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章
秦筠觉得最近赵邺有些奇怪, 这个奇怪不是指他变了一个模样, 行事作风跟以前不同之类的,而是指他对她的一部分的态度。
所谓一部分,就是大方向一样, 他还是如往常一般抱着她睡觉, 时不时亲她一下,或者帮她治病, 吸一吸。
但是却没有让她再做拔萝卜的事情,有几次她早晨醒来,感觉某个东西兴致勃发,而且某人也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她,她能看出他眼底的欲望,但是他就是强忍不发,最多亲她一下人就下床走了。
赵邺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这比赵邺他爹没死成了契丹人的首领还让人惊悚。
按理说这样秦筠应该会高兴才对,但是秦筠不止不高兴, 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赵邺这人脑子里哪有“放过”这个词汇, 她总觉得等待她的是更不好的事情。
特别是她月事乱了半个月总算停了,太医把脉都把她正常的事告诉了她,不可能不跟赵邺说, 他既然已经知道,放着终于可以啃的骨头不啃, 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盘算坏事。
“若不是王、闽两家,如今辽人内讧,正是咱们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说话的大臣, 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往右侧珠帘那边瞟,像是意有所指这个“一网打尽”是被谁破坏的。
两家造反后,秦筠这个王爷又开始了每日早朝,不过大约是赵邺怕旁人看出她越来越像是个女人,找了个她腿受伤的借口,给她在大殿右侧置了椅子,还挂了珠帘半遮住了她的脸。
搞的像是垂帘听政似的,不过也方便了秦筠时不时捂着嘴打哈欠。
“这世上哪有事事能两全,如今能抓出大宋两个毒瘤,契丹人内讧削弱实力,保大宋安康,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的确,再者辽人内讧也是看到大宋自顾不暇,没功夫去把他们一网打尽,要不然他们又不是傻子,特别把机会制造给咱们。”这会说话的是站秦筠这边的老臣,为了维护秦筠,话说的不算好听。
“如今快些解决两家才是重中之重,几位大臣不必再吵。”曲彦明说完,又把话题转到了已经把势力转移到京城之外,打算拼个你死我活的两家。
官降一品的严则也搭了腔,止住那些人的话。
其他人见赵邺心腹都如此维护晋王,就是不愿让秦筠当个逍遥王爷,也不好继续多说。
快下朝时,薛松等人提出晋王应该早日回到府邸居住,秦筠看向赵邺,想看看他到底是蒙她,还是真的会放她回晋王府。
只见赵邺干脆利落道:“大局已定,朕的弟弟年岁不小,的确不适合再与朕一同住在宫中。”
低沉磁性的声音夹杂几分无奈,就像是秦筠是缠着哥哥非要住在一起,不懂事的小弟弟。
秦筠心中呲了呲牙,但也为即将迎来的自由开心,虽然这自由并不是真正的,但总不会比现在差。
严姝的事后,这段时间严则在朝堂上一直很沉默,不同的是今天下了早朝他突然叫住了秦筠,想与她私下谈谈。
秦筠有些惊讶,从她从佛山回京,严家就没少针对她,把她视为赵邺的心腹大患,如今因为她严姝挨了板子,他也降了官,没想到他还有话要与她说。
秦筠现在跟赵邺住一起,没有自己的寝宫,闻言只是把严则请到了殿外开阔,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周围有没有人偷听的地方:“严大人有什么话想与本王谈?”
严则眼下都是青色,想来这些日子被赵邺的态度折磨的不轻。
“下臣是想谢谢晋王,若不是晋王,下臣妹妹为一己之私下毒谋害殿下,按律该诛九族。”严则弯腰重重向秦筠躬身,赵邺说的话从不会收回,他既然下旨要斩严姝,之后收回成命,并不像他的作风,想来想去该是晋王起了作用。
严则开始原本想的是如今王家和闽家已经显露明面,赵邺是怕严家自视甚高,才打算给他们一个警告,但后头看着这些天赵邺透出的态度,加上隐约察觉了契丹人内讧赵邺早有预料,就明白了赵邺的意思。
他不会卸磨杀驴,他知道严家对晋王的存在看不惯,所以用这个方式让严家欠秦筠人情,或者是用这种方式表明他的立场,若是严家跟秦筠对上,死的只会是他们严家。而这次放过他们,也不知道是念着他们家追随了几十年的情分,还是怕给秦筠带来麻烦。
想通了这个缘由,严则跟其父商量,就有了这次私约。
见严则的样子,秦筠隐隐明白了什么,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她还以为她是被赵邺给耍了,没想到这却是赵邺给她铺的路。
赵邺对她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本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令妹犯傻总不至于让全严家都跟着遭殃。”
秦筠这会只想去找赵邺问个清楚明白,朝严则摆了摆手:“严大人对本王的防备本王知道,本王的马脚严大人也清楚,这事到现在就算了吧,你不必觉得欠了本王什么,本王也不会拿着事让严家做什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本王不会怀恨在心想法子折腾你们,而赵邺都不怕本王能祸害到他,你们也少操点心。”
“晋王英明。”
严则算是默认了秦筠的说法。
两人没私交,也都不是喜欢虚与委蛇的人,说完了便不在耽搁,秦筠直直回了庆寿宫去找赵邺。
路上嘴里的话转了几圈,最后见到一身玄色常服的赵邺,秦筠出口的却是:“你怎么那么喜欢穿黑色的衣裳?”
有人把玄色视为贵气的一种,但是大多数的旧思想,黑色与白色都是不吉利的颜色,但赵邺偏偏就喜欢这二色,他穿黑,非要她穿白。
“你若不喜欢,吩咐尚衣库按着你的想法做几件,朕穿便是。”在衣裳上赵邺十分好讲话。
“哦。”那她还是不要管了。
坐上椅子,秦筠抿一口红枣水,大约是喝习惯了,如今打开茶盅喝到的不是这甜腻腻的东西,而是茶水她反而喝不下去。
“严家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跟我开玩笑?”秦筠看向赵邺心中有些忐忑,很期望他能说出些她自以为自作多情的话,而不是一些能让她嘲笑他,但是却会心慌的话。
“这十年你都要跟在朕的身边,朕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这算是秦筠期待值以内的答案,秦筠轻哼了一声:“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你很在意?”赵邺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筠。
秦筠沉默了片刻,最终决定不回答赵邺这个问题,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严家无碍,大宋江山无碍,仗能快点打完,其他的都跟她没关系。
“我什么时候能回晋王府?”
“三日之后。”说着赵邺突然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下颌放在她单薄的肩上,对着她耳畔,声音湿热:“朕陪你再睡会。”
秦筠年纪小爱睡觉,每次上完早朝都要再睡回笼觉,但赵邺就像是铁人做的,每天多忙睡觉也就晚上那几个时辰,只是最近见秦筠睡得舒坦,被她勾起了睡虫,每次都要陪她睡一会。
她不同意有用吗?秦筠翻了个白眼,换了寝衣就上了床。
赵邺宽阔的身体紧接着靠了过来,秦筠往旁边蠕动了一下,吸着软枕上的气味等着入睡。
她有点认床的习惯,如果睡得床榻没有她自己的气味,她就会难以睡着,刚跟赵邺一起睡的时候她晚上梦中惊醒过几次,后面估计她身体习惯了赵邺身上夹杂了类似薄荷味变得冷冽的龙涎香,所以入睡的也变得特别快。
原先这寝宫只有赵邺一人浓郁的味道,现在床榻因为多了她,慢慢变化了起来,以前赵邺说她身上有股奶味,她一直觉得是他找茬,但现在她自个也隐隐能闻到那股味道。
不是单独闻到,而是从赵邺的味道里分析剥离,发现属于她的气味。
怪不得世人皆说同床共枕是最亲密的事,时间久了大约就会像是她跟赵邺一样,彼此的气味混成一团,成为一种全新的味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赵邺。”迷迷糊糊中秦筠突然翻身,努力睁着快闭上的眼睛叫道。
赵邺虽然合着眼,但听到她的声音眼睛迅速的睁开,黑眸深邃似乎还带了点点的明亮。
“唔……”赵邺放在她身上的手拍了拍。
“十年后你会放我走的吧?”因为困,秦筠这句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吧”就只剩下鼻子发出的气音。
赵邺的眼睛眯了眯,手指揉了揉她冒出了小碎发的鬓角,嗓音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音节,听着像是“嗯”。
得到了回答,秦筠没了烦恼,动了动嘴角这回彻底闭了眼安安心心的睡觉。
倒是赵邺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没了困意,像是在沉思什么有像是只是单单纯纯觉得面前这张脸好看,盯着不放。
……
……
赵邺说到做到,三天后就放秦筠回到了晋王府。
时隔许久再回自己的府邸,秦筠去哪儿的兴趣都没有,一进屋子就呈现“大”字躺在床上,每天被赵邺抱着睡觉,龙榻明明比普通的架子床要大上三倍,她每天能睡得却只有小小的一块地方。
天晓得她多渴望自己霸占一张大床的感觉。
雪松看着主子的姿态,不忍直视地捂上了眼睛:“王爷是这会见府里的管事们,还是休息一会再见?”
谁倒是不怎么想睡,但见人秦筠也不怎么想见。
“等用完了午饭再说,筛查过后这府里少了多少人?”
秦筠搬出皇宫,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搬,虽然王家和闽家不在了京城,但都想把她抓到手上,别说现在晋王现在的守卫是里三层外三层,比皇宫还守的严实,这府里的下人也筛选了无数遍,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才能留下来。
“这王府人大部分都是咱们的人,王爷放心没少多少人,被买通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
秦筠点头:“以后在府邸我依然穿男装,宫中带出的那些女装帮我全都毁了。”
“奴婢这就去做,”见主子吩咐完有摊在了床上,雪松略微由于道,“毁衣裳不是麻烦事,但是陛下叫了两个太医住在王府,每日的把脉跟喝药却躲不过。”
“这无所谓。”秦筠枕着手道,她可没那么天真以为出了皇宫就能逃过赵邺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在等待什么,但迟早有那么一回。
按着这些日子的经验来说,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惹怒了他没什么好处。赵邺总能想出意想不到的法子折腾她。
“王爷和陛下……”
雪松纠结地皱着眉,她开始觉得自家主子是被逼的,但这些日子她在宫中伺候,看起来主子跟陛下相处和谐,主子对陛下闹脾气陛下哄一下也就好了。
这个模样实在不像是被逼的,再者主子小时候就喜欢跟陛下亲近,她不免想多。
“我和赵邺怎么了?”秦筠眨了眨眼看向犹犹豫豫,烦恼都要溢出来的贴身丫头,“你想问什么?”
“王爷对陛下是自愿的吗?”
雪松一鼓作气地响亮问出了口。
秦筠扣着被衾上凸起的翠竹绣图,她对赵邺是不是自愿的?十年是她提出来的,赵邺点头同意,按理说两人的关系自然是她自愿的,虽然知道雪松问的不是这个,秦筠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他没杀我爹,这皇位是他光明正大得来的,跟他在一起不算是太痛苦。”
这话秦筠偶尔乐观的时候来安慰自己用的,没想到还有说出口的时候。
闻言,雪松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赵邺就是她的第二个主子了,喜气洋洋地道:“王爷跟陛下十分般配。”
“唔。”秦筠翻身脸埋进了被子里,闷闷应了一声。
……
秦筠回晋王府的第一天,本以为第一个客人会是赵邺,毕竟她离开皇宫的时候,他抱着她在榻上亲了许久,几乎要把她亲脱一层皮。
浓的化不开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临把她送上车架,还道了“等我”。
看他的架势她以为等到晚上他就会偷偷摸摸的进晋王府,没想到访客却是别人。
秦筠摸了摸头上整齐的玉冠,看着跟赵邺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庆幸自己想着赵邺说不定晚上回来没把衣服脱了,只穿中衣在屋乱晃,要不然按着这父子俩喜欢一声不吭往别人屋里闯的习惯,她躲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秦筠出生的时候,赵邺他爹已经死了有几年了,她连画像都没有特别找来看过,判断面前这人是赵邺他爹,不过是因为两人相似的容貌,跟他身上的架势。
久居上位的人,身上自带威严,赵邺有这种威严,面前这个穿着紫袍留着胡须的男人也有。
跟赵邺五官相似,看起来又架势十足,又能如若无人的进入她的屋子,出了赵邺他爹,秦筠不做他想。
判断出面前这人是谁,秦筠反而跑起神来,有权有势的男人年轻的时候不管长得有多俊秀,到了老年不免会发福,皮肉松垮眼睛浑浊难看,但是从赵邺他爹身上看来,赵邺等到老了,也不是难看的老人。
赵父头发黝黑不见暮色,高大魁梧,五官深邃,眼睛有神,岁月唯一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的只有他经常皱眉,眉间留下的深痕。
加上身上有种被岁月锤炼的沉稳气质,不少姑娘怕是知道他有赵邺那么大的儿子,都愿意投怀送抱。
赵邺的五官要比赵父出众一些,鼻梁也要高,所以等到几十年后,估计要比赵父还要迷人好看。
那后宫佳丽可是有福了。
两人都没有主动的开口说话,互相打量,诡异的沉默在屋里蔓延许久。
“你不好奇我是谁?”
相比赵邺的嗓音,他爹的声音有些粗犷厚重,京城人的口音很淡,听得出在别的地方生活了很久。
“大约猜到了。”
既然赵父开口了,秦筠总不可能跟他大眼瞪小眼,瞪个一个晚上,搬开了椅子请他坐下:“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让下人进来给你倒杯茶,介意的话就只能喝这桌子上半冷的了。”,
赵父自个拿着茶壶茶盅倒了一杯,看到倒出的是枣子水,手顿了顿。
“啊?”秦筠敲了一下头,她忘记了就是回到晋王府,她要喝的也是这些补气血的东西。
“本想说你从小当做男子养大,没有一点丫头的性子,没想到倒是喜欢喝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赵父抬起杯子抿了一口,看样子是不会打算喝第二口了。
秦筠觉得说这水是“你儿子逼着我喝的”,似乎有些在急切告诉赵父什么的意思,便忍着没说,受了他这调侃。
赵父眯着眼打量地看着秦筠,“长得像你娘,跟爹没多少相似的地方,也幸好因为这个,我才能跟你好好说话。”
“既然猜得出我是谁,那我来找你,你猜得出是为了什么?”
他来找她除了因为赵邺还能因为什么,若是为了她父皇做的事,他现在就不会是这么一副态度。
“猜不出来,还请你直言。”既然对赵邺她都没客气,对他秦筠自然没有客气的意思。
“你就不怕我是来卸磨杀驴?既然已经稳定住了大宋的朝臣,你现在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晋王府里三层外三层,你能进来自然是经过了赵邺的同意,而他现在并不想杀我,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用兜圈子。”秦筠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明天还要上朝,需要早点休息。”
闻言,赵父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眼角有淡淡的细纹,眼中笑意也是极淡的。
“看来你对我儿很信任。”
“嗯……不可以吗?”对赵邺信任说不上,只是看着这些日子他憋得样子,怎么想他也不可能让她现在死了。
“你就不认为是我儿杀你父王,谋取了你们秦家的江山?”
“赵邺已经改为了秦姓,等到他死了牌位上写的也会是秦姓,算不得谋取了秦家江山。”
这是直接忽略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瓷白的脸正经严肃,鹅蛋脸眼睛算大,五官虽然精致但比她漂亮的姑娘却有不少,身上唯一特殊吸引人的大概就是她身上雌雄莫辨的那种气质。
不过随着她年岁的增长,这种气质也会慢慢消失。
赵父越看越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瞧上她,虽然赵邺不承认对秦筠是迷恋,但按照他探查出来的消息,他不是迷恋还是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出了秦筠对他儿子的影响,所以才用了一些条件,换得了此次他跟秦筠的见面。
“我知道你留在我儿身边是因为他强迫了你,想不想我帮你逃出去?”
秦筠怔了怔,在思考她是不是长了一张蠢脸,让赵父误以为她是个傻子。他见她想就知道是用条件跟赵邺换的,要不然以赵邺的态度怎么可能让两人单独见面。
这样的情况下,赵父竟然还能提出帮她逃出去。
“别小看了我的能力,我不敢保证能让你安全自在的在大宋领土生活,但去了辽国,我儿手再长,也伸不过去。”
“那我们要怎么出京城?”秦筠眨了眨眼,跟他探讨起他建议的可行性,“我爹又害死了你和你妻子,就算你们全部逃过,有这事在前,你是怎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秦筠提到了赵父的“妻子”,他脸色便晦暗了下来,看这神情可能当初只有他逃过了。
“你该庆幸你长得不像你爹。”
见赵父露出想掐死她的凶狠表情,秦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但也无法否认我是他的亲生孩子。”
赵父挑眉一笑,语气轻蔑嘲讽:“你怎么就能确认你是他亲生孩子,他收了那么多女人,几年都没生下孩子,你娘过后他看到了希望,雨露挥洒更多,也没见他后宫有谁再怀上孩子。”
这话没给秦筠带来任何打击,反正人都已经逝了,是不是亲生并不是她在乎的问题,也不值得她在乎。
“你来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你再不说,我就要睡了。”
赵父凝神打量着秦筠,看了半晌站起:“我就要回辽国了,临走前想见你一面罢了。”
“……”
秦筠无语,真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赵邺的事我不管,所以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赵父弹了弹身上的褶皱,“见了你之后,我还是一样的看法,你配不上我儿,不过既然他喜欢,那你就努力为我儿开枝散叶。”
“……”这话题是不是转的太快。
“少打些歪主意,老实的伺候我儿,这大宋你无处可逃,就是去了偏僻地界,也有我逮你。”
“……”
“你没话要说?”
秦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现在是辽国的驸马?”
他说了半天,她好奇的却是这个,赵父不知道是该为他儿子可惜,还是夸她拎的清。
“当初我被你爹害了之后,我落崖没死,只是脑子撞坏出了问题,辽国公主爱慕我已久,便救了我回辽国,等到我脑子好了的时候,跟她孩子都生了几个。”
在说这事的时候赵父脸上没有多少的情绪,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不高兴也不难过。
“等我接触到我儿,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他不接受我的帮忙,你爹也病入膏肓,到了快死的时候,所以在王、闽之前,我与他并没有多少接触。”
赵父看向秦筠:“你放心,我儿没杀你爹,你就老老实实的伺候他,别东想西想对你没好处。”
他有过杀秦筠的心,但是赵邺拦着,他就放弃了。反正跟他有仇怨的是她爹,再者她现在是他儿的一个玩物,与她计较无益。
赵父来见她就像是他说的那样,随便来见见,说完了话见时候不早,就打算走了。
临走之前,特意道:“马上到我儿生辰,你既然是个丫头,就做几件衣裳给我儿。”
秦筠低头看了自己嫩白的手指,幻想了这些手指都是针眼的模样,没搭理他。
……
送走了不速之客,看样子赵邺今日是不回来了,秦筠上了床却没有多少的睡意。
赵父不断的让她乖巧,让她老实,让她忍不住想了许多,赵父对她的态度自然是由赵邺对她的态度所决定的,他对她不算客气,但却有种老丈人嫁女儿,警告女婿的感觉。
连赵父都认同了她跟赵邺的关系,那赵邺到了十年后真的会放了她?
秦筠想的头疼,赵邺就是个疯子,她小时候亲近他,他看她一眼都嫌脏眼睛,现在有像是把她当做了宝贝。
脑海里浮现某天晚上,她半梦半醒间,赵邺绵密地亲吻她的锁骨,克制又带着宠溺的神情,秦筠颤了颤。
本来她一点都不想跟赵邺发生亲密关系,觉得拖得越久越好,现在她却期望赵邺早点行动了。珍贵的好东西才会小心保存,留到合适的时候才郑重打开。
她不曾想迷惑赵邺抢下这江山,所以他这份郑重让她太有压力,有种她要是不借着他喜欢,做点事情就对不起她这个禁脔的身份。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秦筠眼周一圈黑色,下了朝便直奔赵邺。
赵邺手上拿着裹着纱布的热鸡蛋,秦筠一走到他面前,他手就伸到了她的脸上,那鸡蛋压着她眼下的青黑滚动:“昨夜他不是早走了?”
既然无人打扰,她怎么睡得比在宫中还要差。
“我葵水干净了。”这句话几乎从秦筠牙齿缝里崩出来。
赵邺微怔,旋即黑眸中泛出点点笑意:“那么急?”
一直急的不是他吗?!秦筠扭过头去看池塘,凉风拂过岸边的柳枝掠过水面,惊起了水上的波纹涟漪,但风停下一刻柳枝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虽然依然垂着,但离水的距离就像是从来没有碰过水面。
只是剩下水纹还在波动。
“再等等。”赵邺把鸡蛋塞进秦筠的手里,把她压在柱子上吻了吻,哑着声音道。
第72章
什么叫做再等等, 也不知道是谁光是压着她亲, 某处就亟不可待有了动静,不过是咬了嘴巴吃了口水,不知道就想到了哪去。
握着手中暖呼呼, 滑溜溜的鸡蛋, 秦筠直接抵在了赵邺的嘴巴上。
鸡蛋涨粘了她脸上涂抹的面脂,赵邺舌尖碰到上面的咸味, 从梦幻回到现实,皱了皱眉。
“做什么?”
“把东西还给你。”秦筠想深入跟他谈谈,他若是不举那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她一点都不期待他与她欢好,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反正她是已经是案板上烹调好的食物,就等着看主子什么时候有胃口什么时候用了。
秦筠泄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让你爹来找我,我当时在屋里沐浴,什么都没穿, 你爹来的时辰恰好看了个精光。”
“不可能。”虽然知道秦筠说的是谎话, 但赵邺脑海里浮现了只有他能看的东西被别人看到的画面,脸色瞬间沉下。
盯着秦筠不懂事的嘴巴,盯着盯着又想亲, 便看向了她的眼。
“朕以为你也想见见他。”
她的确是想见赵父,想问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却不是像昨晚那样,人突然来了,警告她一番又走了。而且赵父的态度就像是岳父看女婿, 她怎么可能会高兴这样的会面。
“你是因为我想见他,所以让他进入晋王府的?难道不是因为他提出了想见我。”
赵邺见到绷着脸的秦筠,突然翘了翘嘴角:“你是不是忘了,朕与你是朕说的算。”
“这些日子朕对你太过柔和,让你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位?”赵邺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戏谑,低垂的眸光似笑非笑,让人讨厌至极。
这个人怎么能一天变一个态度。
“我从来没忘过,你尽管放心。”
秦筠背过身子翻了个白眼,不再跟赵邺多说,赵邺也没留她,让她回了晋王府补眠。
不过这个补眠也就睡了一两个时辰,就被宗人府的官员给叫醒了。他们所来为的事,是昨天赵父提及的赵邺生辰。
记得以前那几年,宗人府为了刻意忽略赵邺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生辰宴都是办的寥寥草草,她记得她小时候,还因为觉得赵邺的生辰宴跟她的差太多,气哭了跑去找宗人府的麻烦。
想起来就跟是一场梦一样,她竟然会因为别人对待赵邺不公平,气的眼泪止不住。
而那时候赵邺是怎么样的,好像是看都懒得看她骂她蠢蛋,凤眼冷漠无情,嫌她吵还把她推到了门外,让她在冰天雪地里面哭。
“怎么来找了我,是陛下吩咐的?”秦筠看向宗人府的官员,赵邺是多喜欢在损过她之后,还指派她为他办事。
少欺负她一点,是不是会死。
不过领头官员的话却让秦筠发现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陛下并不不知道微臣们来找了晋王殿下,宗人府素来由亲王郡王为宗令,如今的状况晋王殿下你也清楚,微臣找不到可以拿定主意的人就来找了殿下。”
秦筠他家这一脉本来就单薄,几个亲王郡王都不是直系的,被王家和闽家收买的七七八八,两家造反,他们就遭了殃,现在除了秦筠,就剩了一个中风在床没有参与任何事的老亲王还在京城好好的活着。
而如今事多,赵邺像是忘记了宗人府,他们也不敢去打搅,若是平日的小事他们能决定就决定了,但事关皇上生辰,他们没法就来找了秦筠。
“陛下勤政爱民,寿宴自来办的节俭,加上前三年是孝期,所以也无碍,但是今年发生的事不少,微臣们去问了国寺的大师,按着他们的意思,这回得大办冲喜。”
只听过七老八十的老人办喜宴能冲喜,还没听过二十多岁的男人办寿宴冲喜的,要真的正正经经的冲喜也要喝完生辰酒,往赵邺床上塞两个女人,那才叫做冲喜。
秦筠这会还不知道,她不过是心中随便吐槽,没想到一语成谶。只是赵邺床上没塞两个女人,就塞了一个她,让大宋这条巨龙浴血振奋,好冲走那些沾在国脉上的宵小泥点。
“有个章程了没有?”
秦筠还记得她现在跟赵邺是兄弟情深的角色,虽然不想管,但也得表现出热情。
“微臣们拟了几份,就等殿下过目。”
秦筠接过锦缎折子,一页页的打开翻看,以示重视。
全部看完,秦筠不由感叹宗人府这是真的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估计是见王、闽两家被清算,怕这些年怠慢赵邺的事被他记在心里,这寿宴章程比她父皇再世的还要好。
虽然说要大办冲喜,但却不是奢华铺张,力求为赵邺营造好名声,又要办的给足他面子。
“本王看着都可以,只是牡丹花冬日寻不到那么多,掺杂些山茶也无碍。本王记得陛下喜欢山茶,他殿内就种了不少。”
“微臣记下了。”
“还有这宫灯花样也可以精简一点,陛下不喜欢太花哨的东西,再加上后宫没有宫妃,不用留命妇在宫中觐见,就少些精细的东西,尽量做的大气。”
秦筠说完,觉得既然宗人府打算这次尽心尽力,她向赵邺要了这布置的任务也无碍,正好向世人证明两人关系亲近。
“本王等会进宫问问陛下,若是他无异议,本王就之后就直接调配宗人府。”
带着章程来找秦筠的官员大喜:“那就太好不过了。”
虽然没人不喜欢权利,但权利越大冒着的风险也就越大,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所以有人来当领头的人,他们简直是求人不得。
说是等会进宫问赵邺,但才被他刺过,秦筠不怎么想见他,也就没动弹,只是到了晚上要上榻睡觉,秦筠才想起来赵邺今晚也没有出宫来找她,也不晓得他是在憋什么,难不成是他平日威风,但真实上却是个不能真正碰女人的。
说起来他也是在以为她是个男人的情况下对她产生的兴趣。
第二天,秦筠去找赵邺说寿辰的事情,依然是被他压着亲了一番,她说着说着,赵邺还咬了她的耳朵,咬完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秦筠又疼又痒,活想把赵邺给撕了。
他现在的样子跟一只野狗找到了一块骨头,不舍得吃,只敢咬咬舔舔又什么区别。
但他想当野狗,她却不想当骨头。
秦筠把人推开:“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
“交由你。”赵邺目光暗沉地看着她瓷白耳朵尖上的咬痕,真想在另一边再咬上一个,如此才能对称好看。
察觉到他的目光,秦筠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挂着咬痕她到底要怎么才能出门见人。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若是没有我就按着我的想法来了,到时候办的不喜欢我可没办法改变。”
赵邺摇头:“你不是曾经说要替朕办一场最好的生辰宴,就按你的心意来。”
今天没有出太阳,而且因为接连的下雨,空气都湿的寒人,这样的天气让秦筠想起了她曾经说这话的情景。
那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气候,雨水刚停,江南受灾,赵邺主动让她父皇不给他办生辰宴。
因为连续几年她都觉得赵邺的生辰宴过得不如人意,就弄了一套红彤彤的衣裳穿着,还在眉间点了一个红痣,打扮的跟画里的喜童一样,抱着寿桃找他。
也就是那时候她空口许下了这个承诺,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赵邺还记得。
突然想到除了这个承诺,她还说过的一件事,秦筠神情略微不自在,赵邺应该已经忘记了吧。
她那时候捧得寿桃是她亲手做的,在御膳房学了许久也只是做出了一个形状,味道十分一般,她当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倔,非逼着赵邺要吃完,赵邺倒是也给了她一点面子咬了口,最后估计实在是忍不了,不耐烦的开窗扔远了。
因为她没有准备别的礼物,觉得要是赵邺没吃完寿桃就是没收到礼物,就蹲在他的床上哭,赵邺赶她,她就抱着床杆子。
这些都不是最丢人的,现在想起来最让她脸红的是,她那时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杆子赖着不走,还道:“筠儿要把自己送给皇兄,以后筠儿的东西都是皇兄的了……”
蠢得简直让她想冲回当初敲死她自己。
说起来也是,既然她父皇有弄死赵邺的心,为嘛就不能多想些办法让她离赵邺远一点,因为他拦着,又拦的不算紧,她小时候觉得有意思,才喜欢频繁的溜到赵邺住的地方找他。
“盛大的寿宴劳民伤财,我看着办吧。”
秦筠不冷不热道,掩饰自己想起曾经蠢事的咬牙切齿。
……
……
一旦过上了规律的日子,每日都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时间过得快了起来。
某日秦筠起来,抬头见到院中飞檐上的蹲着的麒麟石座上有了一层白色,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是昨夜落了雪。
只不过是小雪,所以地上早就没了痕迹,就剩下屋瓦还有一些。
“殿下,今个要不要在衣裳头加个袄子?”雪松伺候秦筠洗漱的时候特地问道。
秦筠摇头,因为赵邺不准她裹胸,所以是不准她上早朝的,但是她怕别人觉得她这个晋王被排除在权利之外,非要去上早朝。
上早朝可以,但要按着赵邺的规矩来,所以早些日子她衣裳就穿的厚厚实实的掩盖了,到了现在再加就成了人熊在路上移动。
“马上到陛下寿宴,宫里送来殿下新的礼服,送了几身过来,等到殿下下了朝,记得回来试试。”
秦筠点了点头,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赵邺寿辰了,她也终于可以闲一阵了。
今日的早朝格外的无趣,因为契丹人内讧,跑回了自己地方,解了大宋的外患;而四海风调雨顺,也没什么大灾大难,唯一头疼的就是还未铲除的王、闽两家。
但这两家带着势力越跑越远,说京中的晋王是假,还弄出了一个晋王嫡子,这个模样就已经露了败势,不足为惧。
因为这些近忧都解决了,这些大臣们无聊找事,又开始替赵邺充盈后宫的事。
上次赵邺让秀女们回家给这些人开了一个大玩笑,没想到他们却一点不在意,依然想把女儿往赵邺后宫送。
“陛下,恕微臣斗胆,过了十二月陛下就满二十四了,不能老是光操劳国事,而身边没人陪伴啊!”
就是身体有毛病,到了二十四岁为了掩饰后宫也该有点女人了吧。
“陛下早日开枝散叶,方能壮我大宋国运,让宵小没了借口胆子。”
“陛下……”
一连串的催赵邺快点下崽的话,听得秦筠打瞌睡,秦筠觉得隔着帘子反正没人看见,就把手撑在椅背上,支着脑袋懒洋洋的朝皇位看。
这一看就见赵邺往她方向看了一眼,两人对视,秦筠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朕自有分寸,后宫的确是该有人打理了。”赵邺沉声回应,让殿内的大臣终于住了嘴。
接下来的早朝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估计是盘算着要给自个女儿多做几身衣裳,多打几套首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被赵邺选中。
甚至有些注意到了赵邺若有所思看向晋王那一眼,联想之前的传闻,想着要不要给自己的儿子也打扮的漂漂亮亮,说不定也有些机会。
这些秦筠全然不知,下午跟宗人府的官员最终定下了章程,就去试她的新礼服。
进了衣间,秦筠看着那几套悬挂的衣裳就皱了皱眉:“怎么全是红色?”
虽然是寿宴喜日,但她一个王爷,一个男人,犯不着让她全都穿大红吧?
“宫里就是这么送过来的,奴婢也奇怪,问了之后他们说是陛下提的。”
既然是赵邺发疯就没办法了,秦筠揉了揉太阳穴:“又是大红又是金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王大喜的日子……”
随口说完,秦筠怔了怔。
这些日子赵邺至多每次下朝抱着她亲一亲,没有多余的动作,她还乐观的想赵邺会不会是真的放过她了,但现在看来难不成他是打算把她这块骨头留到生辰宴再啃?
秦筠看着几套用金线绣着四爪的金龙的大红衣裳,觉得无数条龙在她眼前绕,绕的她头晕。
“取下取下,到了寿宴本王穿紫色的那一身去。”
“这……”雪松表情纠结,既然赵邺算得上是她“女主子”了,她怎么能任由主子赌气伤“女主子”的心,“若是殿下这般把陛下的心抗拒在外,陛下知道会伤心的。”
雪松指着衣裳的龙纹:“按理说这衣裳已经算是逾越了,可见陛下对殿下的真心。”
她还是比较喜欢以前那个把赵邺当做生死大敌的雪松,秦筠摆了摆手:“倒时候再说。”
到了赵邺生辰那天,秦筠冒着雪松谴责的目光,穿上了她的紫袍,只是赵邺似乎早有预料,踏入宫门秦筠就被带去换了衣裳。
红彤彤,喜洋洋。
秦筠抬头看宫廷各处悬挂的大红绸龙凤呈祥五角连珠羊角宫灯,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移动的灯盏。
不过因为朝拜的官员们为了讨吉利,身上的颜色都是十分喜庆,融入了他们之中秦筠便觉得自己不算是那么出挑夸张了。
先是大臣们送上祝词,看到几位大臣大约因为自己说的祝词被别人先说了,苦恼脸黑的模样,秦筠不由庆幸自己是亲王,能第一个送祝。
赞人的话就那么多,要是一个人说完了,下一个就没得说,要是说重复的又怕九五之尊觉得他们不用心怪罪下来。
这时候文官大显排场,武官看着都快急的往墙上砸拳头。
秦筠看着他们可怜,在一个文官长篇大论结束,朝赵邺建议道:“陛下,要不然祝词还是简短一些,免得开宴晚了。”
文官闻言齐齐皱眉,下一个说话的人,差点绷不住指着秦筠的鼻子骂她见不得赵邺好。
可是,坐在龙座上的寿星,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凤眸也没有平时那般吓人,闻言点了点头:“不能辜负晋王的心意,你们都简短少说,好早些开宴。”
赵邺今日换了新的龙袍,龙纹绣工跟秦筠的袍子同出一辙,本来是件小事,但秦筠想到自己的猜测,看到赵邺幽深明亮的凤眸,缩着脖子移开目光不打算再救别人,默默思考起她要如何救自己。
第73章
有了赵邺的发话, 百官贺词简短了不少, 说完先告一段落,各回各家,等着到了下午, 再带家中的诰命夫人进宫欣赏歌舞。
秦筠也没在宫中多留, 去了各处派发寿桃的点去监督。
因为心中想着事,就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 雪松见状劝道:“王爷你不能什么都不吃啊,要是现在不吃,等到晚上怎么有体力。”
体力?
听到这个词,秦筠身子一歪,差点咬到舌头。
“你是不是晓得什么了,什么体力不体力的!”
见主子反应那么大,瞪着眼看她,雪松的小圆脸满是委屈:“等到晚上主子不是还要去宫中应酬, 宴会一开始就是几个时辰, 奴婢只是担心殿下。”
秦筠知道自己是想歪了,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说的是,去给本王弄点吃的。”
等东西上桌秦筠勉强吃了点, 午睡也睡得心神不宁,怕进了宫又被逼着换衣裳, 又穿了一身红去了宫里确定布置。
路上恰好遇到了常德,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奇怪, 便把人拦下,要跟他去旁处聊聊。
“晋王殿下,老奴还要赶着去伺候陛下。”
见常德躲躲闪闪,秦筠更不可能放他走了,看了周围一眼,秦筠低声道:“常公公也算是看着本王长大了,虽然现在赵邺才是你的主子,但是在小事上提点下本王,应该不算难事吧?”
常德面有难色,要是小事他当然可以提点,但现在这是要是说了,说不定陛下知道走漏风声,估计他脑袋都难保。
“殿下这是说什么话,老奴要是知道什么事怎么可能不告诉殿下,最近真没什么事。”
常德见秦筠依然审视地看着他,不打算放他走,便顾左右而言他:“最近有两个宫女大胆,伺候陛下洗漱的时候动了歪心思,挨了一顿板子,被罚去了做最低等下贱的活。”
说着,常德挤眉弄眼:“陛下心中就只有殿下一人。”
秦筠忍着没翻白眼:“本王也不难为常公公了,就只问一句,常公公点头摇头就是。”
秦筠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语言道:“常公公觉得本王今日要不要在身上多涂点香膏。”
闻言,常德露出了一个暧昧不过的表情,满是皱褶的眼角眯起,嘴巴咧的让秦筠想塞一个大寿桃在他嘴里。
点了点头,常德想了想,秦筠不用他开口他也开了口:“陛下喜欢清淡的草木香,殿下可以看着调配。”
说完,捂住了嘴巴像是透漏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嘻嘻笑了两声,脚底抹油走了。
秦筠在原地站了一会,有点想去捉几只毛毛虫捏碎了涂在自己的身上。
越不想时辰过得太快,时辰就过的越快,秦筠烦恼了一会,宫门那边就来报,有官员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秦筠宣了开宴,命宫人先引那些大臣与其妻在御花园闲话,等到了正式的时辰,再去正处。
这期间秦筠没有刻意躲着赵邺,却一直没见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躲着她。
到了时辰,秦筠才见穿着通天冠服,眉眼狭长的赵邺姗姗而来。
今日天公作美是个晴天,宴会的位置半露天,座位又屋又檐,挂着一串串晶莹璎珞,侧面一处空出位置置伶人乐具。
文武百官各就其位,太乐局的伶人上场,寒冬中腰肢柔软的窈窕伶人们挥袖嗔笑,秦筠这个假男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这个笑在凑到自己的位置跟赵邺的位置极近就垮了下来,她安排的时候明明是给自己排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现在她的位置却跟赵邺一样是在高处。
要是再近一点,她坐的就该是皇后的位置了。
赵邺第一杯酒敬天下苍生,第二杯酒敬文武百官,第三杯酒留给了秦筠。
见赵邺侧过身,看着她,秦筠愣了愣。
黑眸在数不清的绚丽宫灯中渡了一层流光溢彩的光,幽深却像是有了温度,秦筠跟着抬起了酒杯:“皇兄?”
“朕与你虽非血缘兄弟,但从小相伴长大,往后的岁月朕会把你当做手足,永不割舍,还请晋王也要好好善待朕。”
说完,赵邺抬手一饮而尽,秦筠愣了愣,在无数的目光下,也干了手中的酒。
“从今以后,臣弟必定好好辅佐皇兄,望百姓安居,大宋连绵。”
这话乍听正常,但等于没接赵邺的话,秦筠没觉得自己回的有什么不对,赵邺那句话基本上都是瞎话,他什么时候把她当做手足过,相比他,她诚实多了。
两人喝过这杯,百官祝贺,歌舞响起,秦筠被敬了几杯酒,不胜酒力,就找了个更衣的借口躲了。
在花园中坐了片刻,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丝竹管弦,看着黑暗中宛如游龙的宫灯盏盏越发越不想回去,却见常德寻了过来,看意思她彻底不用回去了。
“陛下让晋王殿下先去庆寿宫中待着。”
终于来了,秦筠呼了一口气,没多问什么,跟在宫人的身后,只是脚步沉重,让常德本想说几句调皮话都忍住了。
因为是赵邺生辰,金光贵气的宫殿也多了不少红色,红绸从这端挂到了另一端,不过比起殿外,寝卧才算是喜庆。
虽然是帝王,但要是睡觉的地方全都是金子,怕晚上梦醒都要闪瞎眼。赵邺的寝卧除了必备的金龙摆设,颜色大部分用的都是暗沉的玄黑。
连盖得被衾也都是玄黑缎子绣了金色游龙,但是今天全都变了,屋里的黑色消失的一干二净,全都换成了喜庆的红。
秦筠撩开了洒金牡丹花纹的大红幔帐,看着龙榻上的红被,眼中复杂还带了些疲惫。
赵邺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早就有约定,他要用她难不成她还有什么办法反抗,把睡觉的地方弄成喜房算是什么。也不知道此举是想讽刺她,还是想讨她开心。
但她既不觉得讽刺也不觉得开心,只觉得赵邺多此一举,既然他对她产生了心思,不管他做什么,两人的关系,她对他的看法想法都不会产生任何的改变。
坐在龙榻上,秦筠静静的等着赵邺过来。
因为是个女人,她看到话本中那些在洞房等着夫君的娇娘子,倒是幻想过自己一身喜衣等人的模样,不过刚一想就觉得肉麻的打住了思维。
她怎么可能有朝一日在个红彤彤的屋子,老老实实的等着男人来压她。
现在看来世事无绝对,她觉得再没可能也有了今天那么一天。
屋里很静,能清楚的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秦筠盯着灯芯看了一会,在眼睛花的要看不清东西的时候,赵邺终于来了。
通天冠服便是大红,合着这屋子里的红色,有几分新郎官的模样。
这个想法让秦筠嗤笑了声,赵邺听到眯了眯眼:“怎么了?”
“没什么。”秦筠低下眸子,片刻视线里就出现了赵邺的黑靴。
“抬起头。”赵邺伸手帮她,让她对上了他的眼睛,“你还不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在朕生辰的时候,把自己送给朕。”
秦筠睫毛颤动,赵邺果真还记得那时候她的傻话。
可那时候他不是嫌弃不要吗?再说她那时候说的送也只是把自己的东西给他共享,两人做最好的兄弟,跟他现在要做的事天差地别。
“不记得了。”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记得,赵邺粘了凉风的手滑过她滑腻的脸颊:“没关系,朕帮你记起来。”
手指拉开秦筠头上的发簪,满头青丝落在大红被衾,赵邺俯身吻了下去。
手是冰的,唇瓣却很热,赵邺落唇的一刻似乎想过要温柔缓慢一些,但察觉到了秦筠微张,便迫不及待地侵入了她的口腔,舌尖犹如游蛇灵活地侵占领土。
秦筠后悔在席上没多喝点酒,要是此刻醉了也不会觉得那么难熬。
等待了太久,赵邺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只是受本能的驱使碾磨啃咬,剥开两人一层层的障碍,舌尖由上至下,一点不漏的爱抚,双手扶着她的腰肢,舌尖停留在她肚脐舔舐。
又湿又痒,秦筠拼命缩着小腹,瞪着朦胧的眼:“你要做什么快点。”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赵邺小麦色的精壮背脊。
“别急。”
赵邺轻笑了声,黑眸很亮,连喘息都带着缠绵的味道。
秦筠扭过头,慢慢感觉难言的地方被手指触碰,加紧了双腿,反而被骚扰的更加厉害,手指轻轻试探了一会,赵邺看着秦筠那双倔强的眸子渐渐染上水光,媚态纵横。终于忍不住换了其他东西探了进去。
秦筠惊叫了一声,之后颠簸起来她就发现自己是叫早了,进出的痛苦比进入的痛苦要难受数倍,不过也亏着痛苦,让她可以不必再强忍,眼泪落下,细碎的哭出了声。
只是没想到急切的赵邺,见状却静止不动了,俯身吻掉她腮边泪。
声音沙哑有些走调:“很疼?”
秦筠不理他,一味的哭自己的,没想到他便退了出来,穿了寝衣去给她找药。涂了药秦筠以为就是结束了,没想到赵邺那玩意根本就没消停下去,又直冲冲的入了。
“很快就好。”
秦筠想到几次艰难的拔萝卜,根本不相信,但不相信有什么用,大约是因为第一次抽出去缓过,这会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见她实在哭的厉害赵邺才完了事。
简直比酷刑还难捱,秦筠一边哭一边想去找刀子捅死赵邺,大不了同归于尽,但是感觉随着她动来动去,赵邺又精神了,她才消停。
看着满目的红色,秦筠吸了吸鼻子:“赵邺,你快点纳妃吧,我讨厌红色,以后别再用到我身上。”
赵邺神态本来是餍足放松,闻言眼中多了些冰渣,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妃自然要纳,但总得在你身上多试几次,以后才不会唐突了佳人。”
第74章 七十四章
自找罪受大概说的就是秦筠。
学不乖的秦筠早上醒来没有一处不疼, 要不是还有昨夜的记忆在脑子里, 都要以为赵邺一气之下把她扔到了荒郊野岭让她被野兽给啃了。
赵邺寿辰虽然没有大赦天下,但是却放了三天假。秦筠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横了一只手臂,平日里早该去上朝的人正躺在她的身边呼呼大睡。
说呼呼大睡也不准确, 因为赵邺睡觉动静很小, 一个男人不打呼连呼吸都跟平时醒着没什么不同。
看来他也是会累的,还以为他是铁打的那种事越做越勇猛, 只有她一个人会难受。
秦筠盯着侧着脸闭着眼睛的赵邺,不过心中这点想头,在看了他不超过片刻就烟消云散了,因为赵邺睁开了眼睛,刚睡醒的迷糊就不说了,他目光精神的就像是马上要捕猎的豹子,亮的吓人。
“醒了躺在床上做什么!”
秦筠被他盯得心慌,下意识说道。
赵邺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手:“自然是等你。”
不嫌弃秦筠还没洗漱, 赵邺俯身噙住了她的唇, 辗转吻了一下才松嘴,秦筠朦胧中感觉到他手指碰了碰她微肿的嘴唇。
“朕去传太医。”
“传太医做什么?!”秦筠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她觉得她下体似乎没知觉了, 难不成是被赵邺化身为禽兽给啃了。
秦筠掀开被子瞄了瞄,双腿俱在, 只是赵邺的确也化成了禽兽,她昨晚既然都不记得赵邺啃过她的大腿,现在一看就发现大腿根上有几个牙齿印。
估计是她被做晕了的时候赵邺啃的。
比起大腿, 秦筠更在乎肚脐上的痕迹,她可是记得清楚赵邺不止啃了她的小腹,舌尖还钻了进去……现在想起来她都忍不住收肚子觉得痒痒,那个位置他都下的了嘴,以后他做什么她都惊讶了。
之后的事便证明秦筠这话是下早了,赵邺的极限是她不可揣摩的。
赵邺穿了玄色寝衣,回头见她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为了让她放心,淡笑道:“你忘了朕说要在你身上多试几次,总要太医看好了你的身子,朕才能继续试。”
说着触到她有些苍白的脸,眉心便蹙了起来。昨夜他抱着体谅她身体的心思,前头一直在克制,只是没想到越克制,他就越慢到极限,然后被她几句话一激,倒是不克制了她受的罪也没少多少。
听到赵邺是要让太医替她看身体,秦筠连忙拦道:“这种事有什么可看太医的,赵邺你疯了不成,我又不是要死了怎么就不能继续用了。”
听到这话,赵邺刚开荤的某处又有了兴趣,只是床上的女人因为激动脸色反而更白,便放下了心思。
“好好待着,你以为朕会让你怀上朕的龙种,不想看太医是打着什么主意。”赵邺轻嘲了声,便只留下了背影给秦筠瞧着。
闻言,秦筠也不挣扎了,比起怀赵邺的孩子,看太医的难堪她还是能接受的。
说起来秦筠就咬牙切齿,她之前就知道她会跟赵邺做这一回事,所以看了不少的书籍,药因为赵邺看的严,所以她没有偷偷弄来吃的打算,但民间一些简单避孕的法子她却记了不少。
昨天晚上赵邺把万子千孙弄进去,多的要溢出来,她想着不能怀孕不能怀孕,就憋着羞耻让赵邺把东西抠出来。
赵邺惊的愣了愣,大约不知道这是避孕的法子,后头反应过来,手倒是伸进去了,扣也扣了,但却故意整她,想看她难堪,拿了枕头垫在她的腰间,根本就没把东西弄出来。
越想秦筠脸越黑,等到见到进殿的是一个年老的老嬷嬷,不是她所想太医院医令,脸色才好了一点。
赵邺没有跟进门,寝卧就只有秦筠跟老嬷嬷两人,那嬷嬷姓李,看了看秦筠的脸色,就让她宽衣。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秦筠还是干脆地脱了衣裳:“这些伤都是小事,要怎么才能避免怀孕,那些东西本王感觉着都进了本王的身体。”
晚上赵邺替她清洗的时候滑出去不少,今天她起来也觉得流了不少出去,但是跟她印象感觉中的数量少了不少。
李嬷嬷长到六十多岁就没见过那个女人像是秦筠这般什么都能说出口的,爱痕能说成伤口,雨露能说成不洁的东西,果真是以前当了男人当久了,只是没想到陛下素了那么多年竟然好这么一口。
“殿下不必多想,你身体有恙,想要子嗣需要慢慢调养,这一朝一夕的不可能有孕。”
闻言,秦筠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怀孕一切都好说。
李嬷嬷替秦筠诊了脉,写了方子,秦筠拿过来看了一眼,都是滋补温养的药材,没什么大问题。
擦了药,李嬷嬷去找赵邺回话,把刚刚在屋里的话转述了一遍,因为是低着头所以看不见赵邺的脸色,顺便道:“老奴看殿下似乎担心过早怀孕,以后老奴伺候要不要告诉殿下,陛下为了让她身体无恙,并未打算让她早有子嗣?”
“不必。”赵邺冷声道,急死她最好。
……
秦筠身体不舒服,李嬷嬷也让她少下床走动,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赵邺对她在他睡觉的床上吃饭看起来颇有怨言,眉头拧着不松,但最终没有把她轰下床。
这模样大约就跟打算把猎物伺候好了,让猎物心宽体胖,然后方便他宰杀尝鲜。
想着,秦筠也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面前架了小几,上面摆了清淡的饭菜,吃着饭还往床上掉了几颗饭粒。
也不知道赵邺怎么就那么闲,她吃饭跟她待在一间屋子就算了,似乎还时刻盯着她进食。
食物一掉在床上,就见赵邺黑着脸把她抱到了榻上,不准她再在床上吃饭,连碗筷都夺下来了,亲自喂她吃饭。
有人伺候自然好,秦筠咬了一口青菜:“做你嫔妃大约是有史以来帝王妃嫔中最幸福的,本王这会都想到了到时候三千佳丽胸前围着围兜,张开嘴嗷嗷待哺的样子。”
赵邺眼中的冷意就没消失过,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晋王多想了,那么好的待遇怎么可能每个女人都能享受的到,朕独独对你这般。”
秦筠抬眼看着他的神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房中事在你身上试验,是为了朕以后的妃嫔,而这喂饭单单是因为知道你不喜欢,故意恶心你。”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赵邺得到她之后,德性就一差千里,之前他嘴巴可没那么贱,而且隐约还会让她感觉他十分喜爱放不开她,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完全烟消云散了。
他要是喜欢她,母猪都会上树。前段时间果真就是为了更顺利的啃她,故意装模作样来麻痹她的思维。
“谁说本王不喜欢。”
秦筠嘴硬了句就没了再开口打理赵邺的意思。
赵邺想让秦筠搭理他,办法多的事,所以不慌不忙,喂了她吃饭让她好好睡了个午觉,就要把人抬到御花园去。
八个准备抬榻的内侍候着,秦筠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为什么要去御花园?”
“因为朕想赏花,却不想一个人赏花。”
哇,真是一个再了不起不过的理由了。秦筠咬着牙在心中咒骂了一番,尽量维持镇定地看向赵邺:“那你可以召你的心腹大臣进宫陪你赏花。”
赵邺拧眉:“如今是假日。”
“那宫中的宫女?”
赵邺声音嫌恶:“朕何须低贱的女人相伴。”
秦筠不想说自己低贱,默默抿了抿唇:“我躺着不能动,去御花园有什么意思?”
“朕觉得没意思自然会把你送回来。”赵邺语调玩味,“既然躺着不能动在哪躺着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想到自己要被八个人抬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到御花园,光是想想她都觉得丢人,赵邺果真就是得到了就开始死命的折腾她。
非要把她恶心到极致。
拿着薄毯把脸上一遮,秦筠也不管了,一切随他的便。
赵邺抬手让宫人把榻抬起,给她身上又加了一层被衾,出了门不打算让她换到舆驾中,如他所说的直接把人抬到了御花园。
因为躲在被子里对外头的气候感知的不算清楚,直到榻重新落在了地上,秦筠闷在被子里竖着耳朵没听到半点动静,就像是赵邺死了一样,加上热的慌,就掀开了被子。
本以为她是被赵邺恶作剧扔到了一个破地方,所有人都跟着跑了,掀开了被子,看到眼前的场景,秦筠倒是愣了愣。
御花园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这座楼阁,屋里铺了软细的番石榴的地毯,抬头的雕梁画柱绘着精致繁复的华丽纹路,因为是二层,地龙烧不到上头,但四处大约都藏了炉子没摆在明面,屋里与赵邺寝宫一般暖和。
而她以为死了的赵邺,此时坐在一旁看着折子,秦筠看向他身后没合上的绮窗。
竟然下雪了。
第75章 七十五章
这几天天气阴冷, 但也只是零零碎碎的飘了些不成形的小冰渣子, 昨天还算的上是晴天,没想到今天鹅毛大雪却从天穹中落了下来,万物银装素裹, 白茫茫的一片。
看远处的飞檐屋顶这场雪大约是半夜的时候就开始下了。
“这是以前那个书房?”
根据外头的景色, 秦筠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从榻上爬了起来, 凑到窗台往下看。
在被衾里裹着,秦筠就只穿了一件玉色的寝衣,轻薄的包裹着她的身子,她一弯腰便能让赵邺清楚的看见,她这些日子越发越明显的少女曲线,某种难言的情绪涌上,赵邺眼眸暗了暗,拿了旁边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低头触到她赤着的脚, 干脆放了手上的东西, 起身把她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秦筠挣扎不停:“赵邺,你不会想把我扔下去吧!”
她本来就离窗台近, 赵邺把她双腿放在臂弯,她的身体就高于窗台了, 只要赵邺稍稍把她往外移动,她就能掉下去。
看着底下的清扫过带着湿意的青石板,秦筠第一次发现她自己竟然惧高。
感觉到秦筠不是说笑, 而是真的紧张的抓着他的衣摆,怕他把她给扔下去。
赵邺黑着脸,拿着毯子把她的脚盖在了里头:“朕把你扔下去有什么好处。”
“谁晓得。”
她要是能琢磨透他在想什么,哪里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若是跟她计较,这一天和接下来的假期便不用过了,赵邺薄唇轻抿:“还记得这书房?”
“我记忆力没那么差。”
赵邺抱着,人高一截,往外看也方便了许多,秦筠目光巡视见到底下靠左的两株挨在一起的柳树,表情不由露出讥讽。
她这表情一露出来,赵邺向前一步胳膊微微伸直,秦筠瞪大了眼紧紧的抓着赵邺的胳膊:“你不是说把我扔下去没有好处!”
离开了屋子的范围,冷风阵阵,秦筠鼻尖一凉,就见一片雪花落在了自己鼻上。
“也没有坏处不是吗?”
赵邺丝毫没有把手收回的意思,还轻轻的掂了掂臂弯中的身体,脸上的笑意在秦筠看来就跟渗人的魔鬼似的。
秦筠不相信赵邺的臂力,不敢巴着他往回爬,但也不想求他,便低着头不说话。
真是太难受了,她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身体也被赵邺糟蹋了,现在竟然要被活活摔死。别说摔下去会多疼,就怕一次摔不死,只是断了腿脚,或者坏了脑子成为了痴儿……
“在想什么?”
思绪间秦筠又回到了暖和的屋内,赵邺垂眸探究地看着她,她就是不回答,他也能猜到是关于他的,而且基本上应该都是咒骂。
“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筠脚往下一蹬,想逃出他的怀抱,只是太急没看到面前是什么,一脚蹬到了实木的架子上,小脚趾撇开跟木头来了个亲密不过的接触。
事情发生在瞬间,赵邺听到“嘭”一声,就看到怀里的人,瞳孔紧缩,眼眶迅速地冒出了热气腾腾的水珠,下一刻泪珠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沿着她的眼角往下落。
刚刚嚣张的模样一扫而空,变成了只小弱猫,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赵邺:“……”
把人放回了榻上,赵邺俯身去看她的脚,见只是红了没有撞出什么问题,想帮她把肿揉开,就见她翻了一个身,头埋进了被子里,肩膀颤抖。
“就那么痛?”
知道她很有可能是认为丢人,而不是觉得疼,赵邺忍着没把她从被子里翻出来。
“你不宜伤神,少落些泪,不若朕就要叫太医过来,让他来看你这伤,告诉他你是受了什么伤,哭那么凄惨。”
赵邺就是一个混账,听到他的威胁,秦筠哭的更厉害了。
手指都哭麻了动不了,只能紧紧扣着被子。
那么难过自然不是光因为刚刚撞到脚,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无处发泄的情绪。
她以前怎么就那么蠢!
刚刚在窗台前看到那两颗柳树,秦筠就想到了一桩小时候的往事。这处的楼阁是前朝留下来的,因为在御花园说的偏僻地方,当年她父皇登基国库吃紧也没打算推翻重建,就一直闲置。
以前赵邺被她缠的紧了就会到这个地方看书,当然也有可能是这本来就是他用来安静看书的地方,只是被她无意中发现了而已。
她发现了之后,嫌这个地方破旧没什么摆设,经常偷偷的在这处添一个花瓶,那处添一个香炉,等到屋子满满当当,也没见赵邺说什么,仿佛屋子本来就该是这样,她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皇兄,你就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不少筠儿的宝贝?这个白玉的葫芦瓶,还有那个猛虎皮子……”
赵邺当然没搭理她,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皇兄你怎么不理筠儿,是不是多了那么多东西也比不上有筠儿陪着你,所以你才憋着当做没有发现,想逼着筠儿出来陪着你说话看书。”
习惯了秦筠的厚脸皮,听到她自说自话赵邺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了。
“皇兄你看啊!外面那两颗柳树,相依相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像不像我们兄弟俩。”还是小肉包的秦筠眯着腮边的酒窝像是盛了蜜,“筠儿偷偷拿着小刻刀在上面刻下了我们的名字,以后咱们兄弟也要像是那树那么好才是。”
当时秦筠说完,赵邺没什么反应,但是第二天她再去找他,就见那两棵相依的柳树被挖掉了,她到处找宫人询问才晓得是赵邺说难看,让人给砍了。
就是这样,以前的她伤心了一阵子,又跑去缠着赵邺玩乐,脸皮厚的让现在回想曾经的秦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赵邺又弄了两棵相似的树在那儿,跟拿着她的痛处寻乐有什么区别。
把秦筠抓到了身边,赵邺就习惯了随身携带着药膏,她哭她的,赵邺仔细的给她揉了伤上了药,过了一会见她还闷在被子里才不耐烦起来。
“能不能别哭了。”赵邺手动帮她翻了一个身,看着她发红的眼眸蹙着眉,“是撞到了脚觉得疼,还是不高兴朕带你到这儿?”
秦筠抿着唇不说话,但人一抽一抽的明显是还没哭够。
赵邺擦着她脸上的泪,见擦干净了又马上有新的冒出来,心中的火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语气有些暴躁:“要怎样才你才能不哭?”
秦筠沉默了片刻,突然伸直了受伤的腿:“你含我的脚我就不哭了。”
语气认真坚定,秦筠吸着鼻子,用通红的眼睛瞪着赵邺,等着他动作。
侧脸扫了晶莹剔透如同玉珠的小巧脚趾,要不是知道秦筠的性子,知道她现在是故意为难他,想看他笑话报复,他都要怀疑他刚刚揉着她的脚趾,喉结滑动的模样被她偷瞧了去。
赵邺闭了闭眼把升起的念头压下,回头漆黑的凤眼睇着秦筠:“亲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亲了它,下一刻就是吻你的唇,还有你身上的别处……”
赵邺声音低哑藏着不尽的暧昧缠绵。
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秦筠被他说的情景吓到,恰好唇瓣被他咬开,瞪着眼打一个哭嗝。
第76章 七十六章
因为秦筠情绪崩溃大哭, 在花园赏景看柳树回忆往昔的事不了了之, 赵邺派人把秦筠弄回寝宫之后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
秦筠见状还以为是因为她那个“嗝”的问题,虽然觉得丢人,但想到打嗝能有那么大的用处, 能把赵邺恶心成这样, 秦筠就觉得自己以后要再接再厉,出其不意的就恶心赵邺一把。
她想的简单, 但赵邺脸色难看却是另有原因、
从小赵邺就一直觉得秦筠是个呆子,这宫里没一个人觉得她跟他玩在一起是桩好事,但偏偏她从会走路就喜欢缠着他。
若是他使用计谋让她喜爱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对她一直都是不耐烦的态度,而且似乎因为他越不耐,她反而越缠的紧。
不仅是个呆子,还是个厚脸皮。
小时候的她也爱哭,哭的原因多种多样, 他不理她了, 或者是她父皇不准她往他的宫殿跑,她觉得委屈了。但这些哭基本上一哄就好。
像是当初砍了柳树,她伤心的厉害, 她父皇发现了心疼自个孩子,训斥了他, 之后她缓过来又来找他提起柳树的事,他现在都忘了当初是说了什么,不过是不耐烦的几句话, 她就把柳树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毫无介怀地继续“皇兄”“皇兄”地叫他。
现在想起来还是她小时候好伺候多了,哪里像是现在,他用了心思讨好,弄了与当初相似的东西,还要被她用仇恨怨怼的目光大卸八块。
人伤了不能继续碰,赵邺满肚子的火又不知道怎么发出去,当夜就没有留在寝宫休息,让秦筠一人独霸龙床。
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个散发着奶味的“软抱枕”,赵邺到了时辰躺下迟迟难以入睡,后面干脆起了床,在鸡都还没叫的时辰去打拳泄气。
这事到了隔天,秦筠睡了饱饱一觉醒来才听雪松的口中听说。
“昨天晚上也落雪了吧?”
雪松点头:“今天早晨起来,地上的雪有半个指头那么厚。”
秦筠听的捂紧了被子,她惧冷,这种天气她一般连屋门都不会出,不过就是不惧冷,正常的普通人也不可能大晚上不睡觉在雪地里打拳吧?
也只有赵邺那个疯子能那么与众不同了。
“殿下,咱们今天回府吗?”见主子听完,喝了碗玫瑰蜜,又躺回了床上,雪松忐忑地询问道。
主子们感情好她当然高兴,但之前秦筠是赵邺的禁脔的谣言都还没有平息,秦筠在宫中宿一夜可以说是庆宴吃醉了酒,不好移动留在宫中缓了缓。但是迟迟不出宫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那些有心人的把柄留的越少越好。
秦筠蹙了蹙眉,这两天过得起起伏伏,她都忘了这回事。
“你去找常德,让他问问赵邺的意思,他不松口我想走也不能走。”
恰好因为昨日受挫,赵邺没打算折腾曾经的事让秦筠高兴。闻言点了点头,放了她出宫。
只是她前脚到了晋王府,他就乔装打扮也出了宫。
“假有三天,朕无处可去。”
秦筠瞪着眼睛看着理直气壮,毫不羞耻没有朋友的赵邺,嘴里的话卡了卡,才翘着嘴角道:“你记得不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赵邺对秦筠的卧室很有兴趣,进屋便扫了一圈,抬头打量着她挂在墙上没什么观赏意义的字画,闻言,低眸狭长的凤眼看向她:“什么?”
“那句话的道理,我那时候不明白,但长大了却觉得是所有人都该明白的道理。”
秦筠玩味中带着淡淡的轻蔑,赵邺凤眼微眯,大概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十足的扫兴。
既然他能拿小时候的事来寒碜她,她又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大不了大家一起互揭其短。
秦筠没有卖太久关子,就开始帮面前的男人回忆往昔。
“小时候你嫌我缠着你,我说是因为我无处可去,没有可以游戏的人,记得那时候你非常认真的告诉我‘路上天生残缺、面目丑陋的乞儿,也无人搭理理会,难不成我就要陪他谈天说话,从我的屋子里滚出去’。”
秦筠学着赵邺冰冷的腔调复述道,最后一句瞥着他,重音拿捏的格外的好,‘滚’字从口中吐出来格外的铿锵有力。
可惜赵邺没有半点自觉,听完只是微挑了眉,便坐在了她的面前。
“朕忘了。”
虽然忘了,但赵邺不会怀疑她说的话是假的,因为她幼时,这类话他的确没少说过。
就因为说的太多,所以除了秦筠反应特别大的事情,他根本没多少记在心上。再者她那时候嘻嘻哈哈,他还以为她天生脑子缺了一根筋,听不懂好坏话,没想到她竟然记得那么清楚,如今还能拿出来嘲讽他。
秦筠冷哼了声:“看来陛下是严于律人,宽于对己。忘了的道理,我既然帮你想起来了,你难道不该遵守?”
“朕并不是无人理会,也不是街上的乞儿。”
这次秦筠冷哼都哼不出来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赵邺那么不要脸的人,当年她是她父皇唯一的子嗣,是大宋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不成她就是街上面目丑陋,无人搭理的乞儿了?
秦筠越想越觉得的气愤,她当初那么好的身份,天时地利人和的,为什么性子就那么好,软绵绵的让赵邺欺负,当年她要是脾气大一点,让赵邺钻钻狗洞,吃吃潲水,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如今他发达把她杀了她也此生无憾了。
“屋里的字画都是你的手笔?”
赵邺看向了挂在正前方的《听琴图》,山水画的不错颇有灵性,但其中的人画的跟个火柴架一样,不知道秦筠是多自信才挂在屋中每日欣赏。
听出了赵邺话中的嫌弃,秦筠不耐烦道:“自然是本王的大作,你要是看不惯便早早的出去。”
“朕与你的十年盟约,其中条约你可不该是这个态度。”
赵邺语气不愠不火,成功的让秦筠调整了脸上的神态,尽量不带着气,而是面目平静的对着面前的男人。
秦筠:“是我画的。”
“画的真一般。”赵邺用着比她还平静的语气评价道。
秦筠本来就没有字画上面的灵性,只是觉得屋子挂满那些已经身亡的大师作品,还不如挂自己的赏心悦目,所以才都换成了自己的。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画的一般,自然就没被赵邺气到。
“自然不如陛下鬼斧神工的画技。”
赵邺没接话,传常德进屋吩咐了几句,便朝秦筠道:“晋王府你最喜欢哪儿的景?”
听到赵邺吩咐准备画具,秦筠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又听到他这么问,眉头蹙了蹙:“你想做什么?”
“教你画画,”说完见秦筠眉心拧紧,赵邺似笑非笑地道,“难不成筠儿想一整天都跟朕在这屋里。”
说着,赵邺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柔软的床榻,前天床上的记忆迅速袭来,秦筠一个激灵,瞬间站起。
“去暖冬阁,现在就去。”秦筠迫不及待的在前领路。
第77章 七十七章
秦筠把最近赵邺的反常都视作了他闲下来没事做对她羞辱, 她这猜想就猜对了一半, 赵邺比起之前的确是闲了许多,但做那么多的事情,却不是为了羞辱她。
而是突然回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 不想再跟秦筠针尖对麦芒, 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那么对待秦筠,所以就想重温当初的时光。
可惜秦筠半点招都不接, 把他的好意都当做了洪水猛兽。说气, 赵邺当然觉得气,但是昨日她大哭之后,比起生气他感觉更多却是挫败。
当初的秦筠有多软多好哄, 现在的秦筠就有多厌恶多看不顺眼他,若是以前秦筠对他这个态度, 他恐怕要笑出声,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失望跟不甘。
他不禁觉得小时候的秦筠厉害,明明知道她每次的靠近都是白眼跟受挫,她到底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往他身边凑。
其实秦筠现在的态度也不算太坏, 予取予求, 只要他不提往事,不太过靠近,她也不会朝他张牙舞爪。这若是刚开始抓住她的时候, 她这种态度恐怕他就知足了, 但是人总是贪心不足, 心中的猛兽蠢蠢欲动, 赵邺知道他想要的不止现在的这些。
赵邺低眸看向懒懒散散握笔画着景物的秦筠,见到她白皙微肉的侧脸,繁复的心情竟然多了分愉悦。
摸着自己突然上翘的嘴角,赵邺手指顿了顿:“你画的是假山流水,还是天上的白云,软塌塌的看不出半点形状。”
那么个天气,秦筠就想在屋里躺着,被赵邺捉过来画画就算了,还要被他批评画技。
她天生就是王孙贵胄,虽然说不是只要懂得享受就够了,但也不至于非要画技优秀吧,又不是要当画师,要靠画画讨好什么人,学这个不过就是陶冶情操,要画那么好做什么。
秦筠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打算什么都不管了把画笔扔下,就见赵邺忽然俯下了身,从后头抱住了她,颀长有力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
头放在她的肩背一侧,吐出的呼吸灼热的惊人,秦筠的肩膀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专心。”
赵邺沉声道,忽略了自己急促的心跳,不知道这是在警告秦筠,还是在提醒自己。
暖冬阁这边有下人提前扫过雪,但灰白的苍穹落雪越来越大,鹅毛样的雪片潇潇洒洒,不一会又布满了层薄薄的雪毯。假山旁边的小池引得是温泉水,这个季节不止没结冰,反而热气腾腾的冒着袅袅烟雾,天上的落雪刚碰到了雾气就融化的无影无踪。
被赵邺抱住,秦筠本来是紧绷的,但手有人握着在动,秦筠看着景色便放松了下来,赵邺想画便让他画呗,这种天气她光是站着就够她累了。
感觉到怀里紧绷的石头突然变成了软骨头,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怀里,软糯的奶香气无孔不入,搔的他鼻头痒痒,赵邺指头的经脉跳了下,酥麻的感觉直窜心堂,就像是有一只蚂蚁在啃他跳动的心。
“就那么信任朕?”
正在发愣的秦筠过了一会才理解了赵邺的话,瞟了一眼手下刚劲有力许多的墨笔:“不过就是一幅画罢了,再者是你要画的,跟我信任不信任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个。”
赵邺声音淡淡,某处刻意避开秦筠身体的东西却灼热的吓人,略翘的东西挨到了身上,秦筠脸色猛然发红,色泽一下子染到了耳朵根,跳着就要钻出赵邺的怀抱。
这个禽兽,连画画都能想到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邺压着她不准她动弹:“先画完。”
都热成那个样子了,还装什么正派人士,被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对秦筠来说比头上悬了把刀子还要让她心慌。
秦筠不停挣扎,但感觉到随着自己的挣扎,后面那东西的威胁性越来越大,甚至还跳了跳,有趁机往她身上蹭的意思,秦筠彻底僵着身子不敢动了。
“放开我!”
“画完再说。”赵邺态度依然坚决,看着画上因为秦筠乱动多的墨痕,连成一片添成了毛竹。
刚开荤的男人对那方面的事都敏感的很,不过赵邺强的是他忍性够好,在画的下角落上了他与秦筠的名字,才隔了毛笔,转过了秦筠的头,吻上了她的唇。
秦筠避着不让他亲,赵邺就搂着她去瘙她的咯吱窝,秦筠忍不住笑的张开了嘴,赵邺搂着她扑到了暖阁中的榻上,舌尖狠狠钻入了她的口腔,就像是要把刚刚强忍的情绪一口气全部发泄出来。
脸上在笑,心里面却是不舒服的,秦筠拼命推阻着赵邺,若是他一开始就想这个,干嘛还特意来暖阁。
感觉到嘴里滑腻的舌头,秦筠有些想一口咬下去,但想到咬下去后面的后续结果一定不是她占便宜,想了想便没动弹,在榻上躺尸让赵邺碰触。
赵邺却不甘心只是这样,非要让秦筠回应,秦筠舌尖被他嗦的发疼,喘气的功夫推开了他。
一双圆眼瞪得滚圆:“赵邺,我我我——”
秦筠我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不是她得了结巴,而是她实在没什么可以威胁赵邺的东西。
“我要去净房。”
“朕陪你去。”
“你疯了吧!”秦筠坐在榻上没动静,“用净房你也要在旁边看?!”
“小时朕上净房,你不是也喜欢在旁边偷看。”
“……”
秦筠沉默了片刻,她母妃就给她留了两个年老的嬷嬷提点,而那两个嬷嬷每天都怕着被拆穿,根本什么都不制止她。她就只知道她是姑娘的事不能叫人发现,至于其他她一概不知。
小时候好奇姑娘跟小子有什么区别,所以有一阵子,她就很喜欢陪赵邺上净房。
一起去了净房,她也不脱裤子,就盯着赵邺的看,赵邺被她看的恶心,还发过火。不过赵邺对她发的火还少?她还是继续缠着他要看,最后还是她父皇听说制止了。
“除了朕你还看过谁的?”赵邺也想起了这码子事,薄唇轻抿。
若是可以,他还真想回到那个时候,看好了她,把她护在身后。那到了她长大,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连想与她说话,还要特意惹怒了她,两人才会说上几句。
虽然秦筠不想承认,但她似乎的确是只看过赵邺的,倒不是因为只想看他的,而是他那时候发了火,她父皇又唉声叹气,让她隐隐约约明明她的举动不对,所以她就没再继续,而是长大了后搞了几本画册研究。
“看过的多了去了,比如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人。”秦筠胡编乱造道。
想到小时候喜欢的少年,秦筠忍不住嘴角翘了一下。见状,赵邺眼中暗光弥漫,狭长的凤眼眯起:“朕?”
“啊?”秦筠愣了愣,见到赵邺认真的神色,扑哧笑出了声,“我小时候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你。”
“你小时候只缠着朕。”赵邺反驳,她现在的心思他不知道,但他能确定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甚至有可能超越她的父皇。
秦筠因为他的话笑的不可抑制:“那是因为我把你当做哥哥,父皇每天都忙,我想缠着他不能所以就只能缠你了。”
见她解释完,赵邺还是一副她在嘴硬的样子,秦筠捂着嘴把笑吞回了肚子,正经八百地道:“我那时候喜欢的是唐子哲,你没见我都不许他跟别人玩,他一进宫只准他跟我说话?”
想起以前那个白嫩嫩的包子少年,秦筠眼睛弯了弯,她对唐子哲的喜欢,只是觉得他们俩长得差不多,都是肉肉的团子,白白嫩嫩的有福气,但现在拿来蒙赵邺,她自然都要往夸张的地方说了。
“喜欢就是霸着那个人不许他看别人,当初父皇帮你选侍寝的宫女,我还帮你选来着,我小时候怎么可能喜欢你,对那时候的我来说,你不过就是父皇没空的替代而已。”
赵邺的眸子灼热的眸子结了一层冰,不待秦筠细看,赵邺捏着她的下巴,不再管她要不要上净房,边吻边撕开了她的袍子,带着薄茧的手指捏住了她身上的肉。
赵邺对待那个部位一直都是轻柔的,第一次下了那么猛的力气,秦筠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赵邺才放缓了力气,咬了她脖颈几口像是把怒气提前发泄了出来,才去缓缓往下。
感觉到时候差不多了,赵邺猛地冲入,这回秦筠就不是痛呼一声,而是连连叫着让赵邺滚蛋,在他背上前胸留上了无数道爪子。
可惜,赵邺对带伤的运动格外有兴趣,眼底烧红,整个人都嵌在了秦筠的身上,任她怎么闹都没有移开的意思。
折腾的过程大概是秦筠有力气咬着赵邺的肩,到没力气只能攀附在他身上,然后到意识模糊被赵邺带到净房都不知道。
发泄舒服了,赵邺又想起了她要用净房的事:“朕扶着你。”
秦筠虽然被折腾的眼角含泪,但人还没傻,当即就蹬着腿要跑,这挣扎倒是出来点东西,可是这颜色却不那么对。
赵邺看着东西沾在从秦筠大腿滑落,眼黑不见底,把秦筠抱回了榻上,这会一直到了第二天要上朝的时候,才姗姗把秦筠从怀里抱出,回了宫中。
休假三天,王家跟闽家又趁机有了动静,加上司天监测出今年这场大雪会比往年都要厉害,要是防治不好会出现大批流民,赵邺回到宫中就忙了起来,只是忙里偷闲还有空瞪几眼,比当年还要圆润几分,整个人像是一个球的唐子哲。
唐子哲原本以为陛下是患了眼疾,但见他不看别人非看自己,身上的肥肉吓得颤颤,去找了昔日的好友秦筠,想问问是不是他最近吃的太好,身上又长了肉,而国库空虚,让陛下觉得不高兴了。
第78章 七十八章
寿宴过后, 秦筠以摔断腿为由, 告了假不去早朝。
倒不是她想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王爷,只是她日日坐在珠帘后面上早朝,已经被谏官找了几次茬, 胸因为赵邺的勒令又不能束起, 只能想法子躲懒。
她本以为她不去早朝文武百官该高兴才对,没想到刚到了下早朝的时辰, 晋王府的门口就围了一大圈朝服都没换的大臣, 满满当当,不晓得还以为上早朝的地方换了个位置。
这是来晋王府吃午膳?
秦筠还记得自己是摔断了腿,让雪松弄了轮椅给她坐上, 到了门前莫名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诸位大人这是?”
“殿下受伤,微臣们特来探望。”
站在前头的大臣说了句, 但发现两手空空没什么可以举起来的东西, 干笑地摸了摸鼻子:“微臣听闻殿下受伤就立刻赶来,忘了带上礼品,还请殿下恕罪。”
“微臣如同苏大人。”
“微臣也是。”
“微臣惭愧”
……
声音接连一片, 站在秦筠身后的雪松都觉得无语, 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秦筠见他们每个人都是急匆匆的模样,猜想估计又是赵邺搞了什么名堂,挂上了笑脸:“大人们来看望本王已经让本王心生感动, 那些虚礼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请了这些人进门, 秦筠看着落在后头的唐子哲, 单独请了他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全部上晋王府来了。”
唐子哲是她的伴读,之后她被送出京城,也经常通信,两人算的上是好友,说话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想起陛下看他的眼神,唐子哲面色如土:“陛下下朝时让我来看看王爷,然后其他大人就也来了。”
“看本王?”秦筠眨了眨眼,不晓得赵邺是发的什么疯。“今天早朝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唐子哲觉得今日的早朝跟往日的格外不同,但不同不是体现在内容上,而是赵邺待他的态度上。陛下好端端的为什么总看他,他安分守己除了胖了点根本没什么问题,唐子哲一脸委屈。
复述了今日早朝大臣们上奏的事,说到了又有大臣催赵邺早纳嫔妃,唐子哲顿了顿。
“陛下听到了这话就直接喊了退朝,说内忧外患未平,也就他们闲着没事一直盯着后宫的一亩三分地。”
“然后?”
“然后陛下就叫了我,说殿下你病中,让我来探望殿下。”唐子哲无辜道。
别人不知道她的断腿是怎么回事,赵邺还能不明白吗?秦筠有些头疼,赵邺这番举动不会是因为她昨天说的话吧,她说她喜欢唐子哲,他就把人弄来让她跟他再续前缘?
这可不像是赵邺的作风。
“不知道我那儿惹恼了陛下,今日陛下看了我不少眼。”唐子哲忧心忡忡,“殿下你瞧瞧我,我是不是又胖了。”
唐子哲跟她不同,她是小时候胖了一阵,到了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抽条了,现在身上也就胸前二两肉,而唐子哲的身体却像是吹了气一样,越来越鼓胀,长成了一颗大肉球。
打量着唐子哲脸上肥肉挤得不见眼的模样,秦筠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念头,赵邺应该没那么幼稚吧,因为她说她喜欢唐子哲,怕她不知道他现在发胖不好看,所以特地让他上门让她仔细瞧。
“我觉得你现在胖的挺好,看着便觉得福气。”
秦筠宽慰了他,也没再耽搁就进屋,去应付那些大臣。
也是之前的大清洗太触目惊心,让这些大臣从胆大的猫变成了小耗子,之前谏官还敢指着赵邺的鼻子谏言,现在因为赵邺对唐子哲的一句话,竟然全都跑到了晋王府。
秦筠想的简单,却不知道这些大臣想的复杂多了。
建议陛下娶皇后,陛下就发怒,接着就是毫不避讳的让唐子哲看望晋王,这让他们怎么不去怀疑赵邺在暗示些什么。
当初赵邺选秀把秀女遣返的事情历历在目,这番举动是为了晋王虽然是谣言,但这些大臣嘴里说着不可信,但难免入了点进心。
见状,这些大臣心中惴惴,所以一下朝就跟着唐子哲来了晋王府。
不知道他们所来是为了什么,秦筠在客厅略微跟他们客套两句,便面露疲态,这些人也都识趣的纷纷告辞。
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
雪松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着脸:“这些大臣神神叨叨、奇奇怪怪,这不是故意来打扰王爷的清净。”
“他们应该不是自愿。”一切都是赵邺没事找事。
秦筠想了想,把方铁叫到了跟前:“派几个人暗中跟着这些大臣,我要知道他们从晋王府出去,说了本王什么。”
“属下领命。”
大臣们在晋王府憋了半晌,离开了府邸,便两三相熟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说起话来。
他们虽然忌讳不然别人听见,但秦筠身边有她爹留给她的暗卫,对打探消息最为擅长。
“你们说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
“这怎么可能,陛下与晋王怎么会!唉……”这位说着不可能,但叹气的意味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那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劝陛下纳妃了,回溯历代,有哪代帝王在陛下这个年纪连个妃嫔都没有。就算晋王跟陛下是那种关系,晋王这管的也太严了。”
这简直就跟个母老虎似的!
明明是在猜测,这些人却开始同情起赵邺起来。
“你们说晋王的模样是不是越来越女气了,说句大不敬的,我刚刚进晋王府,险些没认出是她,还以为是晋王宠妾来迎客。”
其他人不敢接话,但也都没有反驳。晋王秦筠现在貌美的可不跟个女人似的,但就不知道她这模样是因为像是传言那般本来就是个女人,还是因为她天生容貌昳丽。
……
这些大臣的话传回晋王府,雪松在旁听到气的跺脚。
“王爷一心一意对陛下,就如同陛下一般,怎么可能有什么宠妾!”
秦筠愣了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本以为她在气那些人非议她,没想到她的关注点竟然偏成这样,当即有些后悔想让身边的人放心,告诉他们她对赵邺是自愿的。
“幸好陛下不会误会主子,主子你说是不是?”雪松眨巴眼睛看向自个的主子。
秦筠无奈点了头。
赵邺当然不会误会她,他对她的话听信的不得了,要不然怎么会她昨日随口一说,他今日就特意让唐子哲过来一趟。
第79章 七十九章
天寒地冻, 虽然屋里烧了地龙, 但习惯了旁边有个火炉,秦筠睡到一半就唤了守在耳房的下人,去给她找个汤婆子过来。
汤婆子塞进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条枕, 柔软温暖, 秦筠抱着舒服地叹了一声,惧冷的人一旦适应了某种热度, 那种热度突然消失, 便会全身上下都觉得不适。
不过等到中途汤婆子渐凉,睡梦中的秦筠不舒服地把条枕踹到了地上,怀中没了东西, 皱着要转醒的时刻,怀中多了一个更热的“火炉”。
被火炉紧紧抱着, 秦筠先是挣扎, 慢慢也就习惯了这每日必有的要命的束缚。
隔天,天亮醒来,秦筠看了一眼地上的条枕, 又看了一眼床榻旁边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 哼了声。
赵邺什么时候懂得积德行善了,知道她不想看到他,都知道偷偷摸摸的来, 偷偷摸摸的走了。
凭借赵邺心急又爱吃热豆腐的性子, 秦筠本以为赵邺“深夜探闺”就偶尔来个一两次就要恢复原状, 没想到接连就是五六天。
这五六天, 朝中大臣日日探望秦筠,虽然每次停留都不久,但也弄得她烦不胜烦,既然赵邺不见她,她也不想见赵邺,便写了几封折子上给他,可惜这些折子都如同雨珠落入了大海,没什么回响。
雪松见状还道:“王爷写的时候是不是写的太正经了,陛下以为是正经上奏的帖子所以就忽略了。”
她本来就写的是正正经经的折子,让赵邺勒令朝中大臣不要再来打扰病中的她,秦筠斜睨雪松:“你以为本王写的情书?”
雪松捂嘴偷笑,虽然不说话,但露出的意味,秦筠不懂就怪了。
秦筠呲牙,心中生气,赵邺当夜抹黑爬床的时候就摸到了些其他东西。
赵邺眉头拧着,手中握着又短又粗的小儿手臂,沉默了这些天终于发出了声音:“秦筠,这是什么?”
声音低沉暗哑,听着喉咙似乎不怎么舒服,如朝中大臣所说应该是伤了风。
伤风了还每天来找她,这不是存心想要把病症染给她,躺在床榻另一端的秦筠眨了眨眼,没理会他的意思。
赵邺自然不会被她的沉默击退,放下了手上的胖手,走到了桌台边上点燃了烛火。
回头看向睡在床榻上,四脚横陈、嘴里流着唾液的小儿,赵邺眉头皱的更厉害。
沙哑的声音嫌恶言于溢表:“这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睡了他的位置,连人都不算了,竟然变成了东西。
见赵邺要把人扔到地毯上,秦筠打着哈欠连忙拦住:“简直大逆不道,你就不怕被雷劈,按辈分算起来,他可是我们的叔叔。”
造反的事皇室被清洗了一遍,有些跟王、闽两家走了,还有一些没屈服就被两家杀了,只是剩下了遗孤。
躺在这床上的小子就是家中人都被杀得干净,他是庶子没人注意躲在床下才逃过了一劫。宗人府不知道该把他往哪儿送,报到了秦筠这儿。
怎么都是秦家的人,秦筠就把人收到了晋王府。
这小子前几天还畏畏缩缩怕人接近,这两天才好了一点,愿意缠着她,秦筠还真怕赵邺发怒又把人的胆子吓回去了。
赵邺想起了有那么一个人,但拧紧的眉头微松:“为什么要把他弄到这?”
看着白胖滚圆的小子霸占着他平日的位置,嘴里的口水打湿了被单,赵邺闭了闭眼:“叫人把他弄走,把床上的东西都全部换过。”
“都那么晚了。”
秦筠抬手提秦泓捏了捏被子:“别扰着他睡觉。”
屋里就点了一盏烛火,昏黄的光照亮的东西不多,却让赵邺看清了秦筠脸上的温柔。
这种神态他有多久没见过了,赵邺眼波闪了闪,才服了伤风的药又特地赶到了晋王府,赵邺头有些晕地坐在了床榻边上。
“你喜欢他,”赵邺顿了顿,厌恶地又扫了一眼秦泓,“因为他长得像是小时候的唐子哲?”
虽然秦筠小时候也是个胖子,但赵邺心中小时候的她虽然蠢,但也不会蠢成这个小子的鬼样子,自然就联想到了唐子哲。
啊?
秦筠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因为太好笑,一时都反应不过来要笑了。
抬眸看向赵邺,触到他布满眼白的血丝,秦筠突然凑近:“你这伤风已经很严重了。”
因为她突然靠近,本来已经有些堵塞的鼻腔又重新闻到了独属她身上的气味,赵邺凝视着近在咫尺打量他的女人,心突然揪起了一个小角。
“嗯?”
“你也太坏了,自己伤风还不够,竟然还想染给我,怪不得这些日子你都是偷偷摸摸的来。”秦筠捂住了鼻子与嘴后退,“我身子骨弱经不起伤风,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不是想让我养好身子骨吗?”
自己退后不忘把边上的秦泓也拉走了,一脸嫌恶,就像是看他一眼就会染上病。
想到他出宫前,常德皱着满是褶子的脸,心疼道:“若是晋王知道陛下生着病还去看她,不知道会忧心成什么样子。”
赵邺突然翘起了嘴角笑出了声。
沙哑的笑声在暗夜中格外的渗人,秦筠皱了皱眉,猜想赵邺这是非要留下了,打算唤人把秦泓抱走,就见赵邺站起了身。
捂着嘴轻咳了咳,赵邺隔空点了点秦筠有些散开的衣裳,厉然道:“这几日天冷,多穿几层。”
这种事都要管,秦筠不耐烦地道:“我有汤婆子。”
不知道是谁每天睡到半夜就踢开汤婆子,抱着他不撒手。赵邺见她害怕的模样,也没有与她说,他是今天才患了风寒,打算今天晚上来看她一眼就打算回宫。
她这样害怕也好,至少等到白日能灌几碗药,来防着自己染上了病。
深深地看了秦筠一眼,赵邺揉了揉眉心吹熄了烛火转身就走。
见他就那么走了,秦筠愣了愣才重新躺下,赵邺什么时候那么好讲话了,难不成在酝酿什么惊天大阴谋?
想着见小胖墩滚动着往她这边靠,秦筠伸出脚挡了挡,虽然对这个小胖墩有几分喜欢,但刚刚无意间看到他流口水的样子,她可是嫌弃的很。
……
如赵邺所想,因为怕染上风寒,第二天秦筠就吩咐了晋王府的人熬了汤药,人手一碗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吩咐下去简单,当褐色的汤药摆在面前,闻着发苦的气味,秦筠跟秦泓相互对视,两个都不想把药碗端起来。
最终还是秦泓在秦筠的目光下服输,端起青花瓷碗咕噜噜的一口闷。
见小孩都喝了,秦筠也无奈地端起了碗,拼命吞咽。
两个干净的碗放在桌上,秦泓拿着小帕子的擦了擦嘴巴,小声抱怨:“这药真难喝。”
秦筠往他嘴里塞了颗蜜枣,赞同地点头。
嘴里含着枣子,秦泓觉得甜丝丝的不想吞下,就不停像是小仓鼠似的,腮帮子一下左鼓一下子右鼓。
“陛下是不是要喝很多那么难喝的药才能好啊?”秦泓稚嫩的声音含糊不清,但是秦筠却听明白了。
“谁跟你说他病了?”
“昨天晚上王爷说的啊,”秦泓眼睛扑眨扑眨,“昨天晚上我太困了,所以没办法说话,但是我听到王爷跟陛下说话。”
含着枣子说话不方便,秦泓终于嚼吧嚼吧吞进了肚子里,语调清晰地道:“泓儿觉得王爷对陛下说话太严厉了,陛下生了病还来看王爷,王爷怎么能说话那么凶。”
既然秦筠说他是他们的小叔叔,秦泓努力扬起头拿出派头。
“还有唐子哲是谁?我为什么会像他?”秦泓一脸好奇。
秦筠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呲着牙靠近他的耳边:“今天的这些话,我要是听到你再说一次,你就小心我把你扔出晋王府。”
秦泓被吓成了一坨肉团,可怜巴巴地看着大灰狼侄儿。
赵邺生病来势汹汹,朝臣来看望秦筠的时候就说了这事。
“陛下操劳国事,身体欠安也不停早朝,今日臣看见陛下退朝后,步伐都些紊乱。”
“陛下真是太辛苦了,下臣只苦不能以身代之,为陛下减轻病痛。”
一群人夸赞了赵邺以后,想起了秦筠,弓腰建议道:“要不然晋王殿下劝劝陛下,国事重要,龙体安好更是国之根本。”
“陛下带病上朝,让老臣们羞愧,更让老臣们忧心啊!”
“晋王殿下可要多劝劝陛下,微臣们的话陛下听不进去,但殿下的话陛下一定会听。”
说着说着,在秦筠礼貌客套的笑容崩塌前,话题已经进行到“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好陛下啊”,“有殿下在陛下身边,微臣们就放心了”,“陛下应该正等着殿下进宫”。
照顾个什么,她又不是太医,赵邺生病跟她有什么关系。
管他去死,凭什么她要进宫照顾,秦筠脸上的青筋暴起,尽量用着和平的态度,把这些啰嗦不干正事的朝臣赶出了晋王府。
第80章 第八十章
印象中赵邺似乎没生过病, 就连小时候练习马术, 从马上摔下来,头破血流她在一旁吓得直哭,赵邺也半滴泪水没有, 让太医包扎了伤口又上了马。
所以隔日听说赵邺病的下不了床, 无法早朝,秦筠是真的惊讶了。
他那么要强的人, 就算真的下不了床也该硬撑不让别人看出他的脆弱, 怎么会就告病不早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筠正陪着秦泓蹴鞠,秦筠不喜欢多动的运动, 所以这蹴鞠就是她仗着秦泓人胖腿短,不断的把球踹远了让他去捡。
从雪地里抱出圆滚滚的球, 秦泓喘着气小跑到秦筠跟前:“晋王殿下, 我觉得陛下很可能就是半夜来寻你,所以病情加重了。”
明明气都喘不过来,秦泓还非要绷着脸肉脸, 想摆出长辈的样子。
“晚上的天多冷啊, 从皇宫到晋王府要那么远。”秦泓缩了缩脖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冷得慌、
秦筠斜睨,那天就该让赵邺把他扔到地上, 话怎么了就那么多。
“他是给你什么好处了?”
秦筠点着他手上的球往外一抛:“捡球去。”
秦泓瘪了瘪嘴, 这回不去捡球了:“你不去, 我去, 我要去看望陛下。”
不待秦筠反应,秦泓就往外跑,秦筠看着他胖墩墩的身体,摸了摸下巴,原来他刚刚捡球的时候隐藏了实力啊。
方铁来询问秦筠的意思,秦筠点头放行:“要去就让他去吧。”
一个要把他往地上扔的人,他是指望能对他多好。
不过这回就是秦筠想错了,几个时辰后秦泓喜气洋洋的回来,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许多赵邺赐下的礼物。
如今国库空虚,秦筠特意看了一眼礼单,这些东西还都是从赵邺帝王私库出的。
“你说了什么,让赵邺那么大方?”这会儿秦筠是有些好奇了。
秦泓得意洋洋地歪了歪头:“看看这就是说好话的结果,以前我在我家不喜欢母妃跟我哥哥,我也是天天去他们面前讨好他们,晋王殿下你也快去宫中看望陛下吧!”
越说,秦泓的语气渐渐着急:“你惹恼了陛下,一点都不好,你就假装关心的去看看陛下,我觉得陛下一直在等着你去看他呢。”
见秦泓是因为自己的经验,所以才劝着她去看赵邺,秦筠心情稍微好了,也就不打算把他扔到雪地里。
“所以说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我跟陛下说,你想见他,但是因为前天夜里说话太重,怕陛下生气,所以在屋里躲着不敢去见他。”
“……”就算是假意她也不要进宫,谁爱进谁进。
这次赵邺真是病来如山倒了,到了第三日也没有早朝,因为赵邺没有嫔妃子嗣,短短两日秦筠就觉得这京城的人心浮动了起来。
这倒是让秦筠意识到了赵邺最大的短板,之前她想着让大宋稳定,百姓安居,所以才跟赵邺签了有辱尊严的十年之约。但这并不是万无一失,要是赵邺是个短命鬼怎么办!
她这模样越来越像个女人不能名正言顺的上位,秦家的人又差不多被清理光了,秦筠目光突然落在了胖墩的秦泓上。
再怎么说他也是秦家子孙,如今五六岁培养也还来得及。
秦泓正在宣纸上画乌龟,察觉到秦筠的目光,回头看她:“你想通去看陛下了。”
秦筠夺了他手上的宣纸,大笔一挥,潇潇洒洒的在纸上写出了许多课程,政论、六艺……秦筠想到的全部填了上去。
“明天本王就去给你请夫子,这些课你都得给我上了。”
秦泓不认识字,所以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到秦筠脸上的兴奋,突然感觉到后颈发寒。
此时的赵邺不知道秦筠已经开始在思考他死后的事情了,听着常德汇报这天的事务,常德弓着腰,说着察觉到赵邺的目光望着窗,神态疲惫倦怠。
常德不由心疼,主子不说,他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晋王也是这种时候怎么能只派一个孩童过来,在陛下最需要她的时候拿乔,他这个局外人都看不过去了。
“怎么停了?”
赵邺察觉到常德停了声音,凤眼疲懒扫了扫他。
常德背弯的更厉害,把以前全部汇报完了,才呐呐建议道:“要不然奴才去请殿下过来,这宫中的一些事物还要劳她的心。”
“无需多事。”
赵邺躺回了床上,常德见他嘴皮干白,拿了蜜棒想为他润一润,但却被赵邺不耐烦的挥开。
常德又心疼又委屈,若是替陛下润嘴是晋王,陛下可能都要撅起嘴来。
……
就如秦筠所说,赵邺不想秦筠染病,所以不打算让她进宫伴驾,但听到探子回报,秦筠为秦泓请了夫子,已经打算把他当做未来储君培养,赵邺气管里堵了口气,不上不下。
秦筠真是好样的!永远都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气死他。
随常怕主子喷血,脚往后退了一步,时刻准备着去请太医。就见赵邺把那口血吞回了肚子,嘶哑的嗓子冰冷决绝:“把那女人给朕绑进宫里!”
半个时辰后,手上松松垮垮绑了根绳的秦筠跟赵邺大眼瞪小眼。
把人叫来了,赵邺却不看她,头躺在高枕上脸侧向一边:“把人绑在床柱上,别让晋王乱跑。”
好恶毒的心!她又不是狗,什么叫把她绑着怕她乱跑。
秦筠瞪大了眼睛:“赵邺你够了,你今天要是敢把我绑在床柱,我今日就敢弑君。”
随常连忙退到了屋子的角落,谁晓得这是主子们的情趣对话,还是什么,他要是着急上火被陛下打了怎么办。
赵邺转眼看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眸漆黑如墨,嘴角嘲讽地勾起:“反正准备好的新储君了是不是?”
闻言,随常脚步默默的往外头移动,这话听着像是晋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陛下的话又透着一股醋味,他还是少听为妙。
“你是说秦泓?”
听到赵邺的话,秦筠面上不耐烦和生气消失一空,挣脱了手上本来就捆的没多紧的绳子,爬上了龙床。
因为赵邺睡在靠里的位置,秦筠手脚并用,半个身子也不可避免压在赵邺的身上。见刚刚还在恼怒的女人突然靠近,赵邺怔了怔,任由秦筠手指撑开了他的眼睛。
秦筠专注地打量着他眼睛,赵邺视线自然的往下,看着紫色衣袍包裹的瓷白脖颈,干干净净,连毛孔都细不可见。
若是能在上面留下红色的印记……
赵邺抿了抿唇,挥开了秦筠的手:“朕在病中,若不想过了病气就……”
他话没说完,秦筠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干裂的唇瓣碰到了细腻的掌心,如同沙漠注入水液,赵邺闭住了嘴,直勾勾地看着在他上方趴着的秦筠。
秦筠一脸正色:“赵邺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
“是被下了毒?还是你本来就有毛病?”秦筠皱着眉,她给秦泓请夫子虽然的确抱了赵邺不行秦泓替补的意思,但赵邺的语气感觉,却让她觉得奇怪。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赵邺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得了要驾崩的病,所以才一点细枝末节都十分在意。
秦筠目光巡视这赵邺脸庞,冷峻的五官依然深邃硬挺,但小麦色的肤色却透着白,双颊有一丝病态的红色,往日慑人的丹凤眼眼白被红血丝布满,夹杂了说不出的倦怠。
见赵邺没反驳,秦筠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我们是盟友,我比谁都想大宋基业好好的,你若是有什么病大可以告诉我。”
赵邺直勾勾地看着秦筠,嘴角突然扯了扯,露出了道淡漠的笑容。
他是病的脑子不正常,所以才觉得刚刚秦筠的反应是关心他。说来也是他跟秦筠的关系,不过是她满足他的欲望,若是她动了真情,他才觉得麻烦。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脑颅中的火烧的噼里啪啦,赵邺抱着秦筠的腰一个转身,连人带被压在了她的身上。
秦筠怔怔地看着上方的赵邺,嘴角突然一热。
因为赵邺动唇,本来干裂的唇瓣彻底撕开,露出了其中鲜红的血肉,血滴落下滴到了她的唇上。
“这是大病了吧?”
秦筠羽睫眨动,看着赵邺忍着痛苦的模样:“是不是病犯了?”
就是要死,赵邺也要再坚持个七八年才行,现在秦泓那么小,又内忧外患的,可继不了位。
秦筠想东想西,没注意上方的赵邺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唇瓣,渐渐露出了痴迷的神色,不多做犹豫头便压了下去。
嘴皮干的发硬,秦筠睁大了眼睛,感受这压在她嘴上带着病感的薄唇,用力推阻起来。
可惜她的反抗被残酷无情的帝王悉数镇压。
随着动作,嘴上的裂口越来越大,带着腥甜味道的血液被赵邺一口口的全都喂到了秦筠的嘴里,逼着她吞进肚里。
秦筠咬着牙,她是想多了,赵邺能有什么要是的病,他唯一的大病就是疯病,不死自己光祸害别人!
70-80
同类推荐:
鸾春、
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
侯门夫妻重生后、
逢春、
茎刺、
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红玫瑰和白月光he了、
坏了,冲着我无心道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