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跟赵邺打过招呼之后,秦筠就开始忙活起禁卫所的事。
每日上午在禁卫所,下午往皇宫走,去看那些骂她的折子。
给禁卫所请了识字的夫子之后,果真骂她的折子翻了一倍,说她胡搞乱搞,不切实际,说武夫只懂舞刀弄枪,读书识字是侮辱了圣人,还有些人顺带夹杂私货,暗示武官粗鲁没有上朝的资格,如今四海升平,赵邺应该收回兵权,让那些武官都回乡养老。
秦筠边看边打哈欠,回了晋王府,就把记下来的人名递给了常荟:“去给这几个大人送几份笔墨纸砚,劳他们为我浪费那么多笔墨。”
常荟领命去了,收到笔墨纸砚的各府反应各异,有人想这是秦筠给的警告,有人倒是乐滋滋的觉得秦筠被赵邺叫到宫里骂了,所以想用这种方法讨好他们。
反正秦筠隔日再去宫中看折子,桌上快到了堆不下的地步,秦筠也不在意,回了府继续让常荟送。
那么接连几日,就像是一个高峰往下掉,再看桌子就只有了几本折子孤零零的放在中间。
外面也渐渐有了谣言,陛下每日叫晋王入宫,是让她帮着处理奏折,把她当作心腹。
这谣言传出来,联系一切的细节,顿时让人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晋王每日都进宫,怪不得上了那么多折子,皇上也没有让晋王从禁卫所出来,怪不得晋王敢光明正大的送笔墨纸砚的警告言官。
“陛下对晋王也太过纵容了。”
一群言官围在一起,其中一人唉声叹气道,“奏折都能拿与晋王看,怕要是晋王想让我们告老还乡,陛下都会眼都不眨的同意。”
“郑大人想的不要那么悲观,这一切有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定只是旁人编造出来的瞎话,陛下怎么可能把晋王当作心腹。”
这位大人的话得到了不少的赞同,在京城不少人看来,赵邺此时不杀晋王,不过是还未到机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陛下对晋王纵容,怕是因为处理了王家子孙的事,碍于情面,不愿让王家的那些人跳脚,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晋王计较。”
“陛下大度,但晋王实在是太张狂了,咱们可不能往后退,让晋王以为这京城是她那封地。”
一群人彼此鼓励了一番,到了隔天早朝时便精神抖擞的打算出了这些日子积攒的窝囊气。
赵邺见底下的大臣们红光满面,像是迫不及待要做一番大事,勾了勾嘴角,有几分期待。
“陛下,如今京城有一谣言,说陛下将奏折都交与了晋王批示,这无稽之谈被说的有模有样,若是不加以澄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动摇了国之根本可就不好。”
“郑大人这话说的不对,既然是无稽之谈,又何必需要特意澄清,要是有什么谣言都需要这般澄清,那陛下每日不是都要为这些小事劳神。”
王家一派的官员,上前一步堵了回去。
“在吴大人看来批示折子,竟然是小事,那不知道对吴大人来说什么才算的上是大事。”
“郑大人当着陛下的面,这样歪曲我的话就没意思了吧,非要把谣言当作正经事来商谈,郑大人难不成认为朝堂是你家后院。”
两派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
赵邺在龙椅上老神在在,等两伙人口干暂停,出乎意料没有下结论的意思,而是叫了散朝。
晋王这事就这样没个结论了?郑大人一派见赵邺对晋王避而不言,明显有维护秦筠的意思。
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对秦筠如此纵容。
之前秦筠刚接管禁卫所,说的那番嚣张至极的话就够让早朝热闹,后来赵邺一句不把早朝浪费在小事,这些朝臣才变成了上折子。
没想到赵邺一直都没处理,竟然还对晋王越加放纵,难不成要是以后晋王一句话,要了他们这些言官的官位,赵邺也随了她意。
“陛下,晋王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半个月前她奉陛下旨意管理禁卫所,以王爷之尊威胁官员,而后又换改了禁卫所的规定,扩大禁卫所巡视范围把皇宫的完全置诸度外,禁卫所是陛下亲军,怎么能由晋王胡来。”
郑大人那派冲出来一个年老的言官,跪在大殿中央,铿锵有力地道,“陛下就是疼爱晋王,也不该放任晋王至此,若不是晋王看了折子,又怎么会每日用笔墨纸砚来警告官员……若是陛下不对晋王严加处理,老臣认为并未起到劝谏陛下作用,恳求陛下让老臣辞官归乡……”
言官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时谈不拢就拿辞官来说事,这言官说完,郑大人身后的人便蠢蠢欲动,打算一同冲出来。
却见龙位上的帝王,长吟一声像是思考,片刻开口道:“禁卫所的事晋王与朕说过,周大人为了谣言便要辞官,着实出乎朕的意料,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多留你。那便辞了,归乡罢。”
周大人没想到官位就那么干脆的没了,再抬头只能看到赵邺的背影,一时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而他身后蠢蠢欲动的人也没了声响,他们再次意识到赵邺不是以前的武帝,新帝的心思难测,他们辞官说不定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
只从接管禁卫所,赵邺就免了秦筠上早朝,所以赵邺为了她罢了一个官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她才知晓。
“陛下对王爷也太好了吧?”雪松惴惴不安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陛下难不成想把王爷当作靶子。”
“说不定。”秦筠没放在心上,赵邺是不喜欢被管束的人,再者他继位以后一直想的都是集权,这大宋到了他这儿才第二代,想把权力都收到手中可没那么容易。
她爹当年为了安抚陪他一起打天下的人,权可是分散了不少。
侧脸见雪松的眉头越皱越紧,秦筠笑了一声:“这事对我们没什么妨碍。王家是不是给我送帖子了?”
提起王家,雪松去桌台拿了一封渡了金箔的帖子:“才送过来的,王老夫人做寿,说请王爷赏脸。”
王青的事,有了赵邺的旨意,送到刑部罪名只多不少,如今已经判了流放,而王家就像是没有这个孩子一样,与她来往没有丝毫怨怼,这回还要请她去家中做客。
估计还想趁这次做客,送个女人进晋王府。
秦筠想了想,得看看在赵邺那儿请的了假不,才能给王家人回复。
下午进宫的时候,秦筠特地带了一份礼物,为表感谢赵邺的维护,和顺便请假。
让常德传了意思过去,没想到常德只把礼物拿了,说赵邺同意了她过几天不用进宫,却没有见她的意思。
秦筠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脸直接放在了桌上,懒洋洋地朝常德道:“皇兄此时是不是在凉水中泡着。”
“王爷说笑了,一直在水里泡着可不泡皱了,陛下此时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如今都没有折子了,常公公,皇兄有没有透出意思,我什么时候不用来了。”秦筠把手瘫在了桌上,难不成赵邺是真的怕她不在禁卫所当值,就在京城到处乱窜,招惹了野花野草,就是没有折子也还让她每日入宫。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常德捡了扇子给秦筠扇风,转移话题道:“过几天王老夫人做寿,该有许多大家小姐都会过去,王爷到时候瞧中谁了,跟陛下一说,事关王爷大事,说不准陛下就会放了王爷,让王爷窈窕淑女去。”
秦筠想了想,觉得说不定有点可能,便笑道:“那我可得做一会登徒子,仔细看看那些姑娘了。”
常德回延和殿,见赵邺还在看着秦筠送的礼物,凑过去轻声道:“王爷的画工出神入化,把陛下画的惟妙惟肖。”
赵邺淡淡扫了他一眼,抬手收起了画像:“晋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睁着眼说瞎话。”
秦筠送给赵邺的礼物是一幅画像,而画中人就是穿着龙袍站在高处的赵邺。
看出来为了讨好他,这画下了功夫,画出了几分神韵,但离出神入化还差些水平。
打开锦盒,看到秦筠送的是这个,赵邺便想到配着这幅画,她定要拍许久马屁,所以才让常德过去,没打算见她。
“奴才冤枉,奴才只是觉得晋王这份心意难得,一般人怎么会想到送陛下画像。”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
赵邺看着收了画像的锦盒,眸色深沉:“朕未见晋王,晋王可说了什么。”
常德把秦筠不想继续进宫的事婉转的说了出来,见赵邺面色难测,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生了气,就把秦筠之后说的要当登徒浪子的事当笑话说了出来。
这回说完,常德算是看出赵邺眸中阴郁,心情不佳了。
二十二章
晴空万里,浓密的枝叶由深转浅,秦筠拿一把折扇,跟鸟儿们一起在树下遮凉,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王爷,快到去王家的时辰了。”
秦筠睁了睁眼,上方的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一块光斑,正好照在她眼皮上,这一睁她就猛地又闭上了眼,手背遮着,声音透着一股慵懒:“我哪儿都不想去。”
她性子一向懒散,以前在山上的时候,逛园子都算是她两天一次的运动活动,现在到了京城,每天往禁卫所和皇宫赶,虽然有马车代步,但她也觉得累的够呛。
难得有一天禁卫所告假,又不用去皇宫,她只想懒洋洋的躺着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干。
雪松知道主子这是懒病又犯了,不由道:“要是让陛下知道王爷告了假,是为了在府中休息,那……”
雪松没说完,秦筠便猛地站起。
“走走走,咱们换衣裳去。”
这行动力比发现树上掉了虫在身上还迅速,秦筠挥着扇子走在前面,雪松无奈跟上:“今个王爷还是让谢沣跟着吗?”
“就让他跟着,”秦筠顿了顿,“给他准备件像样的衣裳,我就不相信他家人都是凭空蹦出来的,个个都像是大家小姐养在深闺不出门交际,没一个觉得他眼熟。”
谢沣如沐春风的笑容有几分无奈:“王爷若是想知道属下家世,为何不直接问我。”
秦筠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回廊的谢沣,一点都没有背后讲人闲话的不安,不急不缓道:“连名字都没告诉我对的,本王为何要信你说的话。”
再者她想知道他们是谁是想有个防备,而谢沣要是主动说了,这意义就不同了。
“王爷难不成觉得是你自个知道的,就可以下船了。”谢沣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
自从那天晚上矩越后,谢沣说话也越来越不加顾忌,秦筠睨了他一眼:“我从未上那条船,又谈何下船。”
说完,雪松上前一步护着了秦筠,本以为谢沣要发火,却见他轻轻笑了笑,清秀的眉目生动亲切:“王爷说笑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雪松又紧张的看向自个的主子,却见秦筠不笑也不怒,径自走了。
雪松匆忙跟上,顺道瞪了谢沣一眼:“谢侍卫那么爱在内院闲逛是不是想当内侍了?”
谢沣拱了拱手:“在下这就去换了好看的衣裳,请王爷与雪松姐姐稍等。”
“谁是你姐姐!”
谢沣天生一张笑脸,说话温文儒雅,随便一句话就像是他们有多亲近似的。
到了屋里,雪松忍不住朝自家主子告状:“谢沣这人十足的讨厌,跟个笑面虎似的,看他笑就觉得慎得慌,府里的那些丫头却都像是傻了一样往他跟前凑。”
“府里丫头喜欢他?”
雪松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可惜道:“这伪君子装模作样并未见他跟哪个丫头亲近,喜儿也碰了壁。”
闻言,秦筠也有些可惜。
“下次选丫头的时候,多选几个漂亮回来。”
“是。”
王家办得算是家宴,秦筠穿的也不繁复,换了一身暗紫纹云纹团花纻丝袍子,拿了把临江仙洒金折扇,便算是打整好了。
一路到了王家,大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
说是家宴但看这架势,人只会多不会少。
秦筠的马车停下便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王爷的马车规制与别家的不同,四匹并行的高头大马,车沿悬挂的紫金色流苏,怎么能让人不看。
四匹马并行不好直接架进府中,王家管事急急忙忙请秦筠换乘轿子。
这轿子都是给夫人小姐准备的,秦筠倒是不介意,但想到外面眼睛一片,便掀帘子下了车。
“不必,本王步行进府,也好看看外祖家中景致。”
秦筠下来便是声声见礼,秦筠见几个小姐拿着帕子遮着脸看她,想到她跟常德开的玩笑,冲她们笑了笑。
一时间见几个姑娘娇娇怯怯的想躲又压抑心慌的模样,秦筠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玩。
要不是她这身体不方便,娶一个娇娇嫩嫩的夫人,没事逗一逗,把她觉得好看的衣裳首饰都给她穿戴应该会很有意思。
因为禁卫所的事,文官觉得秦筠捧武轻文,而又因为秦筠在禁卫所放的话,威胁的太过直白,武官隐隐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所以秦筠这一路倒没什么人跟她搭话,到了府中给王老夫人送了礼,都是女眷王老夫人也不好留她,她又到了王家那几个老爷的那去。
几个年纪能当他爹的官老爷侃侃而谈,秦筠找了个借口便避到了别的地方。
秦筠本想跟同龄的公子说说话,但因为王青的事,如今这城里的公子哥们都怵她怵的紧,见到她就一窝蜂乱逃。
到最后秦筠默默与身后的谢沣对视,谢沣忍着笑意:“王爷别怕,属下一定不离开王爷半步。”
说的那么吓人,她怎么能不怕。秦筠翻了个白眼,隐隐听到了远处奏乐声,干脆踩着石子路缓步走了过去。
王家的府邸建造的比晋王府丝毫不差,甚至因为主子不少,花样也多了不少。
燕语莺啼,绿树成荫,秦筠嗅着周围淡淡的合欢花香,心情略好。
“王……王爷?”
秦筠往后一望,一个穿着莲青色织金连烟锦裙的姑娘站在身后,见她看过来有些惊吓地屈膝福身。
“小女苗容,给王爷请安。”
声音娇嫩犹如莺啼,秦筠的视线在她楚楚可人略微停留:“你是苗翰林家的姑娘?”
苗容轻轻点了点头:“王爷也是打算去荷花池听戏吗?”
秦筠不大好的毛病有不少,其中一样就是喜欢悦耳动听的声音,男女不论,如果模样出挑自然更加分。
苗容生了一双杏眼,眼角下垂,看着无辜可怜,加上粉腮的梨涡若隐若现,看着可人,秦筠就乐意与她多说几句。
秦筠含笑点头:“苗姑娘可要一同。”
苗容双眼微微发亮,雀跃地往前迈了半步,点了点头。
小姑娘软软嫩嫩多可爱,看着她的模样自个心情也跟着雀跃了,那像是跟赵邺说话,他一阴沉,她就没了笑的心思。
“王爷比我想的要好相处。”
见秦筠放缓了步伐等她,苗容脸上浮现淡淡绯色:“听旁人说王爷是个很凶的人。”
秦筠轻笑出声:“依苗姑娘看来,本王算是凶吗?”
苗容红着脸摇了摇头,心想晋王不止模样好看,俊朗非凡,性子也不似那些粗鲁的贵公子,矜贵优雅,让人心生好感。
两人聊得兴起,身后的谢沣笑容浓了许多,比起给自己的未婚妻找清秀少年,他自然更愿意看女子磨镜。
……
在荷花池听戏的自然都是女眷,秦筠与苗容一同前来,引起了不小的波动,苗容不好意思,便朝秦筠笑了笑就去了相熟姑娘身边坐着。
坐在前面的琴姐儿与浅姐儿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起身到了秦筠面前,齐齐叫了声表哥。
两个王家姑娘今个都是盛装打扮,头上带着步摇金钗,脚下穿着镶了东珠的绣鞋,秦筠回了一声,见着满亭的女眷,竟都是姑娘,没个长辈,便打算要走。
琴姐儿连忙拦道:“这戏本来就是来府里都能听的,表哥你想坐下听便是了,有没什么干系。”
浅姐儿在旁应和:“要是表哥走了,祖母问起就该说我们待客不周了。”
大宋民风开放,没有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秦筠扫了一眼,没有长辈在旁,这些姑娘都偷摸着瞧她,没有不自在的模样,便笑着坐下了。
此时戏曲唱到了高潮部分,小姐们莺声燕语,讨论着戏文里的故事,但余光还是留在秦筠那儿。
秦筠落落大方,任着她们偷看。
偷看荷花池活动的贵公子们见秦筠老鼠掉进了米缸,纷纷叹气,其中一人悔不当初地道:“刚刚若是没有躲,说不定就能与晋王一同混进其中了。”
“那可是晋王,跟在晋王身边你就不怕被打成残废。”
那人啧啧两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眼望过去便知道不少人虽然没说话,但心思与他差不离多少,京城数一数二的闺秀可都在里头,要是他们往荷花池走,让父辈们知道了一定一顿好打,小姐们也一定觉得他们登徒孟浪,但如果是晋王带他们进去的就不一样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一群纨绔子弟纷纷摇头懊恼。
二十三章
听到秦筠离了他们这儿去了姑娘们听戏的荷花池,一群老爷们抚着胡子,笑盈盈地叹了句:“年少慕艾,正常正常。”
“晋王行事洒脱,颇有魏晋风流。”
苗太傅听说晋王与他女儿同行了一段路,微微惊讶,脸上的笑真切了几分。
王五爷扫了他一眼,晋王是与他们王家绑在一起的,晋王妃只能是王家的女儿,竟然还有不长眼的想往晋王府送女儿。
不过这府里的女眷也是,这次请秦筠来,有一部分就是为了培养秦筠与他那些表妹的感情,怎么会让苗家的姑娘抢了先。
这边王五爷在想王家的姑娘们不够本事,不知道王娇浅与王娇琴已经是使了浑身解数了。
苗容长相出挑,秦筠与她一同出现,就让她们有了危机感,把秦筠留下来以后,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秦筠搭话,秦筠甚至都不用看台上在唱什么戏,两人就把这故事全部都解释了一遍。
秦筠不胜其扰,看着这两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表妹,觉得小姑娘还是内敛一些有意思,寻了一个借口就出了荷花池。
秦筠一走,两个王家姑娘脸色就变了变,见到苗容跟其他姑娘娇笑打闹,像是得意的模样,王娇浅心中不爽,便阴阳怪气地跟熟悉的闺秀道:“说什么巧合碰到一起,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怕是故意等到那。”
“再者要是正经姑娘,哪里会跟外男走一路。”王娇浅身边的姑娘为了讨好她应和地说道。
“可见也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苗容本来在说话,闻言愣了愣,晓得她们是冲着她来的,眼里便有了几分泪意,抿了抿唇借口更衣,看似落荒而逃的羞跑了。
见状,王娇浅得意地笑了笑,什么玩意竟然也敢跟她争。
王娇琴倒是皱了皱眉,低声道:“你是觉得表哥与她见少了,打算让她再去跟表哥偶遇一次?”
王娇浅脸上笑容一僵:“她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当就你一个人想当王妃,刚刚表哥都没正眼看过你几眼,倒是瞟了苗容好几下。”
闻言,王娇浅娇俏的脸上有几分扭曲,咬牙站起了起来,干脆追了出去。
“王四姑娘这是要去哪?”见王娇浅急匆匆的模样,像是前面有什么大好东西在等着她似的。
“应该是去陪苗姑娘一同更衣了。”琴姐儿笑盈盈地道。
……
秦筠这厢谁都没偶遇道,但是遇到了一群双眼放光等着她的世家子弟。
“晋王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偏还生了一副俊美无涛的长相,简直让我们这些人都再无颜面存活在世间。”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人,其他人拍起马屁来也顺溜的许多。
“王爷何止这些,听说王爷锄强扶弱,见不得这世上不平事,还是十足的侠义心肠。”
见有人拿起她在佛山上住过的事来说,说她长得慈眉善目,自带金光,秦筠怕再说下去她就要拈花一笑了,连忙叫了停。
几句话的功夫,秦筠就明白了他们的态度怎么有了那么大的转变,竟然是想透过她,多见几个世家小姐。
秦筠觉得好笑之余,就当作听不懂,跟他们混在了一块。
而这些人已经肯定了跟着晋王有肉吃,见她说话平和,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么残暴不仁,都乐意围着她说话。
“王爷不止本人俊美,这身边的侍卫也瞧着与其他的不同。”秦筠随时把谢沣带在身边还是有些用处,走在一旁的贵公子,腹中空空没什么词汇好再拍马屁,猛然扫到了谢沣,顺嘴就说了出来。
秦筠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沣:“我这侍卫气度模样的确与不同人不同。”
其他人见那人说对了方向,纷纷打量起谢沣:“这位侍卫若是不是跟在王爷身后,指不定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公子。”
“本王这侍卫从小与家人失散,当初受了惊吓也记不得事,忘了自个父母是谁,本王见他可怜把他留在身边,他自小学文学武都聪明机灵,本王越瞧越觉得他说不准就是哪家失散的公子。”
“这倒是说不定。”
“可惜落下什么信物,要不然咱们也好来一段戏文里的桥段,帮王爷这侍卫认祖归宗。”其中一人笑了笑,见一旁的人低头沉思,碰了碰他的手肘,“许兄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入迷。”
许岐摇头笑道:“只是觉得这侍卫长得有几分眼熟,但仔细想了想也不是太相似。”
秦筠留意了一下这人的长相,打算有空了再去问问。
王家虽然建的大,但是主路也就那么几条,王娇浅没找到秦筠,却找到了苗容。
见她在路上莲步轻移,一副愁容,越发觉得她是装样子想碰到秦筠诉苦的,跺了跺脚,直接冲到了她的前面:“苗姑娘你也是大家出身,学那些不入流的女人是不是太下作了。”
王娇浅尖细的声音想起,一群公子脚步齐齐一顿,互相看了看,最后望向了秦筠,谁都看的出这王家小姐是为了谁,在找苗家姑娘麻烦。
“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姑娘又没得罪你。”
苗容捂着脸,可怜巴巴地看向王娇浅:“王四小姐……”
“别做装模作样,你是不是就是靠这副模样骗了表……”
“浅姐儿!”秦筠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皱着眉看向王娇浅,之前还以为她长大性子变了,至少能把一些心思藏在肚子里,现在看来她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没想到秦筠会在这,王娇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想到了什么狠狠瞪向了苗容。
苗容身体一缩,帕子捂着脸,隐隐有了泪痕。
“表哥,我不是……你别误会我了……”
“我有眼睛会看,”秦筠淡淡道,旋即转头看向了苗容,“苗姑娘,本王送你吧。”
“表哥!”王娇浅见秦筠和苗容背影渐行渐远,想追又不敢追,只差咬碎了银牙,那贱人定是知道秦筠在这附近才故意做出那副模样。
受了主人家的侮辱,苗容不想在王家久留,派了丫鬟去跟家人说了一声,便打算回家。
秦筠把人送到了门口上了马车,想了想也不想在王家从头留到尾,难得的假日还是回王府睡觉不是更好,让人跟王家人打了个招呼,也回了晋王府。
王娇浅跟苗容吵架,有一票公子哥听得正着,不愁这事传不出去。
没一会这在王家的人都知道了,王家四姑娘嫉妒晋王对苗家姑娘照顾有加,把人羞辱了一番。
等到散席的时候,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晋王爱慕苗容,王家心生不满羞辱了苗容,把人轰出了王家。
在等到传到赵邺耳中的时候,就已经是晋王一路冲冠为红颜,因为王家人怠慢了苗容,怒斥了王家姑娘,愤然离席,亲自送了苗家姑娘回府私定终身。
虽然之后派人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赵邺心中还是存着一股火气,当夜便做了一个秦筠拉着女人示好说话,他拈酸吃醋的梦。
幸而在梦里他也不算是堕落到底,见到秦筠跟要跟其他女人亲上,便撕碎了秦筠的衣服,狠狠的贯入了她体内。
勇猛非凡,不算是太娘们只知道吃醋。
梦中爽了,等到白天醒来,赵邺看到床上的东西,眉头又蹙了起来,恨不得冲回梦中再撕一回秦筠的衣裳。
“传朕口谕,晋王以后下了值不用再进宫。”
常德带着赵邺的旨意到了晋王府,宣布完了不由调侃道:“王爷这行动力可够快,才跟奴才开了玩笑,这会就有了红颜。奴才听那苗小姐生的国色天香,王爷这是有福了。”
秦筠突然听到这惊喜,心中愉悦,回道:“常公公就别拿本王开玩笑了,这谣言是越传越夸张。”
她和苗容连话都只是浅浅说了几句,在传言里这会竟然她都为苗容跟王家闹翻,私定终身了。
不过没想到只是一个谣言,赵邺竟然就给她放了假,秦筠吩咐雪松给常德塞了红包外,还不往特意交代常德。
“皇兄的好心我谨记在心头,常公公记得让皇兄放心,本王一定快马加鞭,找个花容月貌的晋王妃,带去给皇兄瞧瞧。”
这话怎么能让人放心,简直是把人的心吊在了空中。赵邺听完当天掰断了几支笔,才把折子给批完了。
其上的笔迹格外有力,让整理帖子的官员看的胆颤心惊。
“美貌如花。”赵邺玩味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入睡的时候脑海里秦筠眼珠子放在漂亮女人身上挪不动的画面还挥之不去,干脆翻身坐起,朝常德道:“后宫空的太久,朕也该开枝散叶了。”
“陛下的意思是?”常德没想到赵邺竟然能想通了,又怕自己是会错了意,不确定地问道。
赵邺想了想苗太傅的官阶:“按往年的办,吩咐宗人府,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通通纳入选秀名单。”
常德笑逐颜开:“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把这话传到。”
二十四章
秦筠没想到苗家的事还有后续,苗府派人送了她份厚礼,感谢她出手相助,还对外面的谣言表示了歉意,要是需要他们家可以出面澄清这事。
这件事坏的是苗容的名声,再者澄清只会把事情越说越浑,秦筠自然就客气了一番,把事情揽了下来。
不过也不用她出手,王家自然就把事情压下来了,毕竟这事秦筠和苗容怎么传,都是英雄救美的戏码,而他们王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就差了。
王家人也找过秦筠,对于王娇浅,秦筠没客气说要好好管教,见秦筠没有因为这件事对王家产生隔阂,来的王五爷松了一口气。
“浅姐儿年纪小,性子不免就有些娇纵,也怪我们家琴姐儿没看好妹妹,让她因为些小事,就对苗姑娘出言不逊,让旁人看了笑话。”
秦筠刮了刮茶盅,知道王五爷是想推销自个女儿,笑了笑道:“这些日子宗人府忙着选秀,平日这些小事抹平就算了,如今这个时刻却是一点小错都不能犯的,表妹们都得多注意才是。”
“王爷说的是,我回府了便好好交代女眷们好好看好了府里的姑娘。”
一直没动静的赵邺突然要充盈后宫,刚开始传的口谕还是把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通通纳入挑选,后面剔除了年纪不合适,母亲身份太过低贱的,每家都要送三幅画像到宗人府过初选。
王五爷倒不怕自己女儿入宫之类的,到了王家这个地步,让女儿从初选上刷下来并不难,他来这趟只是想探探秦筠口风,看对于苗容秦筠是个什么态度。
“之前王爷说陛下都未纳妃,王爷自然不能抢先,如今陛下都开始充盈后宫了,是不是王爷也好事将近。”
“本王不急,选秀这七七八八要两三个月,本王等到之后再考虑也不迟。”
“听王爷的意思,王爷并没有心仪的姑娘,那苗姑娘……”
秦筠挑眼看向他:“谣言怎么当的了真。”
闻言,王五爷笑着用折扇打了打嘴:“对,这事不能乱说,以免坏了苗家姑娘的名声妨碍了宗人府选秀。”
“谣言当不了真就怕有人想做真了。”送走了王五爷,雪松拿着秦筠写的回帖,撇了撇嘴,“苗家请王爷去泛舟,王爷怎么就应了。”
“不止我与苗翰林的几位公子,这帖子不是说了,还邀请了这京城的世家公子,一同去避暑。”
她还惦记着上次有个说谢沣长相有些熟悉的人,打算借机去问问。
“虽然发帖的人是苗府的公子,但苗姑娘应该也会在吧?”雪松想到最近的谣言,“那苗姑娘长得真有那么好看?”
听着雪松有些醋的语气,秦筠神色惊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雪松你不会真把你家主子当做了爷们,竟然争起宠来了。”
雪松脸蛋泛红:“奴婢是觉得苗姑娘能让王四姑娘吃那么大的亏,不一定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王爷不懂这些女儿家的弯弯道道,奴婢怕王爷被蒙蔽了。”
秦筠笑了一声:“我又不是要跟她们当手帕交,也不会娶她们,她们是什么秉性反正在我面前装的好好的,不让我为难那还能有什么妨碍。”
说完,秦筠突然明白了有些官员后宅怎么会有妾侍做大,她这个假男人都觉得女人只要表面做的好,看着娇滴滴可爱讨人喜欢就够了,那些男人怕是更懒得管娇妾是不是蛇蝎心肠,伺候的让他们舒心,别闹腾他们就够了。
这些事都是小事,秦筠没想多久,神又回到了禁卫所上,最近不用进宫后她最近的心神都一股脑的扑到了禁卫所上。
禁卫所的人都是过了适合读书的年纪,再者喜欢动武的人,对读书只差深恶痛绝,前期的教育工作开展的十分不顺利。
秦筠直接叫来了几个哑了嗓子的夫子,问了他们是怎么教的,就找到了原因,这些人教书的方式跟教小孩子启蒙差不多,而这些人哪里能静下心来背书。
这也是她之前没有说好,她就说了让他们识字,因为每个夫子手下的学生都不少,她还以为他们能懂她的意思。
“他们只需要认识简单的几个字,知道一些道理就行了。”秦筠拿了本大宋律法“上面需要他们懂的,我都划了下来,除了这个先生们能在说些大是大非的警言名句就差不多了。讲的通俗易懂让他们知道是什么道理,怎么做叫做忠心耿耿,为什么得保卫国土……那些启蒙的东西,我又不指望他们去考秀才,你们费力他们又不学,浪费功夫。”
见这些先生们还是似懂非懂,秦筠想了想,她其实也是个想法,没有实践谁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这些夫子不懂也问题:“过几日本王与你们一起给他们上课,我们一起看看该怎么教。”
“这不是劳烦王爷了。”
“算不上劳烦,让先生你们来教这群学生才是劳烦了。”
秦筠感觉这才几天,这几个夫子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几岁,禁卫所的兵在她面前倒是乖巧,估计在这些夫子面前就兵痞样。
比起认字这事,秦筠请将军来禁卫所讲战场的事情顺利多了。
秦筠稍微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叫了几个属下,跟禁卫所的兵说他们的辉煌战绩,其中战场上用过的战略之类的就那么带了出来。
但总不能光讲故事不认字,现在培养他们理解能力,主要还是想能挑选一批优质的教他们学兵法。
除了既然出钱给禁卫所找了夫子,改善了环境,秦筠也不介意再多花些钱,设立一些奖项,来鼓励他们的积极性。
秦筠想了想,在她上课前,先把奖励给宣布了出来,每半个月由夫子、教官和内勤官共同选一百名优秀学生奖励。
至于奖励内容,以最能调动他们积极性的银钱和武器为主。
本来听说秦筠要亲自给他们讲课,禁卫所的这些人就激动沸腾的不成样子,此时听到以后还有奖励,更是期待。
出去巡逻抓小偷痞子都格外的卖力。
这事自然也穿到了赵邺的耳朵里,听到秦筠要当夫子,赵邺觉得又几分意思,找了许多事做才忍住了没有去看她如何教学生。
不过这个忍没有忍多久就对了。
过了三天,赵邺便出现在了禁卫所,看着匆忙迎驾的秦筠:“朕听说你最近为了教学禁卫,人宿在军中连晋王府都没回去,来看看你的成果。”
“没想到连皇兄都惊动了。”
秦筠眼睛笑成了月牙,赵邺睨了她一眼,这人仿佛越晒越白似的,此时站在太阳下依然白的发光,依稀能看到她肌肤中的青色血管,但是人倒是看的出疲惫了不少。
赵邺这次来不是微服私访,秦筠将他领到了校场台上,传话下去,集合所中士兵开始演练,给赵邺检阅。
那么多天的训练,禁卫所的纪律跟往日不能同日而语,一炷香的时间校场上便满满当当站好了人,队伍整齐划一,兵装一致一眼望过去便觉得赏心悦目。
秦筠重视看着好看这一点,早就对他们大汗淋漓不穿衣服的事有意见,宁愿他们多休息也不愿意他们脱了衣服在校场乱舞,现在这成果也是她扭转了许久才调整出来的。
见赵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看到井然有序的队形,眼中流露几分满意,秦筠得意地眨了眨眼。
接下来秦筠陪着赵邺看了半个时辰的演练,又视察了禁卫所的各处,见时辰不早了,赵邺老神在在也没有回宫的打算,秦筠只有打起精神陪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直到侍卫通传苗家的马车等在禁卫所外面,秦筠才不好意思地朝赵邺道:“臣弟今日答应了苗翰林家的公子一同出游,没想到他们竟然亲自过来接我。”
“哦。”赵邺眯了眯眼,想起了那个让秦筠一路冲冠为红颜的苗家小姐,长吟一声刮着青花缠枝茶盅不说话。
秦筠被这气氛压得惴惴不安,开口道:“既然皇兄来了,臣弟自然要伴随在旁,臣弟这就叫人让通知苗公子他们一声。”
“若是你想去,去就是了,不用为朕浪费功夫。”赵邺勾了勾嘴角,看着十分好说话的模样,但仔细看他的眼眸,就会发现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把赵邺留在禁卫所,她自己跑去逍遥自在,秦筠连连摇头:“天气炎热,本来答应就是抹不开面子,臣弟还要谢谢皇兄来的即时,让臣弟不用去湖上晒太阳。”
说是那么说,秦筠却打算了等到赵邺走后直接去泛舟的地点,却没想到赵邺在禁卫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临时还提了想看看她给给士兵上课,才悠悠回了宫。
虽然耽搁的有些久,但幸而秦筠过去的时候还是赶上了夜游。
二十五章
赵邺发现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把秦筠接回了京城。
本是去破魔障的,反倒是迎了一个魔障回来,仿佛遇到关于她的事,他就变成了一个扭扭捏捏的妇人。
恶心至极,却只能独自吞掉这些见不得光的龌龊。
“你是说我走了以后晋王就迫不及待的去了游湖。”
赵邺嗓音沉的让人压抑。
跪在底下的侍卫不知道陛下为什么重复的问了他几遍这句话,但是他每问一遍,他的嗓子就跟着紧缩一圈,到了这次竟然抖得发不出声。
“说话!”赵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侍卫吓得头紧紧贴在了地上,跟说不出话来。
赵邺眼角的戾气的浓郁,宛如煞神。
像是需要一遍遍的被现实嘲弄,回头死心,又像是想被着一次次的侮辱,冲破那最后一层禁忌。
赵邺垂下的手因为紧握而泛白,某种想法在侍卫的脑中一闪而过,艰难道:“苗……苗府的女眷申时就已经散了,王爷过去只是……”
侍卫打了一个顿,冷汗湿了全身,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他此时是不是就跟死人无异。
大殿安静的只能听到侍卫克制不住放大的呼吸声。
须臾,赵邺陡然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的模样可笑,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畏畏缩缩,折腾自己的蠢货。
微哑的笑声带着愉悦,却让底下的侍卫身体抖得更厉害,觉着陛下突如其来的高兴,比他绷着脸更让人胆颤心惊。
……
此时秦筠还不晓得自己快逼疯自个的皇兄,正后悔着来了夜游。
苗府包了清昆湖的一面,湖面上画舫一个比一个华丽,其中乐曲混着调笑嗔声不断,想就知道他们已经玩到了什么程度。
“王爷,小的这就去把我家主子找来。”
“不必了,本王逛逛就回去。”那么多艘游船找要找到什么时候,更何况这里头的公子估计都抱着女人在成其好事,她不怕打断别人的好事只是嫌恶心。
“王爷!”
秦筠打算要走,正迎上了一艘靠岸的船,听着此起彼伏的请安的声音,秦筠便知道她是不好走了。
不过她运气算是好,在灯火中瞄到了许岐,也算是达到了今日来这儿的目的。
上了船,这些人也晓得忌讳,虽然一船的脂粉味和酒味,但除了几个唱小曲的伶人在船内,其他都不知道让他们赶到了那里躲着。
秦筠挑到了许岐的身边坐下,虽然许岐喝的脸颊泛红,但人还是清醒的,见秦筠坐在自己的身边颇为紧张。
“都坐下罢,全都站着,倒让本王不自在了。本王来的真不巧,你们竟然已经喝上了。”最后这句秦筠是朝许岐说的。
“不知道王爷要来,要是知道的话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先行饮酒。”许岐讨好地道,“苗兄他们在另一艘船,我去把他们给王爷叫来。”
秦筠摆了摆手:“本王不过是来随便看看,不用扰他们兴致。”
“王爷豪爽大气,外头那些人都是嫉妒王爷才把王爷编造成了豺狼虎豹。”旁边的人讨好地给秦筠斟了一杯酒。
“听说陛下亲临了禁卫所,我们还以为王爷不来了,没想到王爷一诺千金,说到竟然真到了。”
“那是王爷给苗府面子,可惜如今时辰晚了,要不然之前还有各府的小姐在清昆湖泛舟,苗家的小姐们也是在的。”说话的人只差明着说秦筠是为了苗容来的。
“如今宗人府初选,你们若是不会说话,要不要本王来教你们。”秦筠似笑非笑,看的一群人都住了嘴。
虽然秦筠好说话,但这些公子哥都还记得她的战绩,谁都不想缺胳膊断腿,以前王青多嚣张,惹了秦筠王家嫌家丑跟他断绝了关系,听说前些日子人还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许岐本来已经被人挤到了边上,如今这些人怕被牵连跑了,就剩了他一个,他倒是也想移开位子,但是被晋王爷漂亮的大眼看着,他哪里敢动。
但也不能那么干巴巴的坐着,许岐绞尽脑汁找了半天话题,扫到秦筠身边没了之前那个长相出众的侍卫,小心地笑道:“今日王爷没带上次那个谢侍卫?”
秦筠勾了勾唇角,没想到竟然就那么赶巧,许岐自己就把这事提起了。
“到了京城他便说这熟悉哪儿也熟悉,本王便放他假让他去寻父母去了。记得上次许公子说他长得与某位故人相似,不知道那位故人是不是京城人士。”
“不是故人,我哪能够得上,”许岐连连摆手否认,一副惶恐的模样,迎上秦筠疑惑的目光才道,“大约是我眼花了,若是真相似,该是王爷觉得相似才对。”
“本王?”
许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怕触怒了秦筠,秦筠看了出来,便道:“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你那么一说,反而吊起了本王的胃口,你这要是不说了,本王估计就该气了。”
“我估计是眼花看错了,就觉得那侍卫有那么一丁点长得像是镇国公府中的人……”见秦筠脸上的笑容渐淡,许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那日日头大,我就是晃眼一看,再看就觉得不同了。”
“无碍。”秦筠笑了笑,像是把这件事揭过了去。
但心里却思考起了镇国公府,京城稍微有势力的她都想过,镇国公府她却一直都没纳入怀疑对象。
原因很简单,镇国公府其实已经算是落败了,镇国公比先皇还要大二十多岁,如今头发花白,如今就是在府中颐养天年。
而镇国公就只得一子,许岐怕触怒秦筠,就是因为这镇国公的儿子尚了她的姑姑,大宋的唯一的公主。
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为驸马怀过几个孩子,因为长公主早年受苦不少,身体落下了病根,连带孩子也保不住,几胎都没有保住,后面夫妻两人就搬出了京城,远离纷争,这些年都有种不问世事的意思,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就一个妾侍所出的女儿,所以秦筠就一直没把他们纳入考虑。
秦筠回想了长公主的模样,时代久远只是依稀记得是个美人,而她姑父镇国府世子的模样,她更是记不清了。
如果两人有孩子的话,从各个方面还真是她爹最好的选择。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了,但至少多了一个怀疑对象,
……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秦筠又闲坐了一会,玩了几圈行酒令,灌了几杯酒隐隐觉得头有些发晕,她酒量不浅,不过怕喝多了怕明天头疼,便借口明日要去禁卫所下了船。
荷花开的正好,夜风中夹杂了淡淡香气,秦筠撩开马车帘子,手支着脑袋,听着远处的隐隐约约的一片宫商,有些昏昏欲睡。
“王爷困了要不就在马车里先将就歇会。”雪松翻出了柔软的大迎枕,收拾妥帖让秦筠可以躺着休息。
“马车太硬,我还是回府再睡。”
想到她那张柔软熏了香的大床,秦筠伸了伸懒腰:“明天下午不去禁卫所了,这些天都在禁卫所,整个人绷的难受。”
在禁卫所自然不可能像是在家中,洗澡不方便,绷带就是睡觉都是裹得紧紧的,她好几次因为胸口缠的太紧,直接从梦中被活活憋醒。
“辛苦王爷了,等到回府奴婢就伺候王爷沐浴,让王爷好好睡上一觉。”
秦筠惬意地眯了眯眼:“到时候我可得多泡一会。”
嫌弃马车硬,但在路途中,秦筠还是躺上了迎枕,随着马车的晃动稍微小睡了一下。
“到了吗?”秦筠打了一个哈欠,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渐缓。
雪松掀开帘子:“还有一条街就到王……怎么那么大的烟啊!”
看清了冒烟的方向,雪松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上扬。
“什么烟?”
晋王府建的大,旁边也没哪家敢直接建在旁边当邻居的,雪松看那冒烟的地方心越来越慌,转脸让开身子让秦筠往外看。
漆黑的夜空灰色的烟雾格外的显眼,秦筠瞌睡瞬间醒了:“王府走水了?!”
马车行的越近,慌乱的叫声便越清晰,等到了王府大门口,看着冲天的烟雾,秦筠就是想骗自己都不成,她今晚和明天下午打算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还洗什么澡!
二十六章
“怎么会就走水了!”
秦筠站在晋王府外, 看着下人们忙紧忙出的搬箱笼, 还不愿意相信自己在路上想的美好夜晚就那么被烧没了。
“回王爷,这火燃了几处,一处是王爷你院子的小厨房,一处是下人住的地方,还有一处是林木格外茂盛的闲置院子,其中主要是王爷的院子烧的最严重,大火已经灭了, 如今都是在扑小火,但现在看样子王爷的院子怕是毁坏的七七八八。”
秦筠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只是小厨房怎么可能把她整个院子毁的七七八八,王府走水她的院子就是保护的重点,估计毁的那么严重, 就是拿了剩下的两处来声东击西。
“属下只是猜测,一切还要等到火全灭了, 属下们才能去现场探查。”
秦筠点了点头, 疲惫的坐在了车边上, 本以为回府就能好好休息了,没想到到了王府门口却不能进去, 在外面吹了小半个时辰的暖风, 看样子还要继续吹下去。
“小心灭火, 慢一点也无碍,别出现伤亡。”秦筠吩咐了一句, 便打算钻进车厢里等到火势全灭了, 收拾个院子暂时休息。
常荟见状:“若是王爷疲乏, 要不然干脆先去这附近的官员的府邸借宿一晚。”
晋王府走水,那么大的动静,周边的府邸第一时间就派来了人手帮忙,也纷纷开口请秦筠过去暂歇,秦筠以王府火势未熄为由,通通拒绝了。
现在火势快没了,秦筠就更不想过去。
“算了吧,都快灭了,收拾个院子先将就一晚便是。”
“就是灭了火,难免还是会有隐患,为了王爷的安全,今夜还是先别住府中为好。”
像是相应常荟,他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声通报,说王家太爷来了。
常荟对于秦筠亲近王家,一直都是乐见其成的态度,此时听到王家的人来了,脸笑成了菊花:“能去亲戚家借宿,对王爷来说更好不过了。”
秦筠揉了揉太阳穴,来的是王太爷,她就是不想去也得给她外祖父一个面子。
不过,秦筠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有转机,这夜她竟然成了香馍馍,被人抢着迎回家。
“怎么就失火了?!”王太爷凝眉看着依然有烟雾散出的王府,“王爷没什么大碍吧?”
秦筠摇了摇头:“劳外祖费心,我恰好去了清昆湖小酌了几杯,回来时火势已经渐小。”
“物件是小事,主要是王爷没受伤就好。”王太爷身后的王信杰道,“王爷在这外面等也不是个道理,再者就是下人止住了走水,这王府还需要时间打整,王爷不如暂时去我们家暂歇,过了今夜再行安排其他。”
“来之前我已经吩咐你外祖母收拾好了院子,你到了便可休息,王爷要是不放心,我留在着等到处理好了,再回府邸。”
“这怎么能劳烦外祖父,留常荟在此指挥就够了。外祖父一片美意,我……”
秦筠正打算应了王太爷,去王家暂歇一夜,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突兀响起,秦筠愣了愣,远远往发声处望了过去,赵邺怎么来了。
这时辰都下了宫锁,难不成赵邺听闻晋王府走水,连夜出宫来关心她。
秦筠没想到赵邺不止是来关心她,竟然还跟王家人的目的一样,打算给她一个栖身之所。
王太爷在秦筠这儿见了两次皇上,而两次的预感都不怎么好。
“右相也来了。”
赵邺狭长的凤眼在王家人的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便上下打量了秦筠:“很好,没有少胳膊断腿。”
语气正经八百,秦筠竟然还听出了一丝欣慰。
不愧是帝王,关心人都关心的那么与众不同。
秦筠把对王太爷的解释向赵邺也解释了一遍:“从禁卫所下了值,臣弟就去了清昆湖,半个时辰前才回来,所以恰好没在府中,劳皇兄担忧竟然还特地赶来,臣弟心中感动一时不止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心中那股看到看到皇兄前来喷涌而发的情绪。”
秦筠一双大眼在夜色中倒映了旁边的灯火,就像是眼中真要感动的喷发出小火苗。
嗅到她身上带的酒味,赵邺勾了勾嘴角,却不吃她这一套:“筠儿的意思是,朕回宫后,你便立即去赴了苗家公子的约,这倒是朕的疏忽,耽误了你。”
咦?
秦筠没想到赵邺会注意起这个,本来她不觉得有什么,被赵邺那么一说,就像是她欺骗了他,说不想去然后又迫不及待往清昆湖赶似的。
“臣弟只是觉得之前既然应了约,便去打了声招呼,并没有久留就回府了……”这越描倒像是越黑。
“筠儿不必解释,朕难不成会计较这小事。”语气云淡风轻,眼底还透露出一丝戏谑,就像是一个时辰前气得下令放火烧晋王府的不是他。
见赵邺与秦筠你来我往,王太爷毕竟上了年纪,腰弯久了就觉得疼,不自在的动了动步子。
赵邺这才像又注意到了王家人,淡淡看向王太爷道:“右相这个年纪不宜操劳,晋王年纪不小,也该学会如何理事,右相不必太过忧心。”
王太爷连忙拱手道:“谢陛下关怀,臣听说晋王府走水,担忧王爷安危,情急之下便匆匆赶来,如今无事臣一个老头子留在这也派不上用场,若是陛下与王爷无事吩咐,臣便带着家人告退。”
赵邺赶人意思那么明显,王太爷自然不会再提把秦筠接回王家暂住的事,只能怎么来怎么往回走。
见赵邺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了,秦筠看了眼已经不再有烟雾冒出的王府,兜兜转转她还是得回晋王府随便收拾个院子将就一夜。
“因臣弟的府邸的事累皇兄奔波,还请皇兄同意臣弟送皇兄回宫。”
赵邺斜睨了她一眼,目光淡漠,声音低醇浓烈:“所以晋王是打算睡在火海不成。”
秦筠怔愣地看向赵邺,就听到他继续道:“朕特意过来自然是为了接你入宫暂住。”
“可是臣弟已经成年了。”
别说她没有成年,既然新帝继了位,就没有王爷住在宫里的先例。
“呵,”赵邺轻笑了一声,“不过是暂住,难不成你以为朕要留你在宫中一辈子。”
见赵邺有些不耐,秦筠不敢说其他推辞的话,铿锵有力地道:“臣弟得陛下如此眷顾,此生无憾!”
“晋王怕是此生少有憾事。”赵邺嘴角噙着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
下人在后准备东西,秦筠的马车直接跟在赵邺的车后,没有多逗留就往皇宫驶去。
秦筠掀开帘子看着夜色中的晋王府,比起皇宫她更愿意住她这走了水的府邸,可是王太爷开口她都要给面子,更可况是赵邺,她也只能装出一副走了大运的模样。
进了宫,秦筠本以为会住在她以前的宫殿,没想到赵邺却把她安置在了他宫殿旁边的一个小殿里。
那位置该是赵邺宠妃住的地方。
“你以前住的地方太大,宫人来不及打扫。”赵邺薄唇轻启,解释了一句。
秦筠不介意那些小事,不过是个暂歇的地方,又不可能住了就变成了赵邺的宠妃之流。
“劳皇兄今夜为臣弟的事费心,皇兄定要早些休息,保重龙体,不然臣弟怕要愧疚一生。”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这些日子她听了不少的马屁,如今与赵邺说话,态度也拿捏的越来越自然。
赵邺瞧了她低眸露出的雪白脖颈,有些可惜灯火不够明亮,看不见她薄肌下的青色脉络。
“好好休息。”淡淡撂下了一句,秦筠再抬头就只能看见赵邺的背影了。
送走了赵邺,秦筠坐在了她要休息一夜的床榻,敲了敲脖子,虽然带了些人进宫,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也不惦记着沐浴的事了,草草擦拭了身体便上床睡觉。
估计是这夜太折腾,身体疲惫,一觉到睡到了天亮。
却不知道有人因为她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难耐了半夜,整宿都没有闭眼。
第二天醒来,秦筠看了看墙角的沙漏:“这个时辰还未下早朝吧?”
“今日旬休,没有早朝。”雪松一边帮秦筠打整衣裳,一边道。
秦筠愣了愣:“那陛下起了没有,怎么没有早些叫醒我。”
她这是在别人屋檐下,哪能睡到自然醒。
“王爷放心,陛下卯时就起了,不过特意派了人来交代我们伺候好王爷,让王爷好好休息,今日不用去禁卫所当值,因为有陛下的吩咐,奴婢才没有叫主子早起。”
听到赵邺那么贴心,秦筠心瞬间就落下了,不过没多久这心又提了上去。
赵邺竟然在等着她用早膳!
秦筠跟在传话的内侍身后,完全猜不透赵邺的心思,一边吩咐雪松让她好好睡睡觉,一边等着她用早饭,她到底是哪儿做的不好又惹怒了他,让他想了这法子来整治她。
进了赵邺居住的庆寿殿,秦筠看到果真坐在桌边的等她的赵邺,脚软踉跄了一步。
赵邺亲自站起拉开了他旁边的座椅:“过来。”
“怎能劳皇兄……”秦筠快速走了过去,赵邺懒得听她啰嗦,干脆拉了她的手臂,让她坐下。
“只有朕与你就不用再行那些虚礼。”
这意思就是少让她说废话,秦筠应是,身体不自在的动了动。
虽然椅子上有坐垫,但猛地那么坐下,晋王爷身娇肉贵,本震得不轻,尾骨发疼。
赵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皱了皱眉,没想到她那么娇贵,不过稍用了些力就那么一副情态,娇嫩柔弱的像闺阁姑娘,又怎么怪的了他会对她动那种心思。
“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朕看看。”嘴巴说出来的话语气正经,但有没有其他意思就只有赵邺知道了。
秦筠瞪大了眼睛,只差去捂着自己的屁股摇头,赵邺这是疯了不是,这一开口就要看她屁股。
“臣弟只是坐不惯椅垫,皇兄费心了。”
被拒绝,赵邺脸上神态没什么变化,唤宫人给秦筠加了一张垫子。
这餐早膳秦筠吃的胆战心惊,比起赵邺臭脸,她更怕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幸好早膳时间并不是很长。
等到宫人收好了碗碟,秦筠正经八百的谢了赵邺的收留,打算带着人回晋王府。
“不必着急,朕已经派了工匠去晋王府,查明可以继续住人,你再回去也不迟。”
“昨夜侍卫禀明,烧着的只是我的院子,与几处都是极容易扑灭的小火,应该不至于不能住人。”
听到秦筠的解释,赵邺非但没有放人的意思,低沉的声音中反而带了一丝冷意:“朕待你不好,让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去走了水,不知道烧成怎么样的晋王府?”
“陛下待臣弟自然是极好的。”
秦筠急急忙忙的解释了一番,哪里还敢有意见,之后赵邺去延和殿处理公务,她只有在小宫殿里等着晋王府的消息。
工匠复命的速度不慢,只是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晋王府损毁严重,不宜住人,至少要修葺月余?”秦筠眉头轻蹙,看着复命的工匠,“晋王府那么大,走水的不过三处,我住别的院子就是了,怎么不能住了。”
“怎么能让王爷住损毁过的地方,再者晋王府虽大,府中修葺院落,敲敲打打,烟尘弥漫总少不了打扰王爷。”
不住便不住吧,这京城还有她几处房产,先搬到小地方住着就是。
秦筠想的好,却没想到赵邺的旨意就跟着来了,恩准她在宫中暂住到晋王府修葺结束,她的之前的宫殿宫人也收整好了,可以继续回去居住。
而且为了安抚她,赵邺还特许了她将府中侍卫带进宫中,给了她一块可以出入宫门的牌子。
那么好的优待,秦筠想请辞也难了,再者赵邺都说了不介意,她也找不到不住宫中的借口,只能让常荟带齐了东西,在宫中住了下来。
……
赵邺如他所说没有在她宫殿指派一个人,她宫殿的人手全由晋王府的人顶上,一下子带了那么多人进宫,倒是秦筠觉得不大好,就留下了几个宫女,打算让她们做些粗浅的差事。
不过这举动似乎没有讨好赵邺,因为隔了没半天,那几个宫女就被领走了,内侍重新给她送来的几个。
看着那几个丫头的相貌,秦筠顿时觉得头有些疼,四个丫头,正好对应了“歪瓜裂枣”。
秦筠算是信了,美的人相似,丑的模样可以丑的各不相同,也不知道赵邺是从哪里找出的这四个宫女,膀大腰圆不是问题,主要是竟然还有长了浓密胡子,跟脸上满是麻点的。
秦筠喜欢美的事物,之前选得那四个宫女自然都是模样出挑的,赵邺来了那么一招,秦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宫中的女人都是他一人的,不容她染指。
虽然不愿,但为了表示对赵邺至高无上皇权的屈服,秦筠还是捂着脸把这四个新宫女收下了。
“把她们安排的远一些,不要让她们在我眼前乱晃。”收下了,秦筠不忘朝雪松吩咐道。
雪松盘算着让这几个丫头负责府中侍卫的内务,好把人远远支开。
“幸好咱们的人陛下没有换的意思,要不然别说王爷,奴婢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是我的错,这宫女怎么能往好看的挑,我要是挑走了,陛下不是少了养眼的花儿。”一时踏错无事,幸好发现了错误之后一个月她不会再犯就是。
虽是怎么说,秦筠却没想到赵邺能超乎她意料的小气,偶尔一日她逛御花园,遇到个宫女说了几句话,问了御花园的花种,连注意都没注意到那宫女长相如何,在之后她遇到的宫女就没有长相舒心的,连长相普通的遇到都是一种幸运。
而且还不光是这样,宫女不行,秦筠就多找内侍说话,然后没几天就没碰到清秀长相的小太监,全都成了翘着兰花指的老太监。
赵邺存心是想把养眼的人都收起来不给她看,秦筠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在这种生活下也觉得生不如死,连殿门都少踏出了,出了门眼神也不敢乱瞟,就怕被赵邺抓到,又弄来什么让人害怕的下人。
这艰难的日子,让秦筠恨不得直接去晋王府监工,快些把晋王府修葺好她也好快些解脱。
可惜晋王府不会因为她的需要修的快速起来,因为这个她在禁卫所耽搁的时间也变得长了起来,偶尔看到小兵衣冠不整,嫌热裸露身体,有了皇宫里的那些训练也没觉得那么碍眼了。
……
说起来禁卫所的这些兵,如今算是变成了京城的一道风景线。
原先禁卫所巡视的只有那么一个区域,谁敢在皇宫前面放肆,所谓的巡逻就是摆样子而已,根本抓不上什么贼。
但扩大了巡逻范围和人手了以后,巡逻的用处也显示了出来。
秦筠新划分的地方都是平民区和贫民区,越穷的地方案件就越是高发,这些地方光靠捕头捕快巡逻根本防不住,禁卫所每次出动就是一队人,都是配了盔甲与兵器,看着就威风堂堂,让人心生怯意。
再者,禁卫所的这些人想积累奖励分数,在秦筠面前立功,那么一狠抓,京城的治安瞬间就变好了不少。
开始的由头是秦筠,后面贼抓的多了,得了百姓们的赞扬,不少人也就不是只为了在秦筠面前出风头。
禁卫所这些兵从进所以后,就是不停的训练等着被选中进入皇宫当护卫,穿着禁卫所的衣裳到哪儿百姓都会高看他们一眼,但是那种高看与如今的是不一样的。
直白的说,以前那些百姓怎么怕强盗,也怎么怕他们,哪里像现在把他们当作保护神,是不是给他们塞瓜果,看到他们就夹道欢迎。
这种被敬重的愉悦,就像是晋王这些日子上课说的那样,他们是兵,除了陛下保护百姓也是他们的责任,都做好了才算是保家卫国。
说到上课,秦筠研究了许久,终于跟几个夫子弄出了一套模版。
在课堂上弄了一块光滑的白板方便教学,每次往上写的字也不多,一般都是一句俗语,或是成语,然后用讲故事的方法往下教。
其中的道理也不用他们自己体会,夫子融合了实际通俗易懂的告诉他们。
不过后面还有一个环节,就是让他们说说对这个道理的看法,前面是引导,后面主要是让他们来说,并且以鼓励为主。
秦筠在讲课的过程中,发现禁卫所这些人,招募的兵的想法就是混口饭吃所以参加甄选,而武官家的子弟更简单,就是混日子,当然不管哪一类人,都是想进宫当禁卫的。
可若是问他们为什么要当禁卫,答案也不外乎保护陛下,这就像是个标准答案,不一定是他们的真实想法,或者他们根本就没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目标,那人跟空壳无异,所以秦筠也不急着跟他们说什么军法了,而是让他们开始思考。
脑子会转弯了,秦筠才觉得训练起这群人来有意思。
不过秦筠现在不知道的是,她随意一个打发时间的实验,到后来会给大宋培养出不少的精兵良将,也给自己留下后路。
二十七章
赵邺弄来了那么多相貌奇特的宫女, 原因简单是自己心里不利爽,也不想让秦筠开心。
不过见到秦筠为了躲宫里这些人, 每日早出晚归,两人虽然都住在宫里, 见面却只有早上早膳半个时辰不到, 心里非但没有因为恶心到秦筠而舒畅,反而更为憋闷。
下令放火之后,赵邺就像是捅破了心中一层脆纸,虽然这层纸不至于让他把男人压在身下, 但觉得心情烦闷之后,他没有多加犹豫,就直接把秦筠从禁卫所叫回了宫, 给她下了死命令, 让她一日三餐都必须在宫中用膳。
不过光是一日三餐并不够,赵邺把人召到了身边,黑眸深不见底:“你与朕实话实话, 你是不是不满朕让你在宫中暂住,所以才日日在宫外流连,每日到了宫门快落锁的时候才回返。”
秦筠哪敢说实话,今个她要是说了实话,按着赵邺能把宫女换个遍的“大方”性子, 恐怕连宫门她以后都没办法走出去, 要靠爬的爬着出去。
“臣弟怎么可能不满, 早出晚归只是臣弟想在禁卫所干出一番事业, 不愧对皇兄对臣弟的信心,再者晋王府查出是有人有意纵火后又迟迟找不到凶手,臣弟心中着急,不知不觉就在宫外多耽搁了不少时辰。”
“真是这样?”赵邺尾音上扬,语调中有几分不信。
“皇兄恩准臣弟暂住皇宫是多大的荣耀,自古以来臣弟是头一例,这是臣弟得铭记一辈子的事,又怎么可能心存不满。”
说完,见赵邺脸色没了厉色,秦筠心中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此时不合适,她真想抬手擦一擦额角溢出来的汗。
“晋王府的事你不是官差,朕这儿有另一桩事等你来办。”
赵邺还有需要她来做的事,秦筠愣了愣:“不知皇兄有何事需要吩咐臣弟?”
赵邺扔给了她一块牌子:“宗人府选妃,朕国事繁忙,再者后宫也无人可以料理,晋王就帮朕多盯着几分,等到最后定下了一百人,在把画像送到朕这儿。”
见秦筠拿好了牌子,赵邺眯了眯眼,不忘提醒:“好好挑选,别让朕失望。”
秦筠想到了赵邺换宫女的架势,打了一个寒颤,这一百个人她要是没有替他选得漂漂亮亮,估计他就要觉得她要昧下了他的女人,偷偷享用了。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帖。”秦筠收好了牌子,表情严肃认真地承诺道,“不负皇兄重托。”
赵邺颔首,说起了其他:“留下来与朕一起用晚膳。”
秦筠瞄了一眼才过了晌午的天色,笑道:“臣弟先行告退,等到饭点一定不忘来皇兄这儿蹭饭。”
赵邺抬眸瞧了她一眼,眸中带着疑惑:“你有事?”
秦筠更疑惑,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今日除了皇兄交代的选秀,臣弟并无其他事。”
“选秀不急,既然无事你就留在着等晚膳不好?”说完,赵邺半眯着眼,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原来晋王不是不愿回宫,是不愿与朕相处,刚刚朕倒是问错了话。”
秦筠睁大了眼,语气十足的无辜迷茫:“臣弟只是觉得天色还早,离用晚膳还有几个时辰,怕打扰了皇兄。”
这会才过了晌午,谁会明白赵邺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站上几个时辰,等着陪他一起用晚膳。
“晋王原来连几个时辰都不愿与朕独处。”
赵邺低沉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不满。
秦筠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按照赵邺臆想的速度,是不是下几句,就觉得她心怀不轨,要某朝篡位了。
“皇兄,我……”
不等她解释,赵邺突然牵起秦筠的手,粗砺的手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嘴角勾起,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嘲弄:“难不成晋王只有需要朕的时候才将朕当作亲近的兄长敬爱。”
见赵邺一句话说的比一句重,秦筠哪有功夫注意他是不是抓住了她的手,连忙否认道:“皇兄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敬爱的兄长,别说是几个时辰,就是一直跟在皇兄身边,臣弟也是十分愿意的,刚刚只是担心打扰到皇兄,没想到让皇兄给误会了。”
“哦。”赵邺手指摩擦着秦筠的手腕,就像是把她手腕当作了帮助他思考的物件。
“皇兄……”秦筠不敢抽回自己手,只有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赵邺眼里泛出了一丝笑意,像是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动作,自然而然的松开了秦筠的手腕。
“朕若是怕你打扰,又怎么会让你进宫暂住。”
“皇兄说的是,是臣弟多想了,还请皇兄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弟这次。”秦筠被赵邺一下晴一下雨的态度唬的发愣,自己都要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需要赵邺原谅宽恕了。
赵邺点了点一旁空置紫檀木二龙戏珠穿云喷水罗汉榻:“若是无聊就拿书看。”
见秦筠表情乖巧地点头,一双水眸倒映着他的模样,赵邺忍了又忍,手还是放在了她的头上轻拍了拍,“傻气。”
对于喜怒无常的赵邺,秦筠已经没有了脾气,乖乖抬着头任他拍够了,回到桌前继续处理公务,整个人才疲惫的垮了下来。
又因为怕被赵邺瞧见了,垮了没多久又立刻立了起来。
赵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副小孩子脾气,阴晴不定想什么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看来光储存拍马屁的词汇是不够了,她还得要多学学哄人的技巧。
那么一想她这个王爷当的也太不易了些,尽是要学这些讨好人的玩意。
……
见赵邺专心处理起公务来,秦筠坐着无聊,想起他刚刚的话,便轻手轻脚的去书柜上找书看。
没有封皮的,她怕是什么机密文件不敢乱动,找了许久翻出了几本往年治灾的汇报,犹豫着她能不能看就听到身后传来赵邺的声音:“这架上的都是你能翻阅的。”
赵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她的身侧,秦筠下意识的还看了一眼桌台,想看看赵邺是不是还在那里坐着,旁边这个是她的幻觉。
明明刚刚她站起的时候,扫了一眼赵邺他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折子。
“臣弟是不是吵到皇兄了。”
赵邺没答,扫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从书架上重新抽出了几本放在了她的怀里:“看这几本。”
说完便反回了桌后,又变成了那个专心致志的批阅奏章的帝王,刚刚的一切仿佛是秦筠的错觉。
经过这次,秦筠不敢在乱动,怕被赵邺吓出了心疾,所幸赵邺给她拿的这几本治灾总汇内容十分抓人,秦筠专心看书一时忘了其他。
赵邺抬头几次都见她全神贯注的抱着书看,目光便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从她低垂的浓密睫毛,到她的脖颈手腕,连她露出的白嫩耳尖也盯了许久。
可看足了瘾后,赵邺见她半点没所察觉,眉心不由皱起,不喜她这副全副心神投入到别的事物身上的模样,走到她的面前抽了她的书。
“时候不早了,朕想早些用膳。”
秦筠看了一眼天色,赵邺是老大,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便点了点头。
用完了晚膳,赵邺没有再多留她,秦筠回到自个住的宫殿,都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跟赵邺单独待在一个空间,连吸进肚子里的气都稀薄了几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刚刚就像是跟一头猛虎关在了一起一样,就是心神都在书上,也漫长的像小半辈子。
然而“小半辈子”刚过一天,到了第二天下午,赵邺直接让内侍给她传了口谕,让她以后下午无事就去延和殿看书。
这活脱脱的就是想让她提早过完这一生。
二十八章
赵邺不是个悠闲的皇帝, 每日除了早朝, 下午的时辰也不是属于他自己,通常都是要在延和殿跟大臣议政,只是偶尔会得几天的空闲。
所以秦筠这个去伴驾看书, 也就连续了两天, 赵邺就没空再搭理她。
不过赵邺算是铁了心不让秦筠在宫外乱晃,所以秦筠没高兴多久, 常德与这宫中的管事嬷嬷就带了一大堆的内务来寻她。
常德看着抱来的箱笼, 表情难为,自己也替自个的主子觉得对不起秦筠:“这些都是这些年积压的内务,后宫无主, 陛下忙于国政,又无空管这些小事, 不知不觉的就积累那么多了。”
“宫里就没有内务总管?”
秦筠皱了皱眉, 她记得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不是专门有管宫中内务的大太监。
看着几个满满的红箱笼,赵邺没空管小事,她虽然看着闲, 但是她懒啊, 光是选秀的事情,她都觉得头疼了。
听到秦筠的问话,常德的表情尴尬:“掌事嬷嬷是有的, 只是后宫无主, 总不能让奴才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陛下日理万机, 如何给宫人分发例银,每月宫中损坏了多少物件,又需要卖进什么新东西的事物,我们也不敢去烦陛下,所以内务积压了几年,就有了那么多。”
这一通说下来,秦筠总算明白常德要传达的意思是什么了,赵邺这是让她来清点他挤压了三年的宫中内务,帮他对帐本,看看这宫里有没有胆大包天昧下了他的银子。
秦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她不止要帮赵邺选女人,还要在女人没选出来前,干他女人的活。
她就说赵邺怎么会那么好,让她暂住在宫里,说不定就是早就打好了抓壮丁的想法。
“王爷……”常德见秦筠的模样,安慰地道,“陛下也是信任王爷,才把这些事都交给了王爷。”
秦筠扯了一抹笑:“常公公说的事。”
见秦筠点头同意了,常德把箱笼和几个嬷嬷留在了她的宫殿,过了半个时辰又带了一批宫中管事的太监和嬷嬷过来。
“王爷,这些都是宫里的管采买,人员调动的管事们,奴才带他们过来见过王爷。”
看着乌压压的一片人,秦筠表情无奈地看向常德:“常公公,晋王府大约半个月就该修好了,你那么大的阵仗,难不成还打算让我训训话。”
秦筠觉得现在的场景,就像是选秀已经结束了,她成了最后的大赢家,开始管起后宫的大小事务。
不不不,秦筠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对,把自己现在的地位想的太不切实了。
现实应该是赵邺心疼自己的女人,为了让妃嫔进宫前有一个已经整理好的后宫,所以抓了她这个壮丁。
“王爷,这是陛下的意思,说是要王爷仔细管理,别偷懒混过。”常德同情地看着秦筠,看着陛下的意思,要是秦筠不能把这些内务弄好,就不放她走了。
“常公公你让皇兄放心,本王一定认真。”秦筠的语气说不出的疲惫。
既然要管,秦筠一会就调整好了心态,让人掌事嬷嬷拿了名册点了名,虽然一个个她不一定能记得住长相,但每点到一个名字她就会认真看一眼。
“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听常公公说了,这些日子本王奉陛下的命令清查宫中这几年的内务,这些日子还要劳烦你们配合了。”
“王爷有事只管吩咐,奴才们哪里当的上劳烦。”
秦筠看了一眼说话的大胖子太监,这油腔滑调的模样,一定吞了不少油水,就从他管的地方先查好了。
接了那么多的事情,秦筠一下子就忙了起来,不止要清点以前的册子,现在宫里的管事们就像是找到了头,什么杂事也会直接往她这儿报,让她来定夺管理,除此之外,她还要监督选秀的事,刷了第一轮之后,就是派人调查画师画像是否属实,还有闺秀的人品德性。
那么一忙起来,有时连禁卫所她都没空去。
但每日的三餐却是不会忘记吃的,因为天天都在宫中,赵邺每日都会传她一起用膳,吃完闲聊几句又去各忙各的。
常德在旁边瞧着,觉得两人就像是老夫老妻似的,说老夫老妻也不完全像是,因为两人虽然不够亲密,却隐隐有暧昧的气氛流转,两人你来我往,就像是没任何人能插。入两人之间。
当然这种气氛更多的赵邺营造出来的,见赵邺又夹起了一块秦筠不喜欢的青菜喂到秦筠的嘴边,常德这些日子的奇怪感觉又涌了上来。
“朕竟不知道筠儿挑食成这样,怪不得那么瘦弱。”
说着话,赵邺却没有把筷子放下的意思,秦筠看着面前的韭菜,眉头蹙起,真不想张那个嘴。
别的东西就算了,韭菜她是从来不吃的,总觉得有一股怪味。
“皇兄,菜放在碟子里面,臣弟会吃……”
秦筠话没说完,赵邺就直接把菜递进了她的嘴巴,见她整张脸突然皱起,赵邺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旁边伺候的常德见状,敢抬步准备提醒宫女给赵邺换筷,就见赵邺用了同一双筷子夹菜。
刚刚那筷子可沾了晋王的口水。
常德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再去琢磨心中的奇怪感觉,怕自己琢磨出来什么不该琢磨的。
而后赵邺又用了自己的筷子喂了秦筠几口菜,秦筠倒是没觉得他动作暧昧,因为她察觉了另外一件事。
每次赵邺让她吃了她不喜欢的菜,都会偷偷的笑。
她看见了!她都看见了!
他笑的淡淡的像是觉得她察觉不了一样,但是她都看到他的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说什么是为了她的身体好,但其实都是在整她,看她笑话。
用完了膳,两人喝了杯消食的茶水,闲谈两句,两人又各去忙各自的事。
陛下跟晋王一分开,常德的忙碌也跟着开始了。
至于忙碌的内容,是他怎么想都难以明白的事。
……
常德看着墙边的沙漏,见赵邺手边暂停,上前边斟茶边道:“王爷此时正在跟宗人府的官员叙话,在商量定日子让秀女们进宫。”
赵邺闻言也没说什么,抿了一口茶水继续手边的事情。
再过半个时辰,常德见到赵邺空闲,都会上去禀报秦筠的行踪。
“王爷见了采买的管事,正在对一年前的册子。”
“王爷去了御花园小歇,顺便在那见了掌事嬷嬷商量如何布置秀女们暂住的地方。”
“……”
不知道从哪一日开始,赵邺随口问过了常德一句“晋王在做什么”,然后这句话就常从赵邺嘴里出来,随着频率越来越频繁,赵邺也不问了直接一个眼神,常德就要上前汇报秦筠的行踪,让赵邺知道秦筠在做什么。
常德不明白主子要知道晋王的行踪是为了什么,但主子怎么吩咐奴才就怎么做,特别是常德知道这件事问不得,便乖觉的派了许多人去盯着秦筠,什么一举一动都往赵邺这里报。
其实赵邺也不知道他听这些无聊事做什么,不过是偶尔问了一句,觉得知道秦筠在做什么的感觉不错,就形成了习惯,若是不知道,人就觉得不舒服。
想要冲到她的宫殿里看看她在做什么。
……
秦筠这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旁人的监视下,见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务,离用晚膳的时间也还早,忍不住双手摊开躺倒在了床上。
“现在休息的时间都跟偷来的似的。”秦筠在床上滚了两圈,等到秀女们进宫又是一大堆事情,到底晋王府什么时候才能修葺好,要是被她知道是谁放的火,她一定要把他拆骨扒皮,才能泄心头之恨。
瞧主子的模样,雪松犹犹豫豫地上前,主子难得可以休息,她不想说不好的事情打扰她心情,但这事又不能不说。
秦筠看到了她的表情,眨了眨眼:“这又是怎么了?常荟难不成又提让谢沣进宫了?”
她就不知道谢沣的胆子为什么就那么大,她到那里都要跟着,她进了宫,也要跟进宫就不怕被发现了。
她拒了几次,他都不放弃,仿佛她多看他几眼,就愿意为他生孩子了一样。
雪松摇了摇头,朝门扉看了一眼,就是没人也凑到了秦筠的耳畔:“又到了王爷你该来小日子的时候了,常荟公公怕王爷在宫里不方便,说要帮王爷处理秽物。”
秦筠闻言愣了愣,这些日子太忙,她都忘记了这回事。
雪松说的是该到秦筠来小日子的时候了,是因为秦筠根本没有小日子这回事,她十二岁的时候倒是有的,但她看了医术,晓得来了葵水就有了生育的能力,每逢来了就大折腾,偷偷喝了一些看遗书自个配制的药,开始了还会腹疼淅淅沥沥的来一些,到了后头就直接断绝了,也没了腹痛这毛病。
因为怕常荟知道了,找大夫给她调理,她就一直是瞒着的,假装她每个月都会来月事,让雪松去处理涂了红水的月事带。
按照书上所说,女子到十九以后还没有月事,基本上就可以断定身体有异,别说生育能力,是不是个女人都两说。
这也算是秦筠的底牌,打算等到几年,拿她没有月事是石女不能生育这件事来说事。
“你的月事?”秦筠看向雪松,打算让她救急。
之前的秽物一直都是雪松处理,常荟总不至于去翻来看上面的血是不是真的,但直接把这东西交给了他,谁晓得他会不会因为好奇女人来潮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瞄个一两眼。
雪松白着脸摇了摇头:“奴婢前些日子才过去。”
“那怎么办?”秦筠揉了揉头,“总不能割个口子流血在月事带上。”
再说月事的血跟身体伤口流出来的血又不一样。
“要不就说王爷太过劳累,这个月没来葵水?”
“那么关键的时刻,那估计一出宫他就给我请大夫调理了,就怕大夫看出来。”府里的大夫以前给她把脉的时候,曾问过她的月事,她说正常他才没多其他的话。
秦筠皱着眉,想了半天:“你跟他说宫殿里那么多丫头,你可以拿着一起处理了,他特意处理反而引人注意,他总不能拿着我的月事带研究,要是他不肯,我就割个口子给他几根血带子。”
“奴婢一定好好说。”
秦筠点头,但还是存了一桩心烦事在心头,到了晚上吃饭无精打采,又被赵邺喂了不少食物。
心情不好还要吃自己不喜欢的食物,秦筠看到赵邺勾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臣弟不小了,皇兄爱护之心臣弟能明白,但是喂食让人看到了不好。”
“可朕就是想喂你。”赵邺轻笑出声,拿着锦帕给拭了拭秦筠的唇边,“喂人吃饭挺有意思。”
秦筠愣了愣,身为一个在赵邺面前没人权的人,赵邺摆出那么一副明明白白的态度,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过她也没有就此认输了,当即就发动了手下的人手,第二天给赵邺送了一只粉红幼猪,打算拿来满足赵邺的喂食之心。
二十九章
赵邺眼中的冷冽能把面前穿着红肚兜, “呼哧呼哧”叫个不停的幼猪看的结成冰, 他说他喜欢喂人,秦筠倒是没个忌讳,拿只猪来代替她自己。
也没想过她愿意把自己比做猪, 他愿不愿意配合她。
像是察觉到了威胁, 小猪开始有些躁动,蹄子在地上的地毯蹭了蹭, 便东跑西跑起来。
这跑就撞上了博古架, 虽然没把架子撞倒,但是最下头的窑瓷晃了晃,直接落在地上, 一阵脆响,小猪被这动静吓到, 蠢的还要去撞架子。
常德瞧见, 也不管自己一把老骨头,扑到地上去抓。
这猪虽然蠢,但身体却是灵活的, 常德一下就扑了一个空, 重重砸在地上痛呼了一声。
赵邺:“……”
他本以为他身边的蠢人就秦筠一个,现在看来倒是少算了。
“来人。”
赵邺没碰那猪的打算,唤了侍卫把猪给逮了。
慌乱中小猪身上的红色肚兜已经掉在了地上, 粉红的肌肤完全裸露在了外面, 在侍卫的怀抱里, 小猪四肢朝上, 瞪着小黑眼珠,惨嚎个不停。
虽然这猪送来之前应该仔细清洗过,但看到这猪因为嚎叫流出的口水,赵邺顿时觉得这周围臭不可闻。
赵邺皱着眉,唤扶着腰的常德把这屋里的东西全换了,才又看回了那只蠢猪:“送到御膳房去。”
侍卫被踢得浑身疼,闻言松了一口气,打算送到御膳房的路上踹着猪几脚报仇,就听到才发号过命令的陛下声音再起,下了跟刚才完全不一致的命令:“算了,找个房间安置。”
侍卫觉得自己是幻听了,愣了愣,这时猪一动他没抓住,不小心就让猪摔到了地上。
赵邺皱眉看着这一幕,不喜道:“谁许你摔它。”
“属下知错,请陛下责罚。”
那猪被摔了那么一下也没力气跑了,哀嚎地趴在地上,黑豆眼里让赵邺隐约看出了泪意。
见它这副样子,赵邺眉宇间煞气更重了,虽然不喜这个礼物,当秦筠送的东西,是死是伤都该由他来决定。
“传令让太医来给它看看。”
让太医给畜生看病,常德瞅了一眼赵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进言道:“太医估计看不了这猪……这瑞祥,宫里备的有兽医,不如让他们来为瑞祥诊治。”
赵邺颔首:“找个房间养着,弄干净点。”
“奴才这就去办。”
猪被抱走了,赵邺也没在屋里多留,本想去秦筠的宫里,聊一聊她送的这礼物,但恰好大臣觐见,赵邺顿了顿脸上有几分不耐。
常德见状,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然奴才让严大人明日再来?”
赵邺斜眼看向常德,在这宦官的眼里,他竟然都能为秦筠耽搁正事了,常德被赵邺看的心头发虚,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要是他知道赵邺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一定要骂一声娘。
事到如今为秦筠耽搁正事算是什么,连收到一头猪当礼物,都能当宝贝了,当谁还看不出他的心意似的。
“让严则进来。”
赵邺面无表情,虽然最后决定了要见人,但这态度连严则进了殿,都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严家是赵邺生父的亲信,赵邺还未登上帝位的时候严家就把全身的身家性命压在了他的身上,后头赵邺荣登大宝,严家也一飞冲天。
严则与赵邺年龄相仿,两人算是一起长大,两人有几分交情,所以严则见赵邺这模样,还以为他是因为晋王送的那只猪气到了,笑道:“臣在偏殿等着的时候,听了内侍说了晋王给陛下送了一只猪,晋王天真烂漫,送的礼物也与众不同。”
秦筠从小就是赵邺的小尾巴,而赵邺对秦筠的态度,严则也略知一二,所以这番话说的就带了讥讽。
天真烂漫是好词,但是语气奇怪就像是在骂人傻子。
赵邺听着刺耳,蹙了蹙眉。
严则还以为他是想到了秦筠,心中烦躁,不由安抚地道:“陛下且再忍晋王一段时日,等到铲除了王家,安抚了老臣,晋王就……”
“闭嘴。”
料想到了严则要说什么,赵邺黑的阴郁的眼扫向严则:“晋王的事朕自有安排,晋王是朕的兄弟,你矩越了。”
冷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说不出的危险压抑。
严则在这帝威下低下了头,但心中并不平静。
赵邺对秦筠的态度让他们这些手下的人越来越看不懂了,那秦筠刚接手禁卫所的事来说,治秦筠简直合情合理,他非但不治还处处维护。
维护可以理解成他想放纵秦筠,让老臣们对秦筠失望,但禁卫所现在气势汹汹,所中大多都是武官子嗣,白白让秦筠收买了一大批人心。
出现了这事,赵邺依然没有制止秦筠的意思,如今把秦筠接到宫中一起居住,要是两人真是亲兄弟,他就没什么话了,但之前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武皇设计害死了本来是天下之主的赵邺生父,谋夺了这天下。
秦筠说不定还是杀父仇人之子,那么一个敌人,难不成赵邺真把人当作了弟弟疼,不打算杀了。
越想,严则心中越是难以理解,干脆直接跪了下来:“晋王不除,陛下这皇位做的就不算是安稳,还请陛下直言,到底打算如何处置晋王。”
赵邺眯了眯眼:“朕若是告诉你,朕不打算处置晋王,你是不是就要替朕出手了。”
“陛下,臣只是不明白。”
别说严则不明白,他自己都不明白,不过他知道秦筠他现在舍不得杀,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动。
“朕自有计较。”赵邺淡淡地道。
……
送东西只是一时冲动,清醒过来秦筠就有些后悔了,此时听到宫人高呼陛下驾到,她就算是彻底后悔了。
“参见皇兄。”怕赵邺发火,秦筠露出了左边脸颊的小酒窝,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
每次做错事就是这个傻样子,不过听了严则那番话,心中冒出的怒火,倒是因为她这个笑平息了许多。
“礼物朕很喜欢。”
没想到赵邺态度会那么柔和,秦筠这回脸上的笑真切了许多:“那头小猪是臣弟挑选了许久才挑中的,模样憨态可掬,澡也是臣弟亲自洗的,皇兄喜欢就好了。”
听到她亲自给猪洗了澡,赵邺低眸看向她的手,这双手愿意去抚摸一只脏东西,现在却连他碰到她的手都要躲。
她到底是察觉了他的想法,在装疯卖傻的看他笑话,还是真的蠢的什么都看不懂。
“喜欢是因为是你送的。”赵邺说着勾起了一抹笑,迎着她波光潋滟的眸子,抬手在她的唇边一擦而过,粉唇润泽饱满,柔软的触感让赵邺指尖酥麻,心中一颤,差点忘了继续要说的话。
片刻,赵邺薄唇亲启悠悠地道:“朕还是对人喂食更有兴趣。”
赵邺的黑眸深邃明亮,外面的光就像是诱人的引,让人落入他的眼,被他眼中看不透的情绪所包裹缠绕。
秦筠怔愣了片刻,咧嘴笑了笑:“那皇兄怕是要手累了。”
秦筠带着赵邺到了桌前:“三百名秀女后日就会进宫,等皇兄选好了,那可就不止是喂食……”
看到秦筠挤眉弄眼的模样,赵邺神色淡了淡,余光瞟到了一旁的雪松。
秦筠碰过多少女人他不知道,但这大丫头的打扮一看就是他的房中人。
他因为她,夜夜迷梦缠身,女人半点都近不得,她倒是过的逍遥多了。
“臣弟知道皇兄信任臣弟,所以把选秀的事务全部交由臣弟,但嫔妃们是要伴皇兄一辈子的人,皇兄今日既然来了,就抽空看看画像,先有个底也好。”
画像她之前送到赵邺的桌前,他就打发了一句“信任她”就把画像退回,虽然她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但谁晓得会不会如了赵邺的意。
要是后天那些秀女进宫,一字排开,他瞧了一眼就皱眉走了,她可就里外不是人。
“不用。”
他现在哪有兴致去看别的女人的画像,赵邺坐在了软榻上:“筠儿不是说过,喜好与朕一致,你选的自然会讨朕的喜欢。”
“可是选秀女不是光看外貌,家世人品也是衡量标准之一,如今这三百位秀女是臣弟与宗人府讨论了许多天才决定下来的,可皇兄你不过眼臣弟这心里就始终没底。”
赵邺这次充盈后宫,后宫之主皇后自然是要选出来的,赵邺一句口风没露,她也不知道他想要让哪一家当他的岳家,本来赵邺先前说的是一百名闺秀,她就是心里没底,所以把这京城所有可能的包圆了,把人增加到了三百。
见秦筠瞪着眼看着他,腮帮子充了气,赵邺笑了笑,径自站起了身:“今日难得天阴,与朕去御花园走走。”
秦筠:“……”
看个画像是会死是不是,这些女人可都是以后要跟他睡一张榻上的。
第三十章
陪赵邺在御花园绕了一圈, 秦筠回了春晖殿, 就马不停蹄的看起了秀女的画像,想快点给赵邺挑出一个最好最满意的,但越看心越静不下来, 反而乱糟糟的不断想起赵邺在御花园试图牵她手的模样, 便叫了雪松去传宗人府的官员。
“这个时辰吗?”雪松看了看天色,“王爷可是想到了什么着急的事?”
刚刚在外面还好好的, 怎么一回来就一副心神不宁紧皱眉头的模样, 雪松见问了秦筠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不由得也跟着着急。
“王爷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让常荟把晋王府的大夫叫来看看。”
秦筠摇了摇头, 也不在屋里绕圈圈了,重重的坐在了座椅上, 手指触到随意扔在桌上的玉簪花,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你看来陛下对我……算了,去找个花瓶把这花插着,既然是陛下送的怎么都得养几天, 不能随便扔着不管了。”
雪松依言去拿瓶子, 因为花不是一束,只是一支。雪松找了一个浅口白瓷的小巧瓶子把花插在了其中。
“王爷,你看这样成吗?”
秦筠连看都没看胡乱的应了一下, 她现在的脑子还是一团麻, 不敢去看花, 怕一看赵邺把玉簪花别在她耳边的画面就死死定在她脑海, 再也挥之不去。
他一向嫌弃她白,把花插在她耳边的时候,却道她比花还要水嫩几分。
语气里带着丝丝的赞叹与欣赏。
玉簪花的露水落在她的脸上,微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颤,赵邺这些日子难解的目光,仿佛在那一瞬间清晰了许多。
她似乎不能再骗自己了。
想到赵邺可能对她动了心思,秦筠抓了抓头,怎么可能?怎么会?
三年前只是他醉了酒,一时脑袋不清醒,他不是碰了女人,也一副把那件事当作不存在,忘了的模样。
“王爷,还要传宗人府的大人过来吗?”
转身的功夫,雪松见主子又烦恼上了,吓了一跳,“王爷到底是在烦什么,说出来奴婢也好帮你分忧。”
要是真如她想的那样,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能帮得了她,秦筠疲惫地摇了摇头:“无事。”
雪松想到她刚刚提到了赵邺,猜道:“王爷是不是担忧给陛下送猪的事情,奴婢看陛下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意这件事,听说陛下还在宫里找了一块空地方把那只猪养下了,可见陛下是越来越跟王爷亲近了,以后若是有难陛下说不定也会全力的护住王爷。”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
她一直猜不透赵邺到底是什么意思,让她进宫暂住,勉强可以理解成他真心关爱她这个弟弟,或者想做样子给朝臣中人看。
后面又把那么多事交给她又是什么意思,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性子,特别是那些亲近的举动,而且她无异间察觉过好几次,他用一种难解的目光凝视着她,虽然揣摩不出来那目光的意思,但每一次发现都让她忍不住全身发毛。
她不敢去想,但是又不得不想,所以就有了那头猪。
看起来像是赌气弄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她想试试赵邺的底线,要是以前她敢送他那种腌臜东西,他一定会让人宰了扔到她的宫门口警告她。
如今不止告诉了她喜欢那猪,还把猪养着了,秦筠摸了摸唇瓣,赵邺的每个动作她现在回想起都觉得胆颤心惊。
“不用去找宗人府的人了,吩咐常荟把谢沣叫进宫。”
叫谢沣进宫,雪松满腹的疑问,但是看着主子的神情,不敢细问,快步去传了话。
琢磨不透赵邺在想什么,那就不要想了,从她娘从她爹扣给她这个身份开始,她就知道许多事不是想明白了就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会苦恼加上苦恼。
无论如何她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得到自由,这京城早离开早好。
对于藏在暗处的那家人,她以前想的是能拖就拖,等到赵邺坐稳了江山,那家人看着没戏说不定就放弃了念头。
可这事想的容易,这世上谁不争名夺利,能当上天下的主人,谁会说放弃就放弃。
等到他们出手打她个措手不及,还不如把一切挑明了,反正她孑然一身,再不济就是没了命,与其等待着担惊受怕,还不如看看有没有缝隙可钻。
她跟赵邺又不是真正的兄弟,与其把一切寄托在他身上,想着讨好了他借着他去对付敌人,最怕赵邺也变成了她的敌人,到了最后她的敌人反而不止一个。
她终于下定决心跟谢沣两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没想到却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常荟听到了秦筠相见谢沣的传话,愣了愣,不知道秦筠这是终于想通了,还是在宫里无聊,又想去折磨折磨未婚夫。
无论是怎样,常荟都亲自去见了秦筠,弯腰恭敬道:“因为怕王爷担忧,奴才有些事就没给王爷说,这些日子陛下那边派了许多人隐隐盯着春晖宫,虽然没有往宫内安插人手,但那么盯着一时让人弄不清是什么意思,王爷若是想见谢侍卫不若明天咱们出宫。”
“陛下派人盯着春晖宫?”比起不能见谢沣,秦筠更在意这件事,怪不得他这几天没有再提谢沣进宫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赵邺看的紧了他怕谢沣被发现。
“你到底有没有把本王当作主子,什么叫怕本王担忧就没说。”
秦筠怒容满面:“常荟你行事越来越荒谬,本王不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主子!”
“王爷自然是奴才的主子,刚刚是奴才没说清楚,陛下只是派了一些人在春晖宫外打听王爷在做什么,奴才打探了许久到今天才晓得,这些人似乎只是盯王爷都在做些什么,接见了那位大人,唤御膳房送了什么点心一类的小事,奴才不明白打听这些有什么作用,所以就想全部弄明白了在汇报王爷。”
常荟喘了一口气,佝偻着腰,姿态十足的恭敬:“至于王爷刚刚说的气话,就是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是不敢的,王爷永远都是奴才的主子,这件事是奴才做的不对,奴才认罚,以后再也不会擅作主张隐瞒王爷任何小事。”
说的好听,怕是出了这个门,就又要擅作主张的去做什么。
既然他自己认罚,秦筠也没客气,当即下令罚了他二十板子出气。
常荟也不求饶,谢了恩,临走之前忍不住问道:“奴才斗胆,王爷召谢侍卫进宫不知道有何事,要是重要事情,奴才也可以送个信回去。”
秦筠扫了他一眼,笑了声:“小事,就不劳常荟大公公了。”
常荟走后,秦筠瘫在了座椅之中,揉了揉眉心。
她手下可以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她爹看似爱护她,对她觉得愧疚,给她留下了不少兵马,让她在佛山生活像是让她自由自在,但这身边的奴才大多都是派来盯着她的。
那些侍卫虽然不知道她的女儿身,但除了听她的话,他们同样听常荟的话,说不定等到那家人冒出来就连她的话也直接不听了。
她母妃倒是给她留了一些人,但经过了她爹的清扫过后,她现在信任的的人也只有没有任何亲人她救过一命的雪松。
幸好还有雪松,要不然她在这世上还真不知道能与谁说真话实话想着,秦筠抱住了雪松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今夜本王要宠幸你。”
雪松被逗的直乐:“奴婢等会就让人唤水。”
秦筠是王爷虽然无妃却不能没有枕边人,这些年雪松一直都充当着她的枕边人,偶尔几夜唤个几次水,让秦筠装装十分英勇的样子就够了。
想到赵邺的眼神,秦筠疲惫的“嗯”了一声:“唤水的动静弄的大一点,定让我那个皇兄知道,虽然我每日办事办得焦头烂额,但依然英勇非常。”
秦筠想的简单,觉得自己向赵邺坚定立场,他就算有一点心思也会消失的干净。
却没想过挑衅一头临在爆发期的野兽是一件最不明智的行为,一不好就是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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