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灵姝也没了放风筝的心情,只坐在秋千上闷闷地想事情。
她扒着手指头数,给云娘的信已经寄出去六七日了,按理说也该有回信了,可去村长家跑了四五趟,还是没消息。
杜长清看她低垂脑袋,不禁俯身亲亲她的额头:“晌午没吃东西,饿不饿?”
灵姝摇头:“没胃口。”
杜长清道:“我去采些灵菇,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看了一眼扑扇翅膀的小金。
小金立刻灰溜溜跑过去,蹭蹭他的手,表示自己一定会守好院子,不叫人进来。
灵姝原本没精打采地荡着秋千,恍惚中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难将至!大难将至!”
“天罚要来了,你们都得死!”
疯疯癫癫的声音伴随着撞门声,灵姝气得从秋千架上跳下来:这疯子,居然还跑到村子里来了!看她不把他打出去!
她拿起了扫帚就冲了出去,一路跑一路追。
可最后还是追丢了,气得她学着村子的妇人,使劲“呸”了一口,气喘吁吁道:“有本事,你别跑!”
疯言疯语,害的她昨晚都没睡好觉,等她抓住他,定要将他眼皮粘住,十天十夜不准睡觉。
如此恶毒想完,身后响起诧异的声音:“灵姝?”
灵姝立刻扭头,几步之外,正站着几个仙门修士,张耀便在其中。
“张耀,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在布置结界,你别过来。”说着,就朝她走过来。
只是不等靠近,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高高的穹顶毫无预兆地裂开一条缝隙,接着陡然豁开一个大窟窿。
黑黑的,仿佛比深渊还要阴沉的漩涡。
灵姝人都傻了,哪见过这种场面。
倒是张耀,看见那黑洞洞的窟窿,骂了一句什么,而后拉起她:“别看了,赶紧下山!”
一路上,灵姝浑浑噩噩,什么时候回到院子的都不知道。
把她送回去之后,张耀就道:“你先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灵姝愣愣点头,这会儿还没回过神,十分僵硬地站在那里。
不多时,村里的村民也看到了天上的窟窿,一时间,惊叫恐慌的声音纷纷响起。
“那、那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个大洞,这难不成是天塌了?”
“天塌了?怎么可能,你别胡说!”
“不是啊,你们想想,刚刚不还有个疯子说大难将至吗,结果这会儿出了此等异象,怕不是真的被他给说着了!”
恐慌的气氛蔓延,灵姝控制不住发颤的手。
院子里鸡飞狗跳,几只鸡跑出了鸡圈,吓得满地扑扇翅膀,灵姝也没去管。
她不敢看头顶的窟窿,抱着自己蹲在地上,祈祷长清快点回来。
而没多久,杜长清果真回来了,他表情尚算从容,一路上脚步也未乱,直到看到蹲在院子里孤零零的少女,才快步走过来:“灵姝?”
“长清!”灵姝犹如受惊的雏鸟,整个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勒住他脖子,呼吸急促,胸口噗通直跳。
杜长清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抚:“别怕,我在。”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句,却让人安心到想哭。
片刻后,灵姝将脑袋抽出来,眼睛红红道:“长清,你看到了吗,天上刚刚出现了一个窟窿,好吓人的,你说,该不会真要发生什么大事吧?”
杜长清淡淡道:“不会的,那只是个窟窿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就算是出大事,也会有仙门的人顶着。”
说完,揽着她:“好了,回屋吧,我给你擦脸。”
就这么哄了一会儿,灵姝总算平静下来。
没错,不过是窟窿而已,还没家里的锅盖大,那么多的仙门人在,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没一会儿,张耀再次上门,说:“这次的天崩之状应该是与仙碑有关,我们会想办法,弥补仙碑上的裂痕,告诉我爹,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他说完这话就走,脚步很是匆匆。
灵姝呢喃:“仙碑裂痕,怎么又是跟仙碑有关?”
杜长清垂下眼,看不出情绪:“兴许,是上面的力量减弱了。”
灵姝噘嘴:“说来说去,就是这仙碑太没用,算了,爱怎样怎样,我困了,要睡觉。”
她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闭上眼睛蜷缩身体,杜长清给她掖好被角,而后默默走出房门。
没人比他知道那窟窿代表什么,仙碑出现裂隙,预示这个幻境世界快要崩塌了。
“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他摸着小金的脑袋,小金显得格外激动,翅膀都快要扇出残影了。
扇了没一会儿,就打量着看向屋内,显然是在问幻境崩塌,“她”怎么办?
杜长清眼神一僵,接着又恢复冷淡:“无法改变的事,我不会去想太多。”
他是魔,这里对他来说不过是假象,幻境崩塌,所有的一切都会消散,包括灵姝。
*
此时,幻境之外,仙人塚。
同样的一座仙碑,同样出现一模一样的裂痕。
身穿仙门道袍的弟子面露恐慌:“不好,这仙碑上封印松动,绝不可让那魔头出来!”
上百个高阶修士合力弥补缝隙,谁知下一刻,笼罩在上空的结界瞬间遭受到攻击。
“不好了!魔物要闯进来了!”
无数魔物疯狂在仙人塚上空撞击,却被强大的结界阻拦。
三大玄修长老手持法器,神色从容:“怕什么,魔神不在,他们不过是蝼蚁而已,诸位弟子听令,结诛魔大阵,将这些杂碎诛灭,再直捣魔宫!”
……
乌云掀动,遮蔽月亮。
另一个世界的灵姝忍不住翻了个身,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里晦云翻滚,一轮猩红的血月悬在天上,散发不详的气息。
巨大的鸟翼遮天蔽日,吞吐火光,无数凄惨的叫声充斥耳膜,犹如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哀嚎。
而在那尸山血海之上,却站着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他周身令人恐惧和战栗的气息。
那是魔。
画面中的修士持剑怒吼:“魔神!你残杀修士,戕害无辜,肆虐人间,天理难容!今日,我们便要让你魂飞魄散!”
“哦,是吗。”清凌凌的语调,即使是梦中,也让人一颤。
这声音……是长清?
等等,梦里的魔头怎么会是长清呢?
灵姝惊讶到说不出话,但紧接着,那黑雾中的人影露出真容。
她看到那个顶着她夫君样貌的魔头将所有人的尸体踩在脚下,把方才所有叫嚣的人的骨头碾碎,头颅扯断,而后像丢虫子一样远远地抛出去。
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
活脱脱的冷血魔物。
四周空空荡荡,他甩甩被血染脏的手指,一举一动都透着莫名的熟悉。
灵姝屏住呼吸,浑身的血都凉了,仿佛下一刻,死亡就会降临到她的头上。
“不——”
窒息的感觉潮水般褪去,灵姝赫然惊醒,冷汗淋漓地喘息。
一旁的人几乎立刻睁开眼,温声询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灵姝僵硬点头:“是个很可怕的噩梦……”
杜长清安慰:“别害怕,只是梦而已。”
灵姝摇头,那个梦太真实了。
忽然,她想到什么,一把拉开杜长清的衣襟,他胸口的地方,有一道斑驳的伤疤,就在心口的位置。
梦里那魔头也有。
“长清,你还记不记得,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不记得了,怎么了?”杜长清眸光低垂,眼帘投下的阴翳遮挡了情绪。
灵姝将脑袋搁在他肩头:“没什么,睡吧。”
她真是魔怔了,居然胡思乱想。
下半夜,倒是没再做噩梦,只是睡了没一会儿,天就亮了。
灵姝起来,立刻就跑到院子里看天,明明是艳阳高照,偏生一个窟窿杵在那儿,好像剪下来的墨纸糊在了上头,透着股灰溜溜的死气。
她使劲瞪了几眼,让自己勉强习惯,扭头就把院子的鸡一个个提出来。
“不就是个窟窿吗,又不是天塌了,来来来,都给我学打鸣。”
几只鸡呆头呆脑地看她,要么低头捉虫子,要么用爪子刨地。
小金倒是不翻白眼了,只是那额间的三把火好似昨晚梦到的满地喷火的凶兽。
“不会的,告诉我,你是只好鸡。”
小金勉强忍住了白眼,只拿屁股对着她。
闹了一会儿,杜长清从身后经过:“早上吃什么?”
灵姝思索片刻,道:“想吃鱼了,厨房里还有没有?”
杜长清:“还有一条活的,我去拿过来。”
没多久,他把活蹦乱跳的鱼提了出来,挽起袖子,拿着刀柄,把鱼摁在砧板上利落地砸晕。
接着刮鳞片,掏鱼肚……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他手上沾染的血水,还有古井无波的眼神,灵姝莫名想到梦里那魔头杀人如麻扯断人脑袋的一幕。
她当即吓得一个激灵,走过去:“长清,这鱼还是我来弄吧。”
杜长清:“已经弄好了,不用你插手。”说完,又擎着那双温和眉眼问,“清蒸还是红烧?”
温柔的长清,体贴的长清。
灵姝终是把那糟心的梦给抛到脑后,笑着说:“清蒸吧,想吃点清淡的。”
杜长清依言道:“好。”
天虽然出现个窟窿,但饭还是得吃。
“长清,你知道吗,昨天我还很害怕,但今天一点都不怕了。”饭桌上的灵姝冷不丁开口。
“哦,为什么?”
“因为有你啊,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少女笑得骄矜,也过于耀眼,杜长清看着她,竟然好半晌没说话。
灵姝也不在意,而是提起了另一桩事:“长清,前几日我给云娘写了信,至今都还没收到消息,待会儿你能不能去镇子上走一趟,再给我寄一封?”
杜长清点头说好,吃完饭收拾了桌子就去了。
只是临走之前,特意嘱咐她不要到山上去,尤其是仙碑附近。
灵姝笑着冲他挥手:“你放心吧,我肯定哪也不去。”
……本来,她是这么想的。
只是在院子里待了没一会儿,就觉得闷了。
打开院门,道:“我就在院子门口散散心,哪也不去。”
没一会儿,门口陆陆续续经过好几个村子,手里拿着上香的布包,还念念有词。
灵姝问:“李婶儿,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村里的李婶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拜仙碑,祈求老天饶过我们!”
“什么?”灵姝以为自己听错了。
同行的老伯也道:“没错没错,这是老天降罚,我们要诚心跪拜,灵姝,你也来拜拜吧?”
灵姝打着哈哈让他们先走,结果回头一看,发现竟然还有好多人!
这些人,真的都是去拜仙碑的?
她心里觉得诡异,赶紧去找张耀,而此时的张耀正忙得焦头烂额,看见她直接道:“你怎么上来了?”
“我是看村里人都出来了,觉得奇怪,过来看看。仙碑怎么样了?”
“还在修补,可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灵姝道:“他们是来拜仙碑的,因为头顶的窟窿,村里人都觉得是老天降罚,心里恐慌才这么做,张耀,你们没办法先把这窟窿给补上吗?选一块石头什么的。”
张耀失笑:“你以为这是女娲补天吗,再说,哪有这样的石头?想要补好没有那么快,但有我师尊在,其他仙门的人也都往这儿赶,应当会想出办法。”
他的师尊,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不二道人?
灵姝睁大眼睛往那儿瞅,看到一群修士中站着一个仙风道骨手拿拂尘的老头,正是那不二道人。
只不过她眼神瞟过去没多久,就被锐利的视线扫到。
嗐,偷看被发现了。
“那什么,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回去。”
走回院子里,杜长清也正好从镇子上寄完信回来。
灵姝把刚才听到事说了,一边说一边疑惑:“真搞不懂,那仙碑看上去就是个古怪的东西,说不定那些异象都是它搞的鬼,我觉得要想搞清楚那是什么,还得先破解上面的灵文,长清你说……长清,你在听吗?”
杜长清站在那里,明明是在给花盆浇水,却神思不属,将水都浇在地上了。
“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不止是浇花的时候,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没怎么说话。
“长清,你怎么了,怎么今日这般低沉?”
“我没事。”
还说没事,眼神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唉,难得他流露出沉闷的情绪,她可得好好哄哄他。
她脸红着凑近,主动坐在他腿上勾他的脖子,调皮的猫一样亲他的下巴和唇角:“要不要……我陪你做点有意思的事?”
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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