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陈南风坐在位置上, 神色有些伤感。


    贺雪儿刚刚被陈南风无视了，觉得这位新来的总裁大人可能不太喜欢自己, 于是机灵地跑过来，伸手去拿那个小碗，一边拿一边絮絮叨叨


    “啊小虎，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把一个碗放在这里这样真的挺可怕的，跟老家过年过节的供桌似的，真的不太合适，陈总您别理她……”


    她说着说着, 满桌子都安静了。


    诡异的气氛浮现出来, 朱慢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贺雪儿还无知无觉，准备把小碗端走, 却忽听陈南风道


    “放下。“


    贺雪儿一个激灵，回身对陈南风笑


    “啊, 您是不是觉得这, 这个碗挺可爱的，那，那我放着了……“


    她颤巍巍地把碗放下, 终于明白了什么, 立马退到姜虎身后藏起来。


    陈南风则慢条斯理，拿起一双筷子, 慢吞吞地敲了敲那个卡通碗沿, 低声道


    “我就用这个吃饭。”


    贺雪儿不敢说话, 心里大声嚷嚷这总裁口味为什么这么独特啊！果然我没有当总裁的命就是因为我太正常了吧！这年头没点怪癖是不是不能当总裁啊！


    朱慢也没什么好说的，在桌上摆个碗这种事也不是她主张的，而是底下伙计们话赶话，一块儿做的，她只是没有阻止而已。


    当然，她对这套碗筷更是毫无特殊感情，毕竟虽然少女南风用过这副碗筷，但当初用得最多的那个碗，她早就……


    悄咪咪，自己放进柜子里藏着了。


    瞒着所有人藏了起来。


    吃完这顿早饭，准备开业前，陈南风坐在角落里慢慢喝茶，逗弄欢欢，朱慢在厨房里忙碌。


    这个画面，熟悉得让陈南风感觉有些恍惚。


    想不到只是离开了没多久，她就如此怀念笙歌案的一切。


    从前院大门上那些锈迹斑斑的痕迹，到后院桃树下欢欢踩出的水坑。


    一切都很熟悉，都很亲切。


    “有快递！”


    “我去开门！”


    贺雪儿今天格外勤快，听见有快递敲门，立刻冲去开门。


    然后她“哇”了一声，又飞奔进来冲朱慢喊


    “师父师父！咱们店要改行卖花了吗？”


    朱慢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陈南风干的！


    她朝外面看去，见陈南风微微一笑，抿着茶水，不动如山。


    贺雪儿把门外的人领进来，只见都是穿着工装的两个人，拎着卷尺和一些见都没见过的工具，进门来直奔陈南风而去。


    那两人跟陈南风说了几句，铺开一个大大的设计图。


    陈南风招招手把朱慢叫过来


    “你看这个，喜欢吗？”


    朱慢看时，那设计图上，是一面精心制作的花墙照片。


    一面白墙，上面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花，深深浅浅，簇拥在一起，浪漫极了。


    陈南风轻声说


    “昨天我说要送你花，你嫌没地方放，我就连放的地方都给你找好，你只要享受就好。”


    朱慢看得眼睛都发光了。


    之前她想过，改造笙歌案时加入一些花朵之类的浪漫元素，让客人可以在店内随意拍照，对于店铺也是很好的环境改造。


    但……她钱不够。


    朱慢一边盯着设计图不放，一边小声说


    “这个，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南风听了这话，却皱起了眉头，语调低沉


    “礼物？谁告诉你这是礼物了？”


    朱慢听她这么说，愣了


    “啊？那是什么？”


    陈南风摆摆手，轻声笑着说


    “把这个当做是我给笙歌案的房钱，之前我妹妹在你这里住了那么久，还没算房钱。”


    朱慢摇头道


    “可是她买了烤箱，足够了。”


    陈南风考虑一下又说


    “那当伙食费。”


    朱慢继续摇头


    “她给我买过好多衣服，也够伙食费了。”


    陈南风


    “……”


    这人怎么就这么犟呢！


    她脸一沉，拿出上位者的姿态，声音忽然威严起来


    “我说要送你，你就必须接受！”


    朱慢看她这副吓人的样子，挑起眉头。


    要是在去拍节目之前，她跟陈南风还不熟的时候，陈南风做出这个表情，她可能真的会被吓到。但现在，节目拍完后，她早就明白，陈南风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纸老虎。


    不管看上去多生气多可怕，自己只要拿出一招来哄人，立马就雨过天晴了……


    朱慢伸出手，双手抱住陈南风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娇娇弱弱地软声说话


    “哎呀，陈大总裁，你别生气嘛。”


    没错，陈南风最受不了自己撒娇。


    基本上只要自己随便撒个娇，对方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就像此刻，陈南风眼神一下子就软了，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那我让他们施工了。”


    朱慢半个人都靠在陈南风身上，笑得谄媚


    “那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让他们把那面花墙的面积弄小一点，可以不？”


    陈南风一双眼定在朱慢如花的笑颜上，已经放不开了，听到什么都点头。


    朱慢松了口气，放开她，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叮嘱道


    “那谢谢陈总，请陈总务必告诉工人，等会儿这里还要开业，别打扰客人为好。“


    陈南风当然知道这些，时间也是算好了的。


    工人们得到陈南风首肯后，行动飞快，从外面的卡车里一箱一箱的往屋里搬花，有白色、粉色和红色三种颜色的花朵。


    这些花朵被特殊工艺保存后放进一个装了营养土的架子里，到时候会有人专门每周来维护，制作工艺其实比较简单，装好了架子，往墙上一固定就可以了。


    做好后，大半面墙都装满了深深浅浅的花瓣，满屋都是花的香味。


    第一批顾客也进来了，其中不乏熟客，进来都对着这面花墙惊叹


    “天哪，好漂亮啊，我要拍照发微博。”


    “老板娘好浪漫哦！感觉好会生活啊，天天看着这种花墙，日子肯定高兴。“


    朱慢谦逊道


    “没有，都是有一位客人友情赞助的。”


    陈南风故意凑过来，挤在朱慢身后说


    “不是友情哦。”


    朱慢后背一凉，浑身一僵，好似被猎人抓住脖颈的猎物，一动不敢动。


    只听陈南风，慢吞吞地，用气息擦过朱慢耳畔，轻声说


    “是姐妹情。”


    顾客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


    “哇哦哦哦！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哦！”


    朱慢松了口气，只好尴尬地笑，赶紧逃回厨房。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笙歌案的花墙又成了一个小小的话题，不少客人跑来笙歌案的微博底下评论，希望他们官方出一点店内环境的照片和视频，让大家看一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多出点老板娘的美丽照片啊！”


    朱慢就找贺雪儿拍了一下店里的陈设，发了一些九宫格图片，配上诚挚的邀请


    “来店即可观赏美丽花墙，带着你的闺蜜、爱人一起来拍照吧！预约xxx”


    网友在底下调侃


    “我在外省，但为什么这家店的预约电话和我都快背下来了？一定是因为你们每条微博都自带广告！”


    还有网友嚷嚷


    “老板娘，老板娘呢，我要看美丽的老板娘！”


    朱慢回复


    “想看老板娘可以来店里看，我每天都在店里。”


    她没怎么拍自己的照片，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想好好做菜。


    最近正是入秋的时间，她还要钻研一些新的菜品出来，换掉餐厅几个月没换的菜单，并把新菜单挂到网上，招揽顾客。


    她想多赚点钱，到时候把陈南风出的钱，还有少女南风的烤箱钱这些全都连本带利地还给人家，别让人家觉得自己看上她们的钱了。


    没过几天，《跃动心情》第二季开播了。


    第一集就很长，从所有人进屋到第一天结束全都剪进去了。


    朱慢倒是没什么，这天晚上，吃完晚饭，贺雪儿跟姜虎就是不回去，两个女孩子挤在前院，说是给朱慢帮忙，实际上都等着晚上七点的综艺上线。


    “我们要亲眼看一看师父在电视里有多漂亮！”


    “老板电视相亲，我要给老板把关！”


    看着姜虎跟贺雪儿两个信誓旦旦的样子，朱慢无奈摇着头笑了，任由她们打开电视。


    节目组的剪辑，基本上还是很还原当时状况的。


    每次看到朱慢跟任何一个男生有交集，贺雪儿跟姜虎就抓着对方的手，两个人对着一边尖叫一边跳。


    等到节目到最后，发短信投票时，两人都快紧张死了，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


    “我老板今天表现得不是很好啊我觉得……”


    “对啊，她都没怎么理会那些男生，一心做饭，万一票数不好怎么办……”


    “不过这才第一期，我们不要急……”


    朱慢听得都无语了


    “我根本就没相亲成功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贺雪儿跟姜虎齐齐朝朱慢喊


    “你别说话！”


    “这种乐趣你不懂！”


    朱慢


    “……好吧，我老了。”


    最后，三个男生全都投了朱慢，两个女孩子的尖叫都快把房顶掀翻了。


    不光是贺雪儿跟姜虎淡定不能，全网所有守着看这个综艺的，也都沸腾了。


    综艺的话题度蹭蹭往上涨，热度沸腾，各种各样的讨论充斥着网络，焦点几乎大部分都在朱慢身上。


    “不管是哪个男生，怎么跟朱慢一说话，就变成朱慢的厨房伙计了？”


    “这是什么魔法……朱慢是不是有，百分百收徒弟的被动技能，见到她的男生都变成徒弟了？”


    “哈哈哈哈我要去朱慢的厨艺学校进修了！她做菜是真的好看，好专业啊！”


    “她看每个男生的眼神，都是如此冷酷无情……”


    甚至，还有一些人闲的没事，跑去之前那些抨击朱慢的人微博下，让他们出来评价一下朱慢的表现，看看是不是像他们之前说的那样“肯定是绿茶““撩遍所有男人”的形象。


    这些人的脸，在节目刚播出后，早就被打肿了，现在要么鬼缩不敢说话，装作已经弃号的样子，要么还要嘴硬


    “她就是拿到了所有男人的投票啊！肯定就是私底下用了手段。”


    网友们反驳得十分欢乐


    “用了什么手段？定海神针的手段？还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话就是教你做菜，杜绝暧昧的手段啊？”


    之前抨击朱慢的，还有些是唐舒的粉丝，这些粉丝们全程宣扬“朱慢是狐狸精，就想蹭我们家唐舒热度，节目播出后就知道了，她肯定是狐狸精到处乱撩”，结果节目播出后也被狠狠打脸了。


    朱慢在节目里不仅不像狐狸精，根本没有到处乱撩，反而清心寡欲得像是唐僧，整个人差不多能原地入定了。


    吃瓜吃了一轮，网友们摸着肚皮，满足地做了总结


    “这个节目对于朱慢来说，差不多就是唐僧进了盘丝洞。”


    “朱慢各种拒绝，都能被三个人喜欢，那她要是顺手撩一下，这谁受得了啊！”


    “我还是很喜欢她这样的性格，又正直又温和，感觉特别适合做闺蜜！”


    “你可拉倒吧，没看节目组那个剪辑，人家陈南风才是正牌闺蜜，节目组都专门标了是闺蜜。”


    “真的是闺蜜吗？可能是我腐眼看人姬吧，觉得她俩gaygay的，有、东西。“


    “楼上说姬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朱慢在节目播出后又是一夜爆红，大家找不到她的微博，都蜂拥到笙歌案底下来，对她各种夸赞。


    但谁也没想到，另一股势力忽然拔地而起，把朱慢直接送上了热搜。


    节目组的第一集加长版播出之后，异军突起了一群c党，磕c磕得十分激动。


    虽然在《跃动心情》这种节目里，凑c是很正常的涨热度行为，但这次，还真不是官方引导，网友们就自动自发地，站起了十分古怪、节目史上前所未有的c。


    陈南风x朱慢，两个女嘉宾的c！


    “看了第一期，其他部分我都觉得没什么，只有陈南风跟朱慢是真的甜到我了！”


    “这对儿是不是之前就认识？陈南风对朱慢是真的好啊，无微不至又很熟悉她的喜好，还特别专注地盯着她看，asl！”


    “其他c真的，都不如陈朱甜！节目组请你们反省一下，为什么相亲节目里反而是两个女嘉宾互动朝甜？”


    节目组还特别俏皮地回应


    “本节目鼓励真实、真诚的互动，并不局限于性别与身份，真情值得跃动！”


    一下子又拉了一波好感。


    其实，也不乏有站别的c的人，毕竟大部分人还是不磕百合c的，但奈何其他c实在是站不住，分分秒秒就被“铁面无私”的朱慢给拆了。


    朱慢的热搜话题陈南风朱慢宠，上了一晚上，才被别人给挤下去。


    挤下去之后没多久，又猛地上去了，挂了一天。


    朱慢十分不理解，问贺雪儿


    “这种热搜也能忽上忽下的吗？不是说上一次热搜要很多钱，很贵的吗？”


    贺雪儿看了也不太懂，将信将疑地说


    “我以前追星的时候，上个热搜也挺难的，而且同一个热搜一般上过之后就很难再上来了……我看你这个数据，像是空降啊，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难道有人给你买水军了？”


    朱慢迷惑，想到买水军问题，再想想身边能做这种事的人，大概也就那一个。


    到了下午，她就给陈南风打电话，随便问了几句，就问


    “你看没看微博上有个关于我俩的热搜话题？”


    陈南风声音慵懒


    “看见了。“


    朱慢问


    “这个热搜怎么一会儿上去一会儿下来，下来还能再上去啊，是不是你给买了水军？”


    陈南风那边卡壳了，半晌没有声音。


    透过话筒，还能听到对面有着忙碌的办公室背景音，有人敲键盘有人打电话之类的，热闹又紧张。


    陈南风试图安抚她，轻咳一声说


    “这个嘛，那个热搜的问题，我这边其实没怎么关注，如果有异常，有可能是节目组安排的……对了，是谁说的我买水军了？”


    朱慢说


    “贺雪儿追过星，她跟我说这个数据可能是买的，我找了找，身边会买这个的也就是你了。”


    陈南风


    “呵呵，又是她。”


    朱慢心里，已经被她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弄得焦躁起来，毛毛躁躁的，好似有一只猫在胸腔里滚来滚去，很不舒服。


    她声音严厉了些


    “别打岔，是不是你做的？”


    陈南风许久都没有回答。


    朱慢捏着手机，等她的答案，不知为何，心底特别紧张。


    就好像，这个答案一旦确定，就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出现。


    她仿佛会明白一件重要的事。


    眼前有一个只差一句话，就能被捅破的窗户纸。


    正在这时，电话那边传来一些小小的杂音。


    朱慢这边没什么杂音，她耳朵又很灵，听到对面，有人过来跟陈南风说话，好像是在说


    “陈总，那个热搜……还要买多久……”


    陈南风忽然把电话给挂断了。


    嘟嘟嘟的忙音里，朱慢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懂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自己跟陈南风的c爆火，是陈南风在背后推动，也是陈南风一直在买热搜，维持热度。


    不然，怎么可能第一期内容不多的情况下，忽然涌现出那么多c党呢？


    这就是网络舆论啊，看上去似乎都是随机的，实际上，背后充满了控制和谎言。


    朱慢想通了，也忽地就生气了。


    这陈南风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买这种热搜，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一会儿骂人一会儿夸人的网民看啊？


    网友都是一边倒的，今天还喜欢你，明天就能来骂你，没有搞舆论的本事，朱慢自己并不想被捧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去。


    如果是网络自发的舆论如此，那朱慢觉得自己也无可奈何。


    但这是陈南风自己做起来的数据，她居然还买热搜，把自己跟她送到热搜上，对她陈南风有什么好处吗？


    要是她陈南风想出名，可不可以不带自己的名字，买个跟自己无关的热搜不好吗？


    朱慢气得胸腔气血翻涌，跑去客厅，翻出一瓶藿香正气水，一口干了。


    奇异的苦味儿在嘴里蔓延开，朱慢被这种苦味刺激，冲上脑门的血气，终于缓缓消散。


    血气消散之后，她才意识到这背后的另一层含义。


    陈南风买这个热搜，是为了暗示什么吗？


    陈南风，宠，朱慢？


    是挺宠的，节目里每天接送自己上下班，平常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有事没事就凑过来摸摸脸啊摸摸头发的。


    还有，节目最后，那个有些暧昧的花。


    陈南风本可以不送那朵花的。


    这不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行为。


    硬要说是闺蜜的话……朱慢也不是没有闺蜜，虽然联系不多，但她跟她从小到大的闺蜜之间，也从不会这样做。


    所有人都默认了，送花，尤其是送花，都是有特殊含义的。


    更别提送一整面墙的红白。


    当时朱慢把这些事压下去，没有细想过，让自己沉浸在忙碌的生活里。


    但现在，陈南风忽然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热搜……


    朱慢心里如同潮水般翻涌，在潮涌过后的心灵沙滩上，留下的是一行字


    她是不是……


    喜欢我啊？


    滔天巨浪，在朱慢心头席卷而过。


    正在这时，她手里的手机跳动起来。


    来电明明白白显示着陈南风。


    朱慢手有点儿发抖，可能是藿香正气水喝的，她眼睛都有点儿看不清东西了，头晕眼花的，赶紧找个沙发坐下。


    她拿过手机，看着来电显示，半天也没接。


    接起来说什么？


    她心里还在乱想，多少想法都没法说出口，现在她又急又气又难受又羞涩，根本没法去接这个电话。


    于是她把电话按掉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拒接陈南风的电话，以前不管多忙，她都会赶紧擦干手去接。


    陈南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电话、微信、短信齐上阵，给朱慢解释事情经过。


    “慢慢，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买热搜的，是看见了那个热搜，觉得是个宣传你的好机会，就推动了一下，没买多少，大部分时间还是它自己上去的！“


    “慢慢你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啊？回我一条消息，让我知道你还在，好吗？“


    “慢慢啊，慢慢啊，别气了，我从来没见过你生气，你也从来没有不接我电话过。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慢慢，给你一百万够不够？不够？再加一百万，别生气了好吗？”


    “再不回答我真要给你打钱了！”


    手机一震，传来重要消息转账200000元。


    配文字慢慢我错了！有限额再等等


    又过两分钟，又是一条消息qq转账20000元。


    配文字我马上过来。


    第 32 章


    陈氏集团里, 本来已经是下班时间，却依然灯火通明。


    这几天整个公司上下都在奋战一个大项目, 拿下来就可以开拓一个全新领域的增值性业务，稳赚不赔，都在疯狂加班。


    李助理忙得脚不沾地，被宣传部的同事抓住，让她再去问一下，看那个热搜还要不要买。


    “现在这个阶段，买这个热搜实在是费钱又费时间，还没有意义！老板到底想干嘛？”


    李助理呼哧喘着气，累得话都说不明白


    “你赶紧去搞吧, 老板说过了, 有奖金。”


    宣传部同事怒吼一声


    “我要做创造性的新项目！区区奖金就能收买我的灵魂吗？”


    李助理用死鱼眼看他一眼


    “五位数的奖金。“


    宣传部同事姿势都没变，继续怒吼


    “没问题，灵魂在这，想拿多少拿多少, 不过你要帮我问一下老板，下一个阶段要买多久, 不然这边没法提交。”


    非常时期, 总裁办公室的门没锁，李助理直接走进去，见老板在打电话, 就站在远处, 稍等了会儿。


    然后,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陈总裁忽然不说话了，嘴角紧紧抿着，手指在桌面上紧张地轻敲。


    李助理抓住机会凑上前来问了句


    “老板，这个热搜，我们还要买多久？宣传部那边要提交数据呢。”


    陈总裁猛地一惊，看了眼手机，突然把手机通话给挂断了。


    李助理注意到，陈南风手指都在发抖，按在手机上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小心翼翼地问


    “老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南风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低沉地说


    “热搜先别买了，你去备车。”


    李助理满腹疑问地走了，陈南风拿出手机，按重播，没人接。


    她就给对面发消息。


    可无论她发出多少，发什么，都是石沉大海。


    到后来，她彻底失去了自控力，开始不停地转账。


    她还记得之前自己变成少女时，曾经问过朱慢“总不可能是为了钱接近自己的吧？”


    而朱慢当时怎么回答的？


    她说“对啊”。


    那样的话，给她足够多的钱，能不能挽回对方？


    李助理感觉老板可能身体不适，主动要求自己开车，送老板出去。


    陈南风不置可否，只说了四个字


    “去笙歌案。”


    上了车就开始闭目养神，脸色苍白得吓人。


    李助理从未见过陈总裁如此失控的模样，她在心里悄悄地给笙歌案点了根蜡烛。


    就陈总裁这个失魂落魄又紧张焦虑的样子，她简直都怕，等到了笙歌案，陈总裁直接变身成哥斯拉，把整个小店给吞掉。


    李助理悄咪咪的给朱慢发了个短信


    “小心点，陈老板来了，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短信发出去，一直也没回音，李助理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安心开着车把老板送到了笙歌案大门口。


    这个时间点，笙歌案已经关门了，夕阳余晖里，厚重的大门古朴而安静地闭着。


    李助理下去敲门，陈南风也从车上下来，手插在兜里，看她敲门。


    没人回应。


    李助理很尴尬地回头望一眼老板，继续敲门，手都快敲断了，里面连一声狗叫都没有。


    李助理没辙地看向陈南风，希望老板说“那就回去吧”。


    然而老板没说，老板反而亲自走上前来，伸出那双漂亮的纤纤玉手，“砰”地一下，砸在了大门上。


    她双手砸了一下门，顿了几秒，又是一下。


    然后，陈南风声音沙哑，喊了出来


    “朱慢！你开门啊！”


    依旧没人回应。


    陈南风把手伸进两扇大门之间的空隙里，试图用蛮力把门打开。


    李助理看着老板的样子，觉得老板魔怔了，没看门后面已经锁住了吗？要是老板能徒手拆锁，那还去什么《悦动心情》啊，该去《华国达人秀》了。


    就是看着，有点儿心疼。


    陈南风是什么样的人啊，跺跺脚整个b市都要抖三抖的，现在却在这里，跟一个大门较劲。


    是跟朱慢吵架了吧？


    看来，有钱人的痛苦她不懂。


    陈南风手都掰到指节发白，门自然是岿然不动的。


    她放下手，把额头贴在门上，就这样一动不动。


    好似一张突然长在了门上的美丽画像。


    李助理看不过去，上前说


    “陈总，要不然咱回去吧，明天再来。”


    陈南风猛地转脸，冲她吼


    “滚！”


    李助理委委屈屈的滚远了点，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路边，模模糊糊的走来一个人影，还有点儿眼熟。


    那人身后牵着一条狗，狗脖子上是夜光的狗绳，在半黑不黑的环境里特别显眼。


    李助理盯着人影看了半天，惊喜道


    “是朱慢啊，老板，朱慢在那！”


    陈南风站起身来，朝路边望过去。


    那道人影慢慢走着，只需要看一眼，陈南风就能确定那是朱慢。


    她往那人身边走，边走边轻声说


    “原来你是去遛狗了，没有故意不理我啊。”


    隔着小段的距离，朱慢没吭声，牵着欢欢从陈南风身边走了过去，只微微对她点了点头。


    陈南风跟在她身后，欢欢高兴的在陈南风脚底下绕来绕去。


    李助理看见这和谐的一幕，顿时欣慰起来，感慨老板的真心没有白费，这样子看上去挺和谐的，而自己也该功成身退了。


    她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只要自己把车开走了，老板今晚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了？


    于是看着陈南风跟朱慢进了屋，李助理钻进车子，一骑绝尘地跑开，并美滋滋地想象着老板跟朱慢和谐共处一夜的画面……


    当然，这样的事现实中不可能发生。


    毕竟李助理万万没想到，自家老板还没把朱慢追到手，甚至都没正式挑明在追人家。


    谁能想到商场上雷厉风行，说早上收购绝不会留到下午的陈南风，面对感情却如此磨叽呢？


    跟在朱慢身后进了屋，见朱慢没有拒绝，陈南风就坐在她平常坐的那个小桌子上，很认真地对朱慢说


    “慢慢，热搜的事，是我错了。”


    朱慢却没回答。


    她把狗牵去拴在后院，不让欢欢出来打扰，然后自己先去厨房里，沏了一壶茉莉花茶端出来。


    陈南风抿着茶水，看着那面在夜色里依旧明亮的花墙，觉得气氛渐渐宁静了些。


    然后，她就听到朱慢语调平稳地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南风一口茶水全都贡献给了地面，直接喷了一地。


    手指一发抖，茶杯都掉了下去，摔碎了。


    朱慢的手也在抖，但她强行用另一只手按住，藏在桌下，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而冷硬的表情，不说话，盯着陈南风看。


    她已经开了灯，白炽灯的光芒照在陈南风脸上，让这个画面变得有些像审讯。


    陈南风呛到了，咳嗽起来。


    朱慢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拿出纸巾递给陈南风，又越过桌子，给陈南风拍背。


    她果然还是不可避免的，有那种照顾别人的冲动。


    而且眼前也是她照顾得习惯了的人，照顾她，安抚她，几乎已成了本能。


    就像那时候，对待少女南风一样。


    因为自己不断地付出关爱和体贴，让少女南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产生了那种不该产生的恋情。


    而现在，她的姐姐，陈南风也走上了同样的路，果然陈南风跟她妹妹各方面都很像，连恋爱模式都一样。


    但是，朱慢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两个人，她只是把这两个人当做妹妹，当做朋友，没有想跟她们发展什么的意思。


    朱慢觉得，这对姐妹两个人来说很不公平。


    她静静地等着陈南风咳嗽完毕，等着对方开口说什么。


    陈南风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她说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夜色安静，晚风从后院的梨花树上吹来，树叶沙沙响。


    陈南风直视着朱慢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就像等待法官的小锤轻轻落在心头上。


    这个过程很漫长，却又有些新奇，如此吊人胃口，如此动人心弦。


    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有一种，她属于自己的错觉。


    朱慢盯着桌面，没看陈南风的脸，做出在思考的表情。


    实际上她心里一片空白。


    她什么也没想，整个人处在一种茫然又飘忽的状态里，无法思考。


    只是身体的感觉却异常敏锐，她感觉得到手上茶杯的热，感觉得到夜风的清凉，感觉得到桌子和椅子特有的木质。


    甚至感觉得到，面前那个人，异常灼热又奇特的注视。


    良久，她按照之前反复想过许多遍的内容，回答


    “我会说，我们只能做朋友。”


    这个答案很简单，却很坚定。


    陈南风预想过这一刻，在她的想象中，朱慢会羞涩却温柔地低下头，哪怕是拒绝，都会说一些诸如“啊，我很高兴，但是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或者“你真的很好，值得更好的人”这样的话。


    这才是朱慢的一贯风格，顾全大局，温柔可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坚定的一句话。


    陈南风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碎了，但她无法表现出来。


    她听见自己轻轻地笑了，笑得轻松又愉悦。


    她听见自己说


    “哈哈，刚才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会那么想？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朱慢强行按着自己的手指，让它不要再抖下去。


    她终于抬起头来，直视陈南风的脸。


    灯光很明亮，陈南风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贯的清淡如水，可朱慢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清这个人。


    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拉远了好多。


    她小声说


    “那就好，是我误会了。”


    陈南风仓促地站起身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


    朱慢点点头，起来送她出门，没有挽留也没有说别的话。


    就是一路沉默地送出门外。


    陈南风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停车场，沉默了一会，对朱慢轻笑道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没生气就好。热搜的事还有之后的事，我都不会插手处理了，你放心。”


    朱慢点点头


    “嗯，我的事情我还是自己处理，谢谢陈总关心。”


    “陈总”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陈南风的心脏。


    陈南风用最后一丝力气，勉强笑道


    “好，你回去吧，我打个车。”


    朱慢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回了屋。


    陈南风在大街上站了一会儿，用手机软件打了车，坐车回家。


    到家后，她拿出酒柜里所有的红酒，一瓶一瓶地喝到天亮。


    第二天，陈总裁没去上班，等到中午十一点，李助理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回事啊，难道朱慢是什么黏人的狐狸精吗，这一夜太刺激了，总裁都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不可能吧？看朱慢的外表，也不像那种人啊。


    李助理站在茶水间，给朱慢打电话


    “喂？朱小姐，我是李助理，想问一下，我们老板今天来上班了吗？”


    朱慢正在炒菜，贺雪儿给她举着手机，她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隐瞒了自己质问陈南风的那个部分。


    “什么？您说她昨天就回家了？”


    “哎呀，那她到现在还没来，不是她的风格啊。公司最近事情可多了，都等着她处理呢，您说她是不是出事了呀？”


    李助理眼珠一转，很聪明地渲染了一下，把事情的严重性稍微说清楚了点。


    “下午四点还有跟对接人的会，要是她今天不过来，我们开了天窗，那这个项目说不定拿不下来了。我这边又太忙，根本抽不出空来，您看这可怎么办啊？”


    “哦……那我去看看她，你把地址给我。”


    朱慢把地址告诉贺雪儿，让贺雪儿记下来，然后自己继续炒菜。


    饭店里所有的菜品全都是按分量准备好、配好的，等到客人来了就直接下锅炒，这些事情贺雪儿看了这么多天，早就会得差不多了，之前也替她顶过一些班。


    朱慢把厨房的事情安排好，自己回房去，换下厨师服，换了一身日常穿的简单连衣裙，拎了个包，又进厨房去一通收拾，收拾了一个塑料袋的食材，打车直奔陈南风家里。


    陈南风的家自然是在豪华小区，有着门禁和各种限制。朱慢什么也没有，只能按照访客的规格，先在门房外按门铃。


    按了半天门铃，保安都对着她露出了异样眼神了，门终于打开。


    大门、单元门、正门，三道门一一都在朱慢走过去的时候打开，时机很准，明显是有人在看着监控。


    朱慢缓缓提起一口气，做好准备，走进正门。


    屋内是现代简约风的装修，非常漂亮，却过于板正干净，仿佛常年没人住一样。


    穿过客厅和起居室，旁边是开放式厨房，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只有那个小巧的吧台和酒柜是旧的。


    酒柜上横七竖八地摆着杯子、酒瓶，朱慢随手捡起一个酒瓶看了看，都是有年头的法国窖藏葡萄酒，一看就很贵的那种。


    房子很大，大得很空旷，走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到卧室。


    卧室门紧紧关着，似乎没有要让她进去的意思。


    朱慢在门外徘徊了一阵，也没敲门。


    她当然知道陈南风是醒着的，但既然对方在卧室里不见人，她也没打算去敲门询问。


    于是朱慢挽起袖子，打开冰箱，看到里头光溜溜的除了水就是酒，顿时一阵沉默。


    好在柜子里还有一袋没开封的米，自己拎过来的塑料袋里，也提前准备了一些食材。


    未雨绸缪，朱慢早就觉得陈南风这种人，家里不可能有食材，冰箱没长虫已经很不错了。


    她把米开封，淘洗干净，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些燕麦片和牛奶，放进米里一起，装进崭新的高级电饭锅，按“粥”键熬煮。


    然后她从塑料袋里一盒一盒地往外掏东西，半炒过的肉丝，焯过水的芹菜，西蓝花，泡发好的木耳等等蔬菜，还有一盒凉拌汁，一盒椒盐等调味料。


    她提前预备好了，做菜并不费什么事，半小时后一桌菜就摆满了餐桌。


    熬好的粥因为加了牛奶，颜色浓白，香味醇厚而清甜，在上头再洒一部分燕麦，就是很好的一碗养胃粥。


    芹菜炒肉丝，凉拌木耳西蓝花，煎好的鸡肉片拌椒盐吃，还有生菜沙拉。


    朱慢看了一眼桌上摆满的食物，深呼吸，准备好之后，才去忐忑地敲了敲门。


    门半晌也没开。


    她刚才在外面又是炒菜又是开油烟机的，动静很大，卧室里的人根本不可能睡觉。


    所以只能是对方不愿意很快给自己开门。


    朱慢想起昨天，自己心情烦躁，出去遛狗后，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她并不知道昨天陈南风敲门敲了多久，更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但她现在在这扇卧室门口，仿佛体会到了相似的心境。


    她没放弃，继续敲。


    又敲了好几下之后，门终于被打开。


    陈南风出现在门后，没有化妆，脸色素白，唇色和眼神都很淡，长发披肩，有些凌乱。


    看起来就像是刚睡醒起来，但谁都知道，她没有睡。


    朱慢指了指桌上


    “我做了菜，吃点东西再睡吧。”


    陈南风盯着她看了半晌，游魂似的，从她身边走过。


    走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朱慢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想了想，不告而别实在是没有礼貌，于是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打算等陈南风出来就告辞。


    陈南风很快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身上散发着水汽。


    朱慢不是没见过陈南风刚洗完澡的样子，但从未像此刻一样，很直接地看进了眼底。


    以前她都是自觉或不自觉地避开陈南风洗澡的时候，毕竟还是不太熟。


    但现在……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朱慢看了一眼陈南风包裹在浴袍里的玲珑曲线，瞬间像被烫到似的，移开了视线。


    陈南风毕竟还是太美了。


    就算刚洗过澡，完全素颜，头发还乱糟糟的，也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只是给她增添了一丝不羁的洒脱，加上被水泡得发红的脸颊和双唇，反而更加迷人。


    朱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她进门时换了陈南风门口的拖鞋，是黑色的，衬得她脚踝白皙纤弱。


    她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眼陈南风的脚，果然，对方脚上也是这样一双黑色拖鞋，脚踝白嫩，小腿修长。


    陈南风擦着头发，坐到了餐桌跟前，到了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向朱慢。


    她问


    “你不过来吃吗？”


    朱慢一听她说话的声音，心脏就猛地一跳。


    陈南风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清亮好听了，反而很是沙哑，带着沙沙的磁性，好像一盘年久失修的旧磁带。


    她不禁反问


    “你声音怎么了？”


    陈南风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话


    “没事，没关系，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不过来吃饭吗？”


    声音还是那样，听着像生病了。


    朱慢咬了咬嘴唇，皱着眉头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酒了？生病了吗？”


    陈南风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沧桑。


    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芹菜炒肉，送进口中，吃掉之后，才说


    “我是喝酒了，不过，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朱慢一下子没话可说，脸色变白。


    陈南风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笑了


    “我开玩笑的。”


    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朱慢想了想，很过意不去，终于还是开口说


    “我昨天说我们只能做朋友，其实是……”


    陈南风手掌撑住额头，随意地摆摆手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只是误会罢了，我知道。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可以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这样不是很好吗？”


    朱慢咬着嘴唇。


    这确实是她的初衷，让两个人成为朋友。


    她斟酌着，认真而郑重地说


    “我说那句话，是因为，我很重视你这个朋友，不想破坏这种关系。你真的很好，很棒，也很美，我们做普通朋友对你好处更多。”


    陈南风突地撂下筷子，抬起头，似笑非笑，眼底却带着怒意，语气阴冷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不是普通朋友了？你……”


    她似乎想骂一句，张了张口，却没骂出声。


    只好挥挥手说


    “你过来陪我吃饭。这是朋友可以做的事吧？”


    朱慢乖乖地过去，陪她吃了几口菜。


    等吃完饭，她就识趣地离开了。


    朱慢坐着出租车回到笙歌案，远远就看见笙歌案门外围着一小群人，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她迷惑地问外围的人


    “你们都围在这干嘛？”


    外面的那人转头一看到她，尖叫一声，激动地喊


    “你你你，你是朱慢对吧！我们是唐舒的歌迷呀！唐舒今天来你店里了，你不知道吗？”


    这人这么一说，一群人都回过头来看她，激动不已地窃窃私语


    “啊！好不容易我们c粉组织一次活动就碰上这事，天助我也！两个蒸煮今天竟然亲自发糖！”


    第 33 章


    朱慢迟缓地朝门里走去，两边的人群, 自动自发地给她让开一条路。


    门外的人其实不多, 且都是青春少女, 也没做出什么不尊重的举动, 反而都对着朱慢露出羡慕又喜爱的眼神。


    萌c的人，一般对c两方，都会比较喜欢，这些人也不例外。


    原本，她们今天是来到笙歌案，准备做一次c粉线下小聚会的，自己带了很多c粉们的手幅礼物之类，但她们到了之后才发现, 唐舒今天居然也过来了，就坐在店内角落里。


    c粉们一边激动一边不安, 最后由粉头决定, 今天先不进去，就守在外面，等唐舒出来了再跟她要签名合影, 以免影响朱慢的餐厅正常营业。


    这个办法既得体又有分寸，加上朱慢的餐厅是预约制的, 聚在门外也不会影响生意, 大家都觉得是好办法。


    “我还以为朱慢在里面呢, 她都不在, 那唐舒在店里坐了半天, 在干嘛？”


    “朱慢干什么去了啊，怎么感觉她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你看那个嘴角都快撇到脖子了……”


    “其实我觉得她这样好可爱啊，而且心情不好不是更好，刚好让我们唐舒去安慰她一下……”


    众人窃窃私语，朱慢却都没听进去，她只是机械地推开门，进了屋，一眼看见屋内角落里的唐舒。


    姜虎迎面跑来


    “老板娘！你可回来了，我们给你电话都打了好几遍，你怎么不接啊！”


    朱慢如梦初醒地掏出手机，果然有好多未接来电，都是姜虎的。


    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接电话，在车上也没注意到手机震动，一直在出神。


    于是这会儿，她只好轻轻地点头道


    “对不起，我忘了。”


    姜虎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拍拍她的肩膀


    “唐舒过来是要跟你商量什么事，她一直等着，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朱慢摆摆手，对姜虎勾起嘴角，做出个呆滞的笑容


    “我马上去。”


    姜虎直觉朱慢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她从未见过朱慢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好在心里祈祷可别出什么事。


    朱慢朝唐舒走过去，迎着店内其他食客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对唐舒点点头说


    “你好，我们进包厢去谈吧。”


    唐舒跟着她进了包厢坐下。


    她没戴墨镜，一双温温柔柔的大眼睛，看着朱慢问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这么明显吗？


    朱慢叹了口气，强打精神，笑着说


    “我没事的，今天很高兴见到你，请问你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


    唐舒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很高兴的态度。你遇到什么事了，可不可以跟我说说啊？我们也算是朋友了，随便聊聊呗。”


    朱慢摇头苦笑道


    “真的没事，只是一时的情绪不好，很快就好了，你的时间很宝贵的，我不愿意耽误，还是说正事吧。”


    唐舒见她执意如此，也笑了笑


    “那好吧，我今天过来，一是要答谢你，二是请你再帮一次忙。”


    唐舒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朱慢说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送给你的《跃动心情》杀青礼物。这个节目的制片人曾经帮过我的忙，这次我帮他找了你过去，算是你替我，给那位制片人还了人情，所以我答谢你是应该的，这个礼物也不名贵，请你收下。“


    唐舒语气郑重，说的话更是正直又严谨，并没任何问题，朱慢甚至都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她只好接过盒子，同样郑重地点头


    “谢谢。”


    唐舒莞尔一笑


    “打开看看。”


    朱慢打开盒子，里头是一条银质吊坠，下面吊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黄水晶。


    看着的确不是特别名贵，却是女孩子会很喜欢的东西，朱慢收了礼物，放在手边


    “我很喜欢，很漂亮，谢谢你。”


    唐舒温和地笑着，对她说


    “你喜欢就好。”


    朱慢生怕她要求自己当场戴上给她看，但还好，唐舒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见朱慢情绪真的不是很对，她就没多做要求，而是继续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你之前在《跃动心情》的表现非常好，现在你的各方面数据非常火热，有好多人都想找你做另外的综艺，甚至还有人想找你拍电视电影，有人托关系托到我这里来，刚好这个机会我也觉得很不错，想推荐给你，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唐舒打开手机，调出一个页面，调转手机给朱慢看。


    手机里是一个综艺节目的策划方案，是一项明星美食节目，看着还挺靠谱的。


    朱慢边看，唐舒边给她解说


    “这个节目需要一个飞行嘉宾型的厨艺指导，制片人那边非常看好你，你热度正好，形象又特别棒，加上还有做过综艺的经验，制片人承诺，如果你来参加这个节目，他一定可以让你在全华国一炮而红。”


    正这时，朱慢翻到其中一页，看着上面唐舒的头像和介绍，沉默了。


    唐舒微笑着说


    “啊哈哈，我也会加入这个综艺的，也算是有个熟人。“


    朱慢看完了整个策划，把手机退回给唐舒，摆出很官方的社交微笑


    “不好意思，唐小姐，我最近不想再参加综艺节目了。“


    唐舒有些微的惊愕，但并不过分，光彩照人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失落


    “那好吧，希望你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不想去。”


    朱慢自然是摇头


    “不是因为你，主要是我最近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梳理，谢谢你给我的机会。“


    唐舒失落地用手按了按脸颊，勉强笑道


    “那，希望你的事情早日处理完毕。”


    朱慢下楼，留下唐舒，在店里吃了顿便饭，当然是她亲自下厨的。


    贺雪儿今天过了半天的主厨瘾，整个人都飘了，被赶出厨房后，坐在唐舒身边陪她聊天。


    店内这个时间，客人已经少了一些，也有几个粉丝代表走进来，跟唐舒求签名，气氛是午后的宁静。


    正这时，门外悄无声息地，闪进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头戴一顶黑色贝雷帽，在还有些燥热的秋日里，显得格格不入。


    黑色的人影大步流星地走进饭店，在唐舒的桌子前停顿了一下。


    朱慢还在厨房里忙碌，没注意这边，黑衣人停在唐舒面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唐舒刚签完几个签名，以为这也是粉丝，便温和笑着说


    “是要签名还是合影？”


    黑衣人抬起眼，是一双极其漂亮、璀璨星辰一样的黑色凤眼。她问唐舒


    “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很不客气，根本不像粉丝。


    唐舒抬头看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妩媚又张扬的面孔，未施粉黛，但眉目之间自带强烈的威压和气场，并不像普通人。


    唐舒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儿见过，陷入回忆


    “啊，你是……”


    黑衣人直接张口，打断她的话


    “你最好别对朱慢有什么企图。”


    唐舒皱起眉头，终于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你是节目里那个，陈南风？对吧！”


    陈南风没有否认，却忽然一撩风衣下摆，转身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周围好几桌的食客已经看了过来，两个人都算是公众人物，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几乎只能用眼神交流。


    唐舒温声说


    “我跟朱慢是朋友，能有什么企图？这位小姐，你未免有些自大了，朱慢跟谁交朋友，跟你无关吧？”


    陈南风心里暴起一股无名火。


    她本来就是憋着一肚子没处说的气焰，推了工作跑到这里来，结果还看到了她现在最不想在这里见到的人。


    这个人还对她说出了，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


    什么叫“跟你无关？”


    陈南风越生气，反而越是冷静。


    她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唐舒看了半晌，上下打量对方，仿佛在用眼神掂量这个人的斤两。


    唐舒被她看得很不舒服。


    陈南风看完了，慢条斯理道


    “大家目的差不多，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跟我想的是一样的。”


    唐舒没有否认，反而颔首微笑道


    “这种事要各凭本事，我做我想做的事，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咱们可以公平竞争。”


    陈南风冷冷地笑，周围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度


    “很好，公平竞争。”


    唐舒点点头，笑意也未达眼底。


    陈南风则不再看唐舒，自然地看向厨房，毫不掩饰眼底的野心和。


    唐舒是一个温柔的人，她是对朱慢动心了，但也保持着极大的尊重，从来不会让朱慢在相处时感到不适。


    但很明显，她看得出来，陈南风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也看过那个节目，在节目里，陈南风就显露出了强势、霸道的特质，几乎像某些食肉动物一样，把朱慢圈在自己的领地里，虎视眈眈地对抗一切试图接近朱慢的人。


    唐舒知道，这样的女人很危险，更是难对付，但她觉得自己能赢。


    她觉得，朱慢就像任何人一样，更需要自己这样舒适的恋人。


    陈南风这种人，作为恋人是有天然劣势的。


    对恋人不够尊重，过重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会让对方感觉窒息，或许图一时新鲜两个人会在一起，但并不能长久。


    唐舒相信，自己只需要等待，成熟的果实会自然而然地落到自己怀中来。


    她不着急，她时间很多。


    而陈南风呢？看上去没有那么多耐心，更不会懂得委屈自己，为爱情牺牲。


    注定败局。


    朱慢准备好了一托盘的当季新品菜，端出来给唐舒品尝。


    她出来时就看见旁边坐着的陈南风了，但手上端着托盘，没法说什么，先是目不斜视地把托盘稳稳当当放好，再对唐舒说了句


    “尝尝吧，这是这一季我刚研发不久的一些新菜。”


    做完这些事，她才转身，面向陈南风，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陈南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仿佛有火在闪动。


    朱慢装作没看到，只小声说


    “李助理跟我说你下午有会，很重要。”


    陈南风简单俩字


    “推了。”


    朱慢又问


    “那你过来是想吃饭吗？”


    陈南风盯着她看


    “我怕你想不开，来看看你。”


    朱慢愣了


    “我想不开什么？”


    陈南风冷笑一声，眼神邪气


    “你从我家走的时候脸色那么白，我觉得，挺危险的。”


    朱慢尴尬地笑了一下，心说真有那么明显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能看出来自己脸色不好啊？


    到底为什么会那么明显？


    还是这人只是胡诌的？


    “那你看过了，我现在挺好的，我餐厅还要营业呢。”


    朱慢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陈南风抬起手臂，看了眼手上价值七位数的手表，嘴角一勾


    “差十分钟三点，你就关门了，我等到你结束。”


    朱慢脸色发苦，甚至想要叹气


    “你等我结束想怎么样嘛？”


    陈南风说


    “有话要跟你说。”


    朱慢是真的对她刮目相看。


    这个人，中午那会儿还在家里喝酒，一副颓废得仿佛永世不再相见的样子，下午就跑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强行聊天了。


    真的是……神奇的恢复能力。


    朱慢觉得这种事自己点不点头都一样，于是只能叹了口气，又去厨房了。


    这会儿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了，唐舒专门出去了一会儿，把外面的粉丝们安抚住，转身又进来坐在桌前吃菜。


    边吃还边夸奖朱慢


    “这个芳华豆腐做的真好，里面放的是鸡胸肉吗？跟鸡蛋一起吃好嫩。”


    “还有这个，叫什么名字啊？是贝壳类的裙边？很好吃！”


    陈南风就默默地坐在旁边，看她边吃边夸，场面一度很是诡异。


    朱慢没有办法，端着一壶茶水坐在唐舒对面，陪人吃饭。


    唐舒这个人也是厉害，被两个人围着，看自己吃饭，依然能吃得又优雅又香甜，可能是在各种综艺现场锻炼出来了。


    气氛过于诡异，朱慢坐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站起身来


    “我去拿点小零食来，一起吃。”


    她回厨房去端出来一些炸酥黄豆，还有腌渍酸梅之类的，酸酸甜甜的小零食，在盘子里五颜六色堆积着。


    她特意装了两盘，一盘给唐舒，一盘给陈南风。


    唐舒尝了尝，故意笑着说


    “真好吃，想带一点去上班的时候吃，就能每天吃到你做的小零食了，一定很幸福。”


    朱慢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现在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变得草木皆兵，别人随口说一句夸赞的话，她就要心里反复思考一下


    这个人是不是喜欢我？她说这话是不是想撩我？


    但是随即，她看着唐舒那张光彩夺目的明星脸，又自嘲自己想多了。


    自己只是一个各方面都十分普通的女人，怎么可能呢？


    被一个陈南风、一个少女南风追，还不够，难道还要自恋地觉得，人家唐舒这样的明星也会喜欢自己吗？


    朱慢自嘲地笑，感觉身心俱疲，坐在椅子上无话可说。


    到了关门的时间，贺雪儿跟姜虎还有保安们都过来了，看情况不对，她们很机灵地都表示家里有事，今天就不吃晚餐了。


    朱慢送他们出去，家里现在就剩下了三个人。


    唐舒看着陈南风，陈南风看着唐舒，两人视线交错，针锋相对，空气里似乎都有“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朱慢对此毫无所觉，还收拾了唐舒的东西放进厨房，准备等会儿洗。


    陈南风看唐舒吃完饭了，就对朱慢说


    “可以去谈谈吗？”


    朱慢看了看唐舒。


    唐舒很礼貌地摊了摊手


    “我可以再喝点茶吗？你做你的事就好，我休息一下。”


    陈南风语调沉沉地插话道


    “明星不是都很忙吗，你也该走了吧？”


    朱慢连忙拍了一下陈南风，示意她别说了，自己转脸跟唐舒道歉


    “啊，唐小姐别理她，她不是那个意思，我去跟她说几句，马上出来陪你。”


    唐舒莞尔一笑，很大度地摆摆手


    “没关系，你对朋友一向很好，我知道的，去吧。”


    朱慢感激点头，拉起陈南风的衣服袖子，带着她进了一间包厢。


    陈南风没有说什么，任由朱慢道歉，对于朱慢道歉时用的语气非常满意。


    朱慢那个道歉，语气是把陈南风划分到自己人的行列里了，有着明显的亲昵意味，而相反，对唐舒就是生疏又客气的感觉。


    进了包厢，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才面对唐舒时，两个人还有一点儿默契，可单独相处起来，就都想起昨天那尴尬的一幕。


    距离感一下子又出来了。


    陈南风先开口道


    “我给你转的钱，你为什么没收？”


    今天都给她退回去了，各种渠道都退了回来。


    朱慢摇头道


    “我没有做什么，不能收你的钱，不仅不能收，还应该还给你买热搜的钱才对。”


    陈南风摇头道


    “你我之间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朱慢惊奇


    “当然要分清楚啊，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陈南风盯着她看，嘴角缓缓咧开，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眼神笃定地说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像你的亲兄弟一样重要，对吧？”


    朱慢


    “……你是我朋友，朋友也要明算账。”


    陈南风一挥手道


    “那没问题，我换成礼物送给你，要跑车还是智能厨房？”


    朱慢长叹一声，只觉得自己这几天，把今年一年的气都给叹完了。


    “你别弄那些，我真的不喜欢收礼物，也不想欠人情。”


    陈南风狡辩道


    “我送你礼物是我乐意，怎么了，朋友之间就不能送礼物了？大不了你再给我送回来啊。”


    朱慢


    “我送不起那么贵的。”


    陈南风


    “礼物不在于价格，而在于心意。”


    朱慢


    “我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真的。“


    陈南风


    “那为什么不喜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收礼物？你给我个理由，我就不送。”


    朱慢咬着下唇，坐在沙发上，沉默半晌道


    “你知道，我的家世吗？”


    这个话题，让有些飘的陈南风一下子回到了实处。


    她确实不知道，跟朱慢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不知道朱慢的身世，唯一知道的信息只有，朱慢爸爸曾经是厨师。


    她坐下，认真看着朱慢，问道


    “我不知道，你说。”


    朱慢没看她的眼睛，眼神躲闪，盯着地面，小声说


    “我三岁之后我妈妈就跟我爸离异了，嫁给了一个有钱男人。在我十岁的时候，上小学，我妈妈有一次过来学校，送了我很多礼物，都是当时小孩子最喜欢的东西，肯德基啊，洋娃娃啊，变形汽车啊，之类的。


    那天我本来在上课，老师跑到课堂上来，叫我出去，跟我说，你妈妈来看你了，带了很多礼物。


    我妈妈在老师办公室抱着我哭，我特别尴尬，特别难受，因为对我来说这个妈妈就是个陌生人，那是我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见到她。


    这个陌生人带了很多礼物给我，她就拥有了对我动手动脚、抱着我哭的权利，老师们从此全都知道我是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没过几天，全学校都知道了，同学们说我妈妈是……是傍大款的，才有钱给我买那么多礼物。


    从那一次之后，我就非常讨厌收礼物了，我爸爸也没有给我买礼物的意识，直到他后来去世也没给我买过什么礼物……我很讨厌收礼物。”


    屋内一片安静。


    朱慢心里仿佛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永远都把这些东西隐藏在心里，也不表露出来。


    平时，哪怕她很讨厌收礼物，她也克服了，基本上人情来往的礼物她都会收。


    但从来没有高兴的情绪，从来没有。


    她不想收陈南风的礼物，因为她总是下意识觉得，陈南风……是不同的。


    陈南风似乎是可以理解自己的人，如果她告诉对方自己不愿意收礼物的原因，陈南风会做到的。


    朱慢是有点儿信任陈南风的，在这一点上，她相信对方是真诚的。


    可是，这样的理由，似乎很奇怪，又很无足轻重。


    朱慢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儿荒谬。


    这种东西，连所谓的童年创伤都算不上吧……对别人来说，是不是可以轻易克服的？


    无法克服的自己，是不是显得软弱无能？


    她眼底红红的，却很干燥，没有眼泪。


    她忽然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南风从背后抱住了她，把她上半身歪过来，按在自己肩上。


    这个姿势有点可笑，朱慢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你在干嘛啊……”


    陈南风却说


    “我明白了。”


    朱慢被一只强大而有力的手，按在后脑勺上，脸被迫贴在陈南风肩膀的风衣上，闻到了布料的熏香。


    那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说


    “你明白什么了啊？”


    陈南风


    “我要多送你礼物才行，这样才能洗掉那个不开心的记忆，换成属于我的，开心的记忆。”


    朱慢


    “……”


    这人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吧！


    第 34 章


    两人从包厢出来时, 唐舒还坐在那里, 慢慢的喝茶, 眺望着远处的天色。


    连欢欢都被唐舒收服了, 此刻正躺在唐舒脚底下露出肚皮，飞快摇着尾巴。唐舒偶尔伸手去摸一把它的毛，能把它兴奋得满地滚。


    陈南风上前, 一把薅起欢欢，把它抱在怀里带去后院，全程一言不发，只是看了一眼唐舒。


    唐舒对朱慢微笑


    “事情谈完了吧？那我也先走了。”


    朱慢愕然道


    “你这就要走？我还以为你有事要等我出来说呢？”


    唐舒摇摇头


    “不是，我是看那个女人有些情绪不对，怕你等会儿万一出事了, 叫人都没人帮你，所以在这等你。”


    朱慢完全没想到唐舒竟然是这种想法, 心里一阵感动, 涌入一股暖流。


    这份心意简单又很体贴, 确实让朱慢听了都很震撼, 一般心思不够细腻的人都想不到这一层。


    意外之外的贴心和惊喜。


    朱慢搓了搓手, 不知所措地说


    “你好细心啊, 不过她是我朋友, 不会有什么事的, 总之还是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都有点儿, 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


    唐舒伸出手, 摸了一下朱慢的肩膀, 安慰地拍拍她


    “这有什么可回报的，没关系，只要你记得，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要找我。”


    朱慢点点头，“啊”了一声，连忙进厨房去收拾了一大包的自制零食出来，送给唐舒。


    “这些你拿着走吧，没有了还可以跟我说，我给你邮寄过去。”


    唐舒笑得很暖


    “谢谢，我会珍惜它们的，全都是我的，绝不给别人分享。”


    朱慢尴尬笑道


    “哈哈，这些其实做起来不难的，该分享的时候也可以粉给别人……”


    唐舒温柔地说


    “可是我舍不得。”


    朱慢惊得浑身一抖


    “啊？”


    唐舒笑着拎着袋子起身


    “我走了，你注意身体，有空记得找我聊天啊。”


    朱慢把人送出门外，目送着她上了不知何时停在那的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朱慢站在门前阴影里，望着干干净净的路面，惆怅。


    她怎么觉得，这个唐舒，对自己，也有那么点，就那么一点……内个呢？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看什么呢？”


    耳边，陡然传来一道磁性的嗓音，听得人耳朵酥酥的。


    朱慢有些痒，回头看，陈南风就抱着欢欢，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正靠得极近地对她耳朵吹气。


    “你干什么……”


    朱慢拿手盖住自己耳朵，很无奈地说着，自己往屋里走去。


    陈南风跟在她身后，拎起怀里欢欢的前爪，对朱慢作揖，自己还捏着嗓子，给狗狗配音


    “妈妈别生气，跟欢欢一起玩呀！”


    朱慢简直又气又笑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幼稚不幼稚？欢欢你说她幼不幼稚？”


    陈南风一笑，继续拉着欢欢的前爪对朱慢说话


    “欢欢觉得不幼稚，这个陈阿姨好可爱的！”


    说完这话，陈南风又立刻佯装恼怒，轻轻拍了一下欢欢的狗头


    “怎么叫陈阿姨呢，快改口，叫姐姐！”


    然后她又换成捏着嗓子的配音


    “哎呀，欢欢不能叫姐姐，那不就乱了辈分吗？”


    朱慢终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指着陈南风，笑得口齿不清


    “你给我……给我把狗放下……小心欢欢打你……”


    陈南风把欢欢放到地上，吹了吹自己手上的狗毛，嫌弃道


    “欢欢这么年轻英俊一只狗，怎么掉毛这么严重，以后是要秃的。”


    朱慢随口怼了一句


    “可能随了它陈阿姨。”


    陈南风


    “……”


    她颇感兴趣地跟在朱慢身后，走进走出地围观朱慢收拾厨房整理物品，一边说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口齿伶俐，都学会怼人了？”


    朱慢翻个白眼没理她。


    陈南风小声又说


    “不愧是我看中的……”


    朱慢怒瞪她，很慌乱，差点儿把手上的碗丢到地上去。


    却听陈南风话音一转，笑笑地开口


    “……朋友。“


    朱慢


    “……论口齿伶俐，还是你赢了。”


    当晚，陈南风缠着朱慢又聊了好半晌，算是彻底把俩人之间那种尴尬的距离感给消除了，这才走了。


    朱慢收拾好东西，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陈南风的事，想了大半夜，终于睡着。


    第二天早晨才五点多，朱慢才刚醒来，忽然听到有人在砸门，喊她的名字


    “朱慢姐！朱姐！”


    她赶紧收拾好下去开门，见是姜虎。


    姜虎身后，还远远地站着一个男孩，一头黄发，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阴狠毒辣的眼神一直在姜虎身上看个不停，偶尔扫过朱慢，仿佛毒蛇吐信一样。


    门一开，姜虎就冲进朱慢怀里，口里说


    “赶紧关门，姐，关门！”


    朱慢认真看了那黄毛男生一眼，带着姜虎进屋，自己去关门。


    门半关时，那男孩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阴森森道


    “你进去就别出来，我的好姐姐，不就是问你要点钱吗，我昨天通宵去游戏厅，你连点早餐钱都不给我，真是我的好姐姐啊，呵呵呵呵……”


    朱慢充耳不闻，把门一关，立刻回身带着姜虎回屋。


    她早在开门时就看见了，姜虎脸上鼻青脸肿的，鼻涕、眼泪和血丝混杂一起，非常凄惨。


    把姜虎带到自己家客房去，给她洗漱、换衣服，送上一杯热热的红糖水和巧克力，甜味剂迅速地安抚了人的情绪。


    姜虎坐在客房沙发上，端着红糖水，脸颊还肿得高高的，眼神涣散又茫然。


    朱慢去厨房拿了点小吃，前几天做的可爱小猪奶黄包热一热，配上五香花生和毛豆，还有一点儿拆下来的鸡腿肉。


    “今天早饭你就在这吃，吃完今天你不用上工了，我跟雪儿他们说一下，分摊你的工作就好。”


    朱慢安排好事情，这才坐在沙发对面，语气极尽温柔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一问，姜虎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朱慢连忙去拍她的背，姜虎就抓着她的衣襟，嚎啕大哭。


    朱慢听着这哭声，自己也十分难受，湿了眼眶。


    哭了好一会儿，姜虎这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小声说


    “刚才那男孩是我弟，叫姜龙。他今天非从家里把我拽出来，要我给他补游戏厅欠的钱，他说欠了人家三千……三千块钱，我哪有那么多钱啊……他就，他就……踹我……“


    朱慢看姜虎说着说着又要哭出声，连忙抱着她安慰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乖，没事的。”


    姜虎抬起头


    “朱姐，你能给我工资预支三千块钱吗，我拿去给他，他就能安分半个月。”


    朱慢皱起眉头


    “怎么能这样？你父母呢，不管教他吗？”


    姜虎眼神躲闪，低着头，很不好意思道


    “我爸妈不管他，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们只会叫我帮着弟弟，我们家的门面房以后都是弟弟的，我挣的钱也是给弟弟上学用的……”


    朱慢惊讶极了，却也一瞬间明白，姜虎的爸妈，估计非常重男轻女。


    不然也不会让姜虎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不上大学也不上专科，来自己这里当一个小服务员。


    在这里当了一年多的服务员，朱慢从未见过姜虎的爸妈，她也几乎不谈家里的情况。


    本以为这孩子只是没被家里重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


    朱慢想了想，跟姜虎说


    “你这几天就住在我这里，我来帮你对付你弟弟。”


    姜虎擦着眼泪，点了点头，哽咽着


    “朱姐，你是好人，我听你的。”


    朱慢抿嘴一笑，又问了几句，让姜虎好好在房间里休息。


    等贺雪儿和青龙玄武两个人都来了，朱慢召集大家一起开了个小会，把姜虎的情况说了。


    “所以如果再碰上那个黄头发的男孩子，大家要小心一点，直接把他赶走，别让他知道他姐姐住在这里。”


    青龙拍拍胸脯


    “这种事包在我兄弟俩身上，小虎这孩子很不容易，我们会帮衬着，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贺雪儿倒是想得远一些


    “现在暂时瞒住可以，但姜虎毕竟全家都在城里住，他们迟早会知道，到时候怎么办呢？”


    朱慢也想过这个问题


    “我在想，能不能让姜虎直接跟这家人断绝关系，她也不可能一直打工，以后还可以去上学。”


    贺雪儿点点头，高兴起来


    “我也一直想去厨师学校学习，姜虎要是愿意，我俩可以一起去呀！”


    朱慢看了贺雪儿一眼，叹了口气


    “你确实也需要去进修。”


    贺雪儿


    “可是我家没什么钱，不过我父母很爱我，都由着我来，我说要来这里学厨艺他们也没反对。不过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去上学的钱啊？”


    青龙玄武都沉默下来，对普通人来说，没钱这件事真的很致命。


    许多人不是没有梦想，不是浑浑噩噩，心里也有燃烧的火焰，可惜都熄灭在了金钱面前。


    金钱很要紧，赚钱这件事占据了大部分人一生中最重要也最多的时间，但赚到的钱，依旧不足以支撑自己的梦想，这种悲剧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贺雪儿的问题，一下子戳到了朱慢的心脏，让她也陷入思考。


    没钱确实很要紧……


    这一天，青龙跟玄武两个人接了姜虎的活儿，去给顾客端盘子。


    两个凶神恶煞的肌肉男给顾客送菜，实在是有点儿刺激，让店里的客人都不太敢聊天了，唯唯诺诺的。


    “有人要醋了吗？刚才是谁要醋？”


    青龙拎着一瓶醋站在屋子当中喊着，吓得那个要了醋的客人颤巍巍地举起手，仿佛在承认犯罪事实一样，万分后悔地说


    “是，是我要的醋……”


    青龙把醋放过去，见客人吓得发抖，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客人的肩膀


    “别怕啊，我又不吃人。”


    客人


    “……“


    就这样过了一天，晚上，朱慢带姜虎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些洗漱用品，暂时就安顿在另一间客房里。


    她私心里没让姜虎住少女南风那间，虽然那间一直打扫着，是更方便的，但她不愿意让别人占了那个位置。


    朱慢总想着说不定以后少女南风回国时，还会过来住几天，所以一直保持着房间里的原样。


    姜虎的伤有点儿重，第二天也没办法工作，只好继续在客房里躺着，她很过意不去，却被朱慢一句话给挡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姜虎热泪盈眶，目送朱慢出门，立马起身把整间客房打扫了一遍，又溜到朱慢的主屋里细细打扫了一番，算是出点力气。


    这天中午，笙歌案正营业着，门外忽然传来喧嚣的声响，朱慢还没说什么，玄武先去门外看了看。


    然后，一贯沉默寡言的玄武，突然地冲着门外大吼一声


    “干什么！”


    门外居然还有人比他声音更大


    “我找我女儿！”


    尖利的女声划破长空，连店里的顾客都听到了，纷纷张望。


    青龙大喊


    “谁敢欺负我兄弟！”


    他抄起路边的一根棍子就大踏步地出了门。


    朱慢怕出事，赶忙跟出去。


    门外的空地上，一个中年妇女正冲着青龙玄武指指点点。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黄头发的男孩，男孩对着妇女，指了指朱慢。


    中年妇女立刻转换了攻击目标，用尖利的女声冲周围大喊


    “就是这一家，黑店！你们看看，街坊邻居都过来看看啊，这家黑店把我女儿扣押在里头，不让她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女儿在里头卖身呢！我如花似玉的大女儿哟，就被她这黑心女人按在店里不让回家，也不让出去，这是打算干什么啊，啊？“


    朱慢按住就要冲上去打人的青龙，微笑着对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看来您就是姜虎妈妈了，是吗？”


    中年妇女本来看着朱慢就要劈头盖脸骂一顿，但眼看朱慢笑眯眯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现在要是打了朱慢，就会被周围的街坊们指指点点。


    所以她把手收回来，没好气地哼一声


    “我是，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朱慢继续好脾气地笑着，先是对周围的街坊说


    “街坊们都在啊，那正好，咱们就把这事评评理。”


    中年妇女一听急了


    “你还，还评什么理，女儿回娘家天经地义……”


    朱慢打断她，笑着摇摇手


    “大家听好了，她女儿是我的伙计，在我店已经干了一年多的活儿，手脚勤快，人也老实，是个好姑娘。”


    街坊们本来都在窃窃私语，议论这件事，听了朱慢这个开头，已经有不少人直接倒戈到朱慢这边


    “是啊，咱们朱慢什么为人，咱们都知道的，这姑娘可好了，她前几天给我送的饺子还在我家冰箱呢。”


    “朱慢说什么，我们听着就是了，这个老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事肯定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不就是孩子一晚上没回家吗，谁家孩子不这样，这女人这么着急才有问题！”


    听到邻居们的风向已经变得不对，中年妇女发挥了多年的斗争经验，对着朱慢就是一阵声泪俱下的控诉


    “你就会装好人，整条街都是你的地盘，我不想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只想问问你，我女儿是不是在你家！你让她出来！让她出来跟我回家，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给她克扣工资的！”


    朱慢轻声道


    “我克扣工资？”


    中年妇女咆哮


    “如果不是你克扣工资，我家龙龙昨天问他姐要钱的时候怎么没要到？她姐一向很喜欢龙龙，愿意把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给家里，给龙龙当学费，现在龙龙要交补习班的钱了，他姐怎么就没钱了？这不是刚发过工资没多久吗？”


    中年妇女这话一说，看热闹的人就全都明白了，一片哗然。


    “哎哟哎哟，原来是个扒在女儿身上吸血的家伙！这人怎么还理直气壮的？”


    “女儿多好啊，我要是有个女儿捧在手心疼都来不及，她还这么干，这家女儿真可怜。”


    还有相熟的街坊直接问朱慢


    “她家女儿是不是在你那？你可看好了，别让这孩子再被这种妈糟蹋了。“


    朱慢点点头


    “谢谢各位的理解，姜妈妈，姜虎确实是在我这里住着，她已经成年了，她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这是她的自由。等她想回家了，自然会回家去，你要是有任何其他疑问，可以直接去叫警察来跟我对质。”


    中年妇女气得倒仰，捂着胸口喊着


    “哎哟你气人啊！我有心脏病，你把我气死了可得赔钱啊！我高血压犯了啊，哎哟哎哟我眼睛都气花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


    朱慢并不准备理睬她，反正就算她在门口嚎叫也不会影响生意，这就是预约制的好处。而且这种人嚎叫是需要对手的，没有对手，她也只能灰溜溜自己退场。


    黄毛男孩姜龙，看着朱慢回屋的背影，眼神阴毒又狠辣。


    他早就不想上学了，还跟着游戏厅老板搭上了一些小混混，性情十分喜怒无常。


    昨天过来，他就看朱慢不顺眼。长得那么漂亮的女人，还一个人开个饭店，还混得不错，怎么行呢？


    女人就该跟着男人混才对，小小年纪的姜龙自认为自己已经领悟了整个世界的真理，非常中二，觉得朱慢这种颠覆他认知的女人十分讨厌。


    所以他藏在他母亲身后，眼看朱慢转过身去，突然暴起，直接飞起一脚，朝朱慢背上踹下去。


    他想看这个女人臣服在地上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如此冷漠无视！


    朱慢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呼呼风声，但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转过身来。


    电光石火之间，旁边有人喊了一声


    “青龙！“


    青龙猛地反应过来，伸开一只芭蕉叶大的手，直接拎起了那个黄毛男孩的小细腿。


    黄毛姜龙惊慌地挣扎


    “干什么！你放开我！”


    青龙怒目圆睁，仿佛提着只鸡一样，眯着眼睛看了看小男孩，狠狠道


    “小兔崽子，学人家偷袭，让你看看大爷我的厉害！”


    但是他说归说，也不能真把人家孩子怎么样，只是转过头看向朱慢，眼神询问。


    朱慢却在看人群，嘴角微微勾起，容色温柔。


    人群中走出一个高挑的女人，身段窈窕，走路大步流星，气质出众极了。


    陈南风几步跨到朱慢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关切道


    “怎么样，你没事吧？”


    朱慢点点头，仰起脸笑了


    “你怎么过来了？”


    陈南风对街坊邻居们一挥手


    “都让一让，让后面的车开进来。”


    街坊们，甚至还有脸都吓白了的姜家妈妈，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手势，往旁边让开了一条道。


    道路尽头是一辆非常壮观的卡车。


    这辆卡车的车斗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家用品，满满当当，个个都裹着鲜艳的红色蝴蝶结。


    只是打眼一扫，朱慢就看见了冰箱、空调、抽油烟机、大型电饭锅、热水器……


    朱慢看着那些东西，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状态。


    街坊们有人喊出了朱慢的心声


    “卧槽啊，这是把整个家电市场搬过来了？”


    “这么多东西，光安装就得装到明天吧，也太大手笔了，谁这么厉害？”


    陈南风朝朱慢一抬下巴，语气里还带点炫耀地说


    “这都是送你的礼物，土是土了点，胜在实用。”


    朱慢语言系统都卡壳了，半晌才磕磕巴巴道


    “这，这么多我，我真的用不完……而且，而且很多东西我之前都有，也用不着……”


    陈南风一只手按在她头顶，摸了摸她的头发，打断她道


    “也该更新换代了。东西就像人的观念一样，都得定期更换，否则就跟不上时代变化了。”


    她凑近朱慢，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认真盯着朱慢，仿佛看见朱慢心底里的情绪


    “你很喜欢这些吧，喜欢就拿着，这都是礼物，不用客气。把你脑子里关于礼物的画面，用我替换掉。”


    朱慢无话可说，觉得总是站在门口不好，就拉着陈南风进屋去商量。


    青龙拎着姜龙的脚，姜龙还在他身旁张牙舞爪，试图打他，但拳头打在青龙身上，就跟蚊子咬了一样不痛不痒的。


    青龙自言自语


    “哎，走了？那这家伙怎么办？”


    他把姜龙往地上一扔，自己也转身进屋。


    玄武跟在他身后，最后很体贴地把门关好，给姜龙做了个“v”的手势，挑挑眉。


    姜龙被气得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街坊邻居早都散完了，姜龙妈妈只能自己扛着晕倒的儿子，顶着日头走回去，边走边哭喊着


    “我的命好苦啊……”


    有的人从不知反思自己，一切都怪外界，实在怪不着别人了，就生出“命”这么个虚无缥缈的靶子来打，以安慰自己，这种人也确实会发现，她们的命运比别人更坎坷点。


    也不知道这个“命”究竟是否存在呢？


    第 35 章


    这些, 朱慢当然是毫无所知的, 陈南风领来的安装工人正在工作，准备一点一点的把家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换一遍。


    当然不只是餐厅的东西，首先从朱慢自己的卧室和那些客房开始, 每个客房的空调电器换一通, 今天就结束了。


    陈南风吸着朱慢特调的百香果青桔茶，笑吟吟道


    “明天早点来给你换餐厅里的电器, 你闭店后还会给你换厨房电器，这样你还有个适应的时间。”


    朱慢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整个人都是一脸空白，干脆进厨房去疯狂炒菜, 先把食客们稳住。


    有几个食客来跟陈南风搭讪, 问她


    “这些都是你买的啊？你是这家店的什么人？采购经理？”


    陈南风不急不恼, 十分淡定，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道


    “悄悄告诉你们，我是店里的老板娘。”


    食客们懵逼了，看看厨房里忙碌的人，再看看眼前的人, 揉揉眼睛, 很迷惑地喃喃


    “可是老板娘不是姓朱的那位吗？”


    陈南风抬起一根手指，在眼前摇了摇，对他们微微一笑


    “不是哦, 她是店老板, 我是老板娘。”


    食客们想了半晌, 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对陈南风露出了敬畏加钦佩的眼神。


    这位美女，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姜虎在房间睡了一觉，起来收拾了一下，偷偷从房间里出来，朝站在一边的玄武招手。


    玄武过去跟她说了两句话，就带着她来厨房里，找朱慢。


    朱慢看姜虎还懵懵懂懂的样子，叹了口气，把手头的一盘菜炒完，就带着她出来，坐在角落里去说话。


    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姜虎听了又是眼泪汪汪。


    陈南风本来坐在另一桌，不知何时偷偷摸摸过来，坐在朱慢旁边看她说话，听得很认真。


    朱慢问姜虎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姜虎哭着擦眼睛


    “我，我也不知道，这次回去了肯定要被我爸一顿打……”


    朱慢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回去，你已经二十一了，早就成年了，也该离开家庭了，那种家庭带给你的除了痛苦就是痛苦，没必要再回去了。”


    姜虎愣了


    “可，可是，那都是家里人，他们，我不回去，他们会找来的……”


    朱慢皱眉


    “让他们找，无所谓，我不怕。”


    姜虎又期期艾艾道


    “这样多麻烦朱姐……你是好人，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朱慢伸手拍拍姜虎的肩膀，微笑着说了句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对我来说，每天跟我一起吃饭的，都算作我的家人。”


    陈南风听了这话，挑起眉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但随后她又想起什么，嘴角往下一撇。


    家人？不是爱人，这个差别可是巨大的。


    朱慢又对姜虎说


    “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听我安排，去上个专科学校，学一门技术，出来之后以你吃苦耐劳的个性，一定能出头，上学的费用我帮你出。”


    姜虎完全愣了，半晌，才摇着头摆着手地拒绝


    “不，不行，这怎么可以？我去上学肯定是浪费您的学费！”


    朱慢安慰地笑，温和道


    “我说真的，你就像我妹妹，我会好好照顾你，以前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姜虎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又是迷茫，陷入情绪，不停地又哭又笑，又感谢朱慢。


    朱慢安慰她几句，又把她送回房间，坐在桌前发呆。


    陈南风见人都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对着朱慢问


    “你说跟你吃过饭的你都当亲人，那我呢？是不是也算你的亲人？”


    朱慢从思考中被打断，转头看向陈南风，一瞬间简直有点儿嫌弃这个人了，于是说


    “你就是普通朋友啊，我哪敢攀陈氏总裁这样的高枝。”


    陈南风笑着说


    “高枝非要掉下来托你上去，你怎么办？”


    朱慢被她这比喻弄得，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微微的红了。


    她羞恼地推开陈南风


    “你别凑过来，好热。”


    陈南风故意在朱慢头发上摸了摸，笑着说


    “不热啊，你头发很凉。”


    朱慢佯装生气


    “你再这样我就请你出去了！”


    陈南风一秒正经，乖乖地道歉


    “好了，老板生气了，我错了，我乖乖的。”


    朱慢气得转过身去，背对她坐着。


    这么坐了一会儿，朱慢忽然开口


    “我以后可能会经常不在店里了。”


    陈南风没有什么意外，只说


    “我早有预感。不怕，你去哪里我都可以跟着。“


    朱慢白她一眼


    “你跟着干嘛？我是说我可能要去拍节目了，之前唐舒给我的那个节目邀请，完整录下来会给我三百万，我挺需要这笔钱的。以后，如果发展的好，我也可以继续去做这些事。”


    陈南风皱了皱眉，坐直了身体，严肃地看她


    “但是你明明不喜欢拍综艺，也不喜欢在镜头跟前露脸啊。”


    跟着朱慢拍了一个多月的综艺，陈南风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她也就太迟钝了。


    朱慢自嘲地笑


    “也没有那么的不喜欢吧。”


    陈南风沉默。


    过了会儿，陈南风温和地说


    “你是为了姜虎的事情在着急？想多弄点钱，好把家里这些人都护住，是吗？“


    朱慢点点头。


    陈南风更加温和，眼神和语调里，带着无限的宠溺


    “我还有一张不用的卡，里面有五百万，你可以直接拿去用。”


    朱慢惊讶地转头看她，随即笑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不会用你的钱，不然我算什么人了？”


    陈南风微微笑着，眼波荡漾如水，里面并没有任何戏谑的成分，盛满了真真切切的欣赏和喜爱。


    面对这样的眼神，朱慢只能躲闪开来。


    她低声，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


    陈南风道


    “我可以把那张卡送你当礼物，你不许拒绝，之前说好的，不许拒绝我的礼物。”


    朱慢


    “之前哪里说过这种话！你这个人……我不能要你那种礼物。“


    陈南风问得很认真


    “为什么？”


    朱慢也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回答她


    “因为这是我的事情，我店里的伙计，我的员工我的朋友。以前我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我是真的明白了，我必须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所有人，哪怕是你，我也想用我的力量去保护。”


    陈南风被她这句话给惊呆了。


    半晌，她才喃喃道


    “还……还从来没人说过，要保护我。”


    朱慢给她闹了个大红脸，自己也没弄明白，怎么就把有些话给说出口了，只好捂着脸跑了。


    陈南风坐在原地，还在巨大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她简直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好？


    想用那么瘦弱的肩膀扛起那么多责任，甚至愿意为了保护别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驱使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好可爱。


    陈南风嘴角噙着笑，透过窗户，看着朱慢忙碌的身影，看得出了神。


    这样可爱的人，一定要努力给她幸福才行。


    朱慢行动很快，当天闭店后，就去跟唐舒打电话，确认了之后的安排。


    等她打完电话，又在厨房里忙碌了好一会儿，准备好晚餐，出来叫大家吃饭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朱慢只好去喊了姜虎起来，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一个一个给贺雪儿、青龙他们打电话。


    结果贺雪儿接了电话，万分兴奋地对她说


    “师父！我在姜虎家里！现在陈姐正在教训他们家人，看得我好爽啊！”


    朱慢手机差点没拿稳


    “什么？怎么教训的？你们没有危险吧？赶紧回来！”


    贺雪儿嘿嘿一笑，对着手机说


    “哎哟喂，您就放心吧师父，陈姐厉害着呢，可太强了，这个逻辑我真是佩服……等我回去跟您说！”


    朱慢放下手机，脸色难看。姜虎也听清楚了贺雪儿说的话，两个人面面相觑。


    又等了好一会儿，贺雪儿跟青龙玄武一起回来了，陈南风也跟在后面。


    这会儿各种装修工人还在安装餐厅里常用的电器，来来去去络绎不绝的，陈南风最后一个进来，视线被工人们挡住了。


    等她进屋，就看到朱慢插着腰，站在厅里，对着她瞪着眼睛。


    仿佛是想装出生气严肃的样子，却实在装不出来，眼底里是温柔关心的底色。


    贺雪儿还在身后起哄


    “陈姐回来啦！陈姐刚才好厉害，说得他们脸都绿了，开心！姜虎你别怕，陈姐给你出头啦！”


    朱慢问陈南风


    “到底干什么了？你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她生怕陈南风带了保安，去把人家家里给砸了，这还真像陈南风会干出来的事。


    陈南风摇摇头，微微一笑。


    贺雪儿聪明地冲过来，对朱慢说


    “师父我跟你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陈姐带了我们去了姜虎家里，指挥青龙他们把姜虎家里值钱的东西往外搬，一个破电视，还有一个大冰箱。


    搬的时候，姜家那对吸血鬼爸妈就在哀嚎，要报警，陈姐眼睛一瞪说这些都是姜虎自己的钱买的，还有姜龙的学费也是姜虎出的，姜虎到处打工，还被你们虐打，警察才不会帮你们，识相点就趁早搬走，以后姜虎跟你们再无瓜葛，也别想着哪天回来认孩子，姜虎没有你们这样的爸妈！“


    贺雪儿模仿能力可强了，说得活灵活现，整个人站在那，就像是缩小版的陈南风，看得朱慢差点憋不住笑。


    贺雪儿又说


    “本来吸血鬼男女正拿手机拨110呢，听了陈姐的话，吓得手机都掉了，陈姐就抢过他们的手机，对110说‘你好，是110吗，我要举报有一家人虐待孩子。’


    老女人吓得啊，扑上来就要抢手机，被青龙玄武一左一右夹住。然后没几分钟，警察真的来了，听了陈姐的话，警察直接把那对狗男女带走了，正关着呢。“


    朱慢简直不敢相信


    “这就关起来了？”


    贺雪儿点点头


    “对啊。说是根据什么什么人身伤害……”


    陈南风补了一句


    “故意伤害罪。”


    贺雪儿点头


    “嗯！”


    陈南风对朱慢说


    “等会儿吃完饭，我们还要带姜虎去警察局一趟，做个笔录，看看伤情。到时候可以在警察调解下，给姜虎做一个断绝关系证明。”


    朱慢惊呆


    “就，就这么简单？”


    陈南风笑了笑


    “对啊。”


    朱慢


    “我还以为你，会用你总裁的特权什么的……”


    陈南风哈哈笑了


    “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没什么特权，只是把不法行为举报上去而已。”


    朱慢看向姜虎，姜虎已经被这一系列变故给弄懵了，坐在那呆呆的像个木偶。


    朱慢叹了口气，觉得姜虎这孩子，可能很难这么快接受，要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件事。


    虽然这个家从未善待过她，可，这也是家啊。


    贺雪儿过去抱住姜虎安慰她


    “没关系，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你要是不嫌弃，还可以住到我家来，我父母人都很好，会对你好的。”


    姜虎就在贺雪儿肩膀上，嚎啕大哭。


    在场的人看了，都有些感动。


    玄武一个高个子帅气男人，被感动得面无表情地往下掉眼泪，他一把搂住青龙，眼泪噼里啪啦的都砸在了青龙的肩膀上。


    这一夜注定兵荒马乱，笙歌案的老板加上员工，全都一起陪着姜虎去了派出所，帮姜虎做了伤情鉴定和调解。


    姜虎的父母都在临时关押处，看见姜虎，姜母还满口污言秽语的在骂，姜父背过身去，完全不理她。


    “败家子！白眼狼！你妈我养你那么多年，你是你妈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现在把你爸妈送进监狱，良心被狗吃了！”


    姜虎怯生生的走过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看着爸妈这个样子，她心里唯一的一点儿希望，都凉透了。


    “本来想着，要是你们能对我好点，我就不断绝关系，我宁愿每个月给你们打钱，只想让你们偶尔跟我说句好话……”


    姜虎抱着胳膊，感觉眼睛干涩，却流不出眼泪。


    她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对这个家，她绝望了。


    拿着调解书走出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了，路灯光一盏一盏，孤单地发着光。


    但路灯，也还有同伴陪在身边。


    姜虎看了看身旁的朱慢，又看看贺雪儿，还有人高马大却不善言辞的两位保安大哥，还有衣着精致，完全是两个世界，却愿意为自己出头的陈氏大总裁。


    众人都微笑着看着她，围成一圈，帮她挡住了今夜有点凉的夜风。


    朱慢说


    “明天想吃什么，我早上给你做。”


    陈南风却说


    “我给你们点外卖，慢慢你多休息会儿。”


    姜虎笑了，刚刚还很干涩的眼睛，忽然湿润起来。


    以后的天地要她自己去闯，但并不孤单，也不害怕。


    因为身边有一群这么温暖的人啊。


    姜虎就这样住在朱慢家，朱慢没要她房费，只让她伤好后继续工作，工资还按照原样，同时还在为她查找合适的学校。


    另一方面，朱慢对贺雪儿进行了终极地狱培训，每天做菜时，让贺雪儿主厨，自己站在旁边看，精心“指导”。


    “等等！木耳泡得不够发，这种东北木耳要泡多久，你没记住时间吗？“


    “生抽醋料酒这些挥发性强的调料都要锅边淋入，你怎么直接泼呢？”


    “手不能抖，手臂力量还是不够，今天下班多加一百下颠勺训练。”


    贺雪儿欲哭无泪，每天沉浸在厨艺知识和实践的海洋中，都快把自己泡馊了。


    这期间陈南风偶尔也会过来，给朱慢带些小礼物，大到家电器械，小到鲜花饰品，简直是要把朱慢家里装饰成百货商店。


    每次陈南风过来，朱慢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理她。


    陈南风就在朱慢身边转来转去，还要被朱慢嫌弃地一胳膊肘推到旁边


    “让开让开，别挡路！”


    陈南风只能讪讪地，送完东西坐一坐就走了，回去公司折腾自家员工。


    首当其冲承受陈总坏脾气的李助理


    “……原来我才是食物链最底下那个。”


    特训一段时间后，贺雪儿终于算是暂时出师，可以挑大梁了。


    朱慢又安排姜虎把每日预定量调低，分散客流，并多给客人一些优惠，准备了大量的小菜和零食放着。


    “这些东西，要是客人不满意雪儿出的菜，就送给他们，再给一些优惠。”


    时间很紧急，也就两个星期之后，朱慢就接到了那个综艺节目组的邀请，流程和机票都已到位。


    朱慢就跟笙歌案店里众人告别，踏上飞机之前，斟酌许久，还是给陈南风发了个消息，告诉她自己要去哪里。


    反正就算她不说，陈南风也肯定会查到，说不定还会跟着去，还不如直接告诉对方。


    下飞机后，朱慢自己拎着行李，打了个出租，直奔节目组的录影棚。


    这个节目名叫《开业啦》，顾名思义就是请一批明星去某地运营一家餐厅，而朱慢作为常驻厨师，会在节目里负责明星们的菜品指导，出镜机会不多，且不需要做太多事。


    这也导致节目组对她不是很重视，上上下下都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并不拿她当明星那样对待。


    朱慢却乐得如此，她还巴不得别人让她做普通人，本来也不是什么明星，更不需要明星的待遇。


    找到节目组，她交了资料，立即被人领去做造型化妆，等会儿紧锣密鼓地要拍定妆照。


    跟其他明星见面时，朱慢都是礼数周到，恭敬温和，非常受大家欢迎。


    唐舒因为档期原因暂时还没过来，要到明天才能来，朱慢就一个人在化妆间里被造型师摆弄，弄好造型后，她就排在影棚外面等着。


    节目组请的都是些鲜肉鲜花，其中名气最大的是一个小鲜肉，苏嘉年，最近正当红，长得软绵绵的，性格却非常古怪又挑剔。


    朱慢等在外面没一会儿，就听见他在里头大声跟摄影师发脾气


    “怎么把我拍得这么黑，你们会不会打光啊！切，让下一个进来拍，我得补个粉。”


    朱慢正好是下一个，被工作人员黑着脸叫进去。


    她没留神，刚好跟那个苏嘉年撞在一块，把他手上拿的粉底盒子撞掉了。


    苏嘉年大发雷霆


    “干什么啊，走路不长眼睛的！哪里来的十八线，会不会让路啊！”


    朱慢看他一眼，没说话。


    苏嘉年身后的助理赶紧上来到处道歉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年年这两天来回飞，太累了心情不太好，大家多担待……”


    苏嘉年瞅一眼朱慢，见她眼神坦坦荡荡，不知为何，刺得他心里有点儿不舒服，顿时火更大了


    “瞪我干什么，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你也趁早奋斗到跟我一样的咖位啊！”


    朱慢无语地摇头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想进去。


    却见苏嘉年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很稀奇地说


    “都没见过你，节目组之前给我的名单里没有你的照片啊，你怎么也来拍定妆照？你是不是混进来的？”


    朱慢说


    “真不是，先生，请你放开我。”


    苏嘉年皱起眉头，中二地道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补粉了，现在我要进去拍照，你，就给我继续在外面等着。”


    朱慢也皱眉，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先生，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她也是真的生气了，才说得出这种话。


    苏嘉年气得面容扭曲，猛地抬起手就要打她。


    朱慢只好往旁边躲，心想怎么刚来这种地方就要碰上这么蠢笨的家伙，这还正当红，还真是这年头什么玩意儿都能有粉丝了。


    她简直都有点怜爱这个苏嘉年了，怕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人来人往的地方打人，也不想想这么多眼睛看着，他这一巴掌要是真打下去，星途也就断送了吧。


    苏嘉年助理急得跳脚，但她太矮了，一时间根本碰不到苏嘉年的胳膊，抓都抓不住。


    恰在此时，苏嘉年的胳膊被一只手扶住。


    那只手纤细白嫩，是很漂亮的女性的手。


    却把苏嘉年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给按得死死的，完全无法动弹。


    有好听的女声，轻轻缓缓地说


    “你，有病就去治。”


    第 36 章


    “天哪, 她，她不是那个……”


    “对啊对啊, 我之前追过她那个节目，没想到真人居然会到这里来……”


    “我们节目组有邀请她来吗？她不是总裁吗，怎么看着挺闲的样子。”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


    朱慢看了看眼前的人，只能露出无奈的笑意。


    是陈南风啊, 高挑纤瘦, 却又蕴含着不可抵挡的力量的那个人。


    陈南风一只手捏着苏嘉年的胳膊，另一只手却放在朱慢肩上, 把她往后轻轻推开。


    她低声说


    “你走远点, 别误伤到。”


    朱慢依言走远, 来到一群工作人员堆里。


    陈南风松了手, 却没给苏嘉年反应的时间, 直接伸长手臂，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啪！”


    耳光声音干脆利落, 震惊全场。


    苏嘉年捂着迅速肿大的脸, 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


    他指着陈南风


    “你……你……”


    惊讶到了极点,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来。


    陈南风话音里每个字都仿佛滴着冰渣子


    “你妈妈没告诉你，拿手指着别人很不礼貌吗？”


    她把苏嘉年的手指抓住, 小声说


    “还是说，你还想体验一下, 手指断掉的感受？”


    苏嘉年吓得一哆嗦, 盯着陈南风看了半晌, 忽然转身就朝里面走


    “神经病！我去拍照了, 走……”


    陈南风冷冷道


    “不用拍了。”


    苏嘉年


    “啊？你放什么屁！”


    陈南风笑了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那边说


    “把《开业啦》制片人叫过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一听到陈南风要叫制片人过来，苏嘉年却淡定了，他拉了个椅子坐下，对周围所有人伸手指了一圈


    “哎哎哎，都别走啊，给我在这当个见证，这女人现在说要制片人过来，待会儿你们把刚才他打我的事情都说一遍给张叔。”


    制片人姓张，是苏嘉年老爸的朋友，只有苏嘉年能叫一声张叔。


    苏嘉年耀武扬威地大张着腿坐在椅子里，恨恨地吐了口唾沫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上来就打我，还敢叫制片人过来？我们张叔知道你是谁吗？你刚才说的原话送还给你，还说我有病，我看你才有病，赶紧去治吧！”


    助理在一旁已经百度到了陈南风的资料，此刻欲哭无泪地拉着他胳膊，试图阻止他，凑到他耳边说


    “她可惹不起，是大人物……”


    苏嘉年愈发趾高气昂，故意对着助理大声嚷嚷


    “能是什么大人物，难道比我爸还大？我爸可是苏氏集团老总，全国五百强企业的，跟陈氏总裁称兄道弟，我怕什么，该怕的人是她吧！这年头的十八线小妖精什么款式的都有了，还敢对前辈扇耳光了，等会儿制片人过来，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狐狸精！”


    助理简直对自家艺人无话可说，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翻招聘软件，准备刷新简历。


    这人已经没救了！脑子不比杏仁大，苦的都是下属啊！


    制片人其实就在这栋楼内，来得飞快。


    那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秃顶老头，小眼睛里精光四射，一看就很不好惹。


    而他旁边跟着一位苗条又知性的女人，正是唐舒。


    唐舒似乎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走过来先看见了陈南风，眼神闪了闪，这才朝朱慢走过去，站在朱慢身边问了问情况。


    苏嘉年看见他家亲爱的张叔进来，立刻站起身来，装出一副活泼可爱的少年样子


    “张叔，这里这里！”


    张鹏看了他一眼，根本就没理他，直接就朝陈南风那边走去，一边露出真诚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个小节目组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陈南风颔首道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给你这个节目投资一千万。”


    张鹏


    “！”


    苏嘉年


    “！”


    所有工作人员全都一片哗然。


    哗然过后，便是疯狂的交头接耳。


    这些工作人员之前一直在旁边围观，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现在看朱慢有人撑腰了，立刻态度就暧昧起来，围着朱慢嘘寒问暖的，更多是在打听陈南风的背景，跟她的关系之类。


    “我看网上说这位是一个集团老总，但是这个集团到底是什么规模的啊，感觉她随手拿出一千万跟玩儿似的。”


    “嗨，我舅舅家开公司的，一年的营收都不一定有一千万呢！朱小姐，您是怎么认识这样的大佬的啊？”


    “对啊朱小姐，哪里有认识这种大佬的途径啊，您给我们指条路呗！”


    朱慢没说话，一直看着陈南风那边，挺担心她被这些制片人之类的骗钱。


    唐舒则在一边低声说了句


    “财大气粗啊。”


    张鹏小心谨慎地跟陈南风说


    “不知陈小姐这个投资有什么相应的要求呢？”


    他是商人，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馅饼这个道理。


    陈南风指了指苏嘉年，浅笑着说


    “他是你亲戚吗？”


    张鹏早就看到了苏嘉年脸上红肿的手印，来的路上也知道，陈南风直接打了苏嘉年一耳光，于是当即否认，笑呵呵道


    “不是，只是跟他父亲有点交情，生意场上的关系，您懂的！”


    苏嘉年


    “不是，张叔……”


    张鹏转过头，厉声喝道


    “你闭嘴！”


    陈南风就笑了


    “我还当你们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没关系那就好，我的条件就是，让他从节目里退出。”


    张鹏一愣。


    苏嘉年疯狂大喊起来


    “这女人疯了！这张叔你不许答应她，不然我告诉我爸去！”


    张鹏恶狠狠地对上苏嘉年，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你闭嘴！你知道个屁，这是陈氏集团总裁，你爸还得求人家办事！你这败家子，回家做你的大少爷去吧，我这里供不下你这尊大佛！”


    苏嘉年又挨了一下，两边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他捂着脸，眼神愤恨又迷茫


    “什么？她才是陈氏总裁？这些总裁难道不该是老头子吗……”


    然而张鹏跟陈南风谁都没看他，两个人反而相谈甚欢地进了一边的屋子，关了门。


    关门前，苏嘉年听到张鹏的声音


    “让他退出没问题，具体细节咱们进屋详谈……”


    外面围着的一圈人全都惊呆了。


    工作人员们瞠目结舌，还有人结结巴巴地说


    “刚刚……是不是我看错了？怎么我看到张制片打人了？”


    “打的还不是一般人……是他那侄子，当红鲜肉苏嘉年啊……”


    “我手机呢？刚才怎么没录视频，这视频要是发到网上绝对火！”


    “都这时候了，算了算了，赶紧走吧，我看这个苏嘉年是要发疯了。”


    苏嘉年确实仿佛什么野兽一般，他两边脸都红肿着，眼神绝望却不怀好意。他四下环顾一圈，忽然朝朱慢扑过来。


    结果还没扑两步，就被旁边自己拉过来的椅子绊倒在地。


    他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发疯般怒吼


    “都是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点，朱慢倒还真是无法反驳。


    刚刚苏嘉年扑过来时，唐舒挡在她身前，似乎是准备护住她，好在苏嘉年自己急火攻心，站都站不稳，不然还真可能碰到唐舒身上。


    朱慢就先对唐舒道谢


    “谢谢你帮忙，我没事了。”


    然后，她蹲了下来，对苏嘉年说


    “今天这事确实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我跟陈南风认识。”


    苏嘉年颤巍巍地爬起来，试图伸手去抓朱慢


    “臭女人，给我道歉赔偿！我要封杀你！”


    朱慢往后退了一步，轻松摆脱他的脏手，拍了拍长裙上不存在的灰尘道


    “我不会道歉，因为是你做错了事。我也不需要你封杀，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艺人。”


    说完这些话，她一身轻快地走进摄影棚。


    本来一直在外面看戏的摄影师团队，见朱慢进去了，一改之前的怠慢态度，全都蜂拥而上，去巴结奉承朱慢。


    刚刚还说“随便做一下造型就好“的造型师们，立马又围在朱慢身边，蹲着给她补妆、做头发。


    刚刚还在看戏的几个工作人员，跑去朱慢身边嘘寒问暖


    “您中午想吃什么？”


    “要不要喝个奶茶？”


    “还有水果拼盘和沙拉，女孩子都喜欢的。”


    “看您没有助理，要不要从我们几个里面挑一个啊？我们都很乖的。”


    “对啊，您说一，我们绝对不说二。”


    就这么一会儿，朱慢算是真正经历了一番娱乐圈的等级差异。


    身份不一样，各方待遇立刻就不一样了。这对于娱乐圈混久了的人来说，并不是势利眼，反而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一种表现。


    但对于朱慢来说，这样的事情就让她挺不适应的，对这些半小时前还冷漠不已的工作人员们，她也实在热络不起来。


    等到她定妆照拍完，唐舒也做好了造型，进去拍照了。


    陈南风坐在外面椅子上，端着两杯水果茶在等她，见她出来，先往她手里塞了一杯茶。


    摄影棚里各种大灯，把屋子弄得很热，就算开着空调也无济于事，朱慢热得出汗。


    接过陈南风递过来的茶，她直接喝了一大口，混杂着冰凌、酸甜带苦涩感的冰凉液体滑过喉间，整个顿时舒服得叹了口气


    “啊……好凉。”


    陈南风说


    “你喜欢的蜂蜜柚子水果茶，这附近最好的奶茶店买的。”


    朱慢问


    “你亲自买的？”


    陈南风挑眉道


    “怎么可能，当然是工作人员去买的。”


    朱慢说


    “啧啧啧，里可都是亲自去买才有诚意。“


    陈南风道


    “咱们比甜多了。再说我给了她们五百块小费，她们可高兴了。“


    朱慢脸微红


    “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哎，你今天过来这里干嘛？”


    陈南风盯着她的脸看


    “来英雄救美啊。”


    朱慢


    “……”


    陈南风慢条斯理地上下打量朱慢


    “这么鲜嫩漂亮的一块儿软豆腐，怕给别人吃了。”


    朱慢


    “……谁，谁嫩豆腐了！”


    陈南风


    “这不是夸你皮肤细腻，比豆腐还嫩吗？这是好话呀。”


    朱慢


    “……“


    好气！但是又不能说她错！


    陈南风调戏够了朱慢，看够了朱慢窘迫的样子，这才轻声道


    “你一个人在外面确实很难让人放心，你看要不是我来了，今天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朱慢忧心道


    “可是你一来就花了一千万，很不合适啊。”


    还有句话她还没说出口好像这一千万是因为我才花的，弄得我特别愧疚。


    但她没说出口，陈南风何等聪明，只需要看她的眼神，就懂了她的心结，于是说


    “这是正常的商业往来。两周之前，你说要去这个节目，我就调查过这个节目的相关人员，觉得他们是个还算可靠的团队，这才投资他们的。”


    朱慢先是恍然，然后又觉得不对


    “你调查这个节目组？”


    陈南风尴尬一笑


    “这不是怕你被骗吗……“


    朱慢白她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总归人家陈南风都是为了自己好，而且今天确实是陈南风尽力帮忙，她不能说什么不对。


    陈南风观察着她的表情，微笑着提醒


    “水果茶最佳品尝时间就一个小时，赶快喝掉。”


    朱慢依言喝了一口水果茶。


    看着陈南风那张漂亮又慵懒的脸庞，朱慢喉头有些干燥，赶紧又喝了一口茶。


    节目组紧锣密鼓，第二天就正式录制了。


    节目组选定的餐厅在一个海岛上，明星们每天就从岛上的酒店出发，到选定的餐厅去，给餐厅准备菜单、制作规章制度、招揽客人、服务客人。


    朱慢当然也住在这家酒店里，不会全程跟着明星，只是在每天制作菜单时，会到餐厅转一圈，根据今天的食材指导大家可以做什么菜，算是个顾问的角色。


    第一天早上，她刚来到餐厅，就被眼前的一个人给惊呆了。


    那居然是陈南风！


    陈南风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穿着正式的职业装，长发高高扎起来，正在摄像机前录制节目！


    朱慢惊讶地看着她，以至于忘记看眼前的食材，忽见陈南风的眼神看过来，眼里带着笑意。


    朱慢用眼神传递着疑问，陈南风却笑着，指了指朱慢眼前的各种新鲜食材


    “不认真看食材，朱老师，你也要被扣分吗？“


    朱慢这才看到陈南风胸前挂的牌子


    “监察员？这是什么配置？”


    陈南风笑道


    “我是整个餐厅的质量监督员，给每个人打分，包括客人招待不周啊，菜品出现问题啊，规章制度没有执行好啊，这些事情我发现就会扣分，还有些好的事情会加分。”


    朱慢肃然起敬


    “那你这个角色，可真是吃力不讨好。”


    不管给谁打高分都不行，打低分更是不可以，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陈南风却笑了


    “还有谁，比陈氏集团的总裁更适合做这件事？”


    朱慢一想，也是。


    陈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在这摆着，如此强大的管理能力，如此深厚的背景，谁敢质疑她的决定？


    这人只要在这，就是绝对公平的保证。


    想来想去，这个职位确实适合陈南风。


    朱慢问


    “谁给你安排的这个职位啊？”


    陈南风奇怪道


    “当然是我自己啊，节目组谁还敢给我安排职位？”


    朱慢


    “……”


    有钱任性。


    朱慢一边指导两个负责厨房的小鲜肉制定今日菜单，一边朝窗外看，只见陈南风果然在店内巡视。


    她忽然走到正在挂横幅的唐舒身后，指点道


    “往左一点……往右一点……哎，再往上一点，往下一点，好好好，差一点了，再往右一点……“


    唐舒半个身子挂在墙上，被陈南风暗中戏弄了半晌，等终于挂好横幅，陈南风又板着脸道


    “横幅上有个英文拼错了，取下来重做。”


    唐舒


    “……”


    朱慢看得出神，等闻见焦糊味才回过神来。


    小鲜肉一号做的生蚝煎蛋饼，已经焦成一块炭了……小鲜肉二号更可怕，锅里都着火了，火焰差点儿撩上房顶。


    两个小鲜肉站在原地，慌得不行，都在大喊


    “朱姐朱姐！快救我快救我！”


    朱慢只好叹口气，先“咔咔”两下把天然气关掉，再迎着火焰，拿起锅盖往锅上精准地一放，盖灭了火。


    小鲜肉一号


    “我的天，朱姐好an哦！”


    小鲜肉二号


    “朱姐，你在我眼里的形象瞬间就高大了起来……“


    朱慢


    “……你们要不要跟外面的谁换一下，我看你们是真的没有天赋。”


    鲜肉们哭丧着脸出去，陈南风从屋外进来，巡视了一下厨房，对朱慢说


    “干得漂亮，朱老师，我刚才看到你灭火了，给你加十分。”


    朱慢捂着嘴笑


    “我不需要参与评分的啊，陈指导。”


    陈南风过来摸了下她的头发


    “刚才吓着了没有？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朱慢摆摆手拒绝了，只说自己晚上还有事。


    陈南风并不勉强，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又出去录节目。


    整个节目的第一期，就在这种鸡飞狗跳的氛围中剪了出来，并且按预定的时间播了出去。


    播出的前段时间，微博上先放出了定妆照，苏嘉年的位置并没有找人补充，本来有六个明星一起，现在就剩下五个，还有两位神秘嘉宾。


    微博运营故弄玄虚地把两位神秘嘉宾的剪影放出来，给出相关行业，让大家猜测是谁。


    网友就很热闹地猜了一大圈，后来微博把两个神秘嘉宾的照片一起放出来，立刻让关注的人全都惊了。


    “什么！这不是之前那个《跃动心情》的两个女主吗！”


    “当时我就觉得这两个女主关系也太好了吧，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是要怎么样，组团出道吗？”


    “啊啊啊啊我喜欢的慢慢和她喜欢的风风，又一起合作啦！风慢党头顶青天！准备过年！”


    各种言论甚嚣尘上，之前陈南风和朱慢这一对，早就在微博上火了一阵子，只是因为这两个人都不太有消息，很快也就下去了。


    风慢c，还有之前的舒曼c还在网上来了一场大型battle，各有输赢，还有一些粉头之类的爬墙到了另一边，更有一些比较邪恶的两边都吃，所以最后变成了一场两圈产粮太太们的集体狂欢。


    不过这些都是c粉的内部情况，在普通网友眼里，朱慢依旧只是一个稍微有些眼熟的素人罢了，来《开业啦》这种大牌云集的节目里，做嘉宾还好，要是被节目组强行炒绯闻……就很搞笑了。


    整个节目里现在就只剩两个小鲜肉，鲜肉们各自的粉丝，全都进入备战状态。


    其他女明星也罢，朱慢、陈南风也罢，全都在这些粉丝的攻击范围内，只要她们胆敢进入自家哥哥一米范围内，粉丝们都能把她们撕成渣渣吃了。


    这就是疯狂的流量粉丝，朱慢之前参加的综艺没有这样的粉丝，所以她不了解，这批粉丝的战斗力会有多么强，也就没有在节目录制期间注意什么。


    可惜，节目播出之后，鲜肉粉丝们发现，事情并没有按照她们想象的那样发展，反而总是走向奇怪的方向？


    典型场景如下


    小鲜肉毒唯在电视机前守着，看她家哥哥。


    该小鲜肉完全不会炒菜，总把菜翻到锅外面，朱慢就手把手地去教他如何炒，手放在该小鲜肉的手背上，两个人共同握着一把炒勺。


    竟然摸我哥哥的手！还摸了两秒，太长了！不可饶恕！


    小鲜肉的毒唯冷哼一声，看到这一幕刚刚拿出手机想发条微博，连嘲讽朱慢的词都想好了。


    忽听电视里传来一道冷峻的声线


    “慢慢，小心油烫。”


    毒唯一抬头，就看见“监察员”陈南风，直接拖着朱慢的手，把她拖出了该鲜肉一米范围之外。


    毒唯


    “……所以我是喷还是不喷？”


    就这样，朱慢在各种被陈南风照顾的过程中，反而不自觉地规避了很大一部分粉丝的炮火。


    其他友好的观众，甚至给陈南风取了个绰号，叫“铁面无私陈指导。”


    有人还调笑地写了打油诗


    “铁面无私陈指导，见了朱慢真会撩！横批只给你送分！”


    朱慢跟陈南风她们还在一起录第二期节目，地点依然是在海岛上。


    一天晚上，剧组聚餐，好几个人都喝多了。


    朱慢倒是神志清醒，但她留意到唐舒喝醉了，被她助理架着回去了。


    等朱慢回到酒店房间，刚洗完澡，忽然收到唐舒的一条消息


    “来我房间一下，好吗？就在2109。”


    第 37 章


    对于唐舒这个人，朱慢一直觉得, 有些看不透。


    以前她对陈南风也觉得看不透, 但相处之后就发现, 陈南风其实是一个内心很通透的人, 她不会隐藏什么。


    相反，唐舒似乎总是藏着很多想法, 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自己琢磨。


    这一点，朱慢每次在不经意之间对上唐舒的眼神时, 都会有更深的体会。


    朱慢不知道唐舒是否对自己有意思，她希望答案是否, 但不管对方如何, 她反正是对唐舒完全没意思，更不可能去搞暧昧。


    所以, 她很快回复了唐舒


    “我已经洗澡睡下了, 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吗？”


    朱慢发了消息就真的去睡了，没再多说什么。


    唐舒的消息很快又点亮了屏幕，上面是一句话


    “我喝醉了, 爬不上床, 如果没人帮忙，可能要躺在沙发上睡……”


    朱慢叹了口气。


    你看，又来了。


    唐舒为什么总是在隐瞒真实的意图？


    她不由得想象起来，如果对面是陈南风, 对方会怎么做？


    绝不会像唐舒这样找什么借口, 对方可能会直接说


    “你过来。”


    但这是真实的, 陈南风的霸道、无礼、蛮不讲理的要求，都是真实的，可以从中触摸到她的真心。


    而唐舒这样，或许是想要引起朱慢的同情，毕竟她知道朱慢是个热心助人的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经历过陈南风的惨烈告白事件，朱慢对于女女关系这方面，已经谨慎了很多很多倍。


    于是朱慢回复说


    “我帮你叫你助理。”


    她转头就给唐舒的助理打了电话，让对方去唐舒房间里看看，是不是需要帮助。


    说完这些，她埋头在被子里，准备睡觉。


    心里纷纷乱乱的，有些睡不着。


    啊，今天陈南风也喝酒了。


    不知道有没有喝醉？


    要不要关心一下？


    真的想去关心。


    但只要去关心，对方肯定会误解为，自己对她有意思。


    啧……为什么不能只做朋友呢？


    只做朋友的话，一切都会轻松很多。


    朱慢手指停在陈南风的微信页面上，半晌没有动。


    正在这时，屏幕一闪。


    她还以为是唐舒的消息，拿起来看时，却见陈南风的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消息


    “我有点醉，好想见你。”


    心脏噗通地跳了一下。


    朱慢抿着嘴角，想笑，手指飞快地打字


    “我睡着了。”


    陈南风没回复，却迅速打来电话。


    朱慢接通，没说话。


    对面却也没说话。


    只有轻盈舒缓的呼吸声，在两人的手机听筒间回荡着，不知用何种方法，让人有种心意相通的错觉。


    半晌，陈南风终于开口


    “晚安。”


    声线嘶哑，好似损伤了嗓子，却带着那样迷人的质感，能把听者的心揉皱成一处的声音。


    慵懒，磁性，好似野性的夜色森林。


    朱慢听得耳畔有些痒。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只有那一句“晚安”，在耳边不断回荡。


    朱慢忽然怕她就这样挂了电话，连忙说


    “刚才唐舒给我发消息。”


    那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陈南风的声音急切地冲破听筒


    “她给你发消息干什么！大半夜的孤女寡女的，干什么！”


    朱慢好笑地道


    “你这么激动干嘛。她说她喝醉了，想让我过去帮忙。”


    陈南风冷哼一声，似乎酒精让她反应迟钝了些，呆了一会儿才想明白


    “啊，那你是不是没去？”


    朱慢点头


    “对啊，我为什么要去，大半夜的，我都洗完澡了。”


    陈南风哈哈地笑了。


    是那种微醺之后，肆意而狂放的笑，很好听，很有感染力。


    听得朱慢也勾起嘴角，无声地笑。


    笑够了，陈南风才说


    “朱老师干得漂亮，加十分。”


    朱慢道


    “幸亏我不用评分，不然我现在都成第一了。”


    陈南风哑着嗓子


    “你本来就是第一，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第一。“


    这话说出来，朱慢就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她安静下来，听筒两边，两个人的呼吸声就更加明显。


    陈南风的呼吸有些慵懒，有些急促。而朱慢的呼吸，轻缓又柔和，不仔细听，可能都听不到。


    两个人就这样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一时，都听得出了神。


    夜色悠远宁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朱慢终于压低声音道


    “晚安。”


    陈南风立刻回了一句


    “明天见。”


    朱慢笑


    “明天见。”


    然后挂断了电话。


    手指摩挲着微微发烫的手机外壳，朱慢让自己埋进枕头里，陷入深夜的寂静。


    第二天，节目录制时，陈南风就一直跟唐舒不太对付，各种找茬。


    唐舒倒是没什么，依然表现得很不错，在陈南风的各种高标准找茬之下，都能把事情做得几乎毫无瑕疵。


    但其实节目组挺喜欢看到冲突事件的，最好能越冲突越好，于是给陈南风和唐舒制造更多接触机会，希望看到这两个人不断爆出火花。


    毕竟，现在流行搞c，陈南风跟朱慢那种宠溺模式的大家吃腻了，还可以吃一吃陈南风和唐舒这种火花四溅的类型嘛！


    想一想，情敌变情人，也是很带感的！


    节目组还不仅仅是这么想，还真的这么做了。编导把陈南风跟唐舒叫到一起，给两个人说了一下情况


    “两位今天辛苦了，今天你们的表现都非常好！咱们导演组根据您两位的表现，为您两位定制了一个剧本，您看一下？”


    陈南风跟唐舒本来还以为，编导会跟她俩说一些“和谐有爱”之类的口号，没想到居然是说这个。


    陈南风迷惑地问


    “剧本？我们俩？”


    唐舒参加的综艺比较多，知道的也多一些，接过编导手上的剧本，翻着看了看，随即温和地说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人，炒c？炒的还是情敌变情人的那种c类型啊？”


    陈南风一听就炸了，气得差点徒手把这个编导撕了，冷着脸双眸怒瞪编导


    “想让我俩炒c，行啊，把我的一千万吐出来，倒找给我两千万啊。”


    编导


    “……这不是，这都是假的啊！不是让你们真的做什么，就几个眼神几个动作……”


    陈南风冷冷一笑


    “可是，我们真的是情敌。”


    编导


    “……啊？”


    陈南风没再理他，直接转身走向朱慢所在的方向，扔下一个茫然的编导，和一个温和沉默的唐舒。


    唐舒就在旁边静静看着陈南风对编导发火，没有阻止，嘴角一直噙着冷笑。


    这时，见陈南风走了，她对编导说


    “不要管她，我可以配合节目组，炒这个c。”


    编导


    “……不是，要是你俩真是情敌，那就不能炒啊。”


    唐舒微微笑了


    “可是，如果我显得更惨一点，就更能收获大家的同情啊。”


    唐舒越过人群，远远望向另一边，陈南风正在跟朱慢说什么，说着说着，朱慢就笑了起来。


    唐舒缓缓地，近似自言自语地说


    “到时候，你会不会也更多的看向我呢？”


    唐舒这个清奇的脑回路，起初，谁也没看出来。


    到后来，又拍了几天之后，朱慢突然发现，唐舒跟陈南风之间的相处模式完全变了。


    现在变成，只要陈南风提出修改意见，唐舒立刻毫无二话地就去修改，改完后还要上赶着找陈南风继续验收。


    这导致唐舒被扣分最多，她做的事情也最多，但毫无疑问的，节目里的焦点，也变成了唐舒跟陈南风之间的关系。


    朱慢本身在拍节目，对这些不太敏感，但一周之后，剪辑后的第二期播出，网友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什么鬼！这是什么三角关系啊，之前唐舒不是跟朱慢关系好吗，我本以为这个节目里能看到舒曼的糖，可怎么是唐舒跟陈南风的单恋关系啊？”


    “卧槽，唐舒好惨！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喜欢陈南风啊，总是往人家身边凑，我从没见过交作业那么积极的！”


    “说真的，我倒是觉得唐舒并不是喜欢陈南风，她只是想做得更好罢了，她可能性格就是那样。但陈南风也太伤人了吧！”


    “对啊，陈南风好直接哦，直接就是‘不行’‘重做，不合格’‘扣分扣分扣分’，这要是在现实生活里，我支持唐舒打她！”


    “叫什么陈南风哦，怎么不直接改名叫陈扣分算了！”


    节目里，唐舒做事最多，表现得最温和，隐隐还是所有明星的主心骨，大家有什么想做的决定，都会来跟她说，这样的人设本身就很吸粉。


    她每次在陈南风面前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时，每一次露出受伤的眼神，却又强撑着回去继续做事……


    这些一点一滴，在节目组的剪辑放大之下，配上催泪的音乐和柔光画面，更是让人为唐舒感动。


    许多粉丝就这样被她圈粉，圈粉的同时，就特别讨厌起陈南风来。


    “哼！陈南风明显就是针对唐舒啊！”


    “唐舒都把别人的错自己背锅了，陈南风你还不见好就收，你到底想让唐舒怎么样，啊？”


    “我听说陈南风才是这个节目的隐形投资人，难道她就是想把唐舒挤走？”


    正在这时，销声匿迹了许久的苏嘉年那边，忽然有人放出了消息，告诉大家


    苏嘉年在这个节目组定妆照拍摄前夕，被陈南风打了一耳光，赶出了节目组！


    这条消息还配上了视频，只有简短的十五秒，就看见陈南风打了苏嘉年一耳光，苏嘉年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捂着脸。


    这条视频，引发全网轩然大波！


    苏嘉年的粉丝数可不是朱慢那种小网红级别的，他是今年霸榜的流量明星，粉丝一旦闹起来，那真是能闹大的。


    “怎么回事，陈南风是不是暴力狂啊！为什么要无故打人？”


    “卧槽什么鬼女人，那挥手的力道，一看就是真的打，我家年年脸都肿了啊啊啊啊啊妈妈心疼！”


    “年年挺住，我们这就去给你报仇！”


    陈南风所在的陈氏集团，以及集团全系列产品的各个官博底下，瞬间蜂拥而入很多苏嘉年的粉丝，集体要求陈南风给她们家哥哥一个说法。


    到处铺天盖地的都是陈南风的黑料，那个小视频全网疯传，还有曾经被陈南风打垮的一些小公司人员出来爆一些半真不假的料。


    没过两天，陈南风几乎就已经变成了微博的全网公敌，到哪里都有人在骂她蛇蝎心肠、心如铁石。


    互联网变化太快，节目第一期时，陈南风还是新晋网红，好多人喜欢她铁面无私的处理风格，甚至嚷嚷“老公娶我”。


    结果第二期播出后，没两天，陈南风瞬间变成了全民公敌。


    针对唐舒，再加上打苏嘉年耳光，这两件事一起爆发出来，能量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大。


    陈氏集团的关注度从未像现在这么高，集团公关部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公关部疯狂加班，疯狂给陈南风打电话。


    而此刻，陈南风还在海岛上，在录节目的间隙，见缝插针地找朱慢去看海景，玩沙子。


    剧组放假一天，这一整天，陈南风陪着朱慢，把这个小小的海岛完全玩了个够。


    朱慢穿着一身绿色的泳装，还有点儿害羞，抓着黄色游泳圈不放手，在海水里缓缓走动。


    陈南风拿着相机，贪婪地给她拍照。


    拍她好看的白嫩肌肤，拍她侧过脸时，脸上映照的阳光和海水水珠，拍她美丽的腰肢。


    这些照片她都是打算私藏起来的，多适合装订成相册，在夜深人静时排解思念啊！


    当然，这种话她不会告诉朱慢的。


    等到两个人玩够了水，陈南风回来时，才发现自己手机差点被打爆了，无数未接来电。


    她回给公关部负责人，听着对面的人语气激动的陈述，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朱慢问


    “怎么了？”


    陈南风过了很久才放下电话，脸色阴沉得如同寒冰


    “网上出事了，现在我们公司股价在跌。”


    董事长的私德问题，一般跟公司股价联系极其紧密，一旦出事就是几个亿的波动，完全不容小觑。


    陈南风匆匆回去，没让朱慢跟着。


    朱慢自己慢吞吞的走回酒店。


    其实天气晴朗，秋高气爽，这里是酒店的私人沙滩，没有旁人，走路只要几分钟就能回去。


    但朱慢裹着大大的围巾，从沙滩上回去时，还是觉得有点儿难过。


    半路上，她碰见唐舒正从酒店大堂出来，见了她，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温柔至极的微笑


    “你出去玩水了吗？一个人？”


    朱慢正要回答，犹豫一下才说


    “嗯。”


    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唐舒道


    “我正好有事出去，不然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海边玩水，好不好？等会儿还能看夜景。”


    朱慢摇摇头


    “不用了，我有点累，回去就休息了。”


    唐舒点点头，忽然上前来，伸手去碰她的围巾。


    朱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退出了太大的距离，以至于唐舒的胳膊就尴尬地伸在原地。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周围人来人往的，都对她俩露出古怪的视线。


    唐舒讪讪地收回手，捏了一下手指，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


    “看来你警惕性挺高的，这也很好。我是看你围巾边上有点没裹住，想帮你拉上去。”


    朱慢收拢自己的围巾，低头道


    “谢谢你，我先走了。”


    她快步走开，迅速走进电梯，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跟唐舒接触时，她总是有些奇怪的不适感。


    好像总是在担心被谁看见。


    而且唐舒每次试图接近她时，那些动作和表情，总会让她觉得不安全，身体先于意识，会直接躲开。


    可是，同样的动作，陈南风去做时，她就不会躲，身体也会有熟悉的感觉。


    不过这些，想也无用，先搞清楚陈南风到底遇到什么事才是正经。


    朱慢也没什么人可以打听，只好跟那些工作人员套了话，这才明白，原来现在网上全部都在讨伐陈南风，说她是什么“扇耳光总裁”。


    她拿着手机去微博上看了看，铺天盖地的都是各种愤怒的讨伐，还有些苏嘉年和唐舒的粉丝跑到“笙歌案”的微博号下面，跑来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朱老板，赶紧跟陈南风解绑吧，下次千万别跟她一起参加节目了，我对你的印象挺好的，可千万别毁我印象啊。”


    “我觉得你还是跟唐舒走近一点吧，陈南风这种人，心机深似海，你根本无法驾驭的！”


    “她之前在节目里对你那么好，你是不是已经被收服了啊？球球你了，我的定海神针，可别被陈南风这种人夺走啊！”


    “陈南风有钱又怎么样，朱老板你别被她迷惑啊，她是个爱打耳光的暴力狂！”


    看着这些评论，朱慢起先还很是愤怒，但越看，她心里越是平静无波。


    其实，这些网友都是被蒙蔽的。


    仿佛管中窥豹，更像是盲人摸象。


    他们根本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只知道某些片段，就觉得自己掌握了绝对真理，开始大肆讨伐别人。


    没有人认真思考过，自己是否有讨伐别人的权利？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最正确，自己有权利去纠正别人不正确的行为方式，仿佛法官一样高高在上审判众人，某个人稍稍露出破绽，就要被网友讨伐、批判、踏上一万只脚，让她再也爬不起来。


    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优越感罢了。


    这样的人，在现实中真的会过得快乐吗？


    朱慢想了很久，用“笙歌案”的官方号，发出一条微博。


    “大家好，我是朱慢，想跟大家说一些话


    关于陈南风，真相完全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陈南风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她聪明强大，富有正义感，绝不会做出欺压别人的事，我跟她认识时间不长，但这一点我很确信。


    是苏嘉年先对我动手，陈南风为了救我，才有了后续打耳光的行为，至于唐舒的事，我虽然不清楚，但我选择相信陈南风。


    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可是，我一定会站在我选择的朋友身边，请大家耐心等待最后的真相。“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全网震惊。


    吃瓜群众纷纷跑到笙歌案微博下围观，最先一波打卡、蹲等后续之类的评论过后，就是疯狗一样咬人的苏嘉年粉丝涌入，在私信和评论里，极尽所能地辱骂、诅咒、宣泄恶意。


    朱慢没管那些差点把手机都弄卡死的私信和评论，直接退出，卸载微博。


    她坐在酒店房间里，捏着手机，心里很不踏实。


    她当然相信陈南风，苏嘉年的事她亲眼所见，陈南风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反而很出气。


    而唐舒的事，她这几天拍摄期间所见，唐舒都是主动凑上去给陈南风看的，陈南风也完全是按照规章制度来，除了态度有些不太好之外，毫无过错。


    朱慢细细回忆了许久，终于想起，唐舒每一次跟陈南风接触之后，总会露出很受伤的表情，甚至主动在镜头前无声地展示自己。


    比如之前有一次，为了编织餐厅门口放东西的小竹篮，唐舒刺破了手，竹篮没有编好。


    虽然陈南风按情况，黑着脸没有扣分，还给她加了两分辛苦分，但唐舒面对镜头，举起流血的手指，还掉了一滴眼泪，轻声说


    “对不起大家，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朱慢见到唐舒掉眼泪这一下，当时心里还想呢，心想这唐舒不是歌手吗，怎么哭戏也这么张口就来。


    这些事情，很细小，很微妙，朱慢之前不关注唐舒，根本没有发现。


    但现在细细回想，她一下子明白了。


    唐舒做的这一切，就像一个一个细小的钉子，把“陈南风针对我”这个小观念，一点点钉进了观众心里。


    她一边博取观众的同情，一边用很细节的事情，把陈南风往被人讨厌的角色越推越远。


    最终，加上苏嘉年的事情作为导火索，陈南风进入了最低谷，一切就这样爆发了。


    想通了这一层，朱慢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唐舒……竟然这么厉害？


    手段太强了，几乎没人会发现她的不对，只会觉得陈南风咄咄逼人，就连自己这种一直站在陈南风这一边的人，一开始都觉得，陈南风确实在针对唐舒！


    但实际上，是唐舒在针对陈南风才对！


    这个心机之深，设计之巧妙，太可怕了！


    朱慢赶紧给陈南风打电话，电话却打不通，她只好发消息过去，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发给陈南风看，提醒她注意唐舒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陈南风回她一条消息


    “我知道了，没关系，我来处理。”


    过一会，又是一条


    “微博的事，我很幸福。”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第 38 章


    微博上, 现在已经吵翻天了。


    大部分人还在diss陈南风, 但也有少部分人选择观望。


    唐舒和苏嘉年两人的粉丝到处蹦跶, 其实也挺败路人好感的。许多路人只是想来吃个瓜，并不想站队, 却被粉丝们逼着一定要站一边，或者加入他们的组织去打陈南风, 说些诸如


    “资本手段太强, 我们不能输啊, 输了我们所热爱的东西都会被资本吞噬！”


    “陈南风那种大资本家有什么感情啊, 商人就是商人, 大家要擦亮眼睛，别被她骗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已经号召全家抵制陈氏集团的产品和品牌了，无论是不是粉丝，也无论是谁家的粉, 我们现在要团结一致共同抗敌，还有路过的网友们, 一起跟我们维护正义啊！”


    这种中二病满满的语言充斥着各种相关事件下方，有一部分路人就开始反感，觉得有被道德绑架的嫌疑, 于是有大v出来发言说


    “我只是想吃个瓜，陈氏的几个品牌产品挺好用的, 我暂时还不想抵制。而且这个视频没头没尾的……”


    说这话的大v会被一窝蜂涌入的粉丝直接爆掉微博, 还会有不少粉丝进来私信辱骂大v, 趁机宣泄自己的负能量。


    被骂的大v当然不可能服气，转头就把这些粉丝的嘴脸挂出来，跟各种粉丝开始骂战。


    涉及到这件事的场合，全部都是一片混乱。


    相反，朱慢发出去的那条微博底下，反而比这些撕逼主阵地要平静太多，因为，整件事中，朱慢是完完全全的无辜者。


    网友们在《跃动心情》里被朱慢狠狠圈过一波粉，她的路人缘特别好，大家都不愿意欺负她，觉得她温柔可爱又贤淑，只是被人蒙蔽罢了。


    而且，在《跃动心情》里，陈南风对朱慢太好了，大家觉得朱慢是为了合理报答陈南风之前的好，所以发的这样的话。


    这样反而更反衬出，朱慢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落井下石之人，反而让她的路人好感度更高了。


    笙歌案那条微博下的评论，一开始还很多粉丝过来强行让朱慢重新站队，到后来就大部分是好感路人了，场面一片和谐


    “唉，你呀，就是太善良。我的小慢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哟！”


    “大家都别骂她了，怪就怪陈南风那个蛇蝎女人太会笼络人心，你们想想看，在跃动心情里，朱慢被陈南风宠成啥样了？她现在只是知恩图报啊！”


    “报恩是报恩没问题，但是朱慢，你还是趁早擦亮眼睛，别被蒙蔽了！这陈南风这种女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怕不是被卖了还要给人家数钱哦！”


    “可怜的好姑娘，就这样被陈氏的杀神给吃掉了，唉……别给她做饭了，人家不稀罕你的饭！人家只想打耳光啊！”


    “你说的这事情有没有证据啊，说苏嘉年是先欺负的你，然后才被陈南风打的？真的假的啊？再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下呢？”


    朱慢已经卸载微博，当然不知道这些，所以也无法回应什么。


    她接到陈南风的消息时，还在酒店房间里，坐立不安的。


    犹豫半晌，她终于起身出门，打算去找陈南风。


    陈南风的房间，她之前在分房间的时候就记住了，在她楼上，是非常豪华的总统套房。


    剧组拿陈南风投资的钱，花在陈南风身上，伺候好金主爸爸才是最重要的！


    朱慢站在总统套房门口，敲了敲门，半晌也没人来开门。


    她等了好一会儿，咬着嘴唇。


    等得她都怀疑屋里有没有人之后，房门终于被打开，陈南风穿着一件披肩式长衬衫，衣襟大敞，露出里面的内衣，毫不避讳地朝她点了点下巴


    “进来吧。”


    朱慢走进去，坐在沙发上，低头看自己的脚，和地毯上华丽漂亮的纹路。


    真的，她都不敢看陈南风那边，生怕看到什么更辣眼睛的画面。


    这个陈南风在她面前，几乎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都是很直接地把自己的魅力全部展示出来。


    但是，朱慢觉得自己还是个直女啊！


    身为一个直女，不应该感受到那边那个弯总裁的挑逗才对啊！


    为什么还是感受到了，且有些要流鼻血的冲动，且不敢抬头呢？


    听说北方澡堂没有单间，所有人都是要坦诚相见的，那她去了北方澡堂……


    会不会鼻血长流啊？


    那陈南风去了北方澡堂会发生什么……哦不，她有钱，可以把澡堂包下来。


    朱慢拉回自己跑偏到十万八千里的思绪，听到陈南风还在露台上讲电话，声音低沉，有些语句飘进来


    “嗯，先放出来……后续再处理……我收集证据……各方一起出面……”


    又是好一阵子，陈南风挂了电话，走进屋里。


    她先是对朱慢深深一鞠躬


    “谢谢你在微博力挺我，我很感动，真的，谢谢。”


    然后才抬起头，带着笑意，面上丝毫看不出，这是那个被网络暴力、公司股价正在大跌的总裁。


    朱慢摇摇头道


    “这本来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之前跟你说的，唐舒那件事，你觉得有没有道理？需不需要我帮忙做点什么啊？”


    陈南风好奇道


    “你帮忙？”


    朱慢温和道


    “涉及到唐舒那边，如果你不好出面，就由我过去吧，她好像对我挺好的。“


    陈南风挑起眉头，很不可思议地问


    “你觉得唐舒只是，对你，挺好的？她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朱慢愕然


    “额……“


    随即，她苦笑着，捂住了脸颊，瘫在沙发靠背上


    “为什么我突然这么受女生欢迎？“


    陈南风阴沉沉地抿着嘴


    “因为你又美又甜又可爱，还那么贴心为别人着想，谁见了不想把你抓回家里去。”


    朱慢


    “……”


    陈南风忽的一把把她胳膊抓住。


    吓得朱慢一个激灵，下意识想逃跑。


    陈南风却不给她机会，把她拽起来，往自己怀里狠狠一砸。


    朱慢就狠狠地砸在了陈南风胸前。


    陈南风还是只穿了那件宽松吊带，胸很软，身体又很强硬。


    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都被陈南风那件衬衫包裹着，相互依偎，莫名有一股缱绻的意味。


    房间里空气缓缓流淌，气氛暧昧。


    半晌，朱慢才挣脱开来，推了陈南风一把


    “你干什么啊！”


    陈南风眼眸深邃，内里仿佛有隐隐的火焰。她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眼神敏锐地看向朱慢脸上的一抹薄红


    “情难自禁。”


    朱慢摇头，往后退却


    “都这时候了，还是想想怎么挽救你公司股价吧……”


    陈南风道


    “这件事，我有办法，到时候我会给你发消息。在此期间，你别上微博了，也别去找唐舒，就安静呆在房间里就好。”


    见陈南风再没有其他什么要交代的，朱慢丢盔弃甲地逃回了自己房间。


    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只是被抱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可紧张的，为什么身体反应这么大？脸红还是没下去，心脏还在狂跳，手臂上的寒毛还竖着……


    朱慢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仿佛又感受了一遍，陈南风的怀抱……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真要流鼻血了！


    当天晚上，唐舒收到了陈南风的消息。


    她们两个来节目组时加了微信，但从来没发过消息，这还是头一次。


    陈南风“天台聊聊，敢来吗？”


    唐舒抿唇，柔和的笑。


    这种说话方式，真像个傻乎乎的高中小孩，这样的人还不够跟自己耍手段。


    但她既然能把消息发到自己这里，肯定也已经发现了，事情背后是自己在操纵。


    可她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种事全靠细节，人心各自都有自己的立场，就算把真相说出去，有几个人会信？


    现在，她唐舒，是完全立于不败之地的。


    跟输家对话，她本来不屑去，可如果不去，倒显得是自己怯场似的，这也不是唐舒的作风。


    唐舒想要的是强大的温柔，就像她最近喜欢的美剧汉尼拔男主一样，温文尔雅中，兵不血刃地享受胜利。


    她回复了陈南风


    “好呀。”


    还加了个卖萌的颜表情。


    正值傍晚，秋天的风很凉，在天台上尤其感受强烈。


    唐舒穿了白色风衣，搭电梯上去。


    陈南风一件黑色外套，正在天台上等着她。


    这个天台十分空旷，周围还算干净，有巨大的水箱和成排的太阳能电板。


    唐舒从容地走过一排排发亮的太阳能面板，朝站在另一头的陈南风点了点头，温和笑道


    “陈指导，下午好啊。”


    陈南风看上去很是焦躁，她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毫不犹豫地指向唐舒，对着她狠狠地说


    “是你干的，对不对？”


    唐舒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指导，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南风的神情顿时躲闪了一下，似乎被她戳中了什么，转而却猛地提高声音，表情更加坚定


    “我遇到什么事，你不是都知道吗？”


    唐舒继续温柔微笑，摇摇头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陈指导，你在说什么呢？”


    陈南风闭了闭眼，宛如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焦躁地原地踏了两步，然后说


    “你要钱还是要人？”


    唐舒眼睛一眯


    “嗯？”


    陈南风说


    “是朱慢，对吧。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朱慢，是不是？朱慢喜欢我，你知道，可是你也想要她，对不对？”


    风猛烈地吹来，将人的话吹得支离破碎。


    可陈南风的每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唐舒心底在意的地方，让她五味杂陈。


    她柔和地，用歌手特有的声调说了句


    “她喜欢你？你就那么确定？”


    陈南风一摆手，毋庸置疑道


    “你没看到她发的微博吗？现在我是陷入绝境了，可是你呢，你又怎么样，你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她的心还是在我这里。呵呵，真不知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傻呢。”


    唐舒遥遥地对陈南风轻声说话，如同梦呓一般，声调漂游


    “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呢，你也一样，我也有些看不懂你。”


    陈南风站在原地，不说话，静静地盯着唐舒看。


    唐舒也毫不犹豫地回看她，两人似乎在用眼神交锋。


    半晌后，陈南风轻笑一声


    “你究竟想要什么？资源，钱，还是碾压我的快感？”


    唐舒低声道


    “都要。”


    陈南风呵呵一笑


    “可不管你要到了什么，她还是在我这里。”


    唐舒咬着牙，却无法反驳，只说


    “至少我得到了碾压你的快感。”


    陈南风道


    “所以，这就是你卖惨引导舆论的理由？”


    唐舒


    “卖惨这种手段，娱乐圈谁还不用一用呢。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你如果要混圈，还得好好学学。”


    陈南风


    “我卖惨也没用，我学不会你的手段……“


    唐舒轻蔑的笑


    “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一个低低的语气词，就可以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可你以为这简单吗？这也是我多年磨炼出来，练习出来的。”


    陈南风


    “你不是出道就很顺利？”


    唐舒


    “我？顺利？”


    她难以置信般，对着天空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伸出手，缓缓拂过耳边的鬓发，目光远远地越过陈南风，看向最远处的那些高楼大厦，看着那些浮华世界里的灯红酒绿。


    “我爸破产的时候我才出道，背负着全家的债务，出道以来赚的每一分钱都填进债务里；我写歌，每一首歌都要被人用成名曲对比，到现在还在吃那几首爆款的红利，根本没办法超越以前的自己；我，顺利？这两个字从来都跟我搭不上边，我的粉丝又少又笨，不会给我拉路人缘，只会到处疯狗一样乱咬，我的生活一片混乱，熬夜时差，经纪人还给我压资源，想推他手里的新人——我甚至十年，整整十年没有吃过一口奶油蛋糕了，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礼物。”


    她不知是在倾诉，还是在梦呓，发狂一般，越说到后来越着急，字词仿佛自带魔力，从她口中自动地涌出，她几乎都无法控制自己。


    直到最后一句。


    说到“奶油蛋糕”时，她忽地低下声音，慢慢说完了最后一句。


    说完这一切，她仿佛如梦初醒，定睛看向陈南风。


    然后惨淡地笑


    “不知道我怎么会说这些。陈南风，这就是我，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承认是我算计了你，但我也同样承认，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会算计你。因为我就是这样卑劣又恶心的人，我也讨厌这样的我，可是我要吃饭，要热度，要成为流量，要得到我喜欢的人，这样才有足够的钱，足够的关注，足够的……爱。”


    陈南风听得呆住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刚才的一场疯狂仿佛被狂烈的秋风吹散，寂寥的气息，在天台上四处散落。


    到后来，陈南风说


    “我知道了。”


    她从外套的纽扣位置，取下一个东西，递给唐舒。


    唐舒惊愕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非常小的针眼摄像头，伪装成纽扣，隔着一定的距离，她完全没有发现。


    所以说……


    所以说！


    “刚才你一直在录像？”


    唐舒眼睛圆睁，一时间好似一头发怒的母狮，就要朝陈南风扑过来。


    陈南风却抬手，轻松地架住她，把她推到一边。


    她朝屋后招招手道


    “慢慢，出来吧。”


    听到朱慢的名字时，唐舒就全身僵硬，无法再动弹。


    她看见朱慢的身影，从巨大的水箱后面走出来，缓缓来到自己面前。


    唐舒瞪大着眼睛，浑身颤抖，压抑的嗓子不敢相信地说


    “你……你……你都听到了？”


    朱慢点点头，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认真盯着唐舒看了看，然后才说


    “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本来，陈南风带着摄像头过来，就是打算激唐舒，让对方说出真相。


    这是最有力的证据。


    但没想到的是，唐舒一发不可收地，讲出了太多东西。


    太多难以启齿的秘密，太多不可以暴露在公众面前的东西。


    作为公众人物，本身就会背负许多秘密，有的可以选择性暴露给大家看，有的却是完全不可以暴露。


    这关系到这个人的自尊问题。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那段视频和音频，被发到网上去，以唐舒这样的人，这样温柔却又狠辣、自尊心极强的性格，怕是会直接结束自己的演艺生涯。


    朱慢看向陈南风，就见陈南风也正看向她。


    两人只是视线轻触，就意识到，对方也正跟自己想的一样。


    朱慢轻笑着，对陈南风道


    “没想到你会把摄像头给她。”


    陈南风轻轻地说


    “我觉得，你会支持我这样做。”


    朱慢点点头


    “我的确会。”


    简单几句话，朱慢忽然觉得，自己跟陈南风之间的距离仿佛缩短了许多。


    之前一直笼罩在两人之间，那种别扭的、无形的屏障忽然消失，碎裂不见了。


    仿佛被天台的秋风吹散开去。


    一旁的唐舒，握着拳头又松开，又紧紧握住。


    最后，她把那颗摄像头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完全踩碎了。


    她似乎直到这时，才敢抬头看向朱慢，眼神里流露着祈求


    “慢慢，我……”


    朱慢生怕听见她直接告白，连忙摆着手


    “不管你怎么样，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无关，不小心听到你的秘密，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剩下的事，主要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唐舒看着朱慢，眼睛里是满满的绝望。


    她知道，她跟朱慢算是完了。


    陈南风啧一声，拍了唐舒一把


    “看什么看，别人的老婆有那么好看吗？”


    唐舒拍开她的手，狠狠瞪她一眼。


    陈南风道


    “现在，既然你承认是你引导舆论了，你就该做点什么，把这件事弥补好，否则我照样能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唐舒咬着唇，看了眼朱慢。


    朱慢穿着深绿色的棉布长裙，温和，秀雅，朝她鼓励地点了点头，又柔柔地笑了。


    谁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呢？似乎永远平和温柔，会带给人无限的平静，这正是唐舒这辈子都找不到的东西。


    陈南风也是一样吧。


    她也是在朱慢身上，找那种宁静感吧。


    唐舒忽地对陈南风说


    “你喜欢朱慢，是喜欢她的温柔和平静吧。”


    陈南风却摇了摇头，朝朱慢看了一眼


    “不，我喜欢她的活力，喜欢看她快乐。”


    唐舒一怔，随即低头，忽然笑出声来。


    “呵呵……”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方式啊。


    现在的唐舒，已经做不到了。


    她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什么时候失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样的自己，难道不是一个怪物吗？


    她笑得越来越大声，似乎有许多感情，都这样释放了出来。


    她从未在别人面前释放过自己，但今天，她释放得上了瘾。


    朱慢跟陈南风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块儿，看唐舒疯了一样的大笑。


    终于，唐舒笑够了。


    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很直接地说


    “没问题，我帮你弥补。”


    说完这话，她对朱慢说


    “你能不能过来，让我抱一下。”


    朱慢倒是不介意，但她下意识看了眼陈南风的脸色，就一下子畏缩了回去。


    陈南风抓住朱慢肩膀，不让她动，恶狠狠地看向唐舒


    “你想干什么？抱她不行。”


    唐舒自嘲地笑


    “我只是想，告个别。”


    朱慢疑惑道


    “为什么？“


    唐舒看向远方，天边空旷辽远。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她被埋藏在一个狭小的天井里，用她狭窄的思维方式处理问题，埋起真实的自己，藏起感情，用足了心机。


    最终搞砸了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她隐约有种感觉，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


    于是她对朱慢微微笑着


    “我想退出娱乐圈了。”


    入夜，两条消息炸平了整个微博。


    一条是，各种大v、营销号、娱乐媒体集体放出了一个视频，配话题陈南风苏嘉年真相。


    视频很长，非常完整的录下了苏嘉年在门口骂朱慢、抬手要打朱慢、陈南风过来架住他胳膊，打他一耳光，之后中年秃顶制片人进来，也打了苏嘉年一耳光。


    整个事件的全过程，清晰明了地展现在公众眼前，没有任何掺假。


    另一条是，唐舒发布了一条长微博，宣布退出娱乐圈。


    《开业啦》成了她最后一个综艺，她将会给这个综艺唱的那首主题曲，成了她的最后一首歌。


    “……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要看得见真实的自己。再见，我想去找自己了，谢谢大家。”


    第 39 章


    视频爆出来之后, 苏嘉年的超话里迅速防爆反黑，不断组织人手, 去举报、删除视频。


    但是粉丝是抵不过真正的路人的, 路人见了如此劲爆的视频, 全都自发转了起来, 根本来不及。


    超话群里，还有许多粉丝在不断脱粉, 各种哭诉，发现了爱豆的真面目, 自己心都死了。


    “嗯……我之前是苏苏死忠, 现在脸好疼啊，光脱粉不够, 我想去打苏嘉年一顿, 浪费我的青春和感情, 浪费我来回去看他的机票钱！”


    “话说，为他打榜买的几十个小号还在手上，可以请他的经纪公司报销吗？”


    “对不起, 看了视频, 别说陈南风打他了, 我都想打他，他怎么跟疯狗似的,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君子如玉的哥哥吗？老娘算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男的, 呸, 这垃圾玩意老娘不伺候了, 再见！”


    “奉劝姐妹们一句，你们粉人真的要擦亮眼睛，以前不知道自己粉了个什么玩意儿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姐妹们，咱跑吧，咱不粉这傻逼人设，好吗？”


    “hetui，苏嘉年你个狗币玩应，你他妈敢打女人！给老子爬！老子先走为敬，现场转黑，以后见你一次黑一次！”


    苏嘉年超话粉丝数嗖嗖地掉，苏嘉年本人则还被老爸禁足禁网，完全没法出来回应，经纪公司也决定放弃他，直接就从一线小生瞬间毫无水花地消失了。


    娱乐圈的滚滚洪流就是如此残酷，再过几天，那些之前嚷嚷着“爱哥哥一辈子”的粉丝，就到别人那去舔屏存图了，苏嘉年的演艺事业也到此为止了。


    还有一些人跑去笙歌案微博底下，去安慰朱慢。


    “视频里那个差点被打的人是你吧？真是可怜巴巴的啊我们慢慢。”


    “慢慢放心飞，苏嘉年已经被打飞！谁敢打我们慢慢，谁就是跟中华美食为敌！”


    “说真的慢慢啊，你真的不考虑考虑陈南风吗？你看她救你那一瞬间多帅啊，老夫的少女心怦怦直跳呀，当时就想投怀送抱了。”


    “这位仁兄说得好啊，老夫从之前看那个什么心情的节目，就觉得陈南风跟朱慢有点儿什么，现在发现了，果然是真的有什么！老夫这眼光从未出错，以后你俩肯定会在一起！“


    “楼上两位要不要来我们‘风慢慢吹’超话，是陈南风x朱慢的c超话哟，各种图文应有尽有，暗黑虐文、小甜饼、au异世界，总有一款适合您！”


    笙歌案底下一片心疼之声，但有些地方，却没那么平静。


    唐舒这条微博发得太过突然。


    轩然大波之后，许多人开始猜测她为什么会这样。


    唐舒的一些资深粉丝首先从悲伤痛苦中恢复，冷静思考了许久，开始在超话和话题里讨论。


    唐家二小姐“这条微博真的不像是她以前的画风，这不会是被经纪人操纵了发出来的吧？”


    舒舒于心“我也感觉唐唐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她从来都那么温和可爱，对粉丝也那么好，怎么忍心让粉丝们再也见不到她呢？呜呜呜呜我又哭了。”


    我的宝贝很长很多毛“陈南风的事还没过去呢，我阴谋论一下啊，唐唐这条说不定是被人胁迫了，陈南风不是资本家吗，势力那么大，说不准已经把唐唐绑架了！逼着她发出这条微博！”


    这条微博暗暗契合了不少粉丝的心态，粉丝们总觉得唐舒肯定是被人胁迫的，受人陷害的可怜孩子，于是把这条添油加醋地各种补充转发。


    到第二天早上，事情已经演变成


    “夭寿啦！资本家借助肮脏的商业手段，跟唐舒的公司一起同流合污，胁迫唐舒并将她绑架到东南亚小岛上，由她经纪人代发这么一条没头没尾的微博！”


    朱慢睡了一觉起来，随手一刷新闻，就看见一些娱乐媒体号都这么发出来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是对网友们的想象力肃然起敬啊。


    不过，她也不知道唐舒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据她了解，随便解约这种事，唐舒可能要给公司赔钱吧。


    当然，经历过昨天天台上的大场面，朱慢现在还不敢跟唐舒联系。


    她完全确定，唐舒昨天突然宣布要退出娱乐圈，跟自己一定有关系，说不定自己就是害人家退圈的罪魁祸首。


    作为粉丝们口中“十恶不赦、断人前程”的大恶人一份子，朱慢很心虚。


    起床，收拾东西，下楼去酒店吃早餐，准备八点跟节目组一起出发录节目内容。


    大堂里，朱慢看见了每天早上都在这里等她的陈南风。


    陈南风刷着手上的大平板，拿着电子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似乎在批改什么东西。


    朱慢走过去，见陈南风沉迷工作，完全没发现自己过来，就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她平板上的内容。


    ……果然，是她看不懂的全英文。


    但她一眼看见了一个阿拉伯数字，下面缀着一长串的0，粗略一数，大概上亿。


    陈南风终于发现她过来了，收起平板，站起来


    “走吧，去吃早餐。”


    她领着朱慢落座餐厅，自己先去拿了朱慢平常喜欢的早餐过来放下，再很自然地去拿她自己想吃的。


    一碗小米粥，一份虾仁三鲜包，加一点儿拍黄瓜之类的小菜，就是朱慢的日常早餐了。


    朱慢看着陈南风的背影，陷入沉思。


    ……每天经手着好几个亿的大项目，跟国外合作，知识渊博手腕高超的大总裁。


    每天早上亲自给自己端来早餐。


    导致自己都养成了，坐下就是张嘴等吃的不良习惯。


    这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


    不过就算过分又怎么样，她早就说让陈南风别给自己拿菜了，对方不是也没听嘛。


    或许这就叫总裁的执拗吧。


    朱慢等陈南风端了托盘过来，两人对坐着吃东西。


    陈南风拿了一份粉蒸鸡爪，吃了一口后就不吃了，嫌弃地皱起眉头


    “没你做的好吃。”


    朱慢嗯了一声。


    陈南风看看她，试探性地说


    “天天都吃剧组的菜，那么难吃，我好馋啊。”


    朱慢点点头，咬了口包子，并没说什么。


    陈南风继续试探


    “我那个套房是有厨房的。”


    朱慢


    “嗯，厨房用品还都很全。”


    她上次去的时候就看过一眼，走到哪里不忘看厨房，这就是厨师的素养。


    陈南风见自己各种暗示，朱慢都不为所动，仿佛没接收到自己的暗示似的，干脆就筷子一撂，直接说


    “你去我房间里给我做一顿饭呗。”


    朱慢挑眉，意味不明地瞥她。


    想起之前陈南风说过的话，朱慢笑了起来，故意纯真的说


    “你之前不是说过，孤女寡女的，大半夜的，不太好，吗？”


    陈南风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呀，我说的又不是我们俩。”


    朱慢轻轻嗤笑


    “我们俩就不算孤女寡女了？”


    陈南风嘴角微微勾起


    “你觉得算，那就算，我愿意跟你做些孤女寡女爱做的事。”


    朱慢总感觉自己又被坑了，赶紧低头吃饭，掩饰自己的脸红。


    她们吃完饭，又跟剧组在大堂集合，等了半晌，唐舒才姗姗来迟。


    这个综艺她还是得按照合同继续拍完的，到了以后，她很礼貌地跟节目组所有人道了歉，又跟一起参加节目的几个明星们道歉，态度非常好。


    大家一起上车，几个明星都围着唐舒问长问短，都问她为什么要退出娱乐圈。


    这也算是一个大的爆点，并且节目组作为中立一方，没必要帮她保守这种秘密，摄像镜头就直接架到她面前。


    唐舒干脆就对着镜头说


    “其实我出了点事，对自己的人生有了一些困扰，也想去寻找新的突破和发展。大家放心，以后我还是会唱歌的，就是不会再参加娱乐圈的一些活动了，会作为独立音乐人这样去制作单曲。我做这个决定，跟任何人无关，跟……这个节目的两位特殊嘉宾更是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的事。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和肯定，未来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这些，她转头去看朱慢。


    朱慢也正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唐舒对朱慢轻轻扬起笑容。


    朱慢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


    一整天的节目拍摄中，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尤其对唐舒都有些不敢交流。


    唐舒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大家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个人似乎不像之前那样了，有些时候会显得冷漠，有些时候又会显得有些疯，不再那么理智、温柔，又上赶着挑大梁了。


    她就像是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茧，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里头那种强大生命力正在不断撕扯这个茧，想要迎接阳光和风雨。


    而不是永远被茧包裹着，什么也不知道，从不受伤，从不疼痛，也从不快乐，从不肆意。


    这天晚上，朱慢在陈南风的百般无赖请求之下，还是去了她的总统套房，给陈南风做了次晚餐。


    总统套房的厨房是西式的，不太适合做中餐，朱慢就做了一些异国情调的食物。


    泰式菠萝饭，冬阴功汤，越南鲜虾春卷，薄荷鸡丝沙拉等等。


    陈南风拿着筷子先去蘸了一下冬阴功汤，放在嘴边，用舌尖舔了舔，然后很故意地，看了朱慢一眼。


    她这是故意做出挑逗的动作，试图让朱慢意识到，两个人现在是独处在一个豪华套房里哟。


    然而朱慢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一直在用力扒饭，认真吃饭，吃得额角都冒汗了。


    陈南风眼看菜都要被朱慢夹走吃了，立刻放下装逼的手，筷子飞舞的抢着吃菜。


    朱慢在餐桌对面看她吃菜，意有所指道


    “吃饭就好好吃饭。”


    陈南风抬头，勾起唇角


    “是的，可你总是在扰乱我的心。”


    朱慢无语


    “……那我走了，你好好吃。”


    陈南风忙道


    “开个玩笑嘛，说句土味情话你都当真，这么好骗的吗？“


    朱慢坐下，无奈叹气


    “您都是大总裁了，为什么总是显得如此幼稚？”


    陈南风道


    “恋爱使人返老还童。”


    朱慢


    “……谁跟你恋爱了！说点正事吧，现在你们公司股价还在跌吧？你打算怎么办？”


    陈南风表情正经起来，跟朱慢说


    “我已经在应对了，别怕，这些我来做，你别蹚浑水就好。”


    朱慢看着陈南风的表情，心里倒是很熨帖。


    她本来就是一个克制不住帮助别人的人，很想再帮帮陈南风，但又怕自己会帮倒忙。


    唉，人还是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啊。


    吃完这顿豪华晚餐，朱慢飞速谢绝了陈南风“一起看电视”的邀请，飞奔回自己的房间去。


    开玩笑，在陈南风的房间里看电视？


    那看的可能就不仅仅是电视了……


    回到房间里，跟贺雪儿、姜虎她们通了个电话，说了一下餐厅和自己这边各自的情况，就到深夜了。


    朱慢还是没忍住，把微博下了回来，登上笙歌案的微博号，上去看了看。


    这一看，她就呆住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全网都在猜测唐舒退圈的原因，最后总结出来，绝对跟陈南风有关！


    大家都在传播那个奇奇怪怪的、唐舒被绑架到东南亚小岛上的谣言，搞得非常紧张，传谣者甚至还在微博上艾特一些警察号，请警察们去调查，全网乌烟瘴气沸沸扬扬。


    唐舒本来知名度不是很高，经过这么一出，知名度反而比之前高了不少，歌曲的分享量都肉眼可见的多了。


    “唐舒正在遭受折磨，我听这首歌每听一次就哭一次，今天已经哭了十几次了，我眼睛都要哭肿了！”


    “呜呜呜别说了，我今天请假都没去上班，就在家刷唐唐以前的视频！”


    “唐唐你出来说句话啊，你不会真的被陈南风那个混蛋绑架了吧，妈妈心疼！妈妈要你好好的！”


    结果，到了下午，《开业啦》节目组就传出了一条长长的视频。


    正是去录节目时，在大巴车上，唐舒对着摄像机说的那一段话。


    这条视频里面，唐舒妆容清淡，气色略有疲惫，但眼睛却很亮，看着状态挺好的。


    她说话的样子和神态也非常真挚，不像是被胁迫或者读剧本，更不像网上传言的那样可怜兮兮。


    关心这事的路人就到此为止，觉得唐舒可能就是当歌手当烦了而已。但粉丝们并不这样想，许多粉丝反而更加疯魔，不断对陈氏集团官博施压。


    “到底是不是你们老板欺负唐舒的，让你们老板自己出来说清楚！”


    “这么恶劣的社会舆论，你们老板到现在还在当缩头乌龟，到底能不能好了，这种公司你们还呆着干嘛，建议全体辞职！”


    “我们舒舒没做错任何事，就被你们老板怼到退圈，这是什么操作？退圈了还要出来在视频里被迫营业，惨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我的舒舒不容易啊！”


    陈氏集团的各线条品牌下面，宛如大型哭丧现场。


    许多路人之前就对唐舒的粉丝们印象不太好，现在看了这个场面，顿时都无语了，针对此事，很多大v也开麦说话，一时间又是一场混战。


    但在混战之中，陈氏的股价却开始回升，甚至比之前涨得更多。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到晚上。


    陈南风跟朱慢正吃饭的那会儿，有一个几百粉丝的普通微博号，突然发布了一条小视频，配文字


    “之前在路边亲眼见到有人见义勇为啊！太激动了，当时就录了一条视频，就是不知道这个暴打渣男的美女是谁，现在我知道了，这就是陈氏集团的总裁啊！真的是有生之年，竟然见到了总裁！还是活的！“


    小视频里，一个胖男人正在跟一个女人撕打不休，彼此辱骂，路边停下一辆车。


    陈南风穿着皮衣，从跑车上下来，冲上去拽开那女人，对着那胖男人就是一顿暴打。


    打完了，她拍拍手，云淡风轻地走向人群，只留下一个瘦削帅气的背影……


    吃瓜路人们非常激动的在视频下面留言


    “啊啊啊啊！！！我叫一声老公你敢答应吗！！！！“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总裁，别人家的总裁怎么这么厉害，又能打又帅气又皮衣的！”


    “回头看了看我家那位秃顶中年老板，我哭了，想知道现在去应聘陈氏还来得及吗？”


    “asl！这么帅气劲爆的视频你为什么才放出来啊！我死了，必须让陈总裁亲亲才能好！”


    “打女人的男人就该被打回去！陈总干得好！我立马路转粉！现在就下楼去买陈氏集团的产品！”


    这条视频一出来，网友的舆论就完完全全被逆转了。


    很多人开始盛赞陈南风嫉恶如仇，正义化身，应该被颁发奖章。


    之前还在辱骂陈南风的唐舒粉丝们，在这种舆论环境下，瞬间全都变成了过街老鼠，被骂


    “你们就知道被害妄想，说唐舒是被陈南风害的，陈南风这样的人，她能两次从男人手底下救女人，多正直的一个人啊，她会害唐舒？”


    “而且说实话我觉得陈南风很喜欢女人，你看她救的都是女人，你们唐舒也是女的啊，她怎么可能对你们唐舒不利？”


    “说她欺负唐舒的再回去看看节目吧，你们说的欺负的情节，都是因为你们本来就事情没做好啊，陈南风是监督员，她只是比较严格罢了。”


    直到朱慢打开手机这会儿，舆论已经完全站在陈南风这边了，群众们各种称赞陈南风好棒，帅气，优秀，正义，甚至跑到朱慢这边来夸陈南风。


    还有不少人私信朱慢说


    “我是风慢c粉，我真心希望你们永远在一起，不管是以爱情的形式，还是以友情的形式，我觉得你们在一块真的很美好！也谢谢你们愿意把这些美好跟我们沙雕网友分享！”


    看了这些留言和私信，朱慢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没想到陈南风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这场舆论危机，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不愧是陈南风啊。


    这样轻易解决、遇事不慌的人，才是她所认识的陈南风啊。


    之前那些担心，果然都是不需要的。陈南风真是让人省心。


    除了非要追自己这件事之外，其他地方，陈南风都非常好。


    朱慢真想对陈南风呐喊一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整个节目很快就录制结束了。


    朱慢跟陈南风一起飞回b市，一起带着行李，坐着出租车回到笙歌案。


    欢欢首先跑出来迎接她们，尾巴都快摇成直升机了，一直高兴得“汪汪汪”地大叫，满屋子乱跑。


    这个时间段正好是餐厅晚餐的时间，贺雪儿跟姜虎看她俩回来，都迎了出来。


    贺雪儿现在已经很有大厨风范了，身上穿着白衣戴着白帽，手上缠满了创可贴，眼神里也有了那么一丝笃定的范儿。


    姜虎在笙歌案里住了一段时间，整个人被养得白白胖胖，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明显是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


    朱慢打量了一下两个人，欣慰地张开手臂，对两人说


    “好久不见，过来抱抱吧。”


    贺雪儿首先激动地冲过来，一边呐喊着


    “师父啊！你可回来了！”


    一边就想往朱慢怀里冲。


    但没想到，她冲到一半，突然被一只手摁住。


    陈南风一手把贺雪儿按住，往后一推，如同太级“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还让她原地打了个转。


    看到这画面，本来想冲过来的姜虎也望而却步。


    陈南风转过身，自己也张开手，正正好好的藏进朱慢怀里，双手抱住她的腰，脑袋放在她肩头。


    陈南风轻轻地说


    “我也好久不见笙歌案了，让我也抱一下嘛。”


    朱慢很无语，轻声呵斥她


    “多大人了，在小孩子面前还这个样子！”


    小孩子这个称呼，一下子取悦了陈南风。


    她轻声道


    “你这么喜欢往家里捡小孩子，那以后我们结婚后，多要几个孩子好不好？”


    朱慢脸瞬间红透了


    “……这能一样吗！放手啦你这个流氓！”


    陈南风磁性地笑在耳边


    “嗯，知道了，要四个。”


    第 40 章


    朱慢最后经受不住南风的调戏, 直接落荒而逃。


    贺雪儿跟姜虎面面相觑，都觉得这趟回来，老板娘跟老板之间的关系不太一样了……


    哦, 她俩私底下早就把陈南风当成这里的老板了，朱慢自然是老板娘。


    贺雪儿跟着朱慢走进厨房，忐忑地问她


    “师父啊, 你觉得我的工作做得如何？”


    朱慢看着贺雪儿把厨房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天做菜的时候也拍过视频，也没收到过顾客投诉之类的，这已经很让人欣慰了。


    她认真跟贺雪儿讲


    “你做的很不错了, 在我这里只是学习了半年左右，就能做到独自挑大梁两周的程度，非常棒，是非常努力的学生，我特别欣慰。”


    贺雪儿兴奋得两颊泛红，随即又想到什么，红了眼圈


    “我以前做菜经常把家里厨具弄坏, 但是我还是特别喜欢做菜, 我爸妈都说我完全没有天赋，我来你这学习，他们也不当回事。没想到师父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呜呜呜我好感动啊啊啊眼泪它怎么自动就流下来了啊我没想哭的呜呜呜……”


    朱慢把贺雪儿像抱小孩一样圈在怀里, 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 欣慰道


    “我第一次做菜的时候也把锅烧坏过, 不是谁都是天赋型的，只要你肯努力，一定会有成就。做菜这件事就是这样，你对菜好，菜才会对你好。”


    贺雪儿正一边心情激荡一边感动不已，一抬头忽然看见，老板正站在厨房门外……


    阴森森地看着自己……


    这个表情……这个眼神……啊，瞬间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来了个透心凉。


    贺雪儿猛地放开朱慢，飞奔到门外，对着陈南风作揖


    “大姐对不起大姐，我我我我就是太激动了，师父是你的，我不该碰！”


    陈南风威胁地对她挑眉，眼神只是稍稍流露出一点儿厉色，就吓得贺雪儿两腿发抖。


    “叫我什么？”


    “大姐……啊不对，师娘！”


    贺雪儿福至心灵地回答。


    这个回答，挽救了她，让陈南风笑了一下，高抬贵手地放过了她。


    贺雪儿擦着额头的汗珠，害怕地瘫倒在椅子上。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她做徒弟的经常会跟师父独处厨房里，万一又被师娘抓住，自己这小命不就到头了！


    有师娘老板这个背后灵在，师父可能会发现，以后所有人都会自动离她三米远，不敢靠近吧！


    网络舆论平息了，陈氏集团的估计上去了，陈氏的老板娘也变成了网红，好多人又跑去陈氏集团的微博底下留言，希望让陈南风亲自开一个微博账号，跟大家交流一下。


    陈氏集团的公关部门觉得成果喜人，特意由部门经理提出方案，为陈南风定制了一个微博账号。


    “……咱们公司品牌很多，有总裁您这个微博账号的加入，就可以做出新媒体矩阵，以后可以在您的这个号上通过公司专门发布一些公关文章、宣传文章等等，提升您作为企业家的个人魅力，现在都强调企业家要触网，您自身条件如此优秀，当然是触网才好。当然了，您完全不用自己运营这个账号，公司内部会为您设计独特的运营方案，必要时还会采取一定营销手段……“


    公关部经理侃侃而谈，陈南风却听得皱起眉头。


    等到公关部经理讲到账号每天具体的发布内容时，陈南风直接打断了对方


    “我开账号是可以，但我不要你们帮我运营。你作为公关部经理，应该是最直接接触网络舆论的人，你不能到现在还这么糊涂。作为企业官博你可以这样运营，但作为我的个人微博，必须真实，呈现出一个立体的我，否则，极易引起网民的反感。账号人格化这件事，我看不能交到你手上，回去多看几本书，多研究几个案例吧。”


    公关部经理被说了一通，摸不着头脑地回去研究。


    第二天，陈南风的官方微博账号开通了，账号密码都交到了陈南风自己手里，别的员工无权擅动。


    陈南风开通微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注了“笙歌案”。


    并且转发了朱慢之前给她写的那条微博长文，配字


    “谢谢你，我真的好幸福。”


    公关部经理看到这条微博的第一条推文，顿时一拍脑门，觉得自己顿悟了


    “原来老板只是想用微博秀恩爱罢了！”


    陈南风的微博瞬息之间就涌入无数粉丝，之前那个视频也被重新转起来，还有人把她打人的样子做成动图，在她评论里发布，供她的粉丝们舔屏。


    没错，陈南风也有粉丝了，人数不少，都自称“风太太”。


    陈南风拿着手机给朱慢看的时候，朱慢看见这群粉丝的自称，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啊，听起来跟什么调味料品牌似的。”


    陈南风轻轻拂过她的鬓边发丝


    “我是调味料，你是主厨，我愿意被你随意使用。”


    朱慢


    “……对不起，好土味啊，哈哈哈哈哈！”


    陈南风扁扁嘴，露出受伤的委屈表情，朱慢又忍不住冲她笑笑道


    “土味是土味，但确实挺适合我的。”


    陈南风面色立刻阴转晴。


    朱慢突发奇想


    “要不然你让陈氏进军调味品界，就开发一种调料送给粉丝做抽奖怎么样？”


    陈南风立刻点头


    “是好主意，你真聪明。”


    她说做就做，过了没几天就宣布要搞抽奖，做出一款调味酱料，就叫“风太太”。


    抽奖条件是，要在评论或转发里写上一句“祝陈总与风太太百年好合“。


    粉丝们纷纷激动不已


    “啊！为什么陈总如此宠溺粉丝！”


    “老公你想跟我百年好合吗，没问题啊，今晚床上等你~”


    “老公好帅又好宠粉啊！真的甜！”


    抽奖结果公布那天，陈南风特意拎着一个盒子，来到笙歌案，找朱慢。


    朱慢一看见她拿个盒子，就知道又要送礼物了，无奈地笑着


    “别送了，我现在真的看见礼物就想到你，都要有阴影了。”


    陈南风立刻道


    “怎么会有阴影？哪里有像我这么好看的阴影？”


    朱慢


    “……”


    陈南风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朱慢。


    盒子是纸质的，顶上画着一幅画，水平仿佛小学生简笔画一般。


    蓝天白云，柳枝轻盈摆动，一个穿着裙子的小人儿在前面跑，另一个穿长裤的小人儿在后面追。


    两个人的特点还都画的很鲜明，一看就知道，前面那个是朱慢，后面那个是陈南风。


    画面下方，还有一个潇洒的签名，写着“to最爱的慢慢，你的南风”


    朱慢仔细看着这幅画。


    陈南风观察着她的表情


    “喜欢吗？”


    朱慢为难地摸摸纸面


    “如果这是你七岁时的画作，我会说很喜欢，你很有天赋。”


    陈南风立刻摆出严肃的表情


    “实不相瞒，这确实是我七岁的时候画的。我七岁的时候，就梦见以后的你了。”


    朱慢指着画面签名底下的日期。


    20181013


    是陈南风亲手写上去的日期，正是昨天。


    朱慢露出了无奈的眼神。


    陈南风摸摸鼻子，笑得风度翩翩


    “开个玩笑而已。你打开盒子看看，里面的东西你肯定喜欢。”


    朱慢打开盒子。


    盒子里静静摆着一瓶“风太太”酱料。


    跟其他酱料的外壳包装类似，但这一瓶有很明显的不同点，上面写了一行字


    唯一认证“风太太”朱慢专属。


    朱慢看着这行字，又看看十分华丽的包装，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眼神。


    陈南风认真凑过来，眼眸如星辰


    “你才是我唯一认证的风太太。”


    朱慢抿着嘴唇，神情严肃地打开酱料盖子，凑到嘴边闻了闻味道，然后说


    “你这个酱料……可能不会很好吃。”


    陈南风


    “……你做个菜试试看？”


    朱慢拿着瓶子，转身就去了厨房。


    站在锅边，她忽然又回过头，对陈南风说了句


    “谢谢你。”


    朱慢怕陈南风因为自己迟迟不回应而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但她确实还没办法回应，她觉得陈南风虽然很好，各方面都很不错，但是……


    真的没有那种感觉，自己对她没有那种想在一起的那种好感。


    陈南风知道她现在还不想正面回应，也很理解，就笑着点点头道


    “我做这些，自己也乐在其中，你不用特意道谢。”


    朱慢呼出一口气，把思绪拉回来，放在眼前的这道菜上。


    这个酱料是咸鲜类型的，跟鱼露、蒸鱼豉油这种有些类似，闻到时，朱慢就知道，这个酱料非常适合炖菜。


    她拿了冰箱里的材料，忙碌着，做出一锅炖菜来，招呼大家一起来吃晚餐。


    秋日的天气，总是刚刚好的，高远的蓝天上点缀着几朵火烧云，秋风轻轻吹拂着院内的树叶。


    欢欢在众人脚底下快乐的绕着圈儿跑，笙歌案的每个员工都带着笑意，闲适地坐在一起聊天。


    笙歌案的传统节目就是每天的晚餐，开业时间过后，吃完晚餐，大家才会各自散去，谁都不愿意错过这顿晚饭。


    但是朱慢走的这些天，因为贺雪儿光是照顾生意就很累了，大家体贴她，开业过后就一哄而散，不让她为了晚餐还要累着。


    现在朱慢终于回来了，所有人早早都坐在饭桌前，好似一群排排坐z等着吃果果的小孩子。


    朱慢戴着大大的手套，端着铸铁锅出来，放在桌上。


    青龙“哦吼！好吃的好吃的！”


    姜虎“好香啊！自从贺雪儿掌勺之后我都好久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


    贺雪儿“是什么是什么快揭开盖子让我看看！”


    陈南风


    “这一锅都是我的！”


    众人全都呆住，看向陈南风，震惊了。


    姜虎小心翼翼道


    “您……去了个节目，变成大胃王了？”


    陈南风微微一笑，从厨房把那瓶酱料拿出来，放在桌上，悠然补充


    “都是用我的……酱料，做出来的。”


    大家围观这瓶酱料上镌刻上去的专属文字，都惊叹不已。


    陈南风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个单反相机，对着桌上的绿色铸铁锅拍照，顺便把那瓶酱料摆在合适的位置，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拍进照片内。


    然后她才大手一挥，对眼巴巴的群众们说


    “可以吃了，都悠着点啊，给我留点。“


    众人一哄而上。


    用铸铁锅炖的番茄土豆牛尾汤，使用了中式调味方式，加入咸鲜醇香的酱料，别有一番风味。


    美丽的芫荽摆在汤头，与浓厚的汤融合在一起，香气扑鼻。番茄早已完全软烂在汤中，土豆则绵软无骨，入口即化，再配上先用高压锅压熟，再用铸铁锅小火慢炖出来，吸饱了汤汁的牛尾肉，滋味和口感都极其美妙。


    吃一口就根本停不下筷子，青龙跟玄武米饭一碗一碗的添，最后甚至拌着汤汁，又吃了一碗米饭。


    吃饱后，贺雪儿沮丧地摸着肚子


    “我还说要减肥呢……”


    姜虎更是欲哭无泪


    “前几天没吃贺雪儿做的饭，好不容易减下来一点点，现在又要不断增肥了。“


    朱慢笑呵呵安慰大家


    “胖乎乎的多可爱啊。”


    贺雪儿跟姜虎齐齐看向朱慢，然后更痛苦了


    “师父朱姐，你自己吃不胖，不能理解我们这些易胖星人的苦衷啊！”


    朱慢哈哈笑着，转头看向陈南风。


    陈南风正在玩手机，不知在干什么，玩得非常专注。


    朱慢干脆自己掏出手机来看看微博。


    她现在也养成了没事时候刷刷微博的习惯，也会很认真地看看粉丝们的评论什么的，就是自己没什么自拍，也很少发新微博。


    然后她就看见陈南风转发了自己那条微博，许多人在下面蜂拥而入评论什么“风慢c发糖啦！”“又过年了！”这种话。


    朱慢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些萌c的人，于是翻过去没看。


    再一刷，陈南风的官方号突然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慢慢用风太太酱料，给我做的晚餐，很好吃。”


    下面配图就是今晚那份晚餐，拍得非常精致，精致得让朱慢都有些怀疑了，这还是自己刚才做的菜吗？


    这条微博刚发一会儿，就有好几百条评论。


    打开看时，评论里都在酸。


    “故意把瓶子上的字拍出来是干什么啊！我们知道了，你眼里的风太太就只有你家慢慢一个人对吧！”


    “哼，本以为是粉丝福利，结果只是在虐狗啊，还好我没吃晚饭，吃狗粮吃饱了。”


    “汪汪汪，陈总好宠溺啊，风太太是唯一认证的呢，asl！”


    朱慢对此表示无话可说，只好剜了一眼旁边的人。


    陈南风早就看见她在刷微博了，微微一笑，对她眨了眨眼。


    那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星。


    配着暮色晚星和月光，如同梦中所见的女妖般慑人。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笙歌案忽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有人把笙歌案的菜单发给一位业内知名的美食评论家，让对方评价一下笙歌案的水平。


    这位美食家就从各个方面，对笙歌案的菜品进行了全方位的点评，基本都是批评的话。


    然而现在的笙歌案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默默无闻的笙歌案了，好多朱慢跟陈南风的粉丝都跑过去围观美食家，跟他展开了辩论。


    这位美食家名叫李灿，其实本人就是特别挑剔的一个人，倒也不是如外界猜测的那样收了钱之类的。


    李灿之前不管评论谁，都是一顿狂骂，基本上 国内的米其林餐厅都被他骂过一遍，还有一些小餐厅被他骂了之后反而能在业内涨一波名气，因此还有不少餐厅排队等着他骂。


    然而，笙歌案的粉丝们大部分都不知道这个人的过去，只针对笙歌案的评论本身跟他扯来扯去的说了许久。


    粉丝们态度倒也还好，只是在礼貌的辩论，但是李灿言辞犀利地回复了几条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没吃过这家餐厅。


    这样只是根据菜品搭配和菜单设置去评论，确实不够精准。


    于是，李灿就准备预约一下直接来笙歌案吃一顿饭，等吃完之后再努力地、顺畅地骂上一通爽的。


    李灿打了预约电话，很注意的，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自己在网上正骂人家呢，万一人家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让来就餐怎么办？于是李灿化名李山，预定了一周之后的一桌三人位置。


    “嗯，接线员态度很一般，听起来说话也不专业，回复也不是五星级餐厅那种服务水准，看来整体服务水平只有一星，不能再多了。“


    李灿暗自思忖。


    到了他预约的那一天，李灿提前十分钟，带着助理和女朋友一起来了笙歌案。


    女朋友穿着华丽的晚礼服，他穿着一身燕尾西装，从气势上就足以压人一头。


    结果到了店，他跟女朋友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这么红火的店，网红店啊，门面居然这么小？


    而且来来往往的顾客大都是年轻人，t恤长裤加各色头发。这会儿，出来进去的人都在看这俩，嘴里嘀咕着


    “哇，穿得好正式，怕不是来错地方了，这得是国宴装扮吧。”


    李灿恼羞成怒，推开门进去，又是一呆。


    为什么整个店面都好小！


    里面就摆了几套桌椅，已经把整间屋子摆满了。


    李灿这就是那个粉丝好几十万且个个都非常活跃的网红店？


    摸不着头脑的李灿坐进屋内，很快从一个有些壮壮的女孩子手上接过菜单。


    女孩子指着菜单，随便介绍了一下


    “这个是我们这个月的新菜单，您有什么忌口的现在可以说，我拿笔记一下。”


    李灿看了眼菜单，的确都是网友发给他看的那些，奇怪的搭配，莫名的创意，加上一些不中不洋的做法。


    他直到这时才找到一些优越感，就问那接待的服务员


    “你们这里不套餐吗？现在高档的中餐厅都会套餐，大致按照餐前酒、餐前点心、正餐、餐后点心、餐后甜品的顺序。“


    服务员一脸茫然道


    “哦，我们做不过来。”


    李灿


    “……”


    他探头看了一眼半透明厨房，厨房里确实只有两个女人在忙碌，看着就很……


    很……


    不值得他花这么多心思来吃啊！


    李灿十分挫败，总觉得自己的所有心意全都白花了，尤其是在网上跟那些粉丝唇枪舌战的精神，要是有那些精神自己干什么不好，非要跑去跟别人为了这么无聊的一家店吵架！


    真是的，浪费生命啊！


    李灿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这就是他作为网络美食家的定力。


    他挑着点了一些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笑着脚不沾地的跑了。


    他注意观察整个店面的情况。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主厨，主厨点点头，问了两句，服务员回答两句，主厨点头，服务员出来继续服务其他人。


    ……好原始的沟通方法，好落后的做菜方式。


    分子料理呢？西式中做呢？分餐式高级套餐呢？


    统统都没有，好原始！


    李灿愈发在心里不屑起来。


    好在没等多久，菜就上来了，厨房效率还可以，打个三星吧。


    碗碟不是日本大师手作，差评！


    菜品摆盘没有精致的留白，差评！


    但是……但是……怎么就如此的引人食欲呢？


    稳住，你可是骂翻无数米其林的大师，你不能随便被勾引得流口水！


    李灿在心里告诫自己。


    然而他女朋友已经把一口樱桃排骨送进嘴里，香嫩的小排骨，上面还有软烂的酱红色樱桃，酱汁裹满肉类的那种口感，只要看一眼就能想象得到……


    女朋友吃了排骨，优雅咀嚼之后，忽然捂住脸颊，双眸放光


    “啊！好好吃啊，我好感动，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菜？”


    李灿说


    “你还是见识得太少了吧，不用说得这么夸张。”


    女朋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递到嘴边


    “你尝尝嘛！”


    李灿勉为其难的张开嘴，把那块排骨吃下去。


    ……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李灿吃完了所有的菜之后又要了好几碗饭，把菜的汁水全都拌饭吃了。


    半小时之后，李灿正张嘴在舔筷子，女朋友在舔碗边，而助理在舔盘子。


    正好这时，陈南风从门外走进来，看见李灿，眉头一皱道


    “你是那个李灿吧？在网上骂我们的那个美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