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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4

    第51章 第 51 章


    李夫人仔细打听过沈蓉的身世, 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沈蓉的母亲也是出身颇有名望的世家冯家, 听说冯家上一辈还送过女儿入宫, 胡王妃说的那位冯婕妤想必是沈蓉母亲的姐妹或者亲戚, 这沈姑娘的身世真是


    她想透了其中的关窍难免叹了声, 心里不由得对燕绥和沈蓉之事更为犹豫,直到胡王妃继续道:“我当初见那位冯婕妤已经道是惊为天人,过了这么多年都难忘那般容色,想不到沈姑娘比她更美。”


    李夫人还得帮着遮掩, 含笑道:“既然都是美人,总难免有几分相似的,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你怕也是记不大清了。”


    胡王妃一想也是, 便没再提这一话茬。


    男人和心仪的姑娘说话的时候被打断自然郁闷之极,不过李夫人也是好意,他皱眉烦了会儿才从屋顶上跳下来出了沈蓉的院子。


    李夫人本想说她几句, 见他身上有些酒气,俊脸上薄薄绯红,也顾不得说他, 忙起身就要让人给他倒醒酒汤, 不料胡王妃先她一步起了身,讶然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也不怕伤了身子, 快去喝碗醒酒汤吧。”


    燕绥方才是醉的狠了, 现在已经醒了六七分, 侧过身向胡王妃见过礼,又道:“劳王妃和姨母挂心了。”


    胡王妃踌躇片刻才道:“由锦醉成这样怕是走不了路,我带由锦回去吧。”


    “你今天也喝了不少呢,如何能带人?”李夫人忙命人去厨下煮了碗醒酒汤过来:“既喝醉了酒,今天就在这里先歇着吧,明日再回去也不迟。”


    燕绥点了点头,胡王妃就没再多言,李夫人盯着他喝完了醒酒汤,眼神清明不少,胡王妃这才把一方精致匣子取了出来,语调有淡淡不快:“这是顾姑娘手抄的佛经,为了帮蜀地和烨王府祈福,她抄了好几套,给了我和你姨母一人一份,这一套是给你的。”


    那佛经字迹娟秀好看,燕绥一眼瞧过却不觉蹙了蹙眉:“蜀地和烨王府的福气不是一卷经书就能求来的,劳烦王妃帮我退回去吧。”


    胡王妃表情和缓几分,点头应了:“我回头就命人退还到她府上。”


    她说完就起身回去了,李夫人斜睨了燕绥一眼,亲手给他扔了条热巾子过去;“你可别怨我叫你,你这样传出去对沈姑娘的名声不好。”


    燕绥勉强撑起身子:“多谢姨母提点。”


    李夫人见他还是颇为不适的样子,忙叫人扶他下去了。


    燕绥一觉睡到断片,醒来之后才隐隐约约记起昨晚做了什么,匆忙去了沈蓉院子,就见她也是才醒的样子,她一见他脸色就不大好看。


    他暗悔,昨晚上本是想跟她好好说话的,结果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倒是把人又得罪了一回。


    他走到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才停住,按着额角蹙眉问道:“阿笑,我昨晚上没做什么吧?”


    沈蓉想到自己手腕上那道齿痕,心说做没做什么你心里没点X数吗!现在来装什么无辜。


    她把眼睛一斜,云袖一挥:“有啊,您昨晚上脱了衣裳在院里乱跑,见着一个人拉着人家不松开,非要给人家唱歌,还说自己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拿着绣花针和绣棚要跟我学刺绣,还说要改名叫东方不败呢。”


    燕绥:“”


    他本来只是断片了一会儿,看见她手上无意中露出的齿痕就什么都想起来了,缓了缓才道:“昨晚军中摆宴,我喝的多了些直接就过来找你了,我生怕昨晚上唐突了你,本想过来道歉的,既然只是做这些,那我就放心了。”


    沈蓉:“”


    她的套路反正没有燕绥的深,无力地摆摆手道:“王爷想必还有事儿吧,我就不留您了。”


    燕绥笑一笑:“我跟你说句话就走。”他慢悠悠抬起手,把指尖的指痕给她看:“阿笑,你咬了我,我可就是你的人了,你以后可要对我负责啊。”


    瞧瞧这不要脸碰瓷的架势沈蓉给气的一团老血直冲脑门,口不择言地道:“多少人还被狗咬过呢,难道还要跑去找狗负责?”


    燕绥没忍住笑出声来:“噗咳咳,阿笑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歉疚,只是何必这么说自己呢?”他家小甜枣怎么这么可爱呢。


    沈蓉:“”她觉着以后自己老了要是得了心脏病,那么发病的原因估计就在今天这一刻。


    他见沈蓉懊丧的又是皱眉又是瞪眼,偏偏想不出金句来堵她,那模样有趣之极,他欣赏了几眼,怕她真气出什么毛病来,忙在她肩头轻轻一压:“阿笑,我母亲早逝,唯一的女性亲眷只有我姨母,她也有一家人的事情要管,所以我跟女子的接触并不多,也不知道如何宠爱一位姑娘。”


    他冲她笑了下,丰润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但是为了你,我可以学,你喜食鱼肉,我就为你学钓鱼,你喜欢花木,我就为你学侍弄花草,你若是好阳春白雪,我就陪你聊琴棋书画,你若是好下里巴人,我就陪你穿红戴绿。”


    往常他也说过好些若有似无的暧昧言语,但这般坦然的热烈的剖白还是头一次,沈蓉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下意识地道:“我要是喜欢银子呢?”


    燕绥眉眼弯弯,凤眼流光溢彩:“我就每天努力帮你挣银子。”


    沈蓉嘴痒,没忍住跟在他的排比句后面,又接了一句:“我要是喜欢美男呢?”


    燕绥一挑眉,有一种雅致的张扬:“我不美吗?”


    沈蓉:“”


    她本来昨晚上下定了决心,今儿一大早又给燕绥突如其来的剖白搞得心弦乱颤,她不能自欺欺人,如果她心里半点波澜没有,就不可能跟着问那两句了。


    她绷着一张脸想怎么对付过去,燕绥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转身走人了。


    沈蓉呆呆地站在原处站了会儿,脑子里的思绪比毛线还乱,她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绕着院子转了几圈,仍是纠结不开,想着反正她现在也不在王府当厨子了,倒不如回家看看,于是让丫鬟递了话给李夫人。


    李夫人知道燕绥不大想让沈蓉和沈瑾有太多牵扯,不过她很理解沈蓉的心情,立时就同意了,还专门派了辆马车给她。


    这处别院离沈家新搬的院子还挺远,沈蓉按着住址,让马车走了大半天才到地方,沈幕正拎了两桶水往院里走,见到沈蓉十分高兴:“阿笑,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一月不是只有几天假吗,现在还没到时候吧?”


    沈蓉简单解释道:“我当初不是救了李夫人一回吗,她一直拿我当座上宾待,连带着王爷也没把我当寻常下人,她前几天邀我去她们家里住了几天,我顺便回来看看你们。”


    她说完轻松跳下马车,就见沈幕竟然比原来黑了点,不过身材更见结实了,她诧异道:“哥,你怎么成这样了?”


    沈幕一边拎水桶一边带着她往院里走:“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意投笔从戎,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练习骑射击技的功夫,所以这才晒得黑了点。”


    沈蓉也觉着家里如今这情况沈幕从武比继续习文是个更好的出路,而且沈幕本就有举人功名在身,能文能武怎么都算是个人才了。


    她想了想道:“我方才好像在告示栏瞧见了蜀中要征兵的告示,你要不要去试试?”


    沈幕先是点头又是摇头,面露思索:“蜀中征兵素来严格,他们告示上要三代都是蜀中人,而且必须得是蜀地户籍,这两点我就不成了。”


    沈蓉见他面露失落,不由想到燕绥,心头微动,不过又按捺住了:“别先说丧气话,你就去试试呗,没准军营那边见你本事出众就破格把你留下了呢。”


    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正院,沈瑜病虽然好了,但是脸色瞧着却更差了,尤其是对沈蓉的态度更糟糕了,若说原来只是严厉,现在则压根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连问都没怎么问一句,跟没她这个女儿似的。


    沈蓉也给这态度气的不行,更加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沈幕道:“哥,爹他怎么了啊?我怎么招惹他了?”


    沈幕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再过一个月就是娘的忌日,我前几日看爹把娘的遗物取出来挨个收拾,发现了好几样残损的,怕是这一路不慎弄坏的,他大概是瞧见这些心情不好,不干你的事,你想吃什么,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回来。”


    沈蓉想到温柔美丽的亡故母亲心里也不大舒服,摆摆手道:“我不饿,我不吃了,咱们家铺子生意怎么样啊?”


    她这不摆手还好,一摆手手腕上的齿痕就露了出来,作为一个男人,沈幕一瞧见这个就知道是什么,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沈蓉还戴了两个银镯子遮掩这处痕迹,却没留神被亲哥发现了,这事儿明明不怨她,她却生出一种莫名的做贼心虚的感觉来,被冷不丁一问就有些慌神,慌张脱口道:“大,大锤。”


    沈幕一怔,随即大怒,竟然是‘李延之’那个混账!!


    ☆、第52章 第 52 章


    第54章


    沈幕也来蜀地这般久了, 对‘李延之’的风流名号自然也听说过, 一见这齿痕自然就想的多了, 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妹子跟这等人有什么来往, 哪怕这人身份显赫呢!!


    沈蓉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又急忙给自己圆话:“我这是无意中绊了一跤, 是大锤救了我”她倒不是帮燕绥圆场,主要是怕沈幕一时冲动惹出什么事来。


    沈幕显然没信,不过他这些日子也成长了不少,没有立时质疑, 只深深地看了眼沈蓉,伸手扶在她肩头:“阿笑,我是你大哥, 你有什么事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 有什么事是咱们兄妹俩不能一道解决?”


    沈蓉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幕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只得暂先把这事儿压在心底,思量着什么时候去李家为自己妹子讨个公道, 总不能让阿笑再被这等人纠缠。


    沈幕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也懒得在他跟前敷衍,抬头问道;“哥, 咱们家铺子开起来了吧?生意怎么样啊?”


    提到生计, 沈幕脸色算是缓和了些:“照你说的,把咱们家世代流传下来的女眷用的香粉方子做成脂粉售卖, 生意倒还不错, 养活一家人没太大问题。”他说完又顿了下:“不过我才知道, 咱们租下的娘娘庙的那处铺面竟然是烨王府的产业,听说还是当年烨王妃的陪嫁铺子。”


    烨王府这事儿除了燕绥不可能有旁人做了,沈蓉没想到他暗里还帮过沈家,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被沈幕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转了话头道:“大伯呢?怎么没见他们一家?”


    沈幕道:“大伯的院子不知为何没和咱们买到一处,我带你去拜见他吧,以后也好认认门。”


    沈蓉估摸着这又是燕绥捣的鬼,不由得往天上翻了个白眼,跟着沈幕拐了好几条巷子才算找到沈瑾一家住的胡同,没留神在一处隐蔽的拐角竟看到沈蒙和李钰在说话,沈蒙见到兄妹俩也怔了怔,随即笑着招呼道:“阿幕,阿笑,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沈蓉道:“知道伯父搬了新居,特地来暖屋的。”她说完不由得把目光落在李钰身上,沈蒙笑着解释道:“巧了,李叔也是过来探望我爹的。”


    一行人并肩走进去,两家人中间还夹着那封假书信,便是在一起说话也没有往日亲近,总觉着隔了层什么,沈瑾想要留兄妹俩吃饭,也被兄妹俩婉拒了,略问候几句就出了大门,沈幕想着沈蓉到现在还没吃饭,又不想她劳累自己动手,于是拐进一处饭馆点席面去了。


    这时李钰匆匆从后赶来,对着沈蓉笑道:“怎么这几日在王府不见阿笑侄女啊?”


    沈蓉对这个李钰总存了几分戒心,闻言只客气笑笑:“有些旁的差事。”


    李钰边走边跟她说话,仿若闲谈:“我上回无意中见到侄女和人同乘一车,那人隐隐约约瞧着竟像是王爷,我说侄女啊,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你都有王爷这条路子了,怎么也不与家里人说说,倒让你大伯为你担心?”


    沈蓉暗里皱了皱眉,平静道:“李叔想必是瞧错了,我这样的身份,哪能和王爷共乘一车呢?”


    李钰哈哈笑道:“也是,我这眼睛也不大行了。”


    有时候坚决否认反倒是一种从旁佐证,李钰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沈蓉脸色逡巡片刻,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拱了拱手,表面还是一派豪迈,就这么告辞离去了。


    沈幕让小二帮着把席面抬到家里,沈瑜吃饭的时候还是不咸不淡一张冷脸,别说是对沈蓉了,就是对着沈幕也是这幅德行,到最后沈蓉直接气的摔了筷子,出门叫了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瑜见她这般大的脾气,重重一哼,在她背后沉声道:“走了你就别回来!”


    沈蓉脚步停都没停一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不回就不回,谁稀罕啊!


    沈幕对着亲爹也头回发了火:“爹,小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这样阴阳怪气的是做什么!”


    沈瑜似是也有些懊悔,看着桌面不言语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恍惚:“她生的那样像你娘哎,冤孽。”他又长长地叹了声,把沈幕叹的满脸莫名其妙。


    最近沈瑜脾气实在太过怪异,沈幕也不想在家呆了,于是按照征兵启示去了军营想要入伍,一般人家都是吃不起饭念不起书才会送儿子来打仗,军营的整体文化程度可想而知,负责征兵的那位监军一听说沈幕有举人功名在身,身手也十分不错的人,好比见到绝色美人的色鬼,恨不得立刻把沈幕招到自己军营里来一亲芳泽。


    可惜等到那位监官翻看他户籍时,惊喜之色逐渐敛去,反而有些狐疑:“你不是蜀中人?”


    沈幕颔首:“回监官的话,我家在京城。”


    这就更可疑了,一个举人,还是从京城来的举人,居然想要过来参军监官就是再惜才也不能冒这等风险,摇头道:“蜀军不招外处户籍,再说你这本事,也未必非得参军。”


    沈幕这边才被拒绝,正要失落返回,那边燕绥就已经收到风声了,倒不是连军营征兵这点小事都要他操心,只是他最近一直派人盯着沈家,所以沈幕前脚踏进军营,他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在他的印象里,沈幕一向是个温吞的老好人,除了妹控属性也没啥特别亮眼的地方,难得有这份血性。他放下朱笔思索片刻,跟阿李道:“跟军营招兵的地方说,招沈幕进营,他不会是细作的。”


    阿李前些日子已经被调回来了,闻言点头应了个是,燕绥又沉吟道:“无须过分照顾,按照军营的规矩来即可,沈兄若是有那份本事,让他们想法子多给他一些升迁的机会也无妨,若是在军营里干不成,就转为文职,日后也能慢慢升迁。”


    阿李本以为以沈蓉的身份最多给他们王爷当个侧妃,如今再看自家王爷这样的上心程度,只怕正妃之位也已经是那位沈姑娘的囊中之物了,若只是想收个侧妃,完全用不着这般费心帮扶她父兄,还不是怕那位沈姑娘以后娘家无靠被人诟病吗?


    他很是感叹了一回,忙骑马吩咐下去,沈幕还没踏出军营,方才那位亲口说不要他的监官急匆匆追上来:“沈兄弟,沈兄弟等等!”


    沈幕转过身:“有何事?”监官道:“方才是我误说,我把你的户籍才干拿给上头看,上头对你很是欣赏,已经一致决定留下你了。”


    沈幕还是有些迂腐的,又是不愉又是不解:“你们军营都是这般朝令夕改吗?”烨王的吩咐监官哪里敢怠慢,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道:“因为你长的俊我们副将看上了行不行?别啰嗦了,快来随我见我见我们副将。”


    既然征兵的事已经落定,沈幕也就不再多说了,暗暗盘算着去先打听李家当家人的住处,然后去李家找‘李延之’给阿笑讨个公道回来。


    燕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大舅子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找自己麻烦了,沈蓉回家一趟之后心情不但没好些,反而更加差了,就连秋咳的毛病都给气的犯了。


    他听说这事儿之后忙带着枇杷膏回了赶到别院,无奈在沈蓉那里吃了个闭门羹,只得赚回来问李夫人:“阿笑沈姑娘怎么样了?”


    李夫人道:“大夫说问题不大,就是心绪不宁导致的,略调养几日就好,你怎么不自己去探望?”燕绥眉头微拧;“她不让我进去。”


    这点李夫人倒是很理解:“她见着你,只怕心绪更加不宁,你放心,这儿有我看着呢。”


    燕绥正要说话,就听别院的下人匆匆报道:“王爷,夫人,外面有位名叫沈幕的公子求见。”


    李夫人知道沈幕是沈蓉的长兄,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怔了下才道:“请沈公子进来。”


    沈幕也是打听了好几日才打听到这处别院,他听说李夫人是个明理之人,所以想着先让她给个说法,不料他一被引进正厅,就见那该死的‘李延之’堂而皇之地坐在侧首。


    他想到沈蓉手腕上的吻痕,一把火冲上来顿时把理智烧没了,大步冲过去拎着燕绥的衣领:“李延之!混账!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他说完下手极狠地给了燕绥一拳。


    本来沈幕是没可能打到燕绥的,不过他摆摆手示意手下不得上前,自己任由沈幕打骂也没还手,平静道:”沈兄稍安勿躁,我是真心倾慕令妹的。“


    沈幕一声冷笑;“你是什么时候倾慕她的!你这个好色之徒能倾慕她什么!无非就是贪幕她相貌罢了!”


    李夫人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家儿子莫名其妙地中箭中成刺猬了,忙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分开!”


    燕绥喜欢沈蓉的理由很多,但具体说又说不出来,诸如大度风趣可爱良善之类的,是这些似乎又不是这些,细想起来当初两人在一起做活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就对她入眼入心了。


    他顿了下才决定切实说出几条,缓缓冒出一个:“我和令妹干”


    干,干什么!沈幕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登时暴跳如雷,怒气值升到警戒线,厉声喝道;“禽兽!!”跟拿了加成似的,战斗力飙升了好几个档次,冲着燕绥的小腹就给了一下狠的。


    燕绥:“活????”


    ☆、第53章 第 53 章


    沈幕听话听了半截, 活生生用自己的脑补帮助燕绥完成了对亲妹的玷污,给脑补整个人都不好了, 拳头跟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


    燕绥也是一脸懵逼, 他知道沈幕着恼,可他就来得及说了一半,沈幕究竟恼什么啊!


    他为了完成苦肉计,又不能还手,边躲闪边道:“我和令妹做活的时候我就对她心生倾慕, 后来我硬”


    是把她带回了王府,不过后半句被沈幕活生生打回去去了。


    硬!这个臭不要脸的还敢硬!沈幕怒喝了一声, 一巴掌就冲着燕绥的脸招呼上了。


    燕绥:“”他未来大舅兄疑似有狂躁症啊!!!!


    李夫人见闹的不成样子,忙叫人把二人分开,沉声呵斥道:“够了, 我不管沈公子你有什么事, 我李家不是能让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沈幕已经被府里的护卫钳制住了,他却怡然不惧,冷冷地看了眼脸都被打肿的燕绥:“我素闻李夫人严谨知礼,那我今日想问一句,你这儿子轻薄了我妹子, 你们李家须得给我个公道,不然这事儿我绝不会罢休的!”


    这话简直是槽点满满李夫人都不知道该心疼自家那被中箭中成骰子的儿子, 还是该纠结自己外甥如何轻薄人家沈姑娘了?不对等等, 为什么沈蓉长兄口口声声成燕绥为李延之呢?


    李夫人狐疑地看了眼燕绥, 见他一脸尴尬,心里已经明白了六七分,不由得也有些动怒,一拂袖哼了声:“你自己造的孽,自己跟人家兄长解释吧!”


    她说完犹豫了下,还是让下人请了沈蓉过来,又起了身,转向沈幕和燕绥:“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说清楚,我先出去了。”


    幸好燕绥脸皮厚,此时还能扛得住,先对着沈幕道;“沈兄请坐,我慢慢跟你说。”他停了片刻才道:“其实我并非李延之,而是李延之的表弟,魏由锦。”他想了想,又补一句:“这点阿笑也是知道的。”


    魏由锦就是烨王的名讳,沈幕听完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脑子当即卡死了,这反应倒是和当初沈蓉如出一辙,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气的手指直颤:“你,你竟是一直在骗我们!”


    燕绥垂下眼:“当初我是真的失去记忆了,现在想来,我也十分后悔。”


    沈幕脑子乱了会儿,勉强定了定神,脸色难看依旧:“不管你是王爷还是贵府公子,难道就随意轻薄良家女子了吗?她手腕上”他话到一半又觉着说出来对亲妹的名声有碍,于是硬是咽了回去:“总之你别想抵赖,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燕绥想到前几日醉酒在沈蓉手腕上留下的痕迹,既有些尴尬,眼底却不觉流露出几分笑意,见沈幕目光不善地看过来,忙敛了神色,心说我这大舅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惭然一叹:“那日我不留神多喝了几杯,对阿笑无礼了,沈兄放心,我并非孟浪之人,定会对她负责的。”


    沈幕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入套了:“你打算如何负责?”


    燕绥微微一笑,正欲说话,就见沈蓉已经匆匆迈了进来,惊道:“哥,你怎么来了?”


    燕绥暗道一声可惜,沈幕忙起身,先是愤然看了一眼燕绥,这才叹了声道:“阿笑,你还要瞒我吗?”


    沈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沈幕意有所指地往她手腕处看了眼,头回对亲妹面露失望:“你一瞒我他的身份,二瞒我他对你的轻悖无礼,这般大的事儿你竟都不告诉我,难道我不是你亲兄长?”


    沈蓉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尴尬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爹身子不好,你最近忙的事又多,我怕你们知道了禁不住。”


    她说完又干咳了声:“这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晚上我们都喝的有些多了“


    沈幕给这一句说的又开始瞎脑补了,声音微微发颤:“喝,喝多了之后呢?”


    燕绥把自己指尖的齿痕给他看:“做了些出人意表的举动。”


    沈幕一下子又凌乱了,难道,难道不是大锤调戏了阿笑,而是阿笑酒后失德调戏了大锤!他俩得醉成什么样才能把对方的手当成鸡爪互啃呐!!


    沈蓉看他脸上错乱的神情,心疼道:“哥,你先回去吧,这边的事儿我会处理好的。听说你已经进了军营,在营里安心当差吧,我就跟李夫人暂住,不会有事的,上回只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再有了。”


    沈幕神情恍惚了半晌下意识地跟着点了点头,不过很快摇头道:“咱们家如今有院子有铺子,你总在别人家住实在不好,还是跟我回去吧?”


    沈蓉想到沈瑜,坚决道:“除非爹跟我道歉,不然我宁可一个人流浪都不会回去住的!”


    沈瑜话里话外已经极嫌弃她了,她现在再回去估计又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燕绥本来一直没说话,闻言及时接了句:“你若是想流浪,也带上我一起。”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兄妹俩齐齐瞪了。


    沈幕本来想再劝,就见沈蓉微微蹙眉道:“再说咱们那位四叔,最近也不怎么消停。”


    她又看了眼燕绥,压低声音道:“哥你放心,他不常过来的。”


    他想到那位沈四爷自打见过阿笑之后就经常上门说话,话里话外都在探问她的婚姻大事,难保以后不会起什么歹心,他已经入了军营,也不能时时在家守着,她在李府住着至少这种小人不敢来扰,至于大锤既然她自己没把这事往心上去,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就不再多说了。


    他想到此处,就把要劝的话收了回去,低声道:“也罢,那你就在李夫人这里暂住几日吧。”他着意咬重了‘李夫人’三个字,目光不善地看向燕绥。


    燕绥恍若未觉:“我送沈兄出门。”


    沈幕重重哼了声,抬步起身出去了,沈蓉出门送他,燕绥见他脸色仍是很差,含笑劝慰道:“当初诓骗沈兄是情势所迫,也并非我所愿,咱们能在蜀地结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我日后定会携厚礼登门致歉。“


    沈幕脸色还是不大好看,脱口道:“结识什么,又不是我们自己想来蜀地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失言,脸色微变住了口,燕绥眉峰轻轻一扬:“当初不是你家大伯写信让你们来蜀中的吗?难道还有人强迫你们不成?”


    沈幕不善撒谎,嘴唇一抿就不知道如何作答了,沈蓉想到那封古怪的书信,连忙道:“天色不早了,哥你难得一天假,赶紧往军营赶吧。”


    沈幕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燕绥目露探究地看向沈蓉,本来她该是有些紧张的,但是一对上燕绥那张青青紫紫画风诡异的俊脸,颜色错落还特有韵味,她没忍住喷笑出来:“噗”


    燕绥:“”


    他道:“我被打成这样你这么高兴?”


    沈蓉对他无法报以同情:“有因必有果,你不想想你做了什么?”


    燕绥斜瞪了她一眼,抬腿往别院走,没走几步忽然拧起眉头哎呦了声,以手握拳抵住小腹,沈蓉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燕绥缓缓按了几下,鬓角微微渗出汗珠:“被你兄长打的。”


    沈蓉低头看了眼,真怕他被打出什么毛病来了要惹麻烦,下意识地扶住他问道:“你哪里不对?我去给你叫大夫来。”


    燕绥忙拉住她:“别院里有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你帮我上点药吧。”


    沈蓉点头应了,燕绥一边在心里感慨大舅兄赛高,一边蹙着眉跟她回了院里,她取了药膏过来在手指上倒出一点,指腹在他脸上揉按着,按一下他长睫就轻轻一颤,真有些我见犹怜的意味了。


    沈蓉边脑补边给他上药:“我得把药按到渗透进去才能管用,可能会有点疼,你先忍着些。”


    燕绥一抬眼,一道眼波抛来,她的手一抖差点上错地方,负气道;“你,你别看我!”


    燕绥难得听话,配合地垂下了眼,沈蓉手指又落到他嘴角边的伤处,手指无意中挨擦过他润泽的唇瓣,想到前几日晚上他唇角在自己脸上来回摩挲的那份痴缠,脸上不知不觉地红了。


    燕绥眼珠一转,斜看下去,看着她缓缓沿着自己唇线摩挲的手指:“阿笑,你这是在引诱我?”


    沈蓉慌忙收回手:“你自己让我涂药的!”


    燕绥不答,只觉得唇边酥酥麻麻的,他伸手抚过唇角她涂药的地方,笑吟吟地又扔来一个眼波,很有些流转生情的意味。


    虽然燕绥脸上挨了揍颜值受损,但是这一眼还是相当勾魂摄魄的,沈蓉心肝上下乱窜,竭力绷着脸道:“好了,药涂完了,你出去吧。”


    燕绥捂住小腹,额上又冒出薄汗:“身上还没涂呢?阿笑,我觉着五脏六腑拧着疼,你说我会不会是受了内伤?”


    沈蓉本来不想理他,见他脸色真不大好的样子,迟疑道:“那你把衣裳解开让我瞧瞧。”


    燕绥道:“阿笑是让我这么光天化日地脱衣裳?”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但是沈蓉也不可能让他进屋,不然更说不清了,于是铁面无私地点了点头。


    燕绥在心里又感谢了大舅子一回,解开外衫,再把中衣下摆撩起来,沈蓉见他小腹上真有处拳头大小的青黑,她不由吓了一跳,难免埋怨了句:“我哥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这简直是下死手了,沈幕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燕绥也不知道沈幕怎么怒气值就飙升了,把两人的对话回想了仔细回想了一遍,终于明白过来,然后就:“”


    沈兄你这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啊!他还没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上呢!


    沈蓉都觉着沈幕实在是有点过分了,难得对燕绥起了同情心,把药膏倒在手掌上,均匀地给他抹在伤处:“你下回躲着些啊,要是真打出什么毛病来了怎么办?”


    燕绥前一刻还感慨沈幕能脑补呢,下一刻自己也跟着脑补开了,闻言怔了下才道:“阿笑放心,我避开要害处了,不会不举的。”


    沈蓉:“”谁问他举不举了!!!


    她道:“你这个人,真的有毒啊。”


    燕绥:“”


    不过别说,燕绥的身材平时看着也不是凶猛高大那一型的,不过没想到解开衣裳这么有料,筋骨匀称结识,小腹上能看见紧实的肌肉轮廓,皮肤偏又细腻,手感绝佳,还有肚脐


    呸!沈蓉忙在心里唾弃了自己,闭了闭眼不敢再胡思乱想。


    燕绥其实也不大好受,手上的位置靠近一只纤软的手就在那处来回游移,他隐隐难受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露出窘态。


    沈蓉终于把药涂匀了,用绢子擦了擦手,如释重负地道:“涂好了,还疼吗?”


    “疼啊。”燕绥抬眼看着她,声音轻缓:“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沈蓉:“看来是好了,慢走不送。”你以为你是白雪公主啊!要王子亲亲才能好起来!


    燕绥穿戴整齐之后才道:“过几日军中大比,蜀中各权贵人家的女眷也会过去,你要去吗?”


    沈蓉其实挺爱凑热闹的,但是又嫌麻烦,纠结片刻,正要摇头,燕绥就道:“蜀中的军营里会选出五百个身手最好的军士出来比较骑术御射,前十不光有赏银,还会当初进行封赏,沈兄似乎也在被选中的五百人里。”


    沈蓉一怔:“我哥也被选上了?”


    燕绥拢了拢衣裳:“就冲他下手这份狠劲,不选上便是没天理了。”


    沈蓉囧了:“我到时候会和李夫人一道去的。”


    燕绥满意点头,眼底掠过一丝若有似无地笑意,又不知想到什么似的,眉梢微拧,抬头问道:“阿笑,你兄长方才说你们到蜀中”


    沈蓉神色明显紧了紧:“怎么?”


    燕绥见她神色不对,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是极精明之人,沈幕方才的口误,其实已经道明了沈家二房误到蜀中中间肯定有什么龃龉,只不过沈蓉不想告诉他。他面上掠过一层阴翳,不过很快散去了。


    她还是不能信他啊。


    燕绥转身出了别院,在路上的时候问阿李道:“内鬼查的如何了?”


    阿李忙道:“已经有些眉目了,应该就在蜀中的四大营的几个中层将领里,不过具体还没查出来是谁,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小心冤枉了人,只怕军中将领大半都要寒心。”


    这道理燕绥自也明白,又问道:“消息散出去了吗?”


    阿李点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传出去了,他既然在等机会,咱们就给他这个机会。”


    燕绥颔首,往身后的李家别院瞧了一眼,一抖马缰又回了练兵场。


    燕绥这一忙起来就是昏天黑地,好几日没抽出空去见他家小甜枣,他没想到他那天生跟他不对盘的表哥竟然趁虚而入,忙完了差事就在他家小甜枣跟前献殷勤。


    李延之突然这般热情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这几日被燕绥指派着忙的连轴转,直到大比才终于被放回来,一回家竟然听说沈姑娘被李夫人接回来住了,暗道一声果然是亲娘。


    军中大比是蜀中一年一度的盛事,那日李夫人带着沈蓉一早就出发,他本在后院帮着打点收拾,正巧沈蓉也换好了衣裳从小院里出来,他欣然笑了,翩翩迎过去:“沈姑娘。”


    沈蓉欠身一礼:“李公子。”


    李延之被燕绥整的,好些日子没和佳人说上话,难免多打量她几眼,见她头上只简单戴了些素银的珠花,秀发也仅用一根白玉簪定住,素雅清新,明艳不足。


    他随手从身边拈了朵花下来,伸手想要帮她别在耳后:“沈姑娘怎么打扮的这样素雅?你这样的年纪,正是该无忧无虑,精致打扮的时候,可别辜负了自己。”


    沈蓉忙要躲开,不过还是没躲过去,被他轻巧把花儿别在了耳后,她皱眉道:“公子别糟蹋了花儿。”


    他相貌倜傥,一双桃花眼更是熠熠生辉,微微笑道:“庸脂俗粉簪花或许是糟蹋了,你这样的,不簪上它,那才叫糟蹋呢。”


    他洒然一笑;“你如今光阴正好,可千万别辜负韶华。”


    瞧瞧这情商啊,沈蓉在心里感慨了一回,不过和李夫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一朵花而已,她也没心思多纠缠,告了个罪就去了前院,李夫人笑道:“我还说你们年轻人贪睡,你要迟些再过来呢。”


    沈蓉笑道:“夫人相邀,我怎敢耽搁?”


    李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总是夫人夫人的,太生分了,我前日无事翻了翻家谱,你们沈家和我们家祖上还是远亲呢,我又拿你当亲闺女待,你叫我一声表姑母也就是了。”


    她对于沈蓉的事儿本来一直没下定决心,不过后来见自家儿子这份殷勤劲儿终于定了心,这事早定早好,赶紧断了自家儿子的念想,免得以后闹出兄弟阋墙的祸事来。


    她拿定了主意,待沈蓉越多了几分亲近,两人并肩出了垂花门,李延之已经在外面备好马车等着,而燕绥竟也等在门口,他今天一身锦绣蟒袍,锦衣玉带,大氅上飒飒在晨风中招展,其上绣的金蟒在阳光下几乎要腾空而去,分明只是金蟒,却有着真龙一样的气势。


    他玉面朱唇,俊美无双,身姿挺拔立于马上,所谓‘傲杀人间万户侯’,大抵指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沈蓉看的呆了下,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眨了眨眼,眼波轻轻一转,气魄慑人之余又显出几分贵公子的风采来,他目光在她脸上停驻了片刻,冲着李夫人微微欠身:“姨母,我来接你过去。”


    李夫人笑了笑:“你父王和胡王妃呢?”


    燕绥道;“他们已经先一步去了。”


    李夫人点点头,燕绥又把目光落在沈蓉身上,骑马到她身边,扬唇笑道:“你这般打扮真好看,这花很衬你。”


    沈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李延之就得意地一扬眉毛:“那是自然的,你也不看这花儿是谁帮沈姑娘选的?”


    燕绥:“”


    他没想到帮表兄抬了回轿子,一下子给气的肝疼,这下再看那朵花就怎么都不顺眼了。他也不理李延之,问沈蓉道:“沈姑娘会骑马吗?坐马车怕路上颠簸,要不要我找人教你?”


    李延之啧了声,拆台道:“坐马车都颠簸了,骑马岂不是更颠?”


    燕绥强忍着捶爆他狗头的冲动,李夫人已经瞪了李延之几眼,把他叫过去训话,他这才得空和沈蓉说话,细细问道:“这几日没来看你,你秋咳好些了吗?嗓子还难受吗?我给你的秋梨膏有没有按时吃?”


    这一串问题看似平常,倒让沈蓉觉着比原来那些暧昧言语更觉着窝心,她不由心头一暖,点头道:“已经好多了。”


    燕绥道:“你还是坐马车吧,仔细见了风又开始咳嗽。”


    沈蓉挑了挑眉:“那你还让我骑马?”


    燕绥道:“有我给你挡风。”


    沈蓉心尖一热,忽又瞥见他手臂有些不自然,她问道:“上回我哥打的伤还没好?”


    燕绥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很快恢复正常:“上回遇见了刺客,擦破了点皮。”


    沈蓉不由得叹了声:“你以后小心点吧,别老是受伤了。”


    燕绥眉眼一弯,应下:“好。”他又弯唇一笑:“你放心,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能伤我,也没人能杀我。”


    沈蓉怪异地看他:“这话是怎么说的?好像我有多大能耐似的。”


    燕绥手指虚虚抚过她眉眼:“你要是想杀我伤我,不需用刀用毒,一言一语,一眉一眼,足以。”


    沈蓉怔在原地,他伸手抚过她青丝,不经意般的把那朵花拂去,脸带笑意地转身走了。


    沈蓉愣了会儿才爬上马车,李夫人训李延之训的口干舌燥,她忙递给她一盏茶水:“夫人润润喉咙。”


    李夫人润了润嗓子便放下了,等到马车启动,她才和沈蓉道:“我昨儿跟你说了大比的传统和忌讳,你都记住了吗?”


    沈蓉点了点头,李夫人这才笑道;“还有一样我昨天忘说了,大比进行到晌午的时候,会由女眷烹烤一只整羊犒赏军士,当然一只羊肯定不够所有军士吃,到时候我带着你去,你只用负责把给老王爷王爷和几个将领的金羊羔烤好就行,别的你只用看着便可。”


    沈蓉没想到去看个比武还得发挥一回厨艺,不过她在李夫人家白吃白喝那么久也该做点事报答,很痛快地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烤好就是。”


    李夫人就喜欢她这爽利性子,满意点头。


    其实烤金羊羔这项传统还是已故的烨王妃定下的,每回都由她带了烨王府的女眷侍婢亲自下烹烤犒赏三军,她死后胡王妃也不会争这个名头,所以一直都是由身份地位仅次于烨王妃的李夫人代劳,不知道哪年能名正言顺地换成阿蓉啊?


    李夫人饶有兴致地想着。


    ☆、第54章 第 54 章


    第56章


    沈蓉还没意识到自己又被带到沟里, 扶着额从脑子里调出烤羊羔肉的菜谱,手上不由自主地跟着做出了烤羊肉串的动作。


    李夫人:“”干一行爱一行也挺好的,不过想着沈姑娘这样的厨艺, 她不由得为自家外甥未来的身材发起愁来。


    两人闲话几句,李夫人突然问道:“我方才见你跟由锦说着话,你们说什么呢?”


    沈蓉莫名有种被人捉住心中小秘密的尴尬, 定了定神才道:“我见王爷手臂受伤, 我就多问了几句。”


    李夫人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这孩子好强惯了, 偏偏他那父王又指望不上什么,自小他有伤处痛处也从不跟旁人说的,你不知道当初异族入侵,我长姐重伤去世,蜀中废后重立那段日子有多难过, 外有朝廷的压力, 内又有异族作乱,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说完微微一哼:“他多年之前去联络蜀边联络异族土司, 那些人见他年幼, 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照护也不周全,害得他差点丧命,幸好被”她说到一半忙顿住了。


    沈蓉没多想, 只是想到被他描绘的安逸锦绣的年少时期, 心头不觉微微一堵, 下意识地附和了句:“王爷很不容易。”


    李夫人前段日子见她对自家外甥都是爱答不理的, 所以压根不会在她面前多提,如今见她和燕绥似是有些好感了,这才抓紧机会帮自家外甥。


    她微微笑了笑:“不过吃这些苦头也好,毕竟是男人吗,年幼时吃苦总比长大了吃亏好,而且吃过苦以后更知道心疼人。”


    沈蓉稍稍有些尴尬,李夫人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跟她说些路上的风光,李延之期间还不死心地说过几回话,均被李夫人打发走了。


    军中大比在城外不远的万寿台上举行,这可不是寻常几个老爷们老娘们嗑瓜子聊天的聚会,除了选拔人才之外,更是为了夸耀武力,具有很强的政治意义,不光是蜀地的官员,就连本地的几个土司,所以沈蓉的衣裳手势是李夫人亲自挑的,在李延之看来有些太过素雅,其实在旁人瞧来优雅稳重恰到好处,加上十分气度和十二分的容貌,站在人堆里也异常出挑。


    众人又看她跟李夫人同乘一车,料想身份应当不低,好些家里有未结亲子侄的夫人都同李夫人打听起来,李夫人早拿沈蓉当自己人,见她受欢迎也颇得意,带着沈蓉颇含蓄地夸奖起来,把周遭的夫人馋了个遍,当然李夫人也就是馋一下她们,这样的好姑娘可早就被自家侄子先瞄上了~~~


    顾青一身清丽的水色衣裙,身上戴着同色的首饰簪子,显然是一套,她见风头被沈蓉抢了倒也不恼,举起果酒冲她微微一笑,遥遥示意,沈蓉礼貌地还以一礼。


    燕绥亲自上了万寿台,接过鼓槌敲响重鼓,军中大比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场先比试的击技,五百人一百组,五五比试,五个人中能最终胜出的才能进入下一场比试,沈蓉惦记着还要帮李夫人烤羊肉,想着可能见不到沈幕比赛了,没想到沈幕第六组的时候就登场了,他相貌和沈蓉相似,也是少有的锦绣人物,一入场不少夫人千金都两眼放光,欢呼声都比一般人高了不少。


    沈幕一直紧抿着嘴唇,神情坚毅,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动静,手里只拎着一杆长枪,以横扫之姿连赢三场,沈蓉坐在台上不住地给自家老哥鼓掌。


    沈幕准确地在一片嘈杂中听到亲妹的声音,转过头望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扬起嘴角,就见万寿台右侧的桃李台上有个一身戎装,将领打扮的人物轻巧一个纵跃下了桃李台:“好本事,来跟我比划比划。”


    这种直接挑战在军营平时训练的时候是不允许的,但是大比就没有这份忌讳了,点到即止即可。沈蓉眼看着自家老哥快要杀进前十,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皱眉问李夫人:“夫人,那位将领是”


    李夫人定睛一看,笑道:“是梅守备。”


    李夫人话音刚落,那梅守备似是觉着头盔碍事,直接扯下来撇在一边,沈蓉眼睛都瞪圆了:“女,女的?”


    梅守备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身高腿长,小麦肤色的俊秀佳人。


    李夫人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习惯就好了,咱们蜀地的女人,在外在内都是说一不二的。”


    沈蓉肃然起敬,川妹子啊!


    如果说齐朝风气开放,那么蜀地的开放程度保守估计得乘以五,已故烨王妃文能治理蜀地,武能带兵抵挡异族,在蜀地的威信甚至远在老王爷之上,所以有个女武将女官员还真算不得什么。


    沈蓉颇为敬佩地看着场下的那位梅守备,沈幕莫名窘迫起来,甚至不怎么敢看那位梅守备,似乎招式都不会用了,打了好一会儿都没进入状态,一直被梅守备压在下风。沈蓉一脸莫名,怎么她哥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所以说兄妹俩总是心有灵犀的,沈幕还真做了亏心事,他当初被选拔进营的时候硬是拉着人家监官问反反复复的理由,监官随口说了一句‘你长得俊,我们大人看上你了’,然后他就被带到梅守备跟前,沈幕还以为军营里要来一出强抢良家公子的戏码,摆出威武不能屈的架势来把梅守备斥了一通,然后两人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以上沈幕没好意思跟她说,沈蓉自然也不知道,两人已经在场上打的难解难分,沈幕渐渐挽回了些劣势,梅守备下盘不及他稳当,但腿下动作却大开大合,一个扫腿过去,无意中带起一片灰尘来,他被迷住了眼,手下的招数也乱了。


    此时梅守备已经是稳赢了,她却收回手里的长枪,重重往地里一插:“我认输。”


    沈幕虽然想赢想晋升,想给家里挣个前程,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努力睁开已经被迷红的眼睛:“你梅守备,你已经赢了。”


    梅守备也是磊落性子:“打仗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比武用下作招数赢了也没劲”她说完站在场中冲着众人一抱拳,又干脆利落地翻上了桃李台,只留下一脸憋闷无处诉的沈幕站在场中。


    李夫人笑道:“你哥哥也是少年英雄。”她拉着沈蓉的手起身:“走,咱们也该去准备着了。”


    沈蓉见沈幕进前十有望,也就不再多看,跟着李夫人往万寿台后面走,里面已经屠宰好了几十只羊,只等着来人去烹制。


    说是让她烤羊,其实也不费什么功夫,重活都有侍女和仆役做呢,只是她瞧了眼烤全羊的调料,摇了摇头,用姜黄精面粉忌惮孜然胡椒粉重新调了一碗料,又把汁水抹遍羊的全身,让仆役把烤全羊抬在火坑上来回翻烤,她火候把握的恰好,过了一阵香味便逸散开来。


    其实李夫人很不喜欢吃羊肉,所以每年烤金羊羔的时候都十分痛苦,不过沈蓉这般烤羊的法子就是她也动了些食性,笑道:“这怕是近年来味道最好的一次烤羊羔了。”


    沈蓉道:“夫人谬赞,我就是恰好知道个去腥提鲜的方子罢了。”


    李夫人一嗔:“你怎么总是忘?”


    沈蓉其实也不知道自家什么时候和李家成了远亲,不过大家族的姻亲素来盘根错节的,再说李夫人这是赏识她,她于是十分配合地笑道:“表姑母。”


    李夫人这才满意点头,见这里有她应付得适,她也正好能偷个懒,带着侍女出去歇歇了,沈蓉仔细盯着每一只羊的火候,不成想李延之这时走了进来,见她聚精会神,笑问了句:“烤的怎么样了?”


    沈蓉诧异问道:“李公子怎么过来了?”


    李延之道:“这几十只羊还是我抓的呢,我自然要来瞧瞧了。”


    作为一个厨子,对食材满怀热情是基本素养,沈蓉难得赞了句;“李公子会选食材,这些羊羔肉都是上品,不仅肉质细嫩,而且还无一丝膻味。”


    李延之趁机道:“别总公子公子的叫我,也太生分了,若你不嫌,直呼我名字即可。”他说完又笑道:“其实不光这些金羊羔不光羊肉好吃,就连内脏味道也是一等一的。”


    沈蓉来了兴致:“不会很膻吗?”


    李延之道:“我曾去异族部落里跟他们打过交道,他们就会吃羊的内脏,尤其是羊羔的羊肝,会和蜜瓜汁先蒸一会儿,端上来不禁没有丝毫膻味,反而还是别样清新柔嫩。”


    沈蓉兴致勃勃地道:“回头我也试试。”


    李延之成功get到讨好佳人的法子,紧跟着道:“我用五百两银子换了他们的秘方,只可惜怎么都做不出那份鲜嫩来,回头我让人把方子给你。”


    沈蓉本来对他没什么感觉,此时看他倒是顺眼了许多,笑着行了个礼:“那就多谢李公子了。”


    两人说了几句,沈蓉见羊肉烤的差不多,又忙叮嘱众人翻面,等到前头的大比比的差不多,羊肉也快烤好了,她让人把羊肚子里塞了些去油腻荤腥的果子玉米等物,把要奉给燕绥等人的金羊羔割下一点亲口尝了尝,外酥里嫩滋味浓郁,而且半点没有膻味。


    她满意地一挥手:“抬上去吧。”


    众人当然不可能在万寿台上就吃喝起来,也太不雅观,万寿台后面有一处观楼,按照惯例一向是在那里吃烤羊肉的,燕绥带了众人进了观楼,转眼金羊羔就被抬了上来,那香味引得所有人都忍不住鼻翼翕动,李参将和李夫人开玩笑道;“还以为你这辈子手艺都不会长进了呢。”


    李夫人嗔了他一眼,又笑道:“哪里是我做的?”这时沈蓉被人引了上来,她伸手一指:“是阿蓉做的。”


    李参将是燕绥的姨夫,李夫人的夫君,沈蓉的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冲着沈蓉和气地笑了笑就不再多言了,李夫人拉着沈蓉坐在自己身边:“我的儿,可辛苦你了,赶紧歇着吧。”


    老王爷此时正坐在上首,他原来倒是跟沈蓉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沈蓉那时候着意打扮的灰头土脸,他也没在意,而且他最近也听说李夫人府里多了位姑娘,容貌气度皆是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容色殊丽,他难免多看了几眼,目露惊艳,不过很快就收回目光。


    按照惯例,第一份金羊羔肉肯定是要给最尊最长的人吃的,几个侍女手持弯刀片下细嫩的羊肉放到盘子里,毕恭毕敬地捧给他,老王爷夹一筷子吃了,本来就是意思意思,没想到这羊肉滋味极美,外皮酥脆内里肉质细嫩,把羊肉的鲜味全发挥出来了,和众多调料相辅相成,他难免多吃了几筷子,又饮下一口美酒,舒展开眉头大赞道;“味道臻美。”


    沈蓉不知道该不该起身道谢,被李夫人使了个眼色便作罢了。她就见老王爷把那一盘肉用完,又痛饮了几口美酒,侍女才继续给燕绥割肉,她不觉替燕绥抱怨了几句,烤全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这边心里正牢骚着,就见老王爷忽然变了脸色,捂着喉咙重重地咳出一口血来,再极为响亮地咳嗽了几声,最后仰面倒下去人事不知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老王爷的几个亲卫立刻拔出佩剑,剑尖直指李夫人和沈蓉这边,眼看着就要向李家的坐席奔过来。


    燕绥目光一沉,声调极冷:“下去!”


    李夫人何曾被人这般待过,脸色也大变了,重重一拍桌案;“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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