颇高,要不是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现在怕是真被忽悠上几分。
倒是另一头,从钟铭臣刚进来就被他锁住的花振凡,顺杆子爬说:“我跟钟总没什么嫌隙,那些个媒体记者你们是知道的,就爱往那儿添油加醋,不过多亏了钟总器重,有了这次新合作的机会。”
第30章 酒醉粘人
花振凡这次没给钟铭臣翻脸的机会, 话说完就干了一杯。
到这儿,钟铭臣多少也猜到了,今天的事, 应该和自己当初划给钟玉清的那笔钱有关系。
“我倒是跟花总的想法不一样,现在这关系自然是不比这从前了, 怎么说咱们之前也要是亲家关系不是。”
花振凡笑笑说:“是啊是啊,这以后啊”
“这以后亲是结不成了,但是现在鼓励企业间互相监督做事,我想跟花总的交流必是少不了的。”
钟铭臣也只打些擦边球, 就是不给准话表明态度,在座的人也不是傻的,合伙生意得不着本人的亲口承诺, 心里都有点没底,但又看刘墉在场, 那钱也是真金白银地投了的, 既然给了,那就是插上了钟氏的旗子,噱头肯定有了,所以心里也有乐呵。
饭后,留下刘墉和钟铭臣两个自家人, 钟铭臣说:“喝酒了,一会儿让我姐来接?”
“这么晚了,不麻烦你姐了, 我让司机过来。”
钟铭臣点了点头,刚喝一口的酒还没咽下,要知道的事已经心知肚明了,钟玉清显然不知道她那笔钱, 成了刘墉举着钟氏的牌子招资的资本。
其实要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本来也就没什么了,但偏偏里面有花家。至于花家怎么进来的,也不难猜,他们现在是日落西山,只能向外求援多拉点项目人脉,而在刘墉那边入资,第一项目耗资不会太大,第二又有钟铭臣这一层关系,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样一来,钟花两家不和的传闻就成了子虚乌有的,也就是说花家又有了重新上位的可能,河滩那边急于动工,投资方人选必须尽快剔除干净。
钟铭臣放下杯子,扯开腿上的餐巾,说:“那钱就当给钟窈的升学礼了,姐夫也不用客气。”
钟窈的升学礼少说也会请几个业内关系好的人过来吃饭,他这样说就是表明了,这钱的由头他会公之于众,也就是说这次的生意他不会插足,也不会让刘墉打着自己的名号拉投资。
“你这是什么意思,钟窈这么小,你至于送个几十万的礼?这次的生意”
“钟氏跟姐夫那儿向来没有合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总不至于现在坏了规矩。”钟铭臣冷冰冰地说,语气不善。
刘墉觉得两人还是以私下的关系在谈话,自己被冒犯得厉害,“钟氏什么做派,我这么多年也清楚了,只是做生意不是一直一家独大的,要想走得久必须得有帮手,想当初老爷子给你和花家说亲不就是为了这个,你还要这么我行我素吗?”
钟铭臣说:“所以您说的这个帮手是您自己?恕我直言,在这之前我怕是还要先等个三年五载扶持起刘氏才行,这个时间成本怎么算?”
自从和钟玉清结婚以后,刘墉处处忍让,也很少跟钟铭臣正面起过冲突,但是现在这么好的生意机会摆在面前,他心里着急,对钟铭臣甚至事钟氏的作风更是颇有微词,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
“这次的合作,是老爷子默认的,怕的就是你树敌太多,想借此缓和一下跟花家的关系。你可以瞧不上我那小公司,但是合作关系远没有亲缘关系来得稳当。”
钟铭臣眼神轻蔑看着自己交握的手,像是自言自语道:“名利场上,有利合,无利则亡,利益是永远。”
“那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跟老爷子那儿交代吧。”
饭局结束,钟铭臣身子靠在后座上,表情有些愁云,不悦的情绪闷在胸腔里,散得慢。
花瓷在家呆着无聊,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下来的衣服都没洗,索性套了一件钟铭臣的衣服当裙子穿,就这么窝在沙发上看了一晚上电视。
“啪嗒。”门锁开的声音,钟铭臣有指纹,所以没有按密码的声音,门毫无预兆地就被推开了,吓得花瓷一激灵。
钟铭臣看上去整个人颓了一点,不过他酒量好,平时就算喝再多,也能坚持清醒到家。只是这身上的酒味实在有些浓,都完全盖住了他身上的沉木香。
“喝这么多?快去洗澡,我”花瓷手里的薯片还没吃完,话说到一半被倒下来的人压住,薯片差点散了一地。
花瓷下手重,在他的宽肩上砸了两下,说:“滚啊,你很臭。”
“别动!”钟铭臣说。
花瓷一张脸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皱巴巴,扯着他身上的衬衣,却怎么都撼动不了这个庞然大物。
不过,钟铭臣被她的动作提醒,说了一句:“怎么变回来了?”
花瓷没好气地说:“想看吃零食看电视,猫爪子不方便。”
钟铭臣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手还禁锢在她肩头没动半分。花瓷难受地扭来扭去,想要找个最远的距离,舒服的距离。
结果被钟铭臣一呵,“别乱动,看不到眼睛了。”
“看看看,每天你就知道看,你不去洗澡没得看了。”花瓷自觉抓到“色狼”的命门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别闭,睁开。”钟铭臣抬手去掀她的眼睑,又怕打闹戳伤了,所以一直没得逞。
“这么喜欢我眼睛?”花瓷闭着眼问。
钟铭臣醉意稍减,洋洋说:“一眼能看到底,看着舒坦。”
尤其是经过那些讲个话拐十八个弯的人,总觉得这眼睛招人喜欢,眼熟的感觉莫名能带给他一点安全感,这个他已经缺失了很久,好像也不怎么需要了的东西。
花瓷犟得很,迟迟不睁眼,最后他语气居然有些无奈地说,“洗完了能看?”
“你先洗。”
花瓷就这么等人走远了,睁开一直眼睛偷看,发现人是真的走了,才睁开眼,继续看自己的电视,错了一大段,赶紧往回倒了倒。
钟铭臣出来,手里系着睡袍的黑色丝质腰带,松松垮垮打了个结荡在腰间,漏出大片胸膛,还有没擦干的水珠在皮肤上。
“太吵了,关了。”
花瓷转身看见,差点把薯片吞下去划伤食道。
不得不说,钟铭臣长了一张很会调情的脸,桃色新闻缠身的人设不倒,脸上几颗淡淡的痣,凑近看都很到位,“离我远点,我手上都是油。”
花瓷被人拦腰搂过来,两只手张开,生怕蹭到他。然而对方没有分寸,跟她贴得严丝合缝,胸口的温度就隔着她身上单薄的衬衫布料传过来,热得发烫。
“热。”花瓷说。
钟铭臣说:“衣服好穿吗?”
“好穿啊,你不给我钱买衣服,我就把你衣服都穿一遍,让你没得穿。”
钟铭臣被她带着点脾气的幼稚语气逗到,不甚在意地看着她,放开的手从茶几下面抽了一张湿巾,再拽回来替她擦手,十指一根一根擦得仔细。
“你要的那些新衣服和珠宝买好落在公司了,明天去公司拿。”
“你今天怎么了?”花瓷这会儿才察觉到钟铭臣的异样,喝多了反而变得婆妈了,也不嫌麻烦,黏黏糊糊的。
钟铭臣盯着她没说话,一个一米九多的男人,现在就坐着,把自己的头压在她肩上。
很重。
“要不我给你煮个醒酒汤?”花瓷用自己被擦干净了的手,拍了拍钟铭臣。
“不用。”
钟铭臣太大只了,这个姿势下,花瓷整个人都被他压住,要不是她露了个头出来,从身后看压根儿看不到钟铭臣怀里还有个人。
“你不会是要破产了吧?”
钟铭臣倍她突如其来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惹笑了,倒是确实一堆人等着借他的势,又迫不及待推他倒台。
“怎么,期待了?”钟铭臣装作轻松玩笑,埋在她肩上闷声说。
期待?她现在怕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他破产的人了。
“破产了我也养不起你,咱们就只能对着互啃了。”花瓷说。
“放心,破不了产。”
“那就好。”
见对方不啃声,花瓷半响又说,“真破产了也没事,我给你开工资,一个月两千。”
堂堂钟氏集团话事人给她当男仆,说出去不要太有面儿。
“也是个活法”,钟铭臣还真考虑过了的样子,看花瓷这守财奴的样子,又拿出一张卡说,“好久没算账了,这卡给你。”
自从猫身暴露之后,两个人几乎就同居了,也确实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算过账。
拿到钱的花瓷,明显积极了许多,伸手回抱住了他,只不过臂展有限,只能抱住一半。
“赚钱不容易,要是工作上遇到傻逼,你就在心里多骂骂他解解气。”
花瓷猜他就是晚上的应酬不太愉快,只是她不知道,如果是骂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钟铭臣当面就不会给人好脸色。
钟铭臣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说,“你呢,没少在心里骂我吧?”
花瓷这波直接引火上身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连忙自证说:“哪有,喜欢你都来不及了。”
为了表示真心,花瓷逼着自己跟钟铭臣对视,不带闪躲的。
钟铭臣原本覆在她耳后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眼尾说:“你长得像你爸,还是像你妈?”
“像我爸吧,以前总有人这么夸我。”
“夸你什么?”
“夸我好看呗,你不觉得吗?”花瓷对自己的样貌是绝对自信的,就算有人挑刺她也很少容貌焦虑,她只会觉得那些人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而已。
钟铭臣说:“还行。”
切,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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