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蕊道:“常庄头一家来找过你对不对?”
香萼想起那丑陋侏儒和他彪悍老娘,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将那日发生的事简单说了。
玉蕊凑到香萼耳边,飞快将这段时日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她。府里被人提醒过莫要再仗势欺人,玉蕊虽没有听清楚是谁,但几个主子都是战战兢兢懊悔不已。
她立刻想到了萧承说的那句“我知道了”。
平静的语气,却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她面上不显:“这算什么大事,不过她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怎么不算大事啦?一定是这事闹大得了外头高官注意,那么过几日我帮你说几句好话,太夫人一定会让你回来的。”玉蕊欣喜道。
香萼却道:“不要想了。”
语气坚定,玉蕊不由一愣。
她莞尔:“我记得我被打发到果园的不久前,有一次给太夫人夹菜不合她心意被罚跪到槅扇外。但我明明几年如一日是按照她习惯夹的,是她心情不好才发作。可我那时候却还是责怪自己,怪自己不够会看眼色。”
“在永昌侯府我吃穿用度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小姐都强些,但日日看人脸色的日子我是过够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真的别说了。”
香萼转而关切地问了几句玉蕊会不会因为出来找她有麻烦,玉蕊保证不会,笑嘻嘻地问她:“还没问你呢,方才那个人是谁,你可别说只是邻居!”
她面色不由一红:“不然还能是谁?”
“他是隔壁李大婶的娘家侄子,是进京备考的。”
看着玉蕊打趣笑容,她解释道。
“他能考上吗?”
香萼摇头道:“不知道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蕊认真道:“我看他人长得还算不错,对你又这么关心,不管考没考上,都是一桩很不错的姻缘了。不过呢,如果考上了可能就轮不到你了,指不定被榜下捉婿捉走了......”
“快别说了。”香萼捂住她的嘴,又给她塞一块糕点,“人家从没有说过这事,你可别胡说了!”
“他一定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不会急成那样拦我,知道闹了误会还脸红。”玉蕊笃定道。
香萼连忙又给她塞了一块糕点。
一炷香后玉蕊就回了,人虽走,香萼却一直在想她最后说的几句话。从前她的婚事都将由太夫人做主,香萼赎身后几乎没考虑过。
上一次想,是萧承说要纳她入府。
她明白那是萧承一片好心,回来后却也琢磨了一会自己的婚事,想着日后找一个老实平凡,愿意听她话的男人就好。
玉蕊劝她想办法嫁给隔壁的李观,说他方方面面都很不错,对她也有意思。
她将手放在心口,叹了口气。
翌日风清日暖,香萼昨夜就说好她想出门走走,起了个大早走出巷子。
她难得有兴致,心情松快,走到巷子口李观正和人问路,看到她后走了过来,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想到昨日误会,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他主动解释道:“我打算去仙泉寺一趟,问了路就在城内距离很近,窦姑娘是要去哪儿?”
“我随便走走。”
李观顿了顿,鼓足勇气问道:“不如姑娘和我一道去仙泉寺?听苏家婶子说那里仙泉极是灵验。”
她笑道:“好,不过现在去肯定喝不到仙泉了,我听干娘说要卯时前到才可以。对了,李郎君,你怎的想到要去那儿?”
“我老师说温书之余,需要四处散散,听人提起过便想去看看。”
香萼“嗯”了一声,柔柔一笑,清丽至极,说不出的动人。
李观心旌摇曳,想她如此美貌,性子温柔大方,明珠仙露般的人物。自己却只是寻常人长相,家里勉强算得上温饱,只不过多读了几年书,不由生出自卑。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
到了仙泉寺山脚下,李观问:“窦姑娘,你要不要做轿上去?”
香萼笑道:“我一点都不累,你若累了我们就歇息一会儿。”
李观摇摇头,二人上了台阶,他忽然开口道:“我家中都是种地的,我幼时每日下了学都要跑回家下地。”
没头没脑的一句,香萼应了一声,不知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春风拂面,香萼一边上台阶一边眺望远处风景,李观忽地停下脚步,指向山腰亭子,认真道:“窦姑娘,我们去那儿歇息片刻吧。”
有商有量的语气,香萼笑着点点头。
她坐在长凳上,李观负手而立对着青山,忽地转过身道:“窦姑娘。”
他神色凝重,香萼不由站了起来,亭子里另一个歇脚的人也识趣地走了。
“窦姑娘,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有话要和你说。”
李观开了口就一口气说了下去:“我原本是想会试结果出来后再和你说,但若有好结果反而不一定由我做主婚事——窦姑娘,我心悦你,想娶你为妻。我并无十分把握能够考上,我家中状况你也知晓了,若你不嫌弃,可否考量一二?”
春光明媚,朗朗天光将他脸上的期待和紧张毫不掩饰映照出。
香萼一怔。
她轻声道:“李郎君,你一直问我要不要歇息。我无父无母,六岁就当丫鬟了,平日里不论要不要跑腿一站就是一天,后来又去果园做了半年苦活,所以走这几步路对我而言稀松平常。我从前是奴婢,你是知道的,或许你现在不嫌弃,但你家人呢?你比我更需要仔细考量。”
“那你是愿意了?”李观急切发问,清俊的脸上露出欣喜。
她抿抿唇,摇头。
“我们都再想想吧。”她柔声道。
李观毫不犹豫道:“我不需要再想,窦姑娘你不必担心,我家人一定喜欢你看重你。我只怕我考不上,委屈了你。你若愿意就悄悄告诉我一声,我立刻写信回家告知父母,请姑父姑母为我们定亲。”
她扭过头去,眨眨眼忍住泪水,瓮声瓮气应了一声。
山风吹过,二人静静地回到台阶路上,在山顶宝殿上香。
-
从仙泉寺回来已经两天了。
午后暖融融的,她闭着眼,一闲下来耳边就回荡李观那日的话。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香萼,谢家派人来请你去和大少夫人说说话。”苏二娘拍了两下门,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直接走了进来,怕谢家人听到,小声道:“你忘啦?谢家夫人上回就出手大方,她喜欢你做的针线叫你去,你去陪她说话正好赚点赏赐。”
香萼扑哧一笑。
她正想找个理由拒绝,苏二娘已经进来催她快些别让谢府丫鬟等着。
“特意派了辆马车出来接你的,去吧去吧,好好陪陪大少夫人。”
“您针线比我好,不如您替我去?”
“怎么好端端说起傻话来了?人家少夫人和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说的?”苏二娘利索地给她穿衣打扮。
香萼含糊应了两声,一时也想不到拒绝的话,任由她帮着梳了发髻换了外出的衣裳。走到小院果然有个丫鬟等着,眼生,穿了一身翠色衣裙,和她上回在谢府见过的样式一样。
她亲亲热热地挽了香萼的手,道:“你就是香萼姐姐呀,我们少夫人最近住在别院里,待着也是无聊,可巧想到你上回送去的手帕,就叫你去教教她怎么绣的.....要是迟了,就安心住一晚。”
香萼回头和干娘打了个招呼,说了句若是晚了就不回来了。
虽不大情愿去,但既然想不好怎么拒绝也不敢轻易拒绝侯府少夫人的邀请,去都去了,香萼在马车上就开始讨教这位大少夫人的喜好脾性。
先前见过几面,似乎是很和气的一个人。
她讨教来的消息也是如此。
香萼笑了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车马行驶了大半个时辰才停下,不远处青山霭霭,微凉的春风裹挟着草木生发的气息扑面而来。
别院隐在山脚下,飞檐反宇。香萼跟着她一路分花拂柳走到一座嶙峋假山前,她忽然拍了拍脑袋道:“香萼姐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她迈着小碎步飞一样跑远了。
香萼站在假山边,仰望明润天色。没一会儿就有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嘴里嗔怪道:“你怎么才来呀!”
换了个人,衣裳是一样的。
香萼下意识道:“对不住,想是路上耽搁了。”
“罢了罢了,你快跟我来吧。”
没一会儿,这个新来的人又转头责备了她几句没有打扮,将她拉到一个暖阁中重新梳妆上妆了一番。
香萼被她按着,觉得不大对劲。
她来见大少夫人,需要打扮得如此娇美吗?别院不知从哪里传来笙箫声,像是有人在欢畅宴饮。
“为何还要打扮?”
“见贵人之前当然需要修饰一番。”
“谢少夫人是在办宴会?”
“她当然不在啦,才出月子没多久经不起这等热闹,好了。”
她放下梳子,重新抓着香萼的手往前走,走到一处静悄悄的独立小院前,道:“进去吧。”
四下无人,香萼被她轻轻推了一下,推开了门。
内里帷幔层层叠叠,如水波荡漾,说不出的旖旎。
金猊香炉白烟袅袅,一抹香气钻入她的鼻中,如兰似麝,浑身上下一下子暖和起来,像是吃醉了酒,有团小火苗在体内乱窜一般,连带着脊背酥麻,双腿发软。
她跌跌撞撞向前走了两步。
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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