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依你们的意思,朕该处死皇后?”
朝堂之上,帝王睥睨着一众朝臣,语气平静,却蕴着无尽的冰冷,
“你们都在教朕做事?都活腻了?敢挑衅朕?”
“都给朕闭嘴,”
他是帝王,一切都应在他的掌控之中,沈念,朝臣……所有都应该尽在掌握,而非眼下这般,失控。
出头的老臣泪涕横流,脱下头上的官帽,伏在地上,“陛下,臣惶恐,这并非是臣等逼迫陛下啊!自皇后沈氏死而复生后,北方大汗,南方涝灾,民间皆传乃是妖后动摇国本。
若是陛下执意护着那妖后,臣唯有以死谏求陛下处死妖后,黄泉之下,老臣才对得起先皇所托!”
说罢,大臣便要冲到龙柱上,却被一旁的大臣阻拦,接着哀求声更甚,
“求陛下处死妖后!”
听着群臣的抗议,裴争脸色瞬间沉下来,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死”与“妖后”落入耳中,就如同在说,处死沈念,处死沈念……
他神色愤怒,双眸愈发猩红,
“闭嘴!都给朕闭嘴!”
“都想死么?”
而后他站起身,抽出龙椅旁的帝王剑扔在大殿下,轻呵了一声,“想死的,给朕去死,朕绝不会阻拦。”
他很厌恶被人威胁,这世上除了沈念,还没有任何人能威胁他。
看着帝王剑被扔在身前,为首的大臣身形一晃,他没想到帝王已疯癫至此,竟然不顾一切也要护着那妖后。
他再次跪在地上磕头,哀求:“陛下!莫要一错再错啊!陛下!”
“都给朕滚。”
说出此话后,裴争转身离开大殿,行到半路时,沈念与处死萦绕在心头,想到她假死后,那种窒息般的心痛。
这时他忽觉心脏猛地一缩,仿若被一只大手扼制住,再次迈步时,他身体本能地向后倒去,四肢麻木,渐渐失去意识。
耳畔残留着姚元德的哭喊,“陛下!快传太医!陛下!”
帝王昏迷了三日,这期间,大臣们没罢休,接连上奏要处死妖后,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一时之间,民怨滔天,
尽管裴争再怎么想不让沈念知晓,消息还是如同暗流般传到后宫,传到她的寝殿。
这日,沈念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尽管殿内的炭火烧得很旺,可她却因体寒,仍觉得有些冷,当即对着身侧低着头的小宫女吩咐道:“去换盏热茶来。”
闻言,身侧宫女身子晃了晃,慌乱应下此事,片刻后,她端来茶盏,小心翼翼递过来。
然而,就在沈念伸出手去接时,小宫女却忽地松开手。
下一时,茶盏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杯中热茶洒落在沈念的衣襟上,她被烫得吃痛嘶了一声。
身侧宫女瞬间瘫坐在地,磕头求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莫要处死奴婢!”
眼前的小x宫女伏在地上,浑身抖得厉害,见状,沈念皱起眉头,她平日里待宫女侍卫一向宽和,从不会刻意刁难,何至于让这小宫女这般怕她?
这时,她又回想起这段时日,殿内宫女看她的神情很不对,躲躲闪闪,并带着几分害怕,就像是看到鬼一样。
心中疑惑未解,她沉下声音,问道:“你为何这般害怕我?”
小宫女摇着头,颤颤巍巍回话:“奴、奴婢不怕娘娘,奴婢怎会怕娘娘?”
宫女的脸上已毫无血色,
显然,没说实话。
沈念盯着她,继续追问:“说实话,不然我就让人将你送去掖庭!到时就不是打你几个板子那样简单了。”
听此,小宫女显然怕到极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声音带着哭腔:“娘娘!不要啊娘娘!”
“说实话,我不会罚你。”
小宫女最终经不住吓,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娘娘……奴婢并不是故意的,只是眼下都在传,说娘娘死而复生,是已死之人,借尸还魂,是不折不扣的妖女,还说娘娘是沈国公府的姑娘,回来祸乱朝纲,大臣们都在逼着陛下对娘娘……奴婢一时胆小失仪,望娘娘恕罪,不要送奴婢去掖庭。”
闻言,沈念心下一沉,明白了一切,原来是她的身份和死而复身的消息传了出去,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妖异,大臣们都在逼着裴争处置她。
思绪纷乱时,她却想到,自己能否利用妖后传言,顺水推舟得到出宫的机会,彻底逃离裴争呢?
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最后,她面上平静,挥了挥手,淡淡吩咐:“下去吧,今日之事莫要传出去。”
小宫女如蒙大赦,快步退了出去,此时殿内只剩下沈念一个人,内心却许久未归于平静。
她一定要抓住此次机会,出宫,
一定要。
后来一连数日,裴争都没有来,只有昱儿时常带着好玩的物件,吃食来看她,昱儿很知分寸,从不会在她面前提到父皇,懂事到让她觉得,这孩子根本不是裴争的。
除了那双眼眸,剩下哪哪都不像。
……
直到五日后的夜里,殿外不知何时又下起纷纷扬扬的雪,她以为裴争还不会来。
沈念推开窗子望去,见殿外白茫茫一切,积雪压弯枝头,掉下来,发出沉甸甸的声响。
她伸出手,任窗外的雪花落在手心,冰冰凉凉的,反倒让她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几息后,她关上窗子,却没吹灭烛火,平静地躺回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人轻轻推开,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念知晓是裴争来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被褥被掀开,那男人径直躺进来,揽上她的腰肢,炙热的唇瓣吻上她的后颈,脊背……
虽隔着衣物,却也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引起沈念身子一阵酥麻,自脊背蔓延至全身。
她身子一僵,当即转身推开他,“裴争,你……你莫要碰我。”
得到拒绝,男人动作一顿,只盯着她,一言未发。
这时,沈念才注意到对方面色苍白,眼底惨红一片,暗涌的情欲,似要将她完全吞噬。
接着,他再次靠近将她压在身下,吻过来,“卿卿,别乱动,朕想你……”
沈念偏过头,躲避他的吻,再度冷声开口:“裴争,你放我离开吧,朝臣不是逼你处置我么?你就放我走吧。”
她并不想绕圈子,这几日一直在等他前来,为自己求得一个机会。
裴争眼神稍黯,攥着她的衣物收紧力道,“沈念,你在说什么?不要挑衅朕的底线。”
话音落,他看似平静的眸中涌起几分怒火,仅须臾,又被他压下去,换上一副温和的模样,朝她靠过去,声音低沉:“卿卿,你不是在慢慢接受朕?这么久了,朕想碰你。”
眼下心中的患得患失已占据心头,只有真正拥有沈念,才能驱散他内心的寒凉。
沈念向后缩去,只有挣扎,“裴争,你错了,我不会原谅你,留在宫中也非我所愿,是被逼无奈啊,前些时日都是我装的,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逃,从没有放弃过。”
“裴争,与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你放过我吧。”
“朝臣逼你,万民恕我,我若继续留在宫中,最后的结果只有两败俱伤,我求你,放我离开,放过我……”
说着说着,美人的双眸不停地颤动着,涌出几滴泪水,滴在手背上,柔弱又无辜。
裴争没有动怒,只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带着几分疯癫的笑,“原来卿卿从未想同朕好好过下去。”
他还以为沈念会愿意留下来,陪着昱儿,陪他一辈子,原来都是装的。
他捏着她下颌的手更加用力,“沈念,朕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重新对朕说!说你爱朕,说你愿意留在朕身侧!”
下颌被男人捏得很疼,沈念奋力挣扎,回绝““裴争,我不爱你,你别自欺欺人了,我与你在一起只感到很恶心,我不愿意留在你身侧。”
裴争盯着她,从她的眼中探寻不到半分爱意,他松开沈念的下颌,嗤笑,“好啊,好得很沈念,你知道朝臣让朕如何处置你么?”
“是赐死你,他们逼朕赐死你,沈念,你想死么?”
在听到男人说“死”这个字时,沈念心口翻涌,她怕死没错,但她更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爱与恨,就产生想死的念头。
而今她看着对方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眸光破碎,格外消沉,不过与此前不同,他分明恼怒,却并未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哪里来得底气,沈念毫不示弱,盯着他,几近一字一句回道:“裴争,就算是死,我也想离开你。”
“沈念!”裴争紧紧攥着拳头,忍住心中要掐住她脖子的冲动,平静的双眸中染上几分更加晦暗不明的情绪,说不清是恼怒还是情欲。
几息后,他低笑了几声,睨着她,朝着殿外冷声吩咐:
“传朕旨意,皇后失德,祸国殃民,恃宠而骄,即日起,废去后位,打入冷宫,听从发落。”
“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准探视。”
第62章
听到男人的旨意,居然不是放她离开,而是打入冷宫,沈念心中翻涌,怒意占据整个心。
“裴争!你放我离开!”
他竟这般无耻。
她要的是出宫,是自由,
可他为什么就不愿意放他离开?
闻言,裴争并没有理她,而是转身而离去。
……
翌日,沈念被宫女带到冷宫,交给掌事的芳姑姑,并引她入了殿内。
冷宫的殿内偏僻冷清,推开门瞬间,她被呛得咳了几声,扑面而来潮湿灰尘的气息,各处都脏乱不堪,支摘窗上的窗纸并不严实,寒风时不时从破洞挤入,发出一阵阵幽微的呜咽。
身侧的芳姑姑将她的行囊随意扔在榻上,语气不善:“娘娘,您眼下既入了冷宫,日后便归奴婢所管。”
随后,她轻笑一声,把玩着手腕的玉镯,“娘娘日后可定要安分守己,太后娘娘可是特意吩咐过奴婢,要多多关照娘娘呢。”
提到太后,沈念先是微愣,而后想起当初她便同那太后交恶,眼下她被打入冷宫,废除后位,宫中的下人皆是一帮势利的,如今又得太后贿赂,必然要让她吃些苦头。
只是她不在乎,整个人就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空落落的。
芳姑姑见眼前的废后一言不发,无论她说什么都刺激不到她,可这怎么能行?她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成色上品,太后交给她的差事,一定要做好!
接着,她继续道:“哎,进了这冷宫啊,可没人都出去,娘娘您啊,就做好在这里孤独终老的准备吧。”
沈念依旧没说话,面上也是异常平静,其实她没想到裴争能将她打入冷宫,她所求不过是出宫而已,在群臣的逼迫下,她永远离开京城是最好的方式。
眼下却被囚在冷宫,
她甘愿么?显然并不。
可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办法,逃出去亦或是活下去,只能在冷宫内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也算是逃离裴争,未常不是一件好事。她恨,恨他将她的一辈子囚在后宫之中,不死不休。
口口声声说爱,可他仍不会爱,
只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强逼着她去顺从。
他将她打入冷宫,不就是逼着她服软么?她不会屈服,永远不会。
芳姑姑催促了一声,“娘娘快收拾行囊,收拾完随奴婢出去打水,顺便带娘娘熟悉一下冷宫,日后啊,好在此处生活。”
几息后,她收拾完,便跟着芳姑姑出去打水,冷宫不比别处,打水,洗衣……这x种杂活不会有宫人服侍,全部都要自己动手。
“快点,把木桶拿起来!”芳姑姑瞪了沈念一眼,看着她笨拙的行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沈念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养在沈府时,从未亲自动手做过什么,眼下要自己打热水,未免感到吃力。
举起木桶时,手臂还在微微颤抖。
“真是宫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娘娘,不过是打桶热水而已,怎这般费劲?”芳姑姑唾了一声,“你若是打不上来,晚上便用冷水吧。”
沈念没说话,眼下这般天寒地冻的,若是用冷水,势必会着凉,到时在这冷宫,怕会没了命。
思及此,她蓄足了力,堪堪打上半桶热水,费劲提起,只要够用就好。
见她费大劲只打半桶水,芳姑姑嘲讽:“哎,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模样长这般好看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视作祸国殃民的妖女,宫中皆传言废后打入冷宫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赐死。
就这样,沈念拎着沉甸甸的水桶,一步步艰难地迈向寝殿,坠得她的胳膊酸疼,她咬了咬唇,将水桶往上提了提,在心底劝说自己,就快到了……马上便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在看到住的屋子时,她心中欢喜,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刚抬步迈入屋内时,一旁的芳姑姑竟偷偷伸出脚,本来她步子就不稳,眼下有了阻碍,沈念被硬生生绊倒在地。
随后,只听“哗啦”一声,水桶打翻,桶中热水大半洒在地上,余下的尽数浇在她的右臂,一瞬间,火辣辣灼烧感自胳膊蔓延至全身,她浑身疼得颤,“啊”的一声后,当即起身跑出去,将烫伤的手臂伸入屋外的积雪上。
冰凉感袭来,火辣辣的痛得以缓解,她脸色煞白如纸,紧紧抿着唇
芳姑姑假装担心的模样,“哎呦,我的娘娘,你怎如此不小心?奴婢这便去给你取药。”
待芳姑姑走后,沈念觉得没那么疼了,才缓缓抬起胳膊,只见右臂那处已被烫得通红,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幸好她及时放在雪里,才没让伤势更加严重。
缓了几息后,她迈着艰难的步子回到屋内坐到榻上,翻出行囊中的伤药轻轻涂在伤口。
伤口涂药,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疼到沈念拧起眉头,咬着唇才没呜咽出声。芳姑姑嘴上说要来送伤药,实则到了晚上也不见踪迹,明显是不愿意管她。
她不傻,自然能猜出,
一切都是太后指使。
……
冷宫的日子虽苦,但倒也算安稳,芳姑姑刁难,她能忍,毕竟在沈府时,曾忍受江氏十多年,眼下算什么?
自此,她竟还要感激江氏长久折磨之恩,让她养成如今这般,极能忍苦的性子。
三日后,沈念因胳膊上的伤,连着整个人都不太舒适,白日里没出屋,到了夜里,她早早躺下,就在昏睡之际,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她当即惊醒,且睡意全无,不知是谁来此处,现下在冷宫,守卫松懈,鱼龙混杂,若是来什么人,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抵抗。
是以,她拿起一旁的盏灯,向门口走去,然而还没等她先推开门察看到底是何人,门却先一步被人推开,凉气瞬间袭入屋内,她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浓烈的酒香混杂着淡淡的檀香,
不用猜也知道是裴争,他竟然来了,还饮了酒。
男人抱她抱得很紧,沈念喘不过气,用力推开他,“裴争,你……你放开我!”
看到他,她的心口便止不住翻涌,
难道把她打入冷宫还不够,还要继续折辱她么?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在挣扎,裴争更加用力抱着她,就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喃喃道:“不,朕不会放开你,卿卿,朕永远不会放过你。”
他,真是疯了!
沈念没放弃挣扎,继续捶着他的脊背,而那男人却发出痛苦的呻吟,就像是碰到伤口一样疼。
“你放开我!混蛋,你放开我!”
裴争没松手,依旧抱着她,甚至吻着她的颈间,语气发软,“卿卿,别推开朕,不要离开朕。”
说罢,他又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卿卿,跟朕服个软,朕就带你回后宫,好不好?嗯?”
只要她服软。
沈念不由得笑出声,他想让她服软,继续做他的玩物,一个随时可以宣泄欲望的玩物。
她动了动胳膊,忍住那股灼痛,眼眶泛红,“你做梦。”
话音落,她感受到抱着她的男人身子一僵,而后拦腰将她抱起,扔在榻上。
“裴争……你放开我!”
冷宫的榻没有宫内寝殿的榻那样软,沈念被扔上来时,脊背磕得很疼,随后那男人靠过来,她便向榻里缩去。
他靠近一分,她便缩远一分,
直到退无可退,被他逼至榻角。
夜色朦胧,男人眼底涌着情动,呼吸沉沉,他再次欺身压过来,声音低哑:“卿卿,不要冷落朕,像以前一样对朕,爱朕,好不好?”
沈念望着眼前的男人几近疯魔状态,死死盯着她,语中带笑,神色迷离。
裴争本来就疯,
烂醉如泥的裴争,更疯了。
沈念根本不懂他的话,像以前一样……可是她何时爱过他?
她到底做过什么,能让他错理解,她爱他呢?莫非是被迫生下昱儿?
沈念摇头,冰冷道:“裴争,我累了,你让我留在宫里我留下了,你让我来冷宫,我来了,你还要怎样?”
她真的累了,好像此生都在同裴争周旋,时间久了,未免觉得很没劲,真的很没劲。
裴争将她的双手并拢,举过头顶,凑到她耳旁,“朕要你跟朕服软,爱朕,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是朕。”
他要她爱他,
可是她哪里还爱得动?
“裴争,我的心已经死了,不会再去爱任何人。”沈念偏过头,没再看他疯癫的模样,“你让我在冷宫,自生自灭吧。”
“自生自灭?”
裴争“呵”一声,瞬间清醒几分,盯着她良久后,俯身吻过去,吻得很深,很凶,带着强烈的占有与癫狂。
沈念被迫仰头承受他的吻,感受那滚烫且带有酒香的气息一点一点,喂进她的嘴里。
吻罢,他再次贴过来,吻着她的胸前,嗓音低哑,“卿卿,别推开朕,朕哪里都疼,朕想要你,只要你。”
裴争就像疯了一样,时而温柔哀求,时而态度强硬威胁,在这一瞬间,看着他破碎的眸光,沈念确信,他爱她。
不是占有欲,而是真正的爱。
他缓缓挑眉,扯去她身上的衣物,笑了一下,“爱朕,卿卿。”
“裴争,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似乎能预料他要做什么,沈念开始奋力挣扎,但她的力量太渺小了,如同三年前一样,无论怎样抵抗都没有用——
作者有话说:下面就要转入一个大矛盾。
冷宫剧情下章就结束了。
第63章
那男人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牢牢将她罩在身下,他靠过来,扯去她的衣物,低声呵笑,“沈念,朕要同你不死不休。”
他面上温和,语气却带着疯癫。
不死不休,
他要同她一辈子都纠缠在一起。
沈念目光平淡,抵抗不过,只任他发疯。
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下,男人解开腰封,不一会儿便赤身贴过来,微凉的肌肤贴上那股炙热,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攥紧被褥忍受不堪的反应。
眼下,她只想做一个死物,不会迎合对方半分,既然强迫她,那就休想在她身上得到欢愉。
裴争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肢,不容她退后……片刻,他动作一顿,发觉身下的小姑娘不太对,就像是一个死物,什么反应都没有。
细碎的声音消失,男人停止动作,沈念偏过头,咬着唇瓣,知道他想要什么,可她偏不。然而他却吻过来,根本不让她咬唇瓣,声音低哑开口:“卿卿,别再咬,给朕点反应,嗯?”
沈念没理他,也没说话,
她已怒极,对方怎还能让她乖乖配合?
做梦,休想……
裴争感受到她无声的抵抗,双方僵持一会儿后,他嗤笑一声,盯着他的神情更加灼热,“卿卿不愿么?“
随后,还没等她拒绝,她的纤纤玉螁被迫缠绕上强劲的要枝,那双炙热的手掌掐着她,更加贴近,只片刻,要窝就被床沿磨得很疼。
不知过了多久,案上的烛火熄灭,周遭一片黑暗,喘息声停止后,榻上男人的汗顺着额间滴落在臂弯,他竟在低声闷笑。
“卿卿,朕要你爱朕,只爱朕。x”
沈念已香汗淋漓,鬓发黏在颈间,微微喘着气,却有泪水不停地从眼尾滑落,没有力气说话。
这是三年来,她怪病好后,第一次行男女之事,仍不能控制反应,最后她的身子还是在不由自主迎合。
接着,她扬手打向裴争,“混蛋!你不是爱我么?为何还要逼我?”
“裴争,我求你别爱我。”
他的爱,她根本承受不起。
屋内响起清脆的巴掌声,裴争任她打来,“是啊,朕也没有想到,会爱上你。”
此话不假,裴争死也不会想到,他竟然犯了帝王大忌,动了情,爱上一个女人。
他自幼被先皇以储君培养,就连母亲都不准探视,女人亦或是情一字对他来说,都是权力的附属品。
他更不理解为何有的男人会爱上一个女人,爱到无法自拔。
那时裴争只是看不透男女之情,性格还算沉稳,没如今这般乖戾。
后来他十五岁时,先皇夺臣妻,妖女贤妃入宫,独得恩宠,起初他们之间也算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她诞下怀王,开始为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怂恿帝王疏远,心生嫌隙,几次要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十六岁时,先皇听信谗言,他被迫出征,却不料身陷囹圄,无援兵,他拼死杀出重围,只他一人得以活命归京。
自那以后,他便性格大变,靠自己应对所有,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皇位。
他不会爱任何人,自然也不懂爱,不会爱。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榻上,两人对视一瞬,那男人的眼底渊默如潭,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良久,沈念用仅余的力气,拿起身后的锦枕,朝他扔过去,语气清冷,
“滚,你滚……”
“裴争,你滚。”
“滚啊,莫要再碰我!”
小姑娘红着眼,轻轻啜泣,满脸写着无法言喻的委屈,且又对他说了无数次滚。
裴争抬眸看着她身上的红痕,擒住她的胳膊,慢慢挑眉:“卿卿,朕只是太爱你了,爱到只能同你有男女之事,别的女人,朕嫌恶心,只有你,卿卿,朕已爱你爱到无法自拔,此生非你不可,”
“你同朕好好过下去,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念心口剧烈起伏,直直盯着他,笑出声,并抬起另一只手打向他,
“不可能!裴争,我爱谁,都不可能爱你。”
闻言,裴争攥住她打来的胳膊,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纤细的手臂上,一片红肿的烫伤格外刺目,因方才的纠缠,伤口已被磨破,渗出血丝,留在她莹白的肌肤上,更显狰狞可怖。
“何时伤的?谁弄的?”他盯着她手腕的伤,眼中有怒火,有杀意,更泛着心疼。
沈念忍着痛,强行缩回手,抽抽噎噎地哭出来,“同你无关。”
他既将她打入冷宫时,就该想到她会遭到什么待遇,如今这假惺惺的关心,比直接伤害更让她恶心。
裴争脸色瞬间沉下来,轻“呵”一声后,话语虽冷,唇角却带着笑意,“沈念,平时对朕的能耐呢?怎么就任由旁人欺到你头上?”
“滚,你滚,”沈念不想理他,因刚刚同他做了那事,身子的不适袭来,她看他更气,更恼。
“好,朕滚。“
裴争起身穿上衣物,没再说下去,转身离开。
翌日,沈念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昨夜同裴争不欢而散,她简单洗了身子后,昏睡过去。
今晨又没有芳姑姑的催促,她睡得极沉。几息后,她穿上寝衣从榻上起身,走到案前时,发现案上有着精致的小瓶子,她拿起闻了闻,是专治烫伤的药。
想起昨夜那男人盯着她的胳膊,情绪复杂,她看不懂,也懒得去参透。
他何必如此呢?
已将她打入冷宫,又何必来招惹她。
左臂上的烫伤因昨夜同裴争纠缠,伤口磨破红肿起来,她坐在小榻涂着药,果然帝王的药是最好的,只涂上没一会儿,伤口便有股淡淡的凉意,不那么疼了。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沈念推开门一瞧,竟是姚元德。
见到她后,姚元德还似往日那般恭谨,行礼道:“娘娘,老奴来传陛下旨意,娘娘要即刻前往玉清观,带发修行。”
“什么?我可以出去了?”沈念瞳孔骤缩,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他……他放我出宫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姚元德,出宫?去玉清观?裴争会放她离开?不是昨夜还说要不死不休?今日就放她离开?
玉清观虽在宫外,却依旧是皇家的地盘,莫非他是换种方式耍她?
不过,只要不留在宫中,她愿意。
终归不在宫中,她就有机会逃出去。
接过旨意后,沈念快速收拾行囊,跟着姚元德出了冷宫向宫门行去,走上车舆时,她多问一句,“姚总管,陛下他真的放我去玉清观?说没说过让我何时回来?”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
她愿意一直在玉清观。
姚元德笑了笑,“哎呦我的娘娘,难不成老奴还能假传圣旨?”
“陛下说了,要娘娘去玉清观带发修行,却并未说过让娘娘何时回来,这……老奴也不知啊。”
听此言,她并没有彻底放下心,因为她实在是太了解裴争,此前说过死也不会放过她。
眼下忽然将她送去玉清观,不像他的作风,最后,她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车舆。
而此时城墙之上,帝王站在那里眼眸微微眯起,盯着那驾渐行渐远的车舆,一言未发。
良久,他吩咐:“长戈,派人仔细护送。”
长戈应声:“陛下放心,属下已派宫中暗卫护送,必让娘娘平安抵达玉清观。”
裴争抿唇未语。
长戈见帝王这般模样,很不理解,他分明是爱皇后娘娘的,可为何他们二人就不能好好过下去?
小皇子自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后,一直哭着闹着要娘亲,无论宫人如何相劝都没用。
心中疑惑不解,长戈第一次大胆出言问:“陛下,属下不解,这是真的要送娘娘出宫,再也不回来了么?”
裴争轻笑一声,“朕不过是让她出去避避风头,过段时日待风平浪静,朕再将她接回来,换个身份,好好留在朕身侧。”
眼下不过是权宜之计,放她出宫两日。
他不会放过她,绝不会。
凉风吹来,他握拳咳了两声,“她永远是朕的。”
“陛下圣明。”
说罢,长戈上前扶住帝王,他不懂男女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眼下的陛下为了护住皇后娘娘,给群臣一个交代,竟在祠堂跪了一夜,并写了罪己诏。
“告诉玉清观的人,不许为难她。”
“是,属下遵旨。”
……
沈念到玉清观后,观内一众道姑过来相迎,并亲切地引她去卧房,屋内干净整洁,比冷宫要好上太多,或许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也不错。
观主将她排在清静的禅房,没有人会来打扰她,虽说是带发修行,但观主从不让她去做什么,平日里只按时吃饭,看看医书,有时甚至还会给生了病道姑诊脉。
日子看似舒心惬意,可她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以为是裴争派来的人监视,既无力摆脱,索性由他去了。
直到,这种平静过了半个月后,一日深夜,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第64章
这日夜里,沈念看完医书后,便打算早早歇息,走到案前欲吹灭案上烛火,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三长两短,那是她曾同宋淮之约定过的暗号。
她心下一动,推开门向屋外望去,竟在朦胧月光下,瞧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念目光凝滞,颤着声音开口:“你……是淮之么?”
他是她的郎君么?
闻言,眼前人掀开头上的帷帽,看清他的模样后,沈念当即僵住身子,双眸含泪,“淮之?真的是你!”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人是宋淮之,他怎么会来?又怎知她在这里?
这里是道观啊,守备森严,他是怎么寻到这里的?
只见眼前的郎君面色苍白,素白的衣袍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袖口甚至被勾破,狼狈不堪,与乞丐无异。
望向她时,眼眸泛着迷离的色泽,似有泪水从脸颊滴落。
“淮之——”
接着,还未等她说完话,眼前的宋淮之便冲过来,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声音低哑破碎,“卿卿,我终于找到你了,卿卿……”
她同宋淮之相识许久,从未被他如此用力抱过,就快要x喘不过气来,沈念试图推开他,“淮之,你先松开我——”
她说完话,宋淮之立刻松开她,并后退半步,掸去衣袍上的泥土,使劲搓着,哭出声:
“我脏,是我太脏了,卿卿是我太心急了。”
“不要嫌我脏,卿卿,不要嫌我。”
“是我把自己弄脏了,你身上也脏,卿卿,我求你不要嫌弃我。”
郎君站在那里,脊背微弯,眼皮耷拉着,祈求般望着她,苦苦哀求自己不要嫌他脏,就像一件破碎的泥娃娃。
可是她又怎能嫌弃他?
江南三年的陪伴,从不嫌她,怪她。
沈念眼眶微微泛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变成如今这般落魄的模样?
见他还在使劲揉搓衣物,沈念走过去,拿出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泥土,并踮起脚轻轻吻向他的唇,安慰:“淮之,我怎会嫌你?告诉我,你是如何找过来的?”
她怕他受伤,不过经过方才的打量,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
小姑娘的唇贴过来,感受到那股特殊的柔软,宋淮之才恢复理智,攥住她的手腕,眼神扫视四周,急切开口:“卿卿,先不要说这个,时间不多,我带你走,你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
“去哪里?”沈念被他拉着往前跑,“淮之!你要带我去何处?”
“卿卿,我带你逃出去!”宋淮之拉着她往后山下跑去,显然他很熟悉路,每个转弯,每处借以藏身的山石,烂熟于心,可以轻易躲避巡逻的侍卫,就像是行了百遍千遍。
这时,她忽地想起这段时间一直窥视她的那双眼,原来并不是裴争派来的人,而是宋淮之。
他一直在暗处,找机会带她逃出去。
夜路难行,宋淮之稳稳扶着她,怕她摔倒,不知跑了多久,行到山脚下后,对方停下脚步。
沈念扶着郎君的臂弯,喘着气,“淮之,你要带我去何处?又为何停下来了?”
宋淮之攥着她的手,四处张望,慢慢挑眉,“卿卿,你等等,相信我,会有人接应我们,再等等,等等就好。”
“何人会接应我们?”
沈念好奇问,她身处于皇家道观,谁又能帮着宋淮之违抗圣旨,救她出去呢?
看着郎君的神情,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甚至有种推开他的冲动,说自己会连累他。
宋淮之抚着她的脸,声音轻柔:“卿卿莫要多问,你只要记得,我可以救你出去,我们一起逃出去,逃离狗皇帝。”
她自然想逃出去,只是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逃出去。
“淮之,你能告诉我,我被裴争抓回去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嗯?”
“不要瞒我,淮之。”
那时,她突然被裴争抓回去,也不知道宋淮之会经历什么,眼下又过来寻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宋淮之抿了抿唇,眼神黯淡,“卿卿,那个狗皇帝当初不止抓了你,他也抓了我,最后他把你带回宫,又将我打晕扔在半路,让我自生自灭,卿卿,他……他差点杀了我。”
“那日我曾跪下来求他,我求他放过你,可是他不愿意,怎么都不愿意放过你。”
说罢,他仔细检查她的身子,
“卿卿,你还好么?这几个月有没有受到他的折磨?他有没有伤害你?”
郎君的话落在她耳中,沈念心底那股酸涩情绪,怎么也压不住,她抬手擦去他的泪水,哽咽出声,“淮之,都是我,都是我连累你。”
如果不是她,宋淮之会过得很好,
是她的出现,打破他所有的安静。
宋淮之握住她的手,蹭着她的手心,“不连累的卿卿,我能救你出去一次,就能救出去第二次,我一定会救出你。”
沈念哪里会信郎君会救出她呢?三年前她逃到边疆,都被那男人寻到,眼下又能逃出哪里?如何逃?
“淮之,你快告诉我,到底何人接应?”
“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回观里。”
是以,她装作要离开的模样,宋淮之攥住她的袖口,着急开口:“卿卿!莫要回去!我说,我都告诉你……是有一位贵人,他愿意帮我们,当初我落难也是被他所救,卿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贵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看来宋公子并未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沈姑娘。”
闻声,他们二人回过头,沈念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玄色衣袍,脸覆半张青铜面具的高大男人缓步走过来。
他周身散发着压迫感,以及一种比裴争更令人胆寒的阴鸷。
男人的目光掠过宋淮之,停留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你就是沈念?”
他的目光太过于骇人,青铜面具下,那双眸子透露着同裴争一样的冰冷。
沈念被盯得脊背发寒,下意识攥住宋淮之的臂弯,问道:“你……你是何人?”
男人笑了一声,没搭理她,见状,一旁的宋淮之将她护在身后,并解释道:“卿卿,这位是怀王殿下,我落难时幸得他所救,而殿下在听说你我的遭遇后,因为同样恨那位狗皇帝,愿意对你我二人出手相救。”
“卿卿,有了怀王相助,你我一定能逃出去。”
怀王?
沈念心下一紧,她知晓先皇除了裴争,还有一个皇子,乃是最受宠爱的贤妃所生,后来裴争登基,便将怀王视作乱党,一直在被追杀。
他竟会出手相救?这份好意来得太突然,沈念不信他只是因为此理由就敢冒风险来救她。
那样的眼眸,根本不会有这般好心。
宋淮之牵住她的手,“卿卿,我们快同殿下离开!”
怀王把玩着腰间的佩剑,“是啊,沈姑娘,我们快走吧,不然一会儿那帮道姑发现你不在,肯定会禀告狗皇帝,到那时我们都出不去。”
沈念稳住心神,凝视着怀王,半信半疑问道:“殿下为何要冒着风险救我?”
她不解,这位怀王尚被通缉,竟能冒着风险就救她……实在太怪异了。
怀王轻笑一声,“自然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啊,沈姑娘,你不恨那个狗皇帝么?你恨他,我也恨他,自然愿意帮你逃。”
“何况,宋公子一片痴心,跪求本王去救你,对此……本王甚是感动。”
宋淮之站在一旁相劝,而怀王则死死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对方眼中那股潜藏的杀意。
“怀王殿下多谢你好意,不过我不想走!”
她的直觉告诉她,怀王更危险,绝对不能同他走。
宋淮之皱眉,“卿卿!”
而这时,怀王毫不犹豫上前,抬手打在宋淮之的后颈,他闷哼一声后,倒在地上。
“淮之!”
沈念惊呼出声,心渐渐沉下去,怀王也不再掩饰,向她步步逼近,“不想走?眼下可由不得你!”
他的眼神就像是鹰隼盯紧猎物。
沈念转身要逃,却不料被怀王攥住手腕,她奋力挣脱,却不料脚下一滑,不慎跌倒在地上,膝盖磕到尖锐的石头,霎时间剧痛袭来,冷汗涔涔而下。
她没力气,只一步步向前爬去,尽管这样,她也要逃离怀王的魔爪,“你莫要过来!”
怀王俯下身,捏住她的下颌,仔细打量着,戏谑出言:“你的确有几分姿色,怪不得那个狗皇帝要争你,还有方才那个废物也要拼了命救你。”
“你还真是红颜祸水呢。”
“你莫要碰我!”沈念奋力挣扎,可她越是挣扎,对方捏得越用力,且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语气很轻,却满是寒意,“不知道你在狗皇帝心中有多重要呢?他能不能为你付出性命?”
“你放开我!”
“我在他心中并不重要!你放开我!”
“你别指望用我做筹码,裴争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救我?”
“啧,还是安静些好。”怀王声音冰冷,迅速抬起另只手。
最后,沈念只觉颈后一痛,眼前顿时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抱歉,没更新,会发包补偿,[可怜]
第65章
皇宫,太极殿外。
沈念失踪的消息传来时,裴争正站在殿外看着挂在廊下笼中的雀鸟,他拿起铃铛瞬间,那鸟儿便乖巧地啄过来,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殿内。
逗着逗着,宫人走过来打开笼门添食,这时,那雀鸟冲过来,拼命撞向笼门,原来此前它只是装作乖顺,只要寻到时机,便会冲出去,竭尽全力。
盯着笼中唧唧咋咋的雀鸟,裴争眼眸半眯,唇角缓动,他想起沈念曾也是这般,为了活命,在他面前装乖顺,后来不装了,露出凶恨x的小牙,恨不得吃掉他的肉。
只是她就像只兔子,发狠又哪里能伤他分毫?
若是此前,他定会将“发狠”的沈念好好教训,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根本下不去手,在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绪不对时,早已为时已晚,此生非她不可。
盯了良久,帝王敛去眼底的温柔,吩咐:“把这雀鸟放了。”
身侧的长戈先是一愣,不理解帝王怎么要放鸟?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他亦上前打开笼子放出雀鸟。
而那鸟在离开牢笼后,拼了命地飞出去。望着消失在半空的鸟儿,裴争想到沈念会不会有一日也离他而去?
不,他绝对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他们之间有孩子,她一定会一辈子留在他身侧。
然而就在这时,看守玉清观的暗卫,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回禀:“陛下,大事……大事不好了!娘娘……娘娘她失踪了!”
“什么?”裴争眼眸倏地一变,上前揪住暗卫的衣襟,压低声音:“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嗯?”
帝王猛地靠近,目光冰冷,阴鸷得像是要杀人,暗卫被吓得一身冷汗,再度回话:“陛下……娘娘,她不见了!”
“具体说!好好说,怎么不见了?”
裴争冷着声音,难不成那么大的活人,能在道观消失了不成?
再说观里戒备森严,她到底如何消失的?
莫非又是逃了?
“是,是。”暗卫讲了几句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到帝王手中,“陛下!娘娘在观中失踪,这封信是观外一孩童送来的,声称与娘娘下落有关。”
裴争上前接过暗卫手中的信,打开看后,脸色骤然大变,咬紧后槽牙,
“裴昭!”
“长戈,调动御林军,朕亲自去救人!”
长戈从未见过帝王如此着急,当即应声:“是!属下遵旨!”
***
这边,沈念被怀王打晕,醒来时已是翌日辰时,她睁开眼打量着四周,眼下身处于一处破庙,嘴里塞着布条,手脚被绑着不能动。
她试图坐起身,身侧的怀王听到她的声响后,立即起身蹲在她身前,取出她口中的布条,咬唇玩味地睨她一眼,“醒了?”
布条被取出,沈念呼吸得以畅快,喘了几息后,她对上对方的视线,毫不示弱问:“怀王殿下!你为何要抓我?我在裴争心中就是一个玩物罢了,分文不值,你指望着用我威胁他么?”
“他是什么样的人,殿下不清楚么?他怎能为了一个玩物般的女人,对你妥协?”
还真是高估她。
怀王扯唇,他的笑同裴争很像,还有那双眼眸,同样透着几分森然,不过不同的是,裴争像火一般的压制,是帝王气势,时常逼得人喘不过气。
而眼前的怀王则如阴沟里的老鼠那般,是病态的偏执。
他捏住她的下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不知道,那狗皇帝天生就是个灭情绝爱的怪人,而你呢。是个例外,是他唯一的女人,还让你生下他的孩子,显然能威胁他的,只有你。”
这时,他忽地凑过来,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梅香,
“你不仅有几分姿色,还这般狐媚勾人,”
“你不是恨那位狗皇帝么?他把你强行夺入后宫,让你同心爱的废物分离,不如你跟了我?”
“我会怜惜你的。”
沈念心口猛烈起伏,偏过头躲避他灼热的呼吸,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涌上心头,“你滚开!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分毫!”
怀王捏住她的脖颈,眸底郁郁沉沉,“怎么,那个狗皇帝能碰你?本王就不能碰?沈念,你以为本王会碰你么?”
“他碰过的,本王嫌脏。”
说罢,他将沈念推倒在地,冷笑,“你最好给本王乖乖待着,不然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划了你的脸。”
沈念被手脚被绑住,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怀王却抬起脚,用靴底不轻不重地碾着她的手指。
指尖的剧痛传来,她忍不住呻吟,冷汗涔涔而下,浸透后背,却没哭出声。
片刻后,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木匣,并取出里面药丸强行塞到她嘴里,逼她吃下去,“吃!给本王吃下去!”
不知道那药是什么,但不用想也知不是好东西,沈念咬紧牙关,抵御那药丸进入口中,“不要……我不吃!你拿开!”
然,无论她如何抵抗都没有用,男人粗暴的手指掰开小姑娘的唇瓣,硬生生将那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一股苦腥味霎时间蔓延开。
“你给我吃的什么?”
沈念盯着他,却见对方眼底,满是不屑与玩味。
她吃下药后,怀王笑得更甚,“好东西啊,能帮你报仇的好东西,你该感激我呢!”
那药除了苦还带着浓烈的腥味,尽管她通医术,也不曾闻到过这种药。
“你卑鄙无耻,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沈念试图吐出口中的药,却不料已经咽下去,怎么也吐不出来,
见沈念这般狼狈不堪,怀王把玩着手中的木匣,戏谑开口:“沈念,你是他的女人啊,本王没把你杀了,就算仁至义尽,再多说一句话,本王就先糟蹋你,然后再杀了你。”
吃下药后的沈念起初并没有什么不适,直到片刻后,她浑身冒着冷汗,一阵冷一阵热,什么力气都没有,只能掀开眼皮,看着那男人站在她身前,对她笑。
而那笑是嘲讽,是无边无际的嘲讽。
夜里,怀王将她拖出破庙,她不知道他要带着她去做什么,吃下药后已力气全无,不能反抗,只能任他拽着走。
他警告道:“老实点!乖乖跟本王走,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杀了你!”
几息后,怀王拖着她上了后山,不久在一处山崖前停下。
对方将她禁锢在怀中,手中的短剑从腰肢滑到脖颈,“接下来,好戏要开场了。”
他们身后是万丈悬崖,一个不小心都容易掉下去,从而尸骨无存,沈念脊背阵阵发寒,咬牙骂道:“你个疯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说罢,怀王的短剑更加靠近她的脖颈,狠下声音,“你莫要多嘴,否则本王就杀了你!”
沈念没敢动,颈间的肌肤,感受到微凉的刀刃,她忍不住战栗。
她真的很怕疯男人一时发疯,真的杀了她,他真的太疯了,而且还是偏执,不怕死的疯。
不过片刻,他们身前突然围过来一群侍卫,看样子是宫内的御林军。
是裴争来救她了么?
沈念虽厌恶裴争,但此刻背怀王胁迫,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那个男人身上。
侍卫围上来,怀王带着她后退几步,“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这时从侍卫中大步行来一个人,只一眼,沈念便瞧出那人是裴争,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先是细细打量,而后他朝着御林军开口:
“都别动!”
“裴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朕的女人?嗯?你给朕放开她!朕开恩留你一条命!否则……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见那短剑直直抵在小姑娘的脖子,已渗出血迹,再靠近几分,她就会死。
裴争眼中现了浓重的杀气,周身的压迫感更加骇人,话语几乎从是牙缝中挤出来,“别动她!”
若是他手里没有沈念,他定然将其碎尸万段。
帝王越是恼怒,怀王越是愉悦,最后竟笑出声:“裴争!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低声下气来求我,看来这个女人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呢?”
“不如……我杀了她?让你给她收尸!”
他手中的短剑更加贴近沈念的脖子,这时她有种刺痛感,颈间的肌肤已被划伤,渗出血来。
她疼得轻轻嘶了一声,却没动,只看着裴争,看清他眼底有着从未见过的急色。
她从未见过裴争如此失控的模样。
他竟然这般在意她?
“住手!裴昭!”裴争急得上前一步,“朕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就是贤妃的骨灰么?朕今日交给你,莫要伤她!”
裴昭手上一顿,望向裴争时,眸子里带着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
“这自然是真的,长戈呈上来!”
一声令下后,身后的长戈端出瓷罐。
“裴昭,放了她,朕便将你娘亲的骨灰还你。”
看到瓷罐,怀王红了眼眶,只片刻他又压下那股情绪,笑了一声,“好啊,不过裴争,你要放下佩剑,亲自将骨灰送来,并跪下呈给我。”
第66章
此话一出,在x场的所有人脸色无疑骤变,眼前的这位怀王劫持帝王的女人,竟还要让他跪下来。
那可是当今帝王,怎能被他如此折辱?
所有人都以为帝王会直接下令将怀王处死,不会顾及那位姑娘。
沈念看着裴争点漆的眸子锁着她,那双眼眸含着别的什么,她看不懂,也参不透。
不过她知晓裴争是什么样人,什么性格,根本不可能因为她去下跪,他是帝王,是天下之主,而她呢?是总想逃离他,一次次忤逆他的女人。
他若是真能下跪,
那他就不是裴争。
怀王眼前的帝王不说话,看向他的眼神凌厉,压迫十足,他再度开口问:
“裴争,你愿不愿?若是不愿,我就杀了你的女人!并将她推下悬崖,尸骨无存!”
“裴争,我知道你爱她,你忍心看着她死在我的手中么?”
他知道裴争不会弃沈念于不顾,今日能来就证明他的猜测很对。
裴争爱她,爱到可以付出性命。
此前他还在为如何对付裴争而发愁,直到沈念出现,帝王有了软肋,只要将他的软肋擒在手中,还不是任他拿捏。
裴争的眸光越发森寒,语气冰冷:“裴昭!朕答应你,你莫要动她!朕都答应你。”
他真的很害怕失了理智的裴昭会一剑杀了沈念,他从来没有害怕过,然而眼下他却清晰地感觉到心口涌起的慌乱,怕到手在微微颤抖。
只要能救下沈念,他付出什么都愿意。
他竟然愿意——
沈念心潮翻涌,她没听错么?裴争居然会为了她而答应此事?
她望向裴争,那副模样分明如同往日那般凌冽,而那眼神却蕴着深情,同往日的欲色不同。
她眼中不知为何涌出泪水来,“不要!裴争……”
她不想让裴争救她,她恨他,恨他的折磨,眼下愿意下跪去救她,那她的恨算什么?
他是不是想要用这份恩情,威胁她去做他的笼中雀?
她不愿意,更不能。
“你给本王闭嘴!”怀王捏了一下的腰肢,贴着她的耳畔警告,再次看向裴争得意笑着:“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裴争也有今天!”
这软肋,他真是劫持对了!
今日定要让裴争好看!
“莫要碰她!朕过去!”
裴争转身接过长戈手中的瓷罐,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沈念被人杀死。
身前的长戈却没松手,开口劝道!“陛下!不可啊!”
当今帝王怎能给一位乱臣贼子下跪?若是传出去颜面何存?
“臣还请陛下三思!”
“松手!”裴争夺过瓷罐,神色不虞,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敢违抗圣旨么?”
听令,长戈当即松开手,跪在地上,“是,属下遵旨!”
接过瓷罐后,裴争卸下身侧的帝王剑,扔给长戈,而后一步步向沈念迈去。
沈念看着男人步步靠近,她摇着头,“不要……裴争,你不要过来!”
她不想欠裴争恩情,更不想日后被他以恩情威胁。
然而无论她如何拒绝,那帝王却仍还是坚定地迈着步子,走到怀王身前后,他撩起龙袍,双膝弯下,跪在地上,将瓷罐呈给怀王。
在场所有人皆屏息凝神。
看着那样高傲,自大的帝王,因为一个女人,下跪去乞求,身上的傲骨被一点点刮去,最后什么都不剩。
他为沈念,愿意下跪。
他狠辣,无情,这一生从未求过任何人,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如今竟跪在地上,向他讨厌的人妥协。
他大抵是疯了。
寒风吹来,周遭忽然扬起轻雪,男人得衣摆在风中摇晃,亦有雪落在他头上,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高傲的帝王,眼中写满了毫无保留的深情,是对沈念的。
沈念没想到他会这般,愣了片刻后,她才回过神,心狠狠抽动着。
“裴争……”
她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怀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帝王,故意没接过,开怀大笑:“裴争啊裴争,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给我跪下,你同你父皇一样,就是一个怪物。”
“不配拥有爱,更不配被人爱!”
说罢,他眸色闪过狠辣的神情,接过裴争手中的瓷罐后,咬着牙道:“裴争,我也要让你尝尝什么是失去滋味。”
他执起短剑向沈念刺去。
而这时的沈念见那剑刺来,双眸骤然放大,脑中更是“轰”的一声,她觉得自己死定了,本能地后退发出颤抖破碎的尖叫,
“不要!”
她不想死。
就在眼下千钧一发之际,裴争起身冲过来,抱住她,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随后只能“吡”的一声,那剑捅在裴争淡淡右肩,顷刻,他们二人倒在地上。
裴争压在她身上,霎时间殷红的血洇染他的衣物,就连嘴角溢出几滴血,一滴一滴,落在她胸口的衣物。
“裴争!”沈念当即被吓得哭出声,“来人!快来人!”
怀王此时已经变得疯魔,他没有逃,反而是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大笑:“裴争,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么?她早晚会死的,你若是不想让她死,你就会死。”
“这是臣弟给你留下的礼物呢,你可要慢慢死……”
话音落,他抱着瓷罐转身跳入悬崖,他本就不想活了,只不过想带着他娘亲的骨灰一切,消失在这世上。
见帝王受伤,长戈迎上前去,扶起帝王,倚靠在一旁石壁之上。
沈念的泪水止不住从眼中流出来,声音颤抖,
“裴争,我恨你,你为何要救我?”
“谁让你替我挡剑了?”
裴争嗤笑一声,脸上却无半点笑意,“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别人同意。”
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不屑,只不过此时,眸中却无狠辣,甚至多了几分柔情。
“卿卿,你是朕的女人,除了朕,任何人都不准伤害你。”
“裴争!你……”
沈念哭得更凶了,她难受,委屈,他到底为何要不顾一切救她?
他不是混蛋么?不是非要折磨她么?从碰到他后,一直……一直都在强迫她,伤害她,当后妃,生孩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伤她至深,
眼下为何要让她的恨无处安放?
“裴争,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然后乖乖做你的笼中雀么?”
“我不会,裴争,我不会。”
“我还是恨你,真的恨你……”
小姑娘越说,哭得越凶,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裴争试图靠近沈念,却疼得嘶了一声,“沈念,莫要哭了,朕知道你恨。”
“你若是恨朕,就拿剑杀了朕,你舍得么?卿卿……”
“我恨你,裴争,我恨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沈念看着他背后的血越流越多,滴在雪上,染红了积雪,她不知是被怀王吓得,还是如何,心中就像是被万蚁蚀心,喉咙被扼制住,再也无法呼吸。
就如同被置在烤架上,反复炙烤,最终,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
帝王回宫时,封锁太极殿,并告诫殿内所有人,不能将沈念回宫和他受伤的消息说出去。
违令者,杀无赦。
偏殿,太医为裴争处理完伤口后,他便去寝殿看沈念。
刚迈入寝殿便闻到一股强烈的苦药味,他绕过屏风,才见到榻上的沈念双眸紧闭,脸色惨白,额间却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唇惹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裴争眉心轻蹙,走近后朝着太医问了句,“她如何了?”
他以为沈念只是简单晕倒,毕竟她被人劫持,折腾许久。
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行礼:“陛下,依臣来看,娘娘晕倒并非惊恐过度,而是中了蛊毒。”
“蛊毒?”裴争慢慢挑眉,想起他们二人曾中过情蛊,那时他便怀疑是裴昭所下,他竟还敢对沈念下同样的蛊,“还是情蛊么?”
“要朕来解么?”
太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回陛下吩咐并非如此,这次娘娘所中与上次的截然不同……这次的蛊,会扰娘娘心神,直至油尽灯枯……若要解此蛊,需寻一人精血为引,以阴阳交融之法将蛊毒引至体内,但引者也要承受噬心之苦,轻则折损寿命,重则性命难保啊,陛下!”
“你说朕给她解蛊,会伤害到朕的身子么?”
“是陛下,解蛊之人必会伤身。”
裴争静默片刻,原来裴昭死前的那番话,是这个意思。
他不会看着沈念死,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给她解蛊。
“无妨,”裴争语气不容置疑,“你们都下去。”
太医地,哀求:“陛下三思啊,此蛊凶险,尚不知解法,恐会伤及性命!陛下龙体关乎江山社稷,陛下三思x!”
裴争没多说什么,只重复两个字,“退下。”
“是……”太医不敢再多说,退出殿内。
殿内终于只剩下他与沈念,他缓步行了过去,坐在她身侧,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语气低沉,“卿卿,你恨朕,朕知道。但你的命,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阎王也不能把你从朕身边带走。”
“朕就算死,也要救你。”
接着,他俯身吻向她的唇,“卿卿,朕这次并非趁人之危。”
几息后,纱帐缓缓垂落,只有断断续续的压抑闷哼和嘈杂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殿内。
第67章
沈念处于沉睡中,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身子哪哪都不舒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不知持续多久,一缕凉意拂过,抚去那份燥热。她一时仿若飘在云端,一时如溺在水中。
梦中,有人唤她沈念,又有人唤她卿卿,那人身着月白色素袍,拥她入怀,轻轻吻她的额头,珍重如待珍宝。
然而就在他们的唇要吻在一起时,身侧却忽然出现另一个男人,将她抢入怀中,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肢,一遍遍索吻,不容她闪躲。
他发了疯地占有,
似要将她吃进肚子里。
沈念竭力挣扎,却因力量不敌,最后只任着他对自己放肆。
那股恐惧与疼痛袭来,她猛地睁开眼,捂着胸口急促喘息,没等平复呼吸,只见身前的男人却攥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卿卿,你醒了?还有哪里不适?”
那男人有着一张极好看的脸,只是仅仅凝视,他漆黑眸子涌出的压迫让人窒息,但看向她时却染起几丝温柔。
话音落,他朝她靠过来,似要将她揽入怀中,沈念顿时神色慌张躲向榻里,不让他近身,“你……你是何人?”
裴争陡然一愣,手臂停在半空无处安放,他眉头紧锁,凝视着她问:“卿卿不记得朕了?嗯?”
他才刚为她解完蛊毒,她怎就能不记得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记得?
朕?眼前的人是皇帝么?
沈念没答话,垂眸时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贴着肌肤,且很单薄,身形若隐若现。
她慌张地将被褥裹紧身上,指尖紧紧攥着被角,“你……你自称朕,你是皇帝么?为何我会在这里?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
裴争自幼对任何事皆见微知著,审视她片刻,心下已确认她不是装的,而是因蛊毒忘记此前的事。
他靠近将沈念攥着被褥的手一点点掰开,握入掌心,“卿卿,朕是你的夫君,当今陛下,而你是朕的皇后。”
皇帝?皇后?
闻言,沈念只觉头痛欲裂,她不是才过及笄,就嫁当今皇帝成为皇后了?
眼前的男人她明明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点关于他的记忆。
她再次开口,颤着声音问:“我……我何时嫁给你的?我又为什么会忘记?”
裴争并不着急,而是缓缓开口:“朕同你出游,你却不慎被贼人劫持,摔伤了头,才会不记得一切。”
“不过卿卿放心,朕会帮你记起来的。”
“可是我记得自己才过及笄,”
沈念抓住那男人的臂弯,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因为她谁都不认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通过眼前这个自称为夫君的男人,她才能了解一切,
“你……你能否同我讲讲,都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嫁给你的?”
刚过及笄?裴争唇角缓动,原来她的记忆停留在那个时候,他攥住沈念的手,见她眸中对他再无恨意,而是依赖。
他心情大好,耐心解释:“卿卿嫁与朕,已有四年,你同朕是在一场宴会上相识,朕对你一见倾心,并恳求沈国公将你嫁给朕为太子妃,彼时朕还是太子,后来朕登基封你为后。”
“卿卿同朕恩爱,举案齐眉,且育有一子。”
听着身侧男人一句一句地说着,沈念眼睫颤动,眼底浮现淡淡的惊异,没想到成为皇后也就罢了,竟还生了一个孩子?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语气很轻,“我……我同你有孩子?”
这一切都太过于突然,记忆明明还停留在十五岁那年,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怎么就生下一个孩子?
还是和眼前的陌生男人。
沈念抬眼看着他,那双深邃莫测的双眸泛着比方才还要迷离的色泽。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她心底总萦绕着几丝惧意。
男人轻轩她的发丝,以作安慰:“嗯,你同朕的孩子,名叫裴昱,今年三岁,容貌像你,性子也像你。”
“裴昱?昱……”沈念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头莫名一软,与心底的某种情绪呼应,却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我能见见他么?”
那是她的孩子,
她想见一见。
裴争笑了一声,托住她的后腰,慢慢将她放在榻上盖上被襟,吻向她的额间,“卿卿听话,今日不行,你方醒,身子尚虚,改日,改日朕定让你们母子相见。”
“先躺下好好歇息。”
榻上的人轻轻点了点头,用着一双可怜且泛着水光的眼眸望着他,乖顺应声:“好……”
她已忘记此前的事,眼下只能信裴争,毕竟醒来见的第一个人是他,也能看出对方眼底蕴着深情,所以她信他。
接着,她乖乖躺在榻上,眼神却没离开裴争,直到看着他离开,她才缓缓入睡。
这边的裴争离开寝殿,迈向御书房,忆起方才沈念依赖般的眼神,他低笑一声,吩咐:“姚元德,传王太医。”
几息后,王太医进殿跪在地上,行礼:“老臣参见陛下!”
“起来,”裴争冷声问:“王太医,为何皇后娘娘会失去记忆?”
王太医身子一僵,紧紧锁着眉头,“失去记忆……这陛下,许是因娘娘所中蛊毒太过于霸道,娘娘才失去记忆。”
裴争再度开口问:“因为蛊毒么?那她何时能恢复?”
王太医跪在地上,“这……陛下,娘娘的记忆可能在一瞬间就恢复,也有可能永远不会恢复,这一切都尚未可知啊!陛下!”
“你是说她也有可能会记起来?”裴争搓着手上的玉扳指,默了两息,“有没有办法,能让她永远想不起来?”
他承认自己卑鄙无耻,希望沈念永远都不要想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和她重新开始。
忘掉过去他对她的伤害,从此她的生活中,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草包宋淮之只能随着沈念消失的记忆而埋藏在心底,最后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
王太医先是一愣,他还以为帝王会让他尽力治好皇后,没想到是让那位娘娘永远想不起来?
“这……陛下,娘娘此事特殊,臣也不知如何才能让她想不起来,臣觉得娘娘记忆一事,应当顺其自然,否则会伤及娘娘身子,得不偿失。”
闻太医并无办法让沈念永远想不起来,裴争揉了揉眉心,道了句:“下去吧,朕知道了。”
得令,王太医如释重负,快步退了下去。
*
寝殿的沈念在裴争走后,迷迷糊糊睡过去,次日醒来已是午时,听身侧的宫女说,帝王昨日夜里来过,看她睡得沉,没扰她清梦,不久就离开了。
她此时仍不太敢相信自己嫁给帝王成为皇后,尤是那帝王还对自己深情款款。
起身时,宫女服侍她换衣,脱下寝衣后,沈念见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布满痕迹。
宫女见她身上的痕迹,皆低下头不敢瞧,沈念自然知晓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她当即用外衣裹住自己,两腮立刻红到耳根去,声若蚊吟:“你……你们都退下,我……我自己穿。”
在沈府时,她从不习惯他人服侍穿衣,更别提眼下她身上还有男人留下的欢好痕迹。
宫女退下后,沈念走到铜镜前,劝了自己一会儿,才有勇气打开外衣,她仔细瞧了瞧,除了颈间,胸前……一路蔓延到后腰。
虽然已经忘记,但看着身上的痕迹,也能想象到那男人是如何动情,在榻上如何激烈。
想到这里,沈念白玉般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像火烧一般,看来帝王口中说他们十分恩爱是真的,不然怎么能在榻上这般……和谐。
换好寝衣后,宫女进殿布膳,说是裴争特意,她的午膳清淡为主,宫女们皆在一旁感叹帝王对她好,将她放在心上,万事都替她想得周全。
沈念虽知那男人眼下确实事事体贴,可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重要的事,而这件事定与他相关,始终悬在心头,久久不落。
而就在她刚要动筷用膳时,殿外宫人前来吩咐,“娘娘,小殿下在外想见娘x娘,可要请进来?”
小殿下……
沈念心头一动,想起昨日裴争同她说的话,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叫昱儿,她当娘的没去看孩子,反倒是孩子来见她。
“快,快请进来!”
几息后,门槛处,只见嬷嬷牵着一个小团子缓步走过来,那孩子小小的,锦衣华服,对上视线后,他跑过来扑进她怀中,一个劲地唤娘亲,不停啜泣。
似好久不见一样。
许是有心灵感应,沈念见他哭,心狠狠抽了一下,赶忙将他抱在怀中,擦去他眼尾的泪水,柔声安慰:“莫要哭了昱儿……娘亲在呢。”
在没见到裴昱时,她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做娘亲,见到后,听到他的呼唤,就似本能反应一样,她会下意识心疼,会不忍,会自然地去爱。
裴昱很黏她,他们一同用膳,一同在榻上玩闹……直到天色已晚,裴昱才恋恋不舍回去。
不久,殿前的姚元德又传来消息,“娘娘,陛下口谕,让您今夜备着侍寝。”
第68章
不久,殿前的姚元德传来消息,“陛下,娘娘口谕,今夜让您备着侍寝。”
侍寝?
沈念惊得一颤,蓦地红了耳根,她忘记了许多,记忆还停留在未出嫁的姑娘时,哪里懂得如何侍寝?
她垂眸,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强忍着心慌道:“我……我能不侍寝么?”
她不会,也不想,今晨还见身上大片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拉去掖庭用刑,一看那帝王就不知道节制,一定会弄得她很疼。
姚元德脸色微变,腰弯得更低,“哎呦,娘娘啊,这可是陛下圣旨,哪里能违抗?侍寝一事对宫妃来说,乃是荣宠,娘娘深得陛下宠爱,怎能推脱?”
他在宫里服侍半辈子,今儿倒是头一次见到宫里的娘娘不愿意侍寝!真是奇事。
听完姚元德的话,沈念也深知方才言论多有不当,毕竟眼下再怎么不适应,也是后妃,帝王让她侍寝,她哪里能推诿?
她缓缓吐出口气,“多谢公公,劳您回禀陛下,我这便准备侍……侍寝。”
说罢,她心砰砰狂跳,雪白耳根可耻地羞红。
“那老奴告退,娘娘您啊,好生等着陛下!”
姚元德退下后,沈念被身侧的宫女拉着沐浴更衣。寝殿的宫女是裴争特意挑选来的,侍寝规矩自然比她懂。
不过片刻,她便被推着入浴房,褪去衣物进了浴桶,身侧三两宫女服侍沐浴,又随手加入一些特别的香料。
沈念仔细闻了闻,却闻不出是什么香,她好奇问:“这是什么香料?”
味道很特别,她从未闻到过,比一般香还要好闻,身体更是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软绵。
宫女没忍住笑出声,继续拿木勺往她身上浇水,“娘娘不必知晓它是什么,只要知道这是好东西,对娘娘有帮助。”
“好东西?有帮助?”
沈念打量一眼身侧宫女的神情,在一瞬间她口中所说的帮助是什么,将自己缩进浴桶。
什么好东西?
她才不要。
几息后,沈念出了浴房,又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一件极薄的纱衣,回到寝殿。
她觉得身上这衣物实在薄,什么都遮不住,哪里可以见人,转身钻进被褥,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接着,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守在殿外的宫女口中说起“陛下”二字。
沈念知道是裴争来了,抿了抿唇,心口翻涌,向榻里缩去,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男人绕过屏风,站在她身前,一言不发。
裴争轻轻拨开纱帐,看着榻上全身裹着被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姑娘,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双猫儿眼泛着迷离的水光,柔弱又无辜。
他坐在她身侧,温声问:“嘶……卿卿怕朕?”
他能理解沈念害怕他,毕竟她失去记忆,还停留在刚过及笄的年岁,他的出现,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他也想过给她几日缓缓,可转念又一想,若是她突然恢复记忆,再也不让他靠近怎么办?不如趁着眼下,多同她亲近。
他们本就是夫妻,不该怕。
沈念没敢抬眼,颤着声音回话:“我不怕你,只是……我害怕侍寝。”
那男人说,他是她的夫君,她可以相信,可是他也是帝王,那双眸子透露出的压迫感,总让她瑟瑟发抖。
闻言,裴争更加靠近几分,慢慢解开她身上的被褥,低笑一声:
“卿卿怕同朕亲近?”
“可你同朕是夫妻,何止亲近?男女之事都是要做的,你难道还要一直不同朕亲近么?不让朕碰你?”
他的语气温和,与他那张凌厉逼人的脸庞,并不相符。
沈念低着头,没说话,不知不觉间身上的被褥已被男人剥得一干二净,既然已经同眼前的帝王成了夫妻,还生下孩子,她是不是不应该这般拘束?
好好的妻子,突然失忆,又不愿同他亲近,这样对那位帝王,似乎很不公平。
她终于抬头迎上男人的目光,小声解释道:“陛下,我失忆,今夜只是第一次同陛下在榻上……我好像不太会。”
她在闺阁中,哪里会这些?
听到沈念唤他陛下,裴争唇角缓动,褪去自己的衣袍后,他俯身将她压在身下,柔声开口:“卿卿不会,朕教你,好不好?嗯?”
姑娘身上那件纱衣极薄,一眼便能瞧见她绯红的肌肤,看来是宫女知趣,给她换上他,很合他心意。
“想朕碰你么?”
沈念偏过头,心中不禁思考这个问题,她想么?刚开始她确实心存畏惧,不想让男人碰她。
然而在他靠近后,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勾起一团火,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平息,而眼前的男人,就是最好的良药。
“我……”
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只羞赧地点了点头。她愿意,自幼在沈府学习礼数,连男女之事,认知中也应当是按照礼教那般,从未想过会如此大胆,竟要让她当一个男人的面承认,她想做那事。
裴争见她点头,内心止不住欢喜,这是三年来,沈念第一次愿意同他亲近,此前一直都是他强迫。
这次她终于心甘情愿,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吻向她的唇。
男人的吻如暴风雨落下,很急却又温柔,沈念被他吻得不知如何是好,脑中一片空白,最后只好掐着他双肩的肉,完全随着他的吻而回应,一点一点由浅入深,佸尖用力探去,掠夺她的一切。
吻罢,裴争将她肩膀上的纱衣脫至半要,霎那间姑娘泛红的肌肤显露在眼前,还留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痕迹。
他笑了一声,模上那些红痕,语气带着说不清的暧昧,“卿卿身上还有朕留下的痕迹,都怪朕下手不知轻重。”
他盯着她胸前的几处红痕,最后口勿上去,研磨口允口及。
沈念被激起一阵战栗,试图推开他,“不,不要……”
他怎么能吻她那里呢?
“卿卿怕?”裴争抬头盯着她,眼底涌起的灼热似要将她吞噬,没等她回答,他的首便相吓探去,彻底脫下纱衣扔出去。
沈念咬着唇,手指攥着他的臂弯,“不要……你不要那样做。”
她的话带着颤音,怎料落在裴争耳中却带着几分欲拒还迎,他更加放肆,直到看沈念彻底忍不住,才抬起首。
“卿卿,不愿意朕这么做?”
看着那男人的手,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晶莹,沈念涨红脸,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羞耻,根本没脸见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看他那娴熟的模样不像第一次做,原来他们此前在榻上这般放肆?
真的不敢相信,
她此前怎么能放任他不管?
裴争见她不答话,双手拖着她的腰肢,褥了进入。
沈念身子本能一颤,轻吟一声,随着响起的嘈杂声,她全身越来越烫,没忍住开口劝阻:“我不要了……陛下,我受不住了,你快停下。”
无论此前他们在榻上怎么样,眼下她没有记忆,就是一个没有经历的姑娘,她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裴争俯身下来,贴着她的耳畔,动作却未减,“卿卿乖,此前可是你缠着朕,怎么眼下三两下就不要了?”
“你这般,朕该如何是好?嗯?”
“我……”沈念哭出声,却咬着唇,忍住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殿外守着宫女,寝殿有任何声响都听得到。
“你停下,我不要了……”
裴争的幅度小了些,吻向她的耳垂,故意让她发出泣音,“乖,卿卿受不住,朕今夜只要你一次。”
沈念不说话了,因为无论她如何说,那男人都不会停止,毕竟床榻x一事,她同他是夫妻,又哪有拒绝的道理?
最后,她不再挣扎,只好任着他,不知过了多久,那男人才停下,抱着她去了浴房,沈念最开始是不愿的,无奈他说,此前都是他抱着她去,两人共同清理身子。
沈念缩在男人的怀中,咬向他的锁骨,哭着开口:“都怪你,守夜的宫女一定听到我们的声响了,一定都听到了。”
都怪他不知节制,最后她哪里忍得住不发出声音。
裴争嗤笑一声,看着怀中的姑娘还是喜欢咬他,“听见又如何?卿卿这般惹人怜爱,朕哪里能忍住?嗯?不如下次你惩罚朕?”
听他这样说,沈念没话回应,乖乖让她抱着。
到了沐房后,沈念被男人抱着入水,她浑身无力,蜷缩在他的怀中,任由他伺侯,热水萦绕在周身,贴着肌肤很舒服,缓解不适。
周身腾腾雾气升起,沈念抬眸盯着眼前的男人,长相绝佳,身份又是当今帝王,此刻温柔体贴,方才在床笫间却强势索取,判若两人。
不过醒来后,她能清楚感受到,他很爱她,不过按理说她也应该爱他才是,可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不对,驱使着她远离,畏惧。
她似乎不应该同裴争如此亲密,
可到底是为什么?莫非发生过什么事?她受到伤害了么?
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转头看向她,然而就在此时,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沈念脑中忽地闪过惊恐的画面,猛地用力推开他,失声惊叫,
“你!你放开我!裴争!”
第69章
“你,你放开我!裴争!”
沈念的话几乎是喊出来,话一说出口,就连她自己也微微愣住,她怎能如此大胆?唤当今陛下的名讳?此乃不敬之罪。
裴争垂眸看着怀中的姑娘,她呼吸急促,眸中满是惊恐,宛若惊弓之鸟,他心里一阵发凉,她是想起什么了?他的手臂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试探性问:“卿卿这是怎么了?嗯?”
周身雾气未散,热气腾腾,脑中方才的记忆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沈念抱上男人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陛下……我方才想到一些可怕的回忆……有一张可怕的脸,很凶,他强迫我,伤害我……”
那些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她分不清。
裴争吻向她的头顶,动作轻柔,在极力安抚她,“卿卿定是你因为初醒,心神不宁,导致记忆错乱,幻想出来的,你同朕如此恩爱,朕怎么会凶你?又怎能容他人凶你?”
男人的目光专注而温柔,同记忆中那张狰狞的面容根本不同,记忆中的人欺负她,伤害她,而帝王对她是独有的温柔,怎能是记忆中的人,大概真的是自己忧思过度。
沈念乖乖点了点头,心中的慌乱却没平息,她仍对记忆中那份空白好奇,她缩在男人的怀中,片刻后,才小声问道:“陛下,能同我讲讲此前的事么?”
这三年来,她总要知道发生过什么。
裴争闷笑一声,手指若有若掠过她的腰肢,轻抚揉搓,“可以啊,卿卿想听什么事?”
“我——”
三年,她没了三年的记忆,一时竟不知从何听起,怎料还未思虑清楚,那男人的手顺着的要肢镆下去,“朕说了,卿卿是不是也该给朕奖励?嗯?”
感受到那只得寸进尺的手,抚过她的肌肤,引起沈念身子一阵细微的战栗,本就软绵无力,这下更似化成一滩水,她轻轻抓住男人的手,“我不要……你拿开,我不要了。”
“嗯?不要?”裴争没动,眼底掠过几丝得意的笑,俯身靠近她,低语:“卿卿喜不喜欢朕?不喜欢朕那样对你么?是哪里不舒服?嗯?”
“卿卿说,朕都改。”
沈念脸色迅速蹿红,耳畔只剩下心跳的声音,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嫁给这样的人,不正经的话信手捏来,还逗弄她,最重要的是,在男女之事上不知节制。
她低下头,声音带着恳求:“陛下,你很好,不需要改,只是我们刚刚有过……能否容我缓缓?”
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神,裴争没说话,再次俯身吻向她的颈间,匈前……最后握住她的首,向水芐探去,“卿卿累了,朕怎会不应?”
“我……”
等她反应过来他的意图,早已为时已晚,耳畔响起更大的水声,伴随着男人逐渐粗重的喘息。
一切结束后,已是三更天,裴争将她打横抱上了榻,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圈入怀中,仿若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不容他远离半分。
很黏人,比昱儿还黏人。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沈念起初感到有些不适,后来渐渐习惯后,倒不再反感,这香就像是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大概是三年的朝夕相处,才让她熟悉。
缓了几息后,恢复些力气,她低声问道:“陛下,现在你能同我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么?”
裴争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卿卿不累么?”
此时沈念听出他口中的不善,当即打断他的话,压下心中的慌乱:“我……我累,但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我想了解多一点,陛下。”
“你就告诉我一点也好。”
她就是想知道他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事,能不能通过这些事想起什么,不似眼下这般,大脑对于这三年是空白的。
皇宫,裴争,昱儿……
她能感知到自己对他们的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一点也记不起来,偶尔闪过一张可怖的脸,还是因为记忆错乱。
裴争沉下声音,“朕不是说过,卿卿同朕相识于宫宴,接着同朕成亲,举案齐眉。”
“那,你为何娶我?我不过是一介庶女,陛下……”
这是沈念醒来后唯一感到疑惑的事,裴争乃是当朝太子,身份地位和她不止差了一截,她不过沈府忍气吞声的庶女,被江氏折磨,最大的愿望便是嫁给一位如意郎君,不用有权,只爱她一人就好。
没想到,竟然嫁了当今太子。
裴争低笑一声,解释道:“因为朕爱你,非你不可,卿卿爱朕,也非朕不可。”
“你我二人,郎情妾意,何人能拦?”
听着他的话,沈念也没想起什么,那片空白无论如何也不能填补,这种感觉空落落的,很难受。
不过就在她不打算在问时,那个梦中一闪而过的名字,再次浮上心头,宋淮之……宋淮之,他到底是谁?
心中疑惑不解,她忍不住喃喃出声:“宋淮之……他,是谁?”
话音未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硬,此时殿内的空气像是凝结,只有那纱帐随风飘荡。
良久,他才问道:“卿卿想到关于他什么了?”
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丝探究,甚至藏着不可察觉的冷意。
沈念转过身,对上男人的视线,再次问道:“陛下,他是谁?”
这个名字不止一次出现过,就像是此前唤过千次万次,她断定,此人定与她有牵扯。
见瞒不过,裴争凝视着她,压下眸中的情绪,以怜惜与沉痛覆盖,他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甚至吻了吻,“他……卿卿不该记住,此前你嫡母江氏想将你许配给他做妾室,又将你亲手送到他榻上,是朕出现救了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不是朕,卿卿那时就会弄了清白,所以他并非好人,卿卿记得他,是因为他给你造成了太深的伤害……”
宋淮之这三个字,倒不像是坏人,没想到实际竟能连同江氏害人,她恨恨咬了咬牙,“他们……他们竟如此可恶!”
此前她确实与江氏不合,但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她送给别人吧!
“嗯,可恶至极。”裴争吻了吻她的额间,声音带着引诱的意味:“所以卿卿忘记他,不要再提他,眼下你忘记,可是朕没忘记。每次提起,朕都会想起你当初无助的模样,心口止不住疼,所以莫要再提他,好不好?”
沈念看着帝王已红了眼眶,她心头一软,涌起几丝愧疚,轻轻吻向他的唇角,“好,我再也不提他,把他彻底忘了,你莫要伤心。”
“天色不早了,我们睡吧。”
“好,”
待沈念闭上眼睛后,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确认她熟睡后,裴争悄悄睁眼看着她,月光透过纱帐落在她x身上,肌肤莹白,红唇藕臂,穿着极薄的纱衣,只一眼便能瞧见她的颈间,肩头……处处是他落下的痕迹。
得偿所愿的掌控感涌上心头,他轻轻摩挲着姑娘的侧脸,唇角缓动。
*
次日沈念醒来时,那男人已不在,想起昨夜种种,守夜的宫女一定都听到了,她脸色依旧有些发烫,不敢正视服侍的宫女。
用过早膳后,她倚在罗汉床上悠闲自在看着书,拿起一本医书翻阅,她竟然发现自己对医术莫名亲切,就好似曾经钻研过,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到了晚间,裴争又来了,扔下身上带着寒气的绒氅,凑到她身侧,将她揽入怀中,“卿卿,朕想你了。”
突然落入他温热的怀抱,透过衣物,沈念依旧能感受到他身子的炙热,勾得她想起昨夜……她双退发软,轻轻推开他的肩膀,“陛下,我们才分开半日,昨夜我们还……”
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昨夜发生的事,实在难以启齿,不想再提起。
“昨夜怎么?”裴争带着她顺势向身后倒去,使得她整个人伏在胸前,首指熟稔地探入她的衣襟,气息更是越来越灼热,“卿卿快说,昨夜怎么了?”
“我……你,”
沈念转过头,没答话,一想到昨夜的场景,她便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想开口谈及。
裴争知她是害羞,但他反倒是希望她可以大胆些,无论在何时,对他应像是亲密夫君,而非帝王,她失去记忆固然是好事,可他贪心,更想让他对自己温柔且大胆。
“卿卿,朕是你的夫君,你同朕是夫妻,我们之间亲密天经地义,像昨夜那样更是常事,也是必然要经历的。
“莫要同朕害羞,你是朕的女人,哪里朕都再清楚不过。”
沈念点了点头,承认此事。
顷刻间,那男人再次吻过来,褪去她的衣物,他就像是一只凶兽,随时都想将她吃入腹中,无论何时何地,都想同她亲近。
意识迷离时,沈念抓着他的臂弯,小声道:“陛下……我,我整日在这殿里,有些闷了。明日……你能否允我出宫走走?”
第70章
“我能出宫么?陛下?”
话音刚落,沈念明显感觉到身上男人的动作一顿,且慢慢放缓,吻向她的颈间,哑声开口:“卿卿,想出宫?”
对方接二连三的动作,让她本来就迷糊的神智更加昏沉,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去恳求:“嗯,陛下,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眼下已嫁给帝王,这两日在宫中也渐渐熟悉,但有时她总觉得皇宫憋闷,尤是睡醒后,有股无形的压迫,逼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出宫,醒来后又莫名其妙想回沈府看看,这种念头,驱使着她,一刻也不能等。
皎洁的月光映入,恰落在姑娘的脸颊,她发丝微微凌乱,杏眼若含春水,声音半是渴望半是哀求。
裴争轻抚姑娘泛红的眼尾,眸色在不知不觉中冷了几分,声音却依旧很轻:“出宫,做什么?”
“我……”
这时,沈念察觉到男人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占有欲,在一点一点将她吞噬,眸子里明明蕴着深情,可她却从心往外害怕,且怕到极致。
缓了几息,她才低喘着气开口:“我想回沈府瞧瞧,只出去这一次……”
“沈府?”裴争嗤了一声后,轻啄她的唇,“朕还没来得及同你说,沈国公早在一年前就已告老还乡,你怕是见不到了。”
要是让她见到,一切都完了。
“告老还乡?”沈念心下一惊,霎时间连同身子也紧绷起来,再度开口问:“我……我父亲他告老还乡了?”
怎么会?她父亲明明是那样爱官如命,怎会轻易辞官离开?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争没忍住闷哼一声后,动作依旧,喘息道:“嗯,所以卿卿见不到他,你若是想出宫,朕过几日带你去。”
“为什么不能是明日?”她小声嘀咕着,但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后,她胆怯低下头,“那过几日,陛下一定要带我出宫,莫要忘记。”
她在讨价还价,裴争并没多说什么,只贪婪地吮吸着姑娘身上的香甜,并轻声回应:“嗯,朕应你。”
正说着,他呼吸渐渐重起来,幽深的眸子里,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谷欠念,想将沈念吞入腹中,吃得什么都不剩。
得到男人的回应后,沈念眨着迷离的双眼,又开始陷入沉思,她父亲怎么可能会辞官归乡?就算他愿意,主母江氏也不会同意,毕竟她是那样看重父亲的仕途。
如此看来这其中定有别的事,莫非是阿瑜闯祸?父亲带着全家避祸?那是多大的祸事?
然而就在她思虑之际,身下传来另一种充盈感,她没忍住轻吟出声,对上男人的视线,颤着声音:“陛下……你做什么?”
裴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朝着她的耳中喝热水,声音低哑,“在想什么?同朕在榻上做这事,怎还不专心?卿卿,你要看着朕,全心全意感受朕……”
说罢,沈念心口狂跳,瞬间红透了耳根,在他加快的冻柞下,话语中带着哭腔:“我不想要了,再也不要了……”
接着,耳畔却响起更大的水声,因他们二人在罗汉床上,裴争只匆匆弄了两次,没再继续下去。
只能说,他很了解她的身子,比她自己还要了解,每次不过三两下,她便可以酥麻无力,以至于她起初对男人的恐惧,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男女之欢渐渐消失,她在被迫适应他,身子和心都在被迫适应。
她也能真切感受到,在宫中似浮萍,无处可依,无论记忆还是爱,都是被一双手推动,想探究背后的真相,却被一堵墙完全遮挡,有时清醒,有时又迷茫。
*
接下来的时日里,沈念老实待在寝殿,白日里裴争偶尔会来同她胡闹几次,夜里就算不行房事,也会紧紧拥着她入睡。
有好几次裴昱哭着闹着要同她一起睡,结果最后都被裴争送回去,听嬷嬷说,每日晨起,昱儿在自己寝殿醒来,看不到娘亲,都会在榻上大哭,嘴里还嘟囔着:父皇是坏蛋,再也不同他好了。
就此,他算是彻底记恨上自己的父皇。
因为不能同娘亲一起睡。
……
这日夜里,裴昱午时来用膳后,没回去,晚上依旧睡在她的榻上,甚至怕裴争趁睡着把他送回去,用绳子将自己绑在床柱上,以为这样便万无一失,而后缩到沈念怀中,便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沈念看着他的模样,白净的脸颊,睡觉时,还攥着被襟的一角,可爱极了,她心底一片柔软,忍不住亲了亲向他的眉眼,脸颊。
怎料这一幕恰乃被赶来的裴争瞧见,他眸光一沉,二话不说上前解开裴昱手中的绳子。
见状,沈念出手阻止,劝说道:“陛下,今夜能否让昱儿留在这里?孩子才三岁,黏人,再正常不过。”
裴争低笑一声,“他这么大,黏着娘亲,算怎么回事?”
“……”
可是他才三岁。
是以,他便将绳子解开,刚抱起时,裴昱忽地惊醒,见自己被裴争抱着,开始哭着拍打他的胳膊,哭喊道:“父皇坏蛋!你放开我!我要同娘亲一起睡。”
“陛下……”
听着孩子哭,沈念于心不忍,却不好说什么劝。
最终,无论昱儿如何挣扎,裴争还是将他送到长戈手中,命令带其回寝殿自己睡。
随着哭声越来越远,沈念缩在榻上,眼看着“得逞”的男人去而复返,坐在她身侧,缓缓开口解释:“卿卿,他日后是储君,朕对他寄予厚望,不可黏着娘亲,要顶天立地。”
说罢,他俯身靠近,唇角缓动:“何况,他在这里,朕还如何碰你?嗯?”
“我……”
果然,他打的是这个算盘。
沈念还欲推拒,却已被他压下,衣衫尽褪。
*
翌日一早,沈念刚醒,身子乏,堪堪起身用膳时,宫女便来禀报:“娘娘,陛下传来口谕,说今日天气甚好,要带着您出宫闲逛。”
沈念难掩喜色,忙吩咐宫女梳妆,换上衣物,跟宫女来到宫门,坐上了早已备好的车舆。
掀开帷帘,帝王坐在车舆里,见她来了,方才睁开双眸,含笑拍了拍身侧,“卿卿,来,坐到朕身侧。”
沈念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坐过去,接着男人旋即揽上她x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突然落入他的怀抱,她心口翻涌,推开他得寸进尺的手,“陛下,你抱着便好……但别过分。”
他们几乎没日没夜都黏在一起,眼下在车舆上,她实在害怕他肆意妄为。
“过分?卿卿说说,朕如何算过分?”他低笑,首已顺着依襟摊进去。
沈念当即吓得往后缩,躲避他的触碰:“自然是……你不准对我有非分之想,不准摸我……”
他的手在她衣内肆意揉捻,弄得她很不舒服,只片刻便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热。
裴争嗤笑一声,漫不经心,“不行,美人在怀,朕忍不住,也不想忍。”
“那我不要同你在车舆里。”
沈念挣扎着要起身,怎料那男人却攥着她的手腕,没让她动。
“卿卿不听话,一出宫就想躲开朕?不跟朕坐,你想去哪?”
他的语气虽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那你别乱碰……”
她小声妥协。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竟然能同帝王如此大胆,若是此前她哪里敢这么做?定是帝王的宠爱,让她有恃无恐,总想忤逆,反对。
她想,她大概是疯了。
“好,”裴争笑得意味深长,眼波缓动,“朕不乱、碰。”
一番争论后,沈念乖乖坐回裴争身侧,然而才刚坐回去,他的手却再次覆过来,一直留连于她的后要,小月复,每每濒近边缘却又及时抽回,很有分寸,又很放肆。
“你……陛下不守信用!”
沈念已被他弄得面红耳赤,说出的话也带着莫名其妙的娇。
“朕哪里不守信用,朕又没乱摸。”裴争挑眉低笑,“朕只答应你不乱摸。”
他刻意加重“乱”这个字。
沈念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总是被对方骗,且每次都被骗得什么都不剩。
见姑娘真要恼,裴争收起玩心,不再逗弄她,只老实抱着,良久后,他再次开口:“卿卿许是因为失忆不习惯,此前你同朕,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说着说着,他眸中闪过几丝落寞,“等卿卿想起来就好了。”
“真的?”
看着他这般,沈念心底生出几抹愧疚,明明方才是她被占可便宜,怎么如今倒成了她的错?
她心一软,主动凑过去,抱住他,柔声安慰:“陛下,你莫要难过,待我想起来,就好了。”
裴争抱紧她,语声低沉又暧昧:“卿卿,朕爱你,比你想的还要爱你。”
“朕为了你,可以去死,你说你也爱朕,好不好?”
“我知道,我也……”不知为何“爱”这个字,沈念怎么也说不出口,舌头似打结,最后只化作一句勉强的,“我,我也爱你陛下。”
她想,她是爱的,
否则,她绝对不会同他有任何亲密接触。
听到沈念口中说爱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爱……裴争吻向她的唇,将她抱起来,落在他的腿上,“朕爱你,卿卿。”
两个人吻了片刻,车舆缓缓停下,裴争扶着她,一同下了车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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