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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第31章 三十一章


    秦筠觉得宠幸雪松是个在好不过主意。


    那晚做戏过后, 估计是赵邺听到了消息,想明白了男人跟男人终不是正途, 到了白天直接派人通知让她自个在春晖宫用膳,不用再去伴驾。


    秦筠闻言一喜, 抱住雪松捏了捏她的脸, 高兴道:“有什么想要的首饰,大胆的说,本王通通送你。”


    雪松娇羞躲了躲,配合道:“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奴婢什么赏赐都可以不要。”


    “真是我的好雪儿。”秦筠调笑道。


    秦筠做这举动没避讳谁, 屋里的房门大开, 这甜腻腻的景象传到了赵邺的耳朵里, 别说捏碎了手上的笔,连眼都红了。


    常德被赵邺的模样唬的全身发颤, 他不是没见过赵邺生气的模样, 但却从来没见过他气成这样,仿佛丛林中被挑衅的野兽, 凶光毕露,能把一切碍眼的都摧毁了。


    要是平常赵邺心情不嘉, 常德还敢在旁劝两句, 但赵邺现在的这副样子,他彻底没有了胆子,只能在一旁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就怕赵邺妒火烧心舍不得去对付晋王, 那他们这些小奴才撒气。


    幸而赵邺的气产生的快消的也快,眼中的红色消退藏在了眼底,拿着还未看完的折子又点上了墨看了起来,只是眉宇间的煞气挥之不去,让人望而却步。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常德见赵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提醒。


    赵邺看了一眼外头暗下来的天空,搁下了笔:“那只猪吃了没有。”


    没想到气晋王气成这样,竟然还惦记着她送的猪。


    常德一愣:“奴才这就差人去看看,这些日子那只瑞祥都是按着最好食谱饲养,现在应该已经吃了。”


    “那就饿两顿。”赵邺轻描淡写道。


    他还以为赵邺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借那只猪来惦记晋王,没想到赵邺这是舍不得收拾主子,所以折磨起猪来。


    默默同情了那只猪片刻,等到了用完晚膳,常德见赵邺像是完全从刚刚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见他一人在灯火下声音隐约有些落寞,忍不住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唤几个伺候的宫女过来。”


    赵邺睨了他一眼,要是能跟别人,他又怎么会被秦筠折腾成这样。


    见赵邺不言不语,似乎不赞同,常德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若是陛下想要清秀少年,奴才也能弄来……”


    这会赵邺沉默了一会,倒没有拒绝常德:“找几个肤白的。”


    “奴才这就去办。”常德连连应声,听到赵邺这个要求就想到了晋王的肤色,晋王虽然是男人皮肤却是难得的雪白,肤若凝脂,在阳光下都隐隐透着光。


    肤白的少年不难找,但是像是秦筠那般的就有些难了,常德有些后悔自个提出的建议,要是找到的不合赵邺心意,那他下场说不定要比那饿两顿的猪要惨的多。


    ……


    常德行动迅速,没多久就给赵邺找来了十多个清秀少年。


    一排人齐刷刷的站在赵邺面前,一看就知道常德是按着什么标准找的,一眼看过去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清秀,瘦弱女气。


    不过因为了参考物,赵邺看到这些少年,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以前不觉得秦筠好看,但看了那么一群,倒觉得秦筠的模样百里挑一,任谁都长不成她的模样。


    连他厌恶的秦筠雌雄莫辨的女气,跟这群人比起来,现下回想也让他觉得有种诱人的味道,比这些娘娘腔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赵邺扫了一圈,最后留下了一个杏眼的少年,那少年下颌尖尖,杏眼因为害怕氤氲了水汽,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有那么半分像是某人。


    那少年没想到是自己被留下了,又是害怕又是惊喜:“陛下……”


    故作娇媚的声音,让赵邺脸上涌起不耐,还不如秦筠略粗的声音让他更想怜香惜玉:“把衣服脱了。”


    少年脸上羞红,知道这事一飞冲天的机会,不敢犹豫伸手就褪了衣裳……


    赵邺一直盯着少年的动作,脸上的煞气也越积越多,等到少年脱了上衣,还不待解下下裤,赵邺光是想到他身体的构造,便克制不住叫人滚了。


    “滚出去。”


    赵邺看着少年裸露的身体,别说是兴致,胃酸上涌差点没吐出来。


    那少年被赵邺眼角的戾气所摄,连衣服都不敢穿,慌慌张张的往外逃,裤带已经解开了一半,那么一跑半个屁股就露了出来,狼狈的模样丑陋不堪,赵邺嗓子一酸,竟然真的吐了出来。


    看着满地的秽物,赵邺面色铁青,一次不愉快的体验,至少让他知道了他对男人不感兴趣。


    赵邺才下了这个结论,没想到到了梦里就被打了脸。


    本以为见了男人的身体,他就会绝了那颗想要秦筠的心,谁想到当夜他就做了一个旖旎不过的梦,这个梦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依然是勇猛的他,娇弱的只能依附在他身上的秦筠。


    仿佛就是男子,秦筠的身体也是不一样的,让他着迷意乱只想一次次扒光她,占有她,深入她,一口口的品尝她的滋味,完全把她吃入腹中。


    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等到赵邺梦醒,只记得梦中销魂的滋味,再回想他也不知道他是把秦筠当成了女人,还是对秦筠男人的身体兴致勃勃。


    既然如此难忘,那便试试,总得有个了结,有一个新的开始。


    就是要疯也不该只有他一人,秦筠下的引,他逃不过那她也该陪他一起堕入深渊。


    ……


    秦筠此时还不知道大祸临头,正想着逃离皇宫,离赵邺远远的。


    虽然借由雪松似乎像是逃过了一劫,但是秦筠只要想到赵邺的眼神,身处在皇宫就觉得不安稳,正好这几日秀女就要进宫,她也可以借由避嫌逃出宫去。


    “王爷是想好与谢沣谈了?”见秦筠迫不及待的想出宫,雪松不明白自己主子就起正面那家人的念头,“王府还要七八天才能完工,就怕王爷提前了日子出宫,陛下又要不高兴。”


    “秀女马上要进宫了,我一个王爷在宫里冲撞了谁,简直就是有理说不清,再者皇宫事情那么多,咱们回府不是更逍遥。”


    雪松还是觉得在宫中更安全,让常荟和谢沣不敢起歪心思,但见主子坚决,知道她一定是有了什么主意,就没在说什么。


    秦筠呼了一口气,反正这回赵邺说什么,她都要离开皇宫。


    常荟虽然不够忠心,但毕竟是打了几年交道的,硬算起来她愿意跟常荟他们打太极,也不愿意面对对她有兴趣的赵邺。


    平常这个时候,赵邺一般都在延和殿,秦筠直接去了那边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又匆匆往赵邺宫殿过去。


    等着太监通传的时刻,秦筠心跳都快了几分,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跟赵邺说。


    心里想着事情,秦筠也忘了问小太监赵邺在做什么,等跟着小太监穿过郁郁葱葱的草木,站在不透影的屏风后面才觉得有些疑惑。


    “皇兄?”


    秦筠看着眼前的屏风,又抬头看了看头上有枝蔓缠绕飞檐顶盖,凉亭外面摆个屏风做什么。


    没听到赵邺回应,秦筠皱了皱眉,又叫了一声,便绕过了屏风,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一愣。


    摆屏风的原因原来是因为里面是个水池子,而她叫了几声都没有搭理的赵邺,就在水池边上的摇椅上躺着,身上搭了一条碧色织暗花竹叶锦缎,一双凤眼阖着,似乎在休息。


    这应该就是赵邺宫里的那个避暑凉池,因为这次来的是另一条路,所以她也没察觉。


    秦筠的视线在赵邺裸露的肌肤上扫了一圈,既然赵邺在休息,她自然不会打扰,看了一眼便轻手轻脚的打算退出去,然后让内侍们来照顾几分。


    说起来常德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没在赵邺的身边伺候,哪有人在睡觉,还把她往跟前领的。


    “你要去哪?”


    秦筠还没有退出屏风,就见闭眼小歇的赵邺睁了眼,眼中不见一丝迷蒙,就好像秦筠之前看见他睡觉的那幕是幻觉一样。


    “臣弟以为皇兄在休息,所以打算退出去等一等。”


    “所以如今朕没有睡,你是不是能过来说话。”


    见到因为他醒来反而逐渐往屏风靠的秦筠,赵邺表情不怎么好,他拼了命的克制自己,到头来在她竟是那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随着赵邺坐起,原先搭在他身上的锦缎已经滑到了他的下身,只是微微遮住了关键的一截,要是细看还能看到其中的鼓胀。


    这幅模样秦筠哪里敢过去,抿了抿唇:“臣弟还是在外等着陛下。”


    秦筠的脚步快不过赵邺,被猛地抓住了手,秦筠一个趔趄,肩膀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痛呼了一声。


    “跑的那么快,是觉得朕会吃了你。”赵邺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她稳住身体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赵邺整个人就像是火炉,光是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秦筠都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完全拥在了怀里。


    秦筠不自在的动了动,见赵邺没有松手的打算,干脆伸手打算把他的手臂拿下来,动作见余光向下瞟了一眼,顿时就愣了。


    赵邺站起来拦她,却没有在乎自己有没有穿衣服,那层遮羞的锦缎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此时的赵邺下身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其实说什么都没有不对,因为赵邺的毛发旺盛,小腹下面郁郁葱葱,其中某样在锦缎下都十分有存在感的东西,更有存在感了。


    余光发现那玩意好像越来越大了,秦筠心紧了紧,她虽然没有那东西,但却是知道这方面的意思,赵邺现在的情形就是动欲了。


    对她动欲了……


    这个认知让秦筠吓得六神无主,秦筠用了咬了咬舌尖,撤步想逃,但又赵邺又怎么会让她逃掉。


    赵邺眼底是化不开的暗红,抬手捏住了秦筠的下颌,便俯身亲了上去。


    秦筠瞪大了眼,两人的唇瓣刚一碰上,秦筠便狠狠踩上了赵邺的脚,猛地一推,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回赵邺倒是没追,倒是不是因为脚疼,只见他摸着唇瓣,微微愣神。


    要是硬说他这神态的模样像是什么,大约应该是后悔忍了那么久,到现在才尝到那么好的滋味。


    第32章 三十二章


    在外面等待宫人见秦筠脸色惨白的跑出来, 纷纷上前,不过秦筠就像是看不见他们一般, 脚步不停的跑离了庆寿殿。


    仿佛后头有噬人的魔鬼追逐。


    见到秦筠的模样一时间也没人敢拦,秦筠从来没有觉得皇宫像此刻那么大过, 周围的景与人不断掠过, 路途长的仿佛永远都跑不到安全的区域。


    “王爷?”


    春晖殿外侍卫见秦筠一人失魂落魄的返回,踉跄的脚步像是下一刻就会倒下,吓了一跳,伸手去扶。


    秦筠下意识的闪了一步,捂着胸口重重的喘着粗气, 她平日走两步都嫌脚酸, 更何况是跑了。


    刚刚跑着不觉, 停下来她才发现她嘴里全是血腥味,呼着气都火辣辣的疼, 就像是喉咙破了皮。


    “王爷这是怎么了?”雪松听到动静, 急急忙忙的往外赶,看到秦筠摇摇欲坠的模样, 惊的上前扶住了她,“王爷你不是去了庆寿宫觐见陛下, 怎么会弄成这样……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快去传太医。”


    “不用,”见到雪松,秦筠没有再避,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声音沙哑,“收拾东西我们出宫。”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出宫。”见主子急切的模样,雪松知道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王爷小歇片刻,奴婢这就去吩咐收拾东西。”


    “王爷是不是跟陛下产生了口角,那么急急忙忙的要回金王府,咱们人不少,立刻出宫怕是不易。而且王爷手上的事务也得先交接了才好离宫,负责管理绣女宫殿的掌事妈妈都还在偏殿等着王爷。”


    比起慌张的雪松,赶来的常荟镇定不少,看到秦筠无措的样子,猜测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本王此时就要走。”秦筠哑着嗓子扫过常荟与侍卫们,“若是你们不想走,那就留在宫里,本王现在就要回晋王府。”


    说完直接穿过人群,在屋里稍等了片刻,等到雪松收拾了重要东西,不管气有没有顺好站起就要离宫。


    虽然不明白秦筠此举的意思,但主子都要走了,负责保护秦筠的安全的侍卫自然不会还在宫里留着。


    “王爷,咱们的东西太多一时收拾不好,奴才让方侍卫护送王爷先行,奴才在后,等到收拾干净了东西就赶回晋王府。”


    秦筠此时只想快些离宫,离开有赵邺在的地方,也没空去猜常荟是不是想留在宫里打探消息。


    微微颔首便带着侍卫往宫门赶,就是离开了赵邺的宫殿她的心跳也没有恢复正常,反而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好的预感强烈的无法忽视。


    一群人浩浩荡荡,没到宫门前就引起了禁卫的注意,把守宫门的禁卫面面相觑,难不成陛下刚刚的口谕就是为了晋王而下的。


    虽然早有了不好预感,但见平日可以自由进出宫门的令牌失了效,秦筠脸色难看:“为什么不放本王出宫!?”


    “晋王殿下,陛下刚刚传的口谕,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皇宫,小的们也是依命行事。”


    听到是赵邺刚刚传的口谕,秦筠本来没有血色的脸更显惨白。


    禁卫军不知道皇上跟晋王是怎么回事,但却不愿意得罪晋王,见晋王的模样低声劝道:“殿下还是先去回去吧,等到了明日与陛下请辞,得到了陛下的允许再出宫不晚。”


    天渐渐暗了下来,朱红色宫门在橘红色的夕阳下似血。


    秦筠看着禁闭的高大宫门,突然有种感觉如果她今天出不了宫,说不定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宫中。


    那还不如死了。


    “闯出去。”跟在秦筠身后的侍卫听到主子的命令愣了愣,特别是站在秦筠身边的方铁,怀疑自己是幻听了,重复的问了主子一遍。


    “王爷刚刚是说?”


    赵邺既然已经下了旨不准进出宫门,此时闯出去就等于是抗旨,而违抗圣旨,不就跟造反一个意思。


    秦筠的身份那么的敏感,此举就跟把把柄往赵邺手上送有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秦筠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若说之前在赵邺的宫殿,她是震惊无措,此时听到赵邺的口谕,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彻底没有了退路。


    不管这是不是要害她送命的陷阱,对她来说都是先死跟后死的区别。


    “本王让你们闯出去。”


    秦筠沙哑的声音不大,在这空旷的宫门口却格外的清晰,任人都听出她的坚决。


    守门的禁卫没想到秦筠冒着抗旨的风险也要出宫,盯着她身后的护卫心中纷纷觉得倒霉,这些人虽然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全都配的有武器,这就是拦住了秦筠,他们的伤亡也不会少。


    “晋王殿下你要想清楚了,抗旨不遵就等同谋逆,若是你现在愿意返回春晖宫,你刚刚的那番话小的就当作没听见。”


    禁卫统领一边拖延时间一边使眼色让属下去报信,至少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他们才知道出手的轻重。


    秦筠看出了他的意思,朝方铁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本王已经使唤不了你们了?!”


    “属下遵命。”


    听出秦筠话中的坚决,方铁一脸难色,明知道此时秦筠的决定不明智,赵邺是天下之主,他们这就算闯出了皇宫,难不成赵邺就不会去晋王府捉他们。


    但主子的命又不能不听,方铁只有带着人硬着头皮上。


    禁卫没想到晋王这边竟然真的动起手来,禁卫统领见自己属下中刀,也不再留手,一时间刀光剑影,


    厮杀声响成一片,方铁知晓等有了救援想出宫就没那么容易,吩咐属下不拘一切手段快速解决这些禁卫,给秦筠杀出一条血路。


    倒是秦筠见到有人受伤倒下,看着血液染红了地面,心中滑过一丝不忍:“不要伤人。”


    “殿下刀剑无眼,那能说不伤人就不伤人,殿下还是回宫求见陛下,不要为难小的们了。”秦筠这些护卫都是强手中的强手,这些守门的禁卫着实不够看,禁卫听到秦筠的吩咐,趁机吼道。


    禁卫军统领也不想跟秦筠为敌,他虽然不是由秦筠调教出来的那一批禁卫,但他儿子可在禁卫所,对秦筠为禁卫所做出的改变十分清楚,要是可以他不想秦筠一错再错。


    要是没出宫门一切说不定还有得商量,这要是出了宫门,造反的名头就摘不掉了。


    秦筠当然不可能就那么停手返回,皱着眉打算侧脸不看,却没想到遥遥传来了犹如恶魔临世的声音。


    “陛下驾到——”


    老太监尖利声音震人耳膜,秦筠遥遥望过去,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宫女们已经打起了灯笼,金色的灯笼犹如一条长龙,赵邺的坐在龙辇上,高高在上,恍若主宰世间的神魔。


    因为距离的太远,秦筠无法看清的赵邺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眼神灼热不加掩饰。


    救援来的迅速,方铁他们虽然都是好手,但是也没能达到以一敌百的水平,秦筠见败势已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算了。”


    下达了吩咐,秦筠眉宇间全是疲惫,静静等着接下来的一切。


    方铁他们就擒,倒是有禁卫想擒住秦筠,但还没碰到秦筠的人,就见原本在龙辇上的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辇,抓住了秦筠的手腕。


    任谁看都看的明白陛下是不想让人碰晋王。


    秦筠挣了挣,赵邺的手掌热而有力,紧紧将她桎梏,就像是她用多大力气都逃脱不开。


    迎上赵邺漆黑灼人的眸子,秦筠面色苍白,但眼神倔强,就像是被逼急的兔子,强硬的露出了并不锐利的爪子。


    “请陛下放开臣。”


    赵邺看着她那双大的过分的眼睛,既然他克制不住已经出了手,又怎么会再放开。


    赵邺抓住了秦筠的手臂,一只手在她腰上放着,把人半抱半压弄上了龙辇。


    秦筠挣扎的越厉害,赵邺就抱的的越紧,到了龙辇上直接半个身子压在了她的身上,不让她动弹。


    “赵邺你疯了!”秦筠怕被他察觉出她身体的不对劲,不敢再挣扎动,恶狠狠地看着他,事到如今那里还有功夫再管尊卑。


    赵邺捂住了秦筠的嘴,靠近她耳畔,低沉着声音道:“要是不想不可挽回,就安静。”


    说完,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腻耳肉,克制片刻才坐稳了身子。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不少人面露惊悚,似乎明白了晋王为什么要冒着造反的危险也要出宫,如果陛下真是那意思,何止要冒着造反的危险,只要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就是死也不可能就范。


    ……


    坐在龙辇上,秦筠无话,赵邺也一言不发。


    但秦筠却越坐越不安稳,她无法忽视赵邺热的烧人的目光,也无法忽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


    池边的那个一碰即离吻的温度她现在都还记得,难不成她现在乖乖跟赵邺回宫,他就会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恐怕不会,他估计会把没做完的事情完整的做完。


    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赵邺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陛下从臣有记忆开始便把你当作最亲近的哥哥,小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总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不讨你的喜欢,所以我拼命的讨你的喜欢,有事无事都粘着你,后头长大隐约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个弟弟,我也舍不得让以前的努力付之流水,我总觉的只要我努力,陛下有一天会把我当作弟弟,就算不是亲的,也不会像是以前一样视而不见……”


    秦筠的声音因为刚刚一系列的变故变得更哑了,含糊不清的哑声就像是匕首在墙面滑动,可那么难听的声音,偏偏没有让赵邺产生厌恶的情绪,只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可怜让他想狠狠拥住她。


    “朕不逼你。”赵邺克制地道。


    “真的?”秦筠眸光一亮,但是对上赵邺漆黑化不开的眸子,那一丝涌出的喜悦就消失了。


    “朕会让你慢慢接受。”赵邺抚摸着秦筠的发丝,看着她雌雄莫辨的脸蛋,眼中隐隐藏着近乎狂热的迷恋,“我们会越来越亲近。”


    秦筠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浑身发冷,赵邺放柔的声音就像是恶魔催命的呢喃,再次提醒秦筠,眼前的男人已经疯了。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亲近不是这样……我想要的是当你的弟弟。”


    谁会想跟自己的弟弟行床榻之事。


    “可是朕克制不了自己。”赵邺盯着秦筠的唇瓣,侧头挡住了她面前的光,在她唇上轻轻一碰,将她愣住忘了反抗,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了她柔软的唇角。


    “朕快疯了……”


    何止是快疯了,明明是已经疯了。


    秦筠紧紧抓住了手下的锦缎,眼底满满的都是绝望,她本来只是想活,而这世上的人却偏偏不愿意放过她,都想逼着她去死。


    跟在龙辇旁的宫人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但额梢的冷汗却提醒着他们知道了什么。


    第33章 三十三章


    秦筠那么大的阵仗, 带着人直闯宫门,就是为了把事闹大。


    赵邺虽然是天下之主, 但她也不是可以任由他玩弄的奴才小倌,不说王家把所有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还有皇族和旧臣盯着, 秦筠就不相信,赵邺能什么都不顾忌的对她如何。


    谁想到赵邺就是什么都不顾忌了,竟然在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就抱着她上了龙辇,他这个举动直接给她表明,她的招数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不过她的境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这天下赵邺才接受了三年, 在宫中他或许能一手遮天, 无人敢阻拦他的行动意思,但只要他真凌辱了她, 就是给所有的势力一个造反的旗帜。


    当然这一切还得有个前提, 晋王要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


    让秦筠庆幸的是除了那个有些湿的吻, 一直到赵邺的宫殿,他都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可下了龙辇, 见赵邺扯着她往他的寝宫走, 秦筠身体便一点点的僵硬。


    赵邺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你放心朕说过朕不逼你。”


    不止得给她要准备的时间,他也需要一个缓冲。


    现实不比梦境,在梦中他进入过无数次她的身体,但梦中的她没有男女之分, 若要硬说他应该是把她当作了女人,梦中他格外喜爱她的胸脯,而那胸虽然算不上高耸,却是柔软的让他可以不断吸食啃咬。


    赵邺回想起昨日见到那几个涂脂抹粉的男人,还有最后的那半边屁股,恶心的感觉依然在胃中翻滚,现实要进入男人的身体,虽然那男人是他朝思暮想的秦筠,他也不一定做得到。


    再者迷恋秦筠的感觉太美好,让他舍不得有见到她的身体倒胃口的可能。


    “臣信陛下的承诺,可是寝宫并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亮从云中冒出了头,月华如练,赵邺看着月光下一脸倔强的秦筠,不由得有些心痒。


    往回退了一步,赵邺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耳语:“带你回寝宫,是因为朕想吻你。”


    在赵邺看来所谓的不逼,不过是不让秦筠雌伏在他身下,至于亲吻可不在他承诺其中,晓得她不自在,才决定忍到寝宫,再吻个够。


    感觉到赵邺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濡湿的感觉惊起了秦筠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邺的声音刻意放的轻,低哑醇厚的声线说起话来犹如乐曲,可这一句话却是她听过的最恐怖的直述。


    “求陛下看在曾经的情分上赐臣一死。”


    秦筠咬紧了唇瓣,双膝一软直直砸在了地上,骨头与青石板相撞,疼得秦筠冷汗之流。


    既然赵邺闹成了这样,秦筠也不再顾忌周围的宫人,跪下便哑着声音道道:“陛下监禁臣,怕是因为信了父皇设计害死陛下生父一事,既然陛下已经相信,臣辩解也无用,只求陛下赐臣一死。”


    “若是臣死的干脆不能让陛下觉得解恨,就求陛下把臣关入刑部,臣愿意日日受刑消陛下心头之恨。”


    赵邺本来伸手要扶她,听到她视死如归的一番话,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虽然晓得秦筠会觉得不自在,但他没想到,秦筠会用这番话来拒绝他。


    跟他亲近还不如去刑部受刑?赵邺嘴角勾起,眼中却一片森然:“既然在晋王觉得朕是为了折辱你报杀父之仇,知道了你忍得了酷刑,忍不了朕亵狎,朕又怎么会替你选你可以承受的。”


    赵邺俯身抬起了秦筠的头,指腹在她柔嫩细腻的下颌留恋:“晋王不用解朕的心头之恨,解了朕的心头之火足以。”


    这火当然不会是怒火,自然是欲火。


    其实十三岁那一次,秦筠猜想中就是觉得赵邺一直坚信是先皇害死了他生父,所以醉了酒就想在她爹未下葬之前凌辱她,借此报复。


    后头她见赵邺没什么动作,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处境想的那么糟,就把这件事刻意给忘了,认为赵邺的性子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


    哪里想到她骗过了自己,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不管他是因为真的对她有了兴趣,或是抱着报复的心,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意思。她是男儿的身份他尚且都能蔑视玩弄,若是让他知道她是女儿身,她爹一系列的安排,王家和大宋的老臣会维护龙子龙孙,却不会支持一个皇室女流,没有了任何的底牌,她的未来怕比死还要艰难。


    秦筠本想拿老臣跟王家来压赵邺,至少先逃过这一回,但对上了赵邺的眼,瞬间便改变了主意。


    赵邺通常是软硬不吃,但她却有种直觉,现在的赵邺要是她越威胁他,他就会越失控。


    “臣弟不是故意恶语,只是害怕……”本来秦筠便是浑身疼痛,没有刻意忍住疼感,眼里片刻的功夫不用便蓄满了眼泪:“皇兄你给臣弟一些时间好不好,在臣弟的心里,陛下一直都是臣弟的亲哥哥,臣弟一时无法接受陛下的情谊。”


    见秦筠服软,声音呜咽,眼里溢满了水珠,又恢复了以前一遇到事便可怜兮兮朝他撒娇,依赖他的模样。


    赵邺伸手把她扶起,之前说的那番把他当作哥哥的话并不是没有触动他,他也曾因为对她存过心思产生歉意,但是这一丝的歉意比起他心中越来越澎湃的情感,早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朕送你回春晖宫。”


    秦筠眼睛亮了亮:“皇兄……”


    “朕不是个好人,给你时间不是因为让你想出可以逃离的主意,不过是朕还有需要解决的麻烦。”


    周围的宫人早就心惊肉跳的退个干净,赵邺说完,握着秦筠的手面对她继续道:“朕不喜欢男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朕把你身体如何,朕只是想吻你。”


    赵邺说的坦然不过,就好像是想吻一个男人是正常的事情一样,哪个不喜欢男人的男人会想去亲一个同性的嘴。


    “所以你只用让朕……”赵邺指腹擦过秦筠的嘴唇,面上不动神色,滑动的喉结却出卖了他的渴望。


    秦筠以前看话本故事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以前有个书生骗小姐便是小生就是想碰一下小姐的手,然后就从碰手到碰嘴,最后脱光了抱在一起,那书生还说自己就是看看什么都不会做。


    她相信赵邺可能不是多喜欢男人,但是她不相信一个身体对她有欲念的人,会得到一次甜头后,就止步于那一次甜头。


    她不敢赌,也不想赌,秦筠退了一步:“可能在陛下眼中亲吻并不是大事,但在臣弟看来相濡以沫便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了。”


    赵邺眯了眯眼:“所以你要把这最亲密的事留给你的女人们?”


    想到她这张嘴亲过不少女人,赵邺急切的心思少了不少,打量的看着她殷红的唇,考虑要怎么洗才能洗干净了。


    秦筠摇了摇头:“皇兄是因为要解决麻烦才愿意给臣弟时间,而臣弟是真的想考虑清楚,接受皇兄的情谊,既然如此,臣弟以后自然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听到秦筠的许诺,赵邺勾了勾嘴角,心情颇为愉悦:“你想用不碰女人来换朕迟些吻你?”


    “求皇兄给臣弟一些缓冲的时间,不要太久。”秦筠声音本来就哑了,而后又说了那么多话,此时已经完全嘶哑,听她说话都觉得可怜艰难。


    “一个月。”赵邺的情绪抽离的很快,此时的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像是刚刚求吻心切的疯子。


    “一个月内你要是保证不设法出宫,朕便不碰你。”


    秦筠愣了愣,没想到赵邺会说这个。


    宫里有先皇旧人,她想传话出去不难,在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打算传信给王家,用王家给赵邺施压,好叫她出宫。


    除了王家,常荟此时应该也知道了赵邺对她的念头,那家人既然打着把赵邺挤下皇位的主意,应该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草包,总能让她逃离皇宫。


    主意都不是好主意,但她现在还能不好到哪里去。


    “臣弟答应陛下。”秦筠没有犹豫太久便点了头,就像是她说所说的她现在的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混过了这一关,等到能出宫的时候再反悔也来得及。


    “把你身边的侍女都换了。”吩咐了最后一句,赵邺便打发了宫人送她回春晖宫,像是一切事情都告一段落。


    回去的路上秦筠的脑子混混噩噩,前有狼后有虎,今天就像是一个分界线,把她之前的安逸生活斩断,逼着她面对早就该面对的未来。


    第34章 三十四章


    秦筠到了春晖宫的时候, 方铁他们已经被放了回来。


    雪松想带人去救秦筠,被常荟派人拦下捆住扔在大厅, 哭的泪眼朦胧,见到秦筠哭的更厉害。


    秦筠有些疲惫, 但见状不用别人动手, 亲自过去给她松了绳子:“辛苦你了。”


    “王爷……”雪松哭的哽咽的上下打量秦筠,她总算明白这些日子主子为什么心情异样了,看到赵邺把她抱上龙辇,行为亲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动那种歪心思,雪松见到秦筠身上衣服完好, 依然不放心:“王爷, 你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


    秦筠摇了摇头任雪松打量。


    “王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到秦筠平安回来,常荟松了一口气, 听方铁的意思, 他不是不想去赵邺那儿把秦筠夺回来,只是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这里是皇宫,都是赵邺的人, 他们这点人送上去不过是膀臂挡车, 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


    秦筠看向毫无损伤的方铁:“我被赵邺抓住后,他们就放了你们?”


    方铁屈膝请罪:“陛下亲卫把我们压到了春晖宫,便通通离开,属下无用不能护王爷安全, 还请王爷责罚。”


    “你们这点人,哪里敌得过赵邺。”秦筠揉了揉太阳穴,“好好安置受伤的侍卫,常公公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常荟在一直在旁边等着,闻言立刻跟上了秦筠,等到了屋子关上了门,就忍不住开了口:“王爷,陛下可是发现了你……”


    秦筠懂他的未尽之语,摇了摇头,要是赵邺发现了她是女的估计今日她就回不来了。


    因为她是男的所以只想亲亲,那要是知道了她不是男的,恐怕就是我先蹭蹭,等你做好了准备再进去。


    “王爷不要嫌奴才多嘴,听到方侍卫说陛下把王爷抓了,奴才的心都跳停了,王爷突然出宫到底是为什么,还有陛下既然不知道王爷的身份,又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举动?”


    常荟的心到现在都是虚的,后悔他选择了垫后,没有跟秦筠在一起,亲自看看赵邺到底是怎么一副神态,会不会是方铁跟雪松看错了。


    “我紧急出宫自然是因为察觉到了赵邺的心思,”秦筠打破了常荟的幻想,“现在他既然把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你也说说吧,谢沣是哪家的公子,我父皇安排了哪家人跟赵邺对抗。”


    常荟没想到她会那么干脆的承认了,更没想到赵邺竟然会对男的晋王产生心思,不过这也为之前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原因。


    “陛下是不是认为是先皇害死了他的父母,所以想用这个办法羞辱王爷。”


    “无论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现在起了这个心思,你能给我出什么主意。”


    要是赵邺只是为了羞辱她那就好了,那别的羞辱方法依然可以让他泄愤,但是从他想亲吻他的情态看来,赵邺是真的跟她做那种事情。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了赵邺,他不是喜欢肉感的女人,怎么就看上了她。


    更别论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男人。


    秦筠在想事情,常荟同样在犹豫,他虽然是看着秦筠长大,却始终不能琢磨清楚这个小主子的心思。


    要是赵邺能推波助澜能让秦筠终于想通合作,当然就是好事一件,但他就怕秦筠这是想投靠赵邺,所以设计出来的一招。


    若说赵邺对秦筠感兴趣,他瞧着秦筠平时的模样,看着也不像是不愿意的。


    “这事还是谢侍卫亲自与主子说为好,不知道陛下现在放王爷回来的意思是?”


    “看方铁那么不就明白了,平平安安的把他们放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他虽然有所顾忌,但我能使出的招数他却是不能放在眼中的。”


    秦筠顿了顿:“等他解决了顾忌,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常荟脸色变了变:“这宫里可不能再待了。”


    “那就要看你们的能力了。”


    ……


    赵邺带到宫门的都是亲兵,那些人懂得怎么闭嘴和让别人闭嘴。


    其实不用这些亲兵,那些猜出赵邺意思的哪里吓都够吓死了,那么大的事情除非是不想要命,不然谁敢说出去。


    不过这不敢说出去只是指不会让全京城的人知道,至于那些时刻关注宫中异动的权臣们,未到天亮就知道了这场小型宫变。


    这其中王家的震动最大。


    “晋王带人硬闯宫门,被陛下抓住,陛下把晋王安然无恙的放回了寝宫,言语间亲密异常,这话我怎么听的不大明白。”王五爷王信杰皱着眉一脸不解,“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说陛下跟晋王……”


    “慎言!”王信杰的大哥凝眉斥道。


    “父亲你怎么看?”


    “估计是宫人捕风捉影,同乘龙辇只能说明陛下与晋王兄弟情深,怎么会扯到那些乱七八糟的。”


    话虽然那么说,王太爷回想起几次在秦筠见到赵邺的样子,眼皮子动了动,无风不起浪,怕说不准真有了那么一回事。


    但赵邺真看上秦筠,对他们一家并不是坏事,晋王不可能一点血性都没有,愿意雌伏在男人身下,既然不愿,那晋王也就只能选择跟他们家合作了。


    “不管怎样,既然王爷不想在宫里继续住,咱们就该帮助王爷。”王太爷巡视了一圈自己的儿子们,特别朝自己二儿子道,“你们以前有什么心思,晋王是咱们家的唯一希望,就算咱们不帮晋王,你们以为陛下能容得了我们王家,等到他坐稳了帝位,我们就是他第一个要铲除的。”


    王家犹如老树盘根,朝堂与军营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人都不少,他们家又是秦筠的外家,赵邺怎么可能不动他们。


    “父亲说的是,这种大问题上,孩儿们不可能存有私心。”王信杰第一个开口,其他王家人纷纷响应。


    王太爷抚了抚胡子,满意点头。


    ……


    到了第二天上朝,王太爷连试探的小卒也不用,直接上前跪下,希望赵邺能让秦筠返回晋王府。


    “晋王住在皇宫于理不合,再者马上秀女就会进宫,晋王府已经修葺完好,还请陛下能放晋王回府居住。”


    王太爷用的是放,朝堂上的官员纷纷噤声,不少人都晓得了昨日秦筠硬闯宫门的事,王太爷这是打算跟赵邺宣战,强硬问赵邺要人了。


    赵邺面无表情,并未被王太爷强硬的话影响了心情:“朕与晋王兄弟情深,晋王住在宫里为了朕料理事物,妃嫔未定朕如何能放她。”


    说到后面,赵邺尾音上调,隐隐带着嘲弄挑衅。


    “还请陛下三思,宫中有掌事嬷嬷为陛下分忧,晋王之尊,不该把自个耽误在这些小事之上。”


    “在朕看来,宫中事物可不算是小事,只有交给晋王,才能让朕安心。”


    王太爷在早朝上没与赵邺谈拢,但他没有轻易放弃,下了朝回府歇了一口气,就带着人去宫门口前面堵着,说要迎接秦筠出宫。


    那架势要是说逼宫也有人信,官员站了几排,后面是武官的带的兵,乌压压的站了一片。


    王家此举也告诉了京城的人,他们王家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若是想不怕皇上,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而所谓的九五之尊,又能耐他们如何。


    宫外闹哄哄,赵邺听到消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拿着银筷正在喂秦筠吃早膳。


    在朝堂上被官员轮番请求了一遍放秦筠出宫,虽然在朝堂上他没什么表情,下了朝脸色阴沉的就像是暴风雨前的云雨的聚集。


    没有多加犹豫,赵邺就去见了让他心情不豫的秦筠,还顺道让宫人把那只养的白胖的猪带上。


    秦筠记得答应过赵邺的事,安排了身边的侍女回晋王府,然后替换了府里的太监们进宫,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赵邺看不上她的手段,觉得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依然让春晖宫都是她的人,要不然她的秘密也隐瞒不了多久。


    忙完了一切,想到雪松走时泪眼婆娑的模样,秦筠看着早膳没胃口在榻上瘫着,内侍就传赵邺来了。


    这回不是没胃口,连着胃里都想泛酸水了。


    秦筠起身去迎接赵邺,于是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呼哧呼哧叫着的小猪被专用的板子困在了凳子上,宫人一口口的喂食。


    而离那只猪不远的地方,秦筠虽然没有被困在凳子上,却也得一口一口接着赵邺喂的食物。


    “陛下,我可以自己来。”


    虽然小猪吃的香甜,但秦筠听着它的叫声依然像是呜咽哀嚎,还是做猪好,可以一边难受一边吃东西,而她再吃下去就想吐了。


    赵邺眉宇间依然阴郁,秦筠要夺筷子他也没躲,只是紧紧握着,让秦筠不能撼动一分。


    秦筠夺不下来,无奈地松了手:“臣弟有手,已经不是孩童,可以自己用饭。”


    “你不问朕为什么心情不好?”赵邺夹了一块拇指大的玫瑰酥塞进了秦筠嘴巴,“想让朕听你的话,却不打算讨朕开心,晋王倒是难不成以为朕袒露了对你的情意,晋王就可以爬到朕的头上了。”


    秦筠:“……”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第35章 三十五章


    无论她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赵邺说她有她就得有,既然有了自然就得认错。


    赵邺来时阴云满面她并非没有看出来, 若是以前她自然会问,就是赵邺不愿意多说, 她都会猜想下是什么事情, 然后随口的帮他抱怨两句。


    但经过了昨夜,她还真没什么狗腿的兴趣。


    可就是没有兴趣,赵邺开了口,她就得在权力面前下低头,秦筠扫了一眼坐在凳子上, 仰着头吃的呼呼叫的猪崽子, 她现在的地位就跟这猪崽子差不多。


    说不定还差些, 要是她敢像这猪崽一样吃东西,估计就得被赵邺绑起来抽一顿。


    “臣弟拍马屁的功夫还成, 但论讨人欢心, 臣弟就不大明白了,要不然……”说着秦筠张开了嘴, 一副赵邺想怎么喂就怎么喂,她绝无怨言的模样。


    赵邺瞧她的模样, 直接摔了筷子, 被这动静吓到,一旁的猪停了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赵邺厌恶的皱起了眉:“把这东西带出去。”


    宫人慌慌张张的带着猪崽退下,此时屋里就剩了秦筠和赵邺,秦筠动了动嘴:“皇兄怎么就生气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给你缓冲时间, 让你做好接受的准备?朕看你不是打算接受朕,只是打算拖延时间。”


    逼迫秦筠,赵邺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其实心中并不怎么舒服,那股冲动劲过去了之后,心中就涌起了丝丝的愧疚。


    昨日他同意秦筠的提议,其中部分的原因,就是被她说的慢慢接受打动,可她今天表现出来的姿态可不是打算慢慢接受的模样。


    加上王家的施压,赵邺眉梢眼角满是戾气。


    他到底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而且那个男人竟然还是秦筠。想到他竟然还想着带一只猪来讨她高兴,赵邺就觉得自个像是有病。


    比起赵邺的怒容,秦筠要平静多了,一脸无奈道:“臣弟没有经验,总不能拿对待侍女那套来跟皇兄适应,再者皇兄的变化那么突然,臣弟的确感觉到不自在。”


    赵邺挑起眉梢,关注点跟秦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跟侍女的那套都是什么?”


    秦筠一噎:“自然就是她们伺候臣弟,臣弟给她们金银。”


    赵邺想要知道的可不是这个,扫过秦筠的身下,想到她衣摆底下遮着跟他一样的物件,赵邺胃中略感不适,虽然心中不高兴秦筠碰女人,但身为一个男子,他也做不到为这种事翻旧帐吃醋。


    “你应该知道朕没那么多的时间让你慢慢适应。”说完,赵邺也不打算让秦筠继续用膳,“跟朕去延和殿。”


    进了延和殿,秦筠跟以往要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同,依然赵邺扔了许多本书给她,让她坐在榻上打发时间。


    虽然注意力难以集中,但避免跟赵邺对视,秦筠装作一副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装着装着倒真看进去了。


    看书看的花眼,秦筠低头盯着地面锦织金底卷草纹的地毯上的几朵白粉色的荷花看了一会,又仰着头去看头顶梁柱的金绘纹路,头转了一圈,瞧瞧往侧面赵邺那儿瞄了瞄。


    赵邺此时低眸正拿着一封信函在沉思,轮廓分明的五官因为光线的原因格外的深邃,见他神色专注,大概不会注意到她,秦筠的目光不由得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若问她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不过赵邺就像是全身都长了眼睛,突然抬起头看向发愣地秦筠。


    “再看什么?”


    被逮了个正着,秦筠一点都没有被逮个正着的心虚:“明日秀女们就进宫了,臣弟在想那位闺秀能配的上皇兄。”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她这都被惦记上了,还要忙和着帮赵邺选女人。


    “看出来了吗?”赵邺嘴角挑起,似乎对配得上他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放下了看了许久的信函,径自走到了秦筠的边上坐下。


    赵邺坐的有些近,两人身体虽然没挨在一起,但秦筠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不自在的移了半个位子。


    见状,赵邺眯了眯眼,靠的更近,手臂搭在其后的雕花榻沿上,就像是虚虚抱着秦筠。


    “苗容你觉得如何?”


    “苗小姐?”苗容相貌不错,但是其父却是依附王家,对赵邺来说不算是什么好对象。


    秦筠摇了摇头,照实道:“苗小姐相貌出众,但家世一般,若是陛下对她有意,封个美人就够了,倒是可以多注意严家小姐。”


    听到秦筠那么平静的评价苗容,赵邺勾了勾嘴角,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有愉悦。


    之后接见了他的近臣,听到他们帮着王家劝说让他放了秦筠,他都有了几分耐心。


    不过这愉悦没存在太久,就被逼得消失的无影无踪。


    隔天秀女进宫,秦筠既然全权负责了这事,就当了接待的人,苗容见到了秦筠,听外头风言风语说赵邺要处死她,不免担心,就一直想借机与她说话。


    她这点心思自然瞒不住其他人,赵邺本来就时刻注意着秦筠,听说了这事,脸色一变,直接就往储秀宫而去。


    常德急匆匆的跟上,这到底算是什么一回事,晋王帮陛下选女人,如今陛下有因为这些女人吃醋,看样子还要去抓奸。


    这要是这抓到晋王跟秀女们有什么,陛下是要剁了晋王,还是妒火中烧的去跟那些秀女干架。


    秦筠晓得自己不宜跟秀女太多接触,说了几句话,便把一切交给了掌事嬷嬷。


    见安排的差不多了,秦筠便要离开储秀宫,谁晓得苗容就那么追出来了。


    两人算是有些交情,再者见苗容杏腮透红,一副不好意思羞涩的模样,秦筠也不好意思赶人,就带她到了一旁的凉亭说话。


    “听别人说王爷现在过的不好,不知道是真是假。”苗容咬着唇,“进宫的时候我还遇见了王右丞大人他们在宫外守着,说要接王爷回府。”


    对于王家的事,秦筠也有耳闻,她答应过赵邺不主动想主意,所以也不好主动与王家接触,只期望他们的施压力度能更大,早些把她给弄出去。


    现在看来王家反而是对她最好的,虽然他们是抱着让她继位,王家就可以继续绵延的心思,但比起赵邺一个想压她,谢沣一个想杀鸡取卵,王家对她简直就像是真正的亲人了。


    “你看本王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被囚禁,不用担心,本王无碍。”


    苗容抿着笑打量了秦筠一圈,轻轻点了点头:“可我觉得王爷似乎是瘦了。”


    秦筠摸了摸脸颊:“那本王今晚可得多用两碗饭。”


    苗容捂嘴轻笑了两声,姿态优美,模样调皮,想起昨日赵邺问过她,秦筠不觉有些可惜,那么好的人儿就要糟蹋到了赵邺的手中。


    两人又说了几句,苗容见秦筠有了要走的意思,有些急的道:“我听说那日王爷晚上赶去清昆湖了。”


    秦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苗容的意思,但看着苗容羞的微红的眼睛,还有别扭期待的情态,暗叫了一声不好。


    这个说话软绵绵的漂亮小姑娘总不会看上她了吧。


    第36章 三十六章


    她今年大概命犯桃花, 先是谢沣蹦了出来,又来了一个王青, 正被赵邺缠着,现在有了个羞答答的苗容。


    男女都有, 要是可以选择的话她最想选得应该就是苗容了。


    她的话总该不会架着刀子比她跟她亲吻不可。


    秦筠跟苗容没有说太久, 察觉她隐约透露的心思,因为赵邺雪松她都送回了晋王府,如今她哪里还有胆子去染指赵邺的女人。


    秦筠快速辞别了苗容,瞧见了苗容黯然的目光,却没有瞧见躲在暗处眼神阴暗的赵邺。


    “陛下, 要不然奴才去把晋王拦住。”


    赵邺目送着秦筠身影消失才收回了目光:“多事。”


    常德点头哈腰, 他算是明白了, 关于晋王的事,不管是好的坏的, 他都不能提建议为主子分忧。


    “朕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奴才这就去办。”


    赵邺吩咐完本想转回延和殿, 但走到了岔路,脚转了一个圈就往秦筠的宫殿踏去。


    他自然不是因为学女子拈酸吃醋才去找她, 不过闲着无事想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此时谢沣也正在去春晖宫的路上,在门口与赵邺碰的个正着。


    常荟领着谢沣, 见到赵邺有瞬间的慌乱, 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因为前些日子有侍卫损伤,奴才奉王爷的命替换了几个侍卫进宫。”


    赵邺微微颔首,他虽然不准秦筠出宫,但也没断绝了她与宫外的联系, 此举看起来像是大度,不过是告诫秦筠,他瞧上的东西,不可能翻得出他的手心。


    扫了一眼,赵邺抬起的步子落在了原地:“把头抬起来。”


    发现赵邺的目光是落在谢沣身上,常荟心紧了紧。


    谢沣面色淡然,抬起了头任由赵邺打量。


    赵邺眯了眯眼:“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是王爷的近侍,平日都是贴身保护王爷,因为前些日子保护王爷受了伤才没有跟进宫来,怕是因为这样陛下才觉得眼熟。”常荟听到赵邺发问,急忙解释道。


    贴身保护。


    回想起这人上次抱了秦筠,某种情绪上头,赵邺也疲于继续思考这人长得与谁相像。


    “上次王青挑衅,也是你在晋王身边?”赵邺打量着面前的俊白小生,秦筠倒是聪明,自个长的像女人,就找个差不多的来衬托着。


    这想法就是赵邺带着敌意了,谢沣虽然看起来比旁的侍卫白一些,但精瘦的身材穿着晋王府特制的象牙白素面侍卫服,形貌颀长挺拔,若树临风。


    若是赵邺脱去了龙袍,以现在女儿家的喜好来选,怕赵邺一票都没有。


    五官虽然长得好,鼻若悬胆,眉宇间威压太重,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审美都是喜欢儒雅白皙的男子。


    “回陛下,是属下在旁。”


    解了曾经的惑,赵邺沉吟一声:“晋王倒是器重你,你多次搭救晋王,看来要好好赏赐才成。”


    遇上秦筠的事,赵邺的思维发散的特别厉害,就比如谢沣此时只是承认了,当时王青在时他护了秦筠,但赵邺就想到了要是当初晋王府那把火烧起来,而秦筠又早早回了晋王府,那是不是这人就要把秦筠抱出火海。


    比起苗容,不止为何他跟讨厌这个侍卫,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起来,这人都让人厌恶。


    说是要赏赐,但气氛却是越来越冷凝,只有当事的两人神色未变,一人漫不经心,一人神态恭敬却自在。


    常德在一旁心急火燎,醋女人他还能理解,怎么现在一个侍卫都醋上了,但之前的几次教训他又不敢开口,只能朝常荟使眼色。


    常荟这会儿真紧张着,哪里敢开口,幸好是秦筠听说了赵邺大驾光临,亲自迎了出来。


    “皇兄驾到,有失远迎。”见赵邺站在谢沣面前,秦筠觉得这画面说不出的怪异,笑了一声走到了赵邺的身边,“臣弟的这些侍卫冒犯了皇兄?”


    赵邺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秦筠的肩上,两人身高差了大半个头,兄弟之间打肩的姿势落在两人身上,就像是赵邺搂着她一样。


    秦筠肩膀动了动,见没把赵邺的手甩掉,也就随他了。


    虽然早就从常荟口中听到了赵邺对秦筠有意,但见到这幕谢沣的眉梢忍不住跳了跳。


    赵邺一直瞧着谢沣,见到他脸色虽然没变,但是目光有瞬间闪躲,不如刚刚自然。赵邺凤眸半眯,心中的不豫更甚,微微低头靠近了秦筠:“朕若是说冒犯了,筠儿可愿意把侍卫交给朕处置。”


    见赵邺目光点的是谢沣,秦筠怔了怔,都忘了计较赵邺靠的太近,濡湿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脸上。


    “谢侍卫冒犯皇兄了?”秦筠皱了皱眉,难不成赵邺看出来了什么,要是以前赵邺要谢沣,她乐意让他们狗咬狗,但此时她却不想把谢沣交出去。


    “筠儿这是舍不得?”


    “若是冒犯了皇兄,甭管是谁自然都要交与皇兄处置,可……他曾经救了臣弟几次,若不是大事,皇兄能不能饶他一次。”


    “冒犯朕还分小事大事?”赵邺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筠儿舍不得就算了。”


    闻言,常荟轻轻在心中吐了一口气,看向谢沣发现他目光动也不动的看着赵邺将秦筠越搂越紧,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以免让赵邺瞧出问题。


    秦筠觉得赵邺这句话是带着气说的,特别是“舍不得”像是意有所指,不过她现在讨好他的心淡了许多,所以就当作没听出来。


    赵邺的目光越来越冷,倒没有拂袖而去,而是手搭在秦筠肩上,带着人一起进了春晖宫。


    春晖宫从以前就是秦筠住的宫殿,秦筠是武皇唯一的亲生皇子,春晖宫自然布置的格外的精致好看,就是那么多年没有主子入住,雕梁画栋,假山流水,也比旁的地方赏心悦目。


    可这些景色丝毫都分不了赵邺的心神,挥退了下人,他搂着秦筠坐在了楼榭,目光毫不掩饰看着秦筠,就像是她脸上有名贵花朵让他可以细细品赏。


    “镇国公府就是先皇留给你的底牌?”


    就在秦筠以为赵邺要看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赵邺开口道。


    听到赵邺提到镇国公府,秦筠怔愣了一瞬,她还记得之前去夜游打探到的消息,谢沣有可能是长公主和镇国公府世子的孩子。


    再联想到刚刚赵邺针对谢沣,难不成他真发现了什么。


    可要是真发现了她是个女人,他现在又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皇兄何出此言?”


    赵邺刮了刮茶盅,突然递到秦筠面前,盯着她淡粉的唇瓣:“太烫替朕吹吹。”


    秦筠看着茶盅无语片刻:“臣弟让内侍给皇兄换一杯。”


    赵邺摇头径自把杯子放在了秦筠的面前,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一副很有耐性的模样。


    这样耗下去,估计等到茶水凉了,他都是还要逼着她吹的。


    她这个皇兄小时候正正常常的,要是知道他有隐藏的疯病,长大了就会犯病发疯,她小时候一定不靠近他。


    秦筠张开了嘴,腮帮子鼓起,朝外吐气。


    赵邺背不露声色地低了些,似乎想更清楚看出她嘴巴吐气的模样,幸亏他有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要不然他现在的表情就该是一辈没碰过女人的猥琐恶心样。


    吹了几下,秦筠倒是想飙点口水进去恶心赵邺,但是想到他现在奇奇怪怪的模样,怕吐了口水反而如了他的意,激起他的兽性,憋着吹好了推到赵邺的面前。


    “皇兄刚刚提起镇国公府是什么意思?”


    赵邺这会有些想让秦筠伸出舌头来给他看看,但他算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反正引出了他想知道的信息,一月之约很快就能破解了。


    “意思自然是你出宫的契机。”赵邺抿了一口茶水,“王家是摆在明面的,朕一直好奇先皇给你藏在暗处的人是谁。”


    赵邺说完,秦筠琢磨了一下,神情一松。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赵邺翘了翘嘴角:“朕不是因为这件事把你留在宫中,想知道暗处的人是真的,但想碰你也是真的。”


    秦筠被赵邺的直白吓得猛咳了几声,感觉到赵邺的手在她背上轻拍,手掌的热度灼人,秦筠肌肤一阵颤栗,就是喉咙再痒也只有强忍着坐正。


    “皇兄,男子与男子不是正途,再者臣弟早年碰过女人太多,早就是不洁之身,实在不能脏了陛下。上次与其他世家公子见面,臣弟见到了不少长相乖巧精致的世家公子,他们家教严明,没娶正妻之前不纳通房,不若臣弟让人把他们带到宫里来,让陛下见见。”


    这就叫死道友不是贫道,秦筠在心中默默给那几个公子道了一声歉,她也是没办法了,要是有什么报应都报应到赵邺的身上与她无关。


    赵邺是介意过秦筠之前有女人,但听她话的意思,那介意倒淡了不少。


    都是男人,他之后少不得需要女人传宗接代,至于秦筠以后除非他腻了放手,她绝不可能再碰女人,既然这样计较以前也没有意思。


    见到秦筠胆颤心惊的模样,赵邺起了逗弄她的心:“也算不得不洁,反正朕要你,用的也不是你那处。”


    秦筠这回的咳嗽是完全憋不住了,脸涨的通红,赵邺就是个变态啊!她以前怎么会以为他只是沉默寡言,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她现在恨不得自插双目,不对应该是捂住自己的耳朵。什么叫用的不是那处,她只看过男女的春宫图,但是懂得男人身体的构造,自然就能大概明白赵邺的意思。


    走旱道,他也不嫌恶心。


    这就是秦筠不知道赵邺的恶趣味了,要是旁人跟赵邺说他跟男人要怎么做怎么做,他当然会觉得恶心的反胃,平日他连想都不会想这回事。


    但是拿来恶心秦筠他就不觉得了,此刻见到她脸颊涨红,一副吃了黄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低沉悦耳,但是听到秦筠的耳里无比的欠揍。


    “陛下,那终非正途,而且有前朝为例,沉迷男色对皇兄你的形象影响太大。”


    “所以朕并不打算沉迷男色,未免传出去,连人选朕选得也是你这个亲近的弟弟,不招人怀疑。”说着,赵邺突然低头靠近秦筠的耳畔,鼻子埋进她靠近脖颈的发丝重重吸了一口,“闻习惯了,你这奶香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仿佛他打算正视心中那份难以启齿的情意后,秦筠以前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东西,都变得勾人起来。


    比如她雌雄莫辨的样貌,比如瘦弱的身材,比如她身上奶气,都无时无刻吸引着他的心神。


    秦筠打了一个激灵,双颊的绯红有憋的有羞愤的。


    “皇兄,臣弟身上只有熏香的味道,你闻错了。”


    “是吗?”赵邺皱了皱眉,“那朕仔细闻闻。”


    见赵邺往她身上压过来,秦筠吓得一下子跳开:“可能是臣弟今天吃的午膳里加了牛乳,皇兄神鼻怎么可能嗅错味道。”


    说完,怕赵邺还是不放弃要闻,秦筠马不停蹄的起了别的话头。


    “皇兄刚刚说什么明处暗处,臣弟一点都不明白,可是有佞臣在皇兄面前胡说八道了,当年父皇把我送到佛山,就代表着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个闲散王爷了。”


    说起来,赵邺这些年唯一疑惑的事就该是武皇为什么要把秦筠送到佛山,虽然当年旧臣一直主张他这个继子成为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但若是秦筠没有离开京城,严家他们再使力也无法撼动秦筠这个武皇的亲儿子。


    要是说武皇送秦筠走是为了名声,也不大可能,因为他清楚他养父的性子,平日装装样子就够了,把江山交给外姓人,是他不可能考虑的。


    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也只有武皇对惠林大师的话深信不疑,怕秦筠早夭,所以把人送到了佛山。


    不过武皇此举也保了秦筠一命,这皇位他注定要拿,若是秦筠被定为了太子,那她就必死无疑。


    赵邺目光深沉地看着秦筠,得到了目标中想要的东西,他人也变得心软了许多,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把她杀了,哪里会像是如今这样任她成为他执念。


    “你的确只能是个闲散王爷。”不管是有王家相助,还是镇国公府出手。


    说完,赵邺看了一眼时辰,起身打算回延和殿:“过几天就是满月,到时候来陪朕赏月。”


    “赏月?”秦筠没想到赵邺还有那么诗情画意的爱好,点了点头,“到时候皇兄唤我就是了。”


    送走了赵邺,秦筠不用传谢沣,就发现他在她屋子门口等着了。


    “进来吧。”因为赵邺,秦筠这会觉得守规矩的谢沣也没那么讨厌,看着他也不再是一脸难看脸色。


    但谢沣今天心情大约不好,平日脸上都是挂着笑,如今面无表情,眉宇间还隐约带着郁气。


    秦筠让他坐下:“要喝茶自己倒。”


    谢沣自己没给自己倒,倒是给秦筠沏了一杯,动作行云流水,泡出来的茶,茶香四溢。


    秦筠看着青翠的茶色:“你学泡茶做什么?”


    见秦筠睁大了眼,琉璃似的眼瞳透着淡淡的光,谢沣在她的黑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身上郁气倏然一散,又变成了那个儒雅公子,嘴角噙着淡淡的温柔的笑意。


    这变脸功夫跟赵邺的阴晴不定可真有得一拼。


    “小时候我娘就跟我说,我以后嫁给王爷,因为王爷你迟迟不想让我去陪你,所以我无聊就偷偷学了许多杂事,不止泡茶,园艺,做点心,感觉能讨王爷喜欢的,我都去学了一通。”


    谢沣笑如春风,说道最后忍俊不禁,一双含情的眸子熠熠生光,秦筠觉得自己倒霉,刚刚才被赵邺看的不自在,现在又要被他看的想逃。


    说起来早该她爹去世后,谢沣就要到她身边,但那时候她想着亲爹死了,唯一亲近的赵邺还有可能是害死她亲爹的凶手,就算不是凶手,他想让她脱衣服侮辱她也是真的,所以并没有多少活下去的想法。


    常荟那时候看出来了,怕她真的想不通一死了之,就不敢和暗处的那家人逼她,所以就一直拖着,到了她满了十六不得不面对京城的风波,才把谢沣放了出来。


    “不过是杀鸡取卵,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谢沣眼中的光太刺眼,秦筠不由打击了一句,想起了赵邺的话,干脆试探道:“姑姑就不管你?”


    谢沣笑声一止,不过脸上的依然淡淡的笑意:“我就说王爷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猜到。”


    哪里是她聪明,是赵邺太看不起她这个对手,什么都愿意大大方方说给她听。


    第37章 三十七章


    “你是我姑姑的亲生孩子?还是镇国公府世子与妾侍所生?”


    要是真是镇国公府世子闽诣修跟其他女人所生, 那就有些不对了,按着她爹的意思, 总不可能千挑万选便宜了镇国公府。


    如秦筠所想,谢沣否认后一种说法, 笑道:“我是长公主的亲子, 是王爷你的嫡亲表哥。”


    听到谢沣的称呼生疏,秦筠挑了挑眉,睁着大眼瞧着他等着他继续。


    谢沣就喜欢秦筠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被她定定的看着,不需要她开口便把一切娓娓道来。


    “当年长公主落了几胎, 惠林大师说她注定命中无子,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我刚一生下就就被送到了镇国公府世子心腹属下的家中,入了那家的族谱, 说来真有几分神奇, 我刚生下来的时候被大夫断定体虚活不过一岁,到了那家倒是身体康健的平安长大了。”


    谢沣见秦筠灵动的水眸星光点点, 像是在揣摩他话中真假,弯着月牙般的眼睛继续道:“我到十二岁时才知道我原本的爹娘不是我的爹娘, 长公主怕我一命呜呼, 我们俩并不亲近,而谢沣的确是我的名字,我从未骗过王爷。”


    像是知道秦筠的疑惑,谢沣一次解释个清楚。


    秦筠没想到还有这一段曲折, 特别是她原以为惠林大师是个神棍,专门为了皇族蒙骗百姓,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懂一些玄妙。


    “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知道了我与王爷的关系,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杀鸡取卵,我是真的心仪王爷。”


    谢沣脸上的笑意灿烂如八九月的拒霜花,看着便能感觉到坦白心意后他心中的喜悦与热情:“养父母因为知道我的身份对我只有恭敬,亲生父母又怕与我亲近会害死我,从我知道王爷你起,才觉得温暖。”


    跟秦筠不愿意认命不同,从谢沣知道秦筠起,就把她当作了他的目标,他会保护她,会想方设法让她高兴,让她依赖他彼此做最亲密的人。


    察觉到谢沣儒雅脸上隐隐透出来的狂热,秦筠皱了皱眉,一个人的眼睛会透露出许多东西,这也是她一直对谢沣很有敌意的原因之一,他虽然表现的守规矩谦谦有礼,但是从第一面见他,她就觉得他本来的性子跟他脸上时时刻刻挂着的笑是两个极端。


    “觉得冷就盖被子,本王又不是太阳,不能发光发热也不能让人温暖。”


    见谢沣听了那么不客气的拒绝,不怒反而笑的一脸包容,秦筠也没功夫管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合着她也没本事让一个从奇怪变得正常。


    “现在计划是什么?姑姑他们要回京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本王弄出去。”虽然赵邺承诺过一个月不碰她,但是她这几天一直都坐着被赵邺发现的噩梦,再那么下去估计赵邺没发现,她都会被噩梦折磨的露出马脚,给赵邺送把柄。


    “王爷放心,赵邺只是想借由王爷来引出暗处势力,既然现在镇国公府已经摆到了明面,至多几天王爷就会从宫中出去。”


    说到这个,秦筠立刻就想起了赵邺刚刚说的话,想引出镇国公他们是真的,他想跟她亲密也是真的。


    就不知道一切摆在了明面她是不是真的就能离开皇宫了。


    见秦筠愣神,谢沣抿了抿嘴角,眼中有几分沉色:“王爷若是担心赵邺,不如现在就利用暗线,先出宫去。”


    出了宫有王家他们,赵邺总不能再抓她一次。


    秦筠之前想的便是利用暗线跑出宫,但是有了跟赵邺的约定,谁都不晓得那些暗线到底是不是百分百靠谱,她自然就搁浅了这个想法,等着外部的力量把她弄出去。


    “若是还没出宫就被赵邺抓到,就得不偿失了。”秦筠也见他对赵邺直呼其名,自己也顺口了。


    否决了这个建议,见谢沣低着头,皮肤白净睫毛纤长的模样,秦筠忍不住想,谢沣看起来虽然不女气,但属于是俊美那一挂,要是赵邺看上的是他就好了,她不会坏到欢呼雀跃,但一定乐意为他们牵线拉媒。


    此时被点了鸳鸯谱的赵邺,正听着严则与几位老臣的上奏,突然喉咙发痒,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咳。


    “陛下可是着了凉,最近这几日天气变化厉害,陛下可得保重龙体。”


    “曲大人说的对,陛下可要唤太医来看看。”


    赵邺摆了摆手,接着他们之前的话道:“晋王朕自有打算,如果是为了他的事而来,说了那么久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他们来当然不止是因为秦筠的事,当初传出赵邺对秦筠有意,他们猜不透赵邺之前把秦筠接进宫的举动,半信半疑,每日都要在赵邺面前旁敲侧击个半天。


    如今现在真相大白,知道赵邺只是为了引蛇出洞,虽然不明白赵邺为什么还不把秦筠放出宫,任由王家在宫门口蹲着,但既然知道了赵邺的目的为何,秦筠就没有让他们那么担忧了。


    他们所来主要不是为了秦筠,而是为了已经进宫的秀女。


    几位官员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严则上前了一步:“不知道陛下打算何时开始选定宫妃,此次送进宫的秀女有三百余名,陛下打算拉拢哪几家,陛下能否给微臣们透个底。”


    赵邺的位子看起来坐的稳当,但从王家敢在宫门口蹲守,就知道他这个帝位有太多威胁,现在又增加了镇国公府一派,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已经在颐养天年的镇国公有什么底牌,但这宫妃选得好就是一大助力。


    “之前陛下把选秀女的事交给了晋王,如今选妃不知道陛下是否也要让晋王在旁参考意见。”曲彦明愁眉上前。


    跟了赵邺那么久,他们这些臣子也大约能琢磨到一点这天下之主的性子,赵邺不止对女色不上心,对于借由妃嫔来拉拢权力不上心,甚至对于用枕边人的位子换取臣子的臣服是厌恶的。


    赵邺二十多年来身边没有个人也证明了这几点。


    但是赵邺那么想,那些手握大权的官员可不那么想,就拿他们来说,严则送了两个妹妹入宫,就算够不到后位,也是瞅着四妃之一去的。


    再忠心的臣子都会想要一个缔结,更枉论那些摇摆不定的了。


    之前把选秀的一切都交由了晋王就够让他们忧心,如今要是赵邺嫌麻烦,又让秦筠帮忙,就怕秦筠趁机使什么坏,所以他们商量了许久才打算来问赵邺,想让他稍微重视重视妃嫔这事。


    赵邺的目光扫过几个算是心腹的臣子,面上不显喜怒:“你们有什么想法?”


    “晋王总不会是想见陛下好的那个人,微臣们认为晋王就算暂时不出宫,最好也不要再接触后宫事物。”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看画像就罢了,这到了正选的时候,晋王不宜出现。”


    殿内的几位大臣纷纷点头,反正无论如何晋王离的远远选妃现场远远的就是了。


    这头号问题说完了,严则就直接上了帖子:“这折上有几位大人,是殿下曾夸赞过的,还有几位是微臣们觉得可以势力。”


    赵邺打开折子扫了一眼,折子上面主要是写了几个官员的名字与官位,还有一些背后势力的分析,连他们送进宫的女儿是瓜是枣都没提上一句。


    想要他们归顺,就要在后宫添上他们女儿,若是不添他们就继续中立摇摆,赵邺眉头蹙起,他可不喜欢这种被威胁的感觉。


    “陛下觉得如何?”曲彦明瞅着赵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邺放下了折子,就着这上面的人名跟他们说起了这些人家牵扯的细枝末节,从上面几行小字打的分析不断扩展,最后竟然还从这折子上揪出了一个镇国公的心腹部下。


    见镇国公这条蛇才出洞,赵邺就有那么多的了解,严则他们立刻就猜到了赵邺怕是早就怀疑到了镇国公,但过了片刻,看着赵邺漠然难测的神色,下意识的觉得是赵邺巨细靡遗,再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时候就把每一家都了解的彻底。


    被赵邺那么一吓,几人哪里还有功夫去想嫔妃的那些事,身为赵邺的心腹臣子,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与想法。


    把与镇国公有关系的世家官员都说了遍,断定了先皇并不信任王家,只是把王家当作明面的挡箭牌才一直放任提拔,又说了还在隐居不止到底是什么想法的长公主夫妻,等到日色渐斜才出了宫。


    到了快出宫门的时候,曲彦明突然朝严则道:“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觉得咱们说了那么几个时辰,陛下似乎对选妃的态度更可有可无了。”


    严则皱了皱眉,想到刚刚陛下跟他们讨论,如何拿到折子上的几个人把柄让他们臣服,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到了隔天两人的预感便成了真。


    ……


    宫里住的人多了,自然事情就多了。


    加上秦筠开始偷懒对后宫爱管不管,遇上了大事那些掌事嬷嬷就透过常德往赵邺面前报。


    有秀女听说赵邺养了一直猪崽,想投其所好,也想弄一只来养养,还训斥了送膳的宫人,不准御膳房做带猪肉的食物。


    因为那秀女家世不低,掌事嬷嬷们不敢得罪,秦筠又不管,只能往赵邺这边报。


    “那位秀女正往御膳房走,说要挑一只灵秀的猪。”


    见赵邺脸色越来越沉,常德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这畜生哪里都灵秀的,灵秀的只会是送猪的那个人,那秀女也真是傻,如今烦了赵邺,连着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要跟着遭殃。


    “把人扔出宫。”


    “那可是方御史家的千金。”


    常德说完见赵邺深邃的黑眸看向他,哪里还敢劝,立刻领了命去办。


    “等等,吩咐下去,今日就在御花园选妃,把晋王给我叫过去。”


    选女人还要晋王也过去,这也太残忍了,心中那么想,常德应的却干脆利落:“谨遵陛下口谕,奴才一定把晋王带到御花园。”


    第38章 三十八章


    炎夏过去, 晌午过后的日光依然让人退避三舍,常德拿过了内侍的扇子, 凑到秦筠身边替她扇凉:“王爷再忍忍,这马上就到了御花园了。”


    诚惶诚恐的模样, 深怕秦筠一个不如意就跑了。


    “常公公那么客气, 本王都要以为御花园是什么龙潭虎穴了。”


    秦筠一脸无奈,她本来在水榭的榻上小歇,常德一到春晖殿就往她面前跪,她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是赵邺决定选妃了要让她过去。


    虽然不想搀和赵邺的事, 但是他下的命令她哪有不听的胆子。


    “王爷可别那么说。”


    常德打量秦筠的神情, 在她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的不自在, 暗暗放下了心,原本他还以为秦筠会不高兴, 毕竟赵邺才要了她, 又让她去帮忙选妃。


    没想到秦筠心胸开阔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御花园提前熏过蚊虫了没?”前几天细雨绵绵,这几日放了晴, 御花园花草涨势好,自然蚊虫就少不了。


    秦筠来时就衣裳就熏了藿香, 防着蚊虫, 就怕那三百个娇嫩的秀女,没有提前做准备被蚊虫骚扰。


    常德愣了愣,下意识把事推了出去:“掌事嬷嬷们应该记得。”


    现实证明掌事妈妈也没记得这事,秦筠到的时候秀女们已经到齐了, 三百秀女环肥燕瘦,莺莺燕燕,香气袭人。


    这些秀女们为了引起赵邺的注意,每个人都下了狠功夫,衣裳妆容不说,身上都佩戴了香囊,秦筠到的时候,正见内侍在捉蜜蜂。


    秀女哎呦哎呦叫的跑来躲去,秦筠一脸无奈地看向常德:“要不然常公公你把这里的事禀报陛下,趁陛下还没过来,换个地方吧。”


    秦筠说这话晚了一步,因为常德还没走,赵邺便悠悠地走了过来。内侍尖利的声音想起,甭管刚刚被蜜蜂吓得多厉害的秀女们,通通屈膝声如莺啼,看着完全不见慌乱。


    见赵邺威力那么大,秦筠就懒得多事,上前唤了声皇兄,便跟他一起进了摆了冰盆的水榭。


    “坐下。”


    见秦筠跟内侍一样站在后面,赵邺点了点旁边的位子:“坐的近看的清,朕的终身大事可就托付与筠儿了。”


    秦筠身子一歪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赵邺说的话太有歧义,她乍听还以为他要跟谢沣一样,意思嫁给她。


    “皇兄说笑了,臣弟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筠儿不必谦虚。”赵邺看了一眼身旁嬷嬷,嬷嬷把册子摆到秦筠和赵邺面前,便开始一个个的唱名。


    “赵蓉,户部侍郎千金。”


    “邓姝静,兵部尚书千金。”


    ……


    五人一组,进入水榭让赵邺隔几步观看,赵邺觉得成便勾名字,勾了名字最差也是才人。


    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几位千金都不敢抬头,粉脸通红,等着陛下开口。


    赵邺开口倒是开口了,却不是对着她们说的,而是对着秦筠:“晋王觉得哪位出众?”


    秦筠瞪大了眼睛,看向赵邺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这又不是她选她睡的女人,赵邺那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是想她得罪人是不。


    “臣弟觉得几位千金各有千秋。”


    “晋王觉得要留下哪位?”赵邺穷追不舍,“朕的后宫不大,要是晋王觉得人人不错,那可不好。”


    说道后面见秦筠表情僵硬,隐约带了笑意。


    五位秀女没想到决定她们命运的权利落在了晋王的手上,虽然不敢抬头直视,但余光都在往秦筠方向看。


    压力剧增,秦筠抿了抿唇,弯腰靠近赵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暖风袭来,赵邺常靠近秦筠耳畔说话,却不知道有人在耳边说话是这种感觉,压低的声音送入耳中,濡湿的感觉就是秦筠离开了,带来的酥麻却难以消散。


    赵邺凤眼半眯,突然捉住了秦筠放在桌台上的手:“晋王说的极对。”


    “皇兄……”秦筠抽手抽不掉,不解地看向赵邺,她不过说了赵小姐长相可爱,邓小姐身姿丰满看起来好生养,李小姐模样出挑,也就普通说说,怎么就说的极对了。


    “黄河水灾未平,淮河以北又起旱灾蝗灾,几灾并起,朕是不该劳民伤财,急于充裕后宫。”


    秦筠越听越怔,她刚刚说了这些话?她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皇兄,臣弟不是……”


    赵邺抬手按住了秦筠的嘴:“晋王不必忧心,朕既然采纳了你的谏言,自然会处理好秀女们。”


    秦筠眼睛瞪得滚圆,赵邺只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搞了那么久,临到要选妃的时候,他要把这些秀女都赶回家?


    赶回家就算了,他竟然还想让她来背着个锅,那以后这京城的闺秀们,见到她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


    不止闺秀,恐怕他们的家人,都要恨上她这个在赵邺面前谏言的晋王。


    如秦筠说想,赵邺几句话的功夫,就成了忧国忧民,要先为民再为己的明君,让内侍把这些秀女全部遣散回家。


    当然也会有不愿的秀女,其中严则的妹妹,直接从秀女中站了出来:“陛下为了灾情已经缩小了选秀的规模,如今废了一个月余的功夫,就差一步,晋王一句话就让我们这些秀女通通回府,是不是太不妥了?”


    严姝看秦筠的眼神就像是看祸国殃民的佞臣,秦筠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缩在赵邺身后不说话,一切让赵邺这个大魔王来。


    “你不愿走?”赵邺面上不显,但是眉宇间却隐隐有几分不耐。


    严姝身边的秀女拼命拉扯她也没有阻挡她继续开口:“臣女的确想留在宫中伺候陛下,若是陛下瞧不上臣女,留下其他秀女为陛下分忧也好,后宫空虚,听说现在事事劳烦晋王,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就如之前所说,赵邺讨厌被胁迫的感觉,后宫会有女人,却不急在这一时,不然人弄进了宫不是给他分忧,而是给他找麻烦。


    他本来一个都不打算留,但听严姝这话,想起了这些日子一直拿小事烦他的掌事嬷嬷,微微颔首。


    “你留下。”


    严姝一愣,旋即笑靥如花:“谢陛下。”


    见严姝说了那么几句话,不止没有被赵邺降罪,还能留在宫廷,几个大胆的秀女纷纷出言,话里话外的挤兑秦筠。


    秦筠无辜地彻底藏在了赵邺身后,明明跟她没什么关系,怎么到最后全部变成她的错了。


    “尚宫一个足以,国库空虚,你们愿意留下,朕也发不出那么多俸禄。”


    尚宫?


    在场的秀女们愣了愣,纷纷看向严姝,严姝脸上的笑容一僵。


    “臣女……”严姝被赵邺厉然所摄,心中不愿也憋了下来,反正她也算是进了宫,“臣女愿意劳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知道不是妃嫔,留下来只是当女官,其他的秀女就没有那么积极,再者赵邺摆明不愿了,她们只有领着赵邺赏下的金银回家。


    筹备了一个月余的选秀就那么结束了,秦筠站在御花园,双眸茫然,觉得自己狠狠被赵邺耍了一场。


    “不用等到明日,怕是等会就有大臣要进宫求见皇兄。”


    “筠儿这是在为朕忧心。”


    秦筠摇了摇头:“臣弟是在为臣弟自己忧心,臣弟最近可是哪里招惹了陛下,陛下出尔反尔也不忘把一切栽在臣弟的头上。”


    “这本就是因你而起。”


    选秀是他当初为了对抗她带给他影响的下下策,原本他还在选与不选之间犹豫不决,她评价几位秀女的话彻底让他做了决定。


    他不想要这些被秦筠挑选出来的女人。


    赵邺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也不久留估计是回延和殿等待觐见的大臣,秦筠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耳朵,打算念几本佛经来平心静气。


    ……


    长公主秦玟卿是先皇同胞妹妹,兄妹两人感情好,秦玟卿的封地虽远远离京城,但土地不比亲王的小,是一块难得的富饶之地。


    当年因为秦玟卿没有看紧,让镇国公府使计让镇国公府世子宠幸了侍女,秦玟卿一气之下就带着闽诣修远离京城,摆明了她生不出也不许别人生她相公的孩子。


    镇国公本就闽诣修一根独苗,秦玟卿有先皇护着,镇国公无法,没有了继承人镇国公府自然也就越来越败落。


    这京城的人本以为长公主会带着驸马在封地住一辈子,好把驸马看得牢牢的,不给他沾花惹草的机会,哪想到她竟然要进京了。


    长公主走的隐秘,等快到了京城,才主动放出了消息,让京城的势力猜疑她这是为什么而来。


    而之前谣言纷纷的先皇遗诏,因为长公主的出现仿佛落实了下来,皇上与晋王的龙争虎斗,似乎这会儿才算是要真正开始了。


    “也不知道现在沣儿如何?”像是近乡情怯,越靠近京城,长公主就心慌的厉害,“当初就不该太随着晋王,若是早有了孩子,也不至于陷入那么被动的局面”


    闽诣修在一旁看书,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重要的不是孩子。”


    京城之行,闽诣修是在就打算出发,却是长公主犹豫不决,拖沓耽误才让时态发展成了这样。


    “我也是想让王家引开视线,哪里晓得他们会那么不顶用。”


    听出驸马的埋怨,长公主绷起了脸:“我想让晋王死心,知道只有我们能帮她救她,谁知道赵邺竟然那么迫不及待。”


    “因为他知道如何对他有利。”闽诣修淡淡道,“想要成事我们就必须比他更快,赵邺将晋王视为禁脔的消息不是坏事,我们到了京城流露态度把这件事做实了,自然能得到许多中立老臣的支持。”


    长公主点头,她既然失误了一次,这一次自然要按着驸马的来。


    第39章 三十九章


    知道了长公主回京, 众人都等着看王家的反应,只见他们家依然在宫门口等待, 半点没有撤离的意思,倒是有几分佩服。


    别人都是佩服王家不怕干了半天事, 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秦筠听起了这事就是感激王家人不离不弃了,特意给王太爷送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函来感谢王家对她的好,表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王家的恩情,暗示他们继续把筹码压在她身上。


    长公主一来跟赵邺对上,那她唯一的大腿就剩下了王家, 这条大腿她可得死死抱紧了, 此时王家要是提出让她迎娶她那几个刁蛮表妹, 她都不会像以前那般犹豫。


    只是洞房一事她可能就无法满足。


    王家努力那么久,秦筠这次的回应最为强烈, 王太爷从信上来出来秦筠暗示她与长公主并不是一团和气, 明白了她的意思,抚了抚胡子, 更不客气的朝赵邺施压,让秦筠看出他们的诚心。


    特别的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动了禁卫所的人, 让不少士兵请愿, 希望晋王早日回禁卫所上课。


    对此赵邺依然屹然不动,秦筠都要以为他是打算等到长公主联合王家造反,没想到在长公主来之前他终于有了动静。


    “赏月?”秦筠看着一脸不愿的严姝,“严尚宫可否说的清楚些?”


    说起来秦筠对闺秀们的无往不利到严姝这里就吃了憋, 严姝留在宫中后对什么都大包大揽,虽然只是个尚宫的职,但浑然把自己当作后宫的大总管了。


    赵邺不管她,后宫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去得罪她,任由揽权。


    有人接了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秦筠求之不得,她本来就不怎么管了,见严姝那么干劲十足,还出于好意想把她之前整理出来的经验告诉她。


    但是严姝并不理她的情,看着她就像是看敌人,而且这份不喜连藏都懒得藏,做事处处针对春晖宫。


    秦筠想着马上要出宫了,而且严姝做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跟她计较。


    “陛下传令,让晋王你今夜去庆寿宫赏月,还要如何说清楚,晋王要是不愿去,告诉我我去回禀陛下就是了。”


    秦筠想起了赵邺之前提起的赏月,当时她随口一应,没想到赵邺还真打算让她去赏月。


    “常公公怎么没来,要劳烦严尚宫来干这跑腿的事。”秦筠见严姝满脸不愿,像是她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她也不是一味的好说话,便开了口。


    “我遇到了传话的公公,晓得了这事就亲自来了,晋王难不成觉得由我传话就不行?”


    “自然不行。”秦筠肃着脸铁定地道,“陛下传话就是口谕,又不是市井小民传话,吩咐了谁说便是谁,尚宫矩越了还一副没错的模样,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秦筠平时都是一副客气好说话的模样,严姝没想到她还有那么严厉的时候,见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就像是把她当作了下人,严姝一肚子的气:“晋王说得对,我知错了。”


    “本王看你并未知错,要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个四品尚宫,而本王是超品的亲王,谁许你在本王面前不用谦称。”


    在宫里比如常德和掌事嬷嬷都是有品阶的,但是因为在宫里干得都是伺候人的活,所以他们对着她都是自称奴才奴婢,到了严姝这里就直接我我我起来了。


    本来秦筠是不计较这事的,谁叫她今天特别想闹事。


    瞧见秦筠高高在上,藐视她的眼神,严姝在家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恨死了晋王这个长得不男不女勾引陛下的腌臜货,当即就被戳炸了。


    “晋王你别太过分了!”


    “本王过分还是你过分,你如此无理,若是本王把你告到皇兄那儿,你可不止需要跪下向我道歉,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板子被扔出宫外。”


    “陛下才不会这样对我!”


    她当了尚宫之后,她哥哥进宫跟她说过,等到时机成熟她就能变成宫妃,而且这几日她偶尔遇到陛下,陛下都对她好言相待,怎么可能如秦筠所说。


    见秦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严姝咬牙:“陛下特许了我不用自称奴婢,也不用行礼,所以王爷怕是等不到我给你下跪了。”


    “哦。”秦筠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严姝一遍,眼里就像是再说就凭你。


    严姝脸色憋红,她只算的上清秀,但是在秦筠面前她这份清秀都要保不住。


    也不知道秦筠是怎么长得的,一个男人肌肤比女人还要白皙细腻,精致的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奶白奶白的。


    不止是肌肤,一双眼睛大而圆,就像是小猫的眼睛,黑瞳看着比常人要大,干净纯粹,犹如一汪秋水。


    那么一个长相也怪不得会迷住陛下,让陛下遣散了秀女。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去找陛下,我有错我认了,但是晋王你纠缠不休,你以为陛下会向着你!?”


    向不向着她,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赵邺最讨厌有人拿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他,她直觉跟赵邺早就说好的赏月可能没什么好事,以防万一去烦一烦赵邺,让他改变主意也好。


    至于利用了严姝这事,秦筠没什么愧疚的感觉,要是这次赵邺选了嫔妃,她这个性子估计也被利用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她运气好有她来帮她长长记性也是好事一桩。


    “那就去找陛下,看看他向着谁。”秦筠扬唇笑了笑,表情鲜活自信,让严姝莫名有些心虚。


    “陛下才不是事非不分的人。”严姝默默小声安慰了自己。


    ……


    “陛下,严尚宫跟晋王殿下来了。”常德忐忑不安地通传。


    听到秦筠来了,赵邺看了一眼天色:“怎么那么早?让她进来。”


    赵邺说的是她而不是她们,这让常德心有些虚,不由提醒陛下,他的后院似乎失火了。


    “陛下,晋王殿下和严尚宫似乎闹了矛盾,来找陛下评判。”


    赵邺搁下了笔,秦筠那副什么都好好好的模样,真难想到她还会跟人闹起来,而且闹起来的对象还是一个女人。


    她不是最疼惜女人,还与他说过女人都是要放在掌心娇宠的。


    想到这个赵邺也不急着让人进门:“怎么回事?”


    “好像是严尚宫碰到了去春晖宫传话的内侍,就替为传话,然后被殿下训斥了。”


    “就这样?”赵邺眯了眯眼,“严姝说了什么?”


    秦筠的性子可不是会因为严姝越俎代庖,就发火训斥,还把人带到他这里告状的。


    常德听赵邺的意思似乎是偏向秦筠,不由松了一口气,按着情分来说,秦筠跟严姝争宠,他自然是想看秦筠好。


    “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太清楚,大概是晋王嫌严尚宫不懂规矩,想让严尚宫下跪认错,然后严尚宫说有陛下的旨意,不愿意低头,所以两人就来陛下这里请陛下定夺。”


    赵邺越听眉间的皱摺便越深:“就因为那么小的事情。”


    听着主子的语气厉然,常德心中有几分无奈,后院失火这种事情可不就是一件小事,掰扯掰扯就变成了彼此心中不平的大事。


    只是他也没想到秦筠会在乎起这种事情,要与严姝闹腾,在赵邺面前争出个高下。


    “可能是这些日子严尚宫揽权太过,陛下并未说些什么,晋王殿下心中有了几分不舒坦。”


    赵邺脸上的冷冽微微散去:“你说她这是争宠?”


    说出来不由觉得好笑,勾了勾嘴角。


    “让她们进来。”


    常德领命把两人请进了殿内,便立在一边假装是自个是摆设物件,别让主子们因为他放不开争宠。


    “来见朕有何事?”


    赵邺扫过紧张的严姝,目光落在了秦筠身上上下打量。


    秦筠今天穿了一件竹叶绿的宽袍,套了一件仙鹤祥云的轻容纱,脖子上带了碧玺盘螭璎珞,头上带了一个羊脂玉的玉冠,唇红齿白,这身打扮赏月也不算差劲。


    秦筠眨了眨眼,脸上无端有了几分委屈:“这就要问严尚宫了。”


    “陛下,臣女臣女……”


    没见赵邺之前严姝信心满满,如今见了赵邺她见秦筠狐媚装模作样的模样,无端就觉得自己没了底气。


    听严姝的声音呜咽,秦筠心里无奈,这姑娘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她还以为她的胆子有多大,没想到就是纸扎的,一戳就不行了。


    “说完了在哭,你可别欺负我男儿有泪不轻弹,想用上了哭让陛下偏向你。”


    心里无奈,秦筠既然是来胡搅蛮缠的,自然就不会心慈手软。


    比起严姝掉泪,赵邺对秦筠竟然能逼女人掉泪更感兴趣,他还以为每个女人都是她的心头宝,没想到她这宝贝还是有区别的。


    “严尚宫无法言语,晋王代劳罢。”虽然心中感兴趣,但赵邺微微皱眉,似乎不耐。


    秦筠等的就是这个,当即神情低落了起来:“看来严尚宫说的对,到了陛下面前,陛下铁定是帮她,而不是帮我。”


    “我何曾这样说过!”被秦筠泼脏水,严姝也不忙着哭了,当即反驳道。


    秦筠弯着眼睛笑了笑:“严尚宫看起来可以言语了,那还是由严尚宫来说清事情始末吧。”


    看着秦筠欠揍的笑容,赵邺不知为何,心情跟着愉悦了几分。


    第40章


    秦筠要是知道她有那么大的个人魅力, 再怎么怀疑赵邺邀她赏月的目的,也不会跑到赵邺这儿来争风吃醋。


    严姝被秦筠挤兑的憋屈, 倔劲上来也不哭了,口齿伶俐的开始向赵邺说清事情的始末。


    “臣女因为有事要询问晋王殿下, 中途遇见了周公公, 因为觉得顺便,便替周公公传了口谕,晋王陛下生气教训臣女后,臣女已经知错向晋王殿下道歉,若是晋王殿下不满意臣女任凭陛下处置。”


    “你得罪了本王, 只用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 难不成不该由本王处置。”


    “臣女是宫中尚宫, 主子是陛下,犯了错自然该由陛下处置。”


    秦筠不高兴地瞪她:“皇兄你看, 她刚刚对我也是那么一副态度, 我一个亲王竟然还要受宫女的气。”


    “臣女不是宫女。”严姝委屈地看向赵邺,她这些日子虽然针对了秦筠, 但都是小打小闹,秦筠皮骨半点没伤, 竟然记恨她至此, 处处讥讽想害她。


    “你想如何?”赵邺对处理这种事没有经验,干脆朝咄咄逼人的秦筠问道。


    “自然是教训她一顿,把她扔出宫。”秦筠得意洋洋地扫了严姝一眼,“皇兄你要是不给她点教训, 臣弟就成了她口中的笑话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女愚钝说不过晋王,不知道陛下恩准臣女的不用行大礼在晋王眼中就变成了无礼,臣女任陛下处置。”


    “说不过还话里藏针,本王看你就是装模作样骗取皇兄的同情。”


    “臣女才没有,臣女只是陈述事实。”


    “你说的事实都是有利与你的,没有半点真。”


    “晋王殿下你少血口喷人……”


    秦筠一直等着赵邺不耐烦的发火,按理说这种小事,他就是再变性子也不能觉得有趣,但偏偏赵邺迟迟没有个表示,让秦筠本来铁定的心也变得忐忑起来。


    “皇兄,你给个准话,这件事你是帮我还是帮她!”


    秦筠鼓起腮帮子,一副老子最大的态度让赵邺做个决断。


    “自然是帮你。”赵邺狭长的凤眼透着淡淡的笑意,“你是我弟弟,朕若是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秦筠一怔,她是过了十六就开始迅速衰老还是如何,要不然怎么经常产生幻听。


    严姝直接呆愣到了当场,哑了声,她心中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陛下怎么会那么轻易相信秦筠这个奸佞小人,明君形象就那么瞬间崩塌了。


    “所以皇兄你打算打严尚宫一顿板子,把她扔出宫门。”


    赵邺翘起嘴角:“若是你愿意继续替朕料理后宫,严尚宫自然可以送出宫。”


    她当然不愿意。


    “那板子?”


    看到严姝咬着唇满脸苍白,秦筠觉得有些可怜,但做戏总得做到底,才能知道真正的结果。


    “你想打她多少板子?”赵邺再次把选择权交给了秦筠。


    “一百……会打死人,那就二十板吧,本王也不是与女子斤斤计较的人。”


    秦筠不相信赵邺如此重视严家的人会真的打严姝的板子,但赵邺偏偏就是打了,她说完,赵邺就叫了常德,吩咐他把严姝带下去打二十板子。


    秦筠沉默地看着严姝被押走,这场景就像她似乎真的是来争风吃醋的,而且还争赢了。赵邺到底是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耐性,她自己都觉得跟严姝吵这些鸡毛蒜皮无聊透顶,他没有半点生气。


    “皇兄器重严则,就不怕打了他的妹子,被他怨怼?”


    “总不能让你受委屈。”赵邺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到朕这儿来。”


    秦筠步子完全就移不动,前路的尽头盘坐了一头等着把她拆骨入腹的老虎,让她怎么敢往前走。


    “皇兄对臣弟那么好,估计臣弟又要招人非议了。”


    “所以你想如何,想要拖下去打板子的是你?”赵邺本就猜到了秦筠是为了什么目的闹得这一出,现在见她垂头丧气,脸上虽然还有笑意,但浑身的冷冽却显露了出来。


    “臣弟不是那个意思,臣弟自然高兴不尊重臣弟的人受到了惩罚。”秦筠挤出了一个笑脸,“既然这事了了,臣弟就不打扰皇兄,先回春晖宫了。”


    “既然来了,就等到晚上一齐赏月。”


    山不就我,我就去山。赵邺把秦筠牵到了榻上坐下,手没有放开的打算,拿着她的手把玩。


    秦筠不止长得女相,手指也生的小小巧巧不像个男子,手指白嫩犹如青葱,冰凉软绵握在手中十分舒服。


    “长公主还有一天便到京城,你说她进京的第一件事会不会就是进宫把你给带出去。”


    “皇兄不放人,姑姑总不可能跟皇兄对着干。”


    赵邺赞同:“说的也是。”


    赵邺握着秦筠的手觉得柔软无骨,把玩舒服,但是秦筠的手被赵邺揉来捏去,可不觉得有多舒服。


    “皇兄再捏,臣弟的骨头恐怕都要碎了。”秦筠抗议道,“皇兄怎么那么喜欢摸人的手。”


    “自然是因为不能摸别处。”说着,赵邺手背在秦筠脸上一滑而过。


    秦筠身上鸡皮疙瘩骤起,立刻用手搭住了赵邺的手背,还是摸手的好,反正摸一摸捏一捏也不会掉一层皮。


    “对了,几天未见臣弟送给皇兄的那头猪崽了,臣弟能不能见见它。”


    猪长得飞快,以前的味道赵邺尚且能忍,现在便觉得厌恶,闻言便道:“想看就去,回来的时候记得沐浴。”


    秦筠想了想,绕回春晖宫沐浴的可能性,和跟赵邺同处一室赵邺耍流氓的可能性,点了点头:“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洗的干干净净的再回来。”


    ……


    说来也巧,秦筠这番出去正好碰到了挨过板子的严姝。


    见到秦筠,严姝还以为她是故意来看她笑话,眼里的怨恨要是能化形成刀片都能把秦筠千刀万剐了。


    “你别得意,不过是以色事人,陛下不会被你一直被你蒙蔽下去的。”


    秦筠无辜地摸了摸脸:“没想到在严尚宫的眼里,本王容貌如此出色。”


    不理会连以色事人都不讨喜的严姝,秦筠跑去了猪崽的屋子看了一圈,宫人把小猪的屋子打扫的挺干净,还熏了香。


    不过秦筠看了几眼,留下了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嫌弃小猪喂的太好身体不粉了,就溜回了春晖宫。


    赵邺也没管她,等到了天黑才唤人去叫她。


    秦筠踩着一双木屐,散漫而来,身上的配饰嫌累赘取了个精光,微湿的头发拿了布条散散的束起,风一吹便落下了几缕,身上雌雄莫辨的美在月色中让人无法忽视。


    看了眼天上滚圆的月亮,又看了一眼换上玄色常服不怒自威的赵邺,他的模样拿大弓射月还比较符合。


    赵邺的目光太灼热,秦筠不自在的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请安:“皇兄。”


    “朕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霁月光如练,盈庭复满池。


    凝视着月光下肌肤晶莹如玉的人儿,赵邺微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微哑:“你明天就可以出宫。”


    秦筠一愣,木屐与地面相触的声音猛地连续响了几次,本该坐在凳椅上的赵邺扶住了因为他靠近不断后退的秦筠。


    手臂紧紧握着了秦筠的腰肢,将人抵在了水榭的圆柱,盯着她殷红的唇瓣,俯身做了他一直想做的动作。


    第一下赵邺没对准,亲到了她的唇角,但赵邺不在意的吮吸的描绘,寻找她柔软的唇瓣,啃咬研磨,舌尖占有味十足的撬开了秦筠唇缝钻了进去……


    开始是秦筠愣住了,但清醒过了怎么可能再让赵邺继续,感觉到湿滑的东西钻入了她的口腔,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赵邺虽然情迷,但却一直防着她突然发力,舌尖退出只是稍稍擦破了皮。


    “赵邺,你言而无信!”


    见秦筠嘴里也染上了红色,赵邺舔了舔上颚,血锈的味道让他点燃了他藏在心中的兴奋:“你给王家送信。”


    因为她与外头人接触,赵邺一直没说什么,她才会给王家送那一封信,但是信上只有感谢的意思。


    “我可以让外祖把信送回来,信函中没有一句是我要里应外合往外逃。”


    赵邺单手握住了秦筠的两只手臂压在了柱上,捏住了她的下颌,否定了她证明自己清白的计划:“既然提前放你出宫,约定自然也到此结束。”


    赵邺的声音不大,微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旖旎的让秦筠胆颤,容不得她再次开口,赵邺便俯头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


    因为制住了秦筠的下颌,更方便了他探索亲吻这个动作,舌尖舔舐着她口腔里每一寸领土,卷着她的小舌口中用力吸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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