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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被迫养成阴暗大魔头 19、第 19 章

19、第 19 章

    第19章


    季安栀是在苏小姐面前消失的。


    她琢磨了很久, 好不容易发出一句“人话”后,原以为也会和所有消息一样石沉大海,然后她再扯一些“漂流瓶就是看缘分的”之类的鬼话拖延搪塞。


    直到她脚下白光冲天, 熟悉的拉扯感再度袭来。


    再睁开眼, 已换了天地。


    逼仄的小巷,飘荡着食物的甜香、醇厚的酒气。


    天上飘着小雪, 将屋檐翘角包上一层毛茸茸的白,街道上的暖黄灯从巷口投射进来,蒙在她的脸上。


    将她本就苍白的长发照得愈发银亮。


    小和尚还是那身金线滚边的赤色袈裟, 明黄的海青没在灯光里, 推着珠串, 冲她温笑:“师尊,别来无恙。此间雪景正好, 徒儿诚邀师尊同行赏景。”


    说罢, 他拿起一件玄色的、带兜帽的披风,用灵火将其焚成灰烬。


    很快, 季安栀手中就多了一件披风。


    她披上披风,整理兜帽,让它遮住自己的白发。


    “别绕弯子,说罢,有什么困难。”


    江允本想说暂未遇到困难, 她随意藏着头发, 总有那么几缕银雪般的发丝, 不听话地从兜帽中飘出来,勾到了他散在空气中的神识。


    神识识物,一旦触碰到生灵,会因为生灵的识海或原身产生偏差。


    从前江允对季安栀设防, 并未完全打开神识。


    如今乍一碰到,江允的思绪忽然莫名凝滞了一瞬。


    有奇怪的毛茸茸的感觉……


    “师尊说得对,确有困难。


    人间虽无灵力,却被天道庇佑,天子脚下,修士灵力锐减,只剩一成。徒儿以金莲之身入邪,受到的桎梏只会更甚。”


    “咦,你长高了。”


    江允思绪又断了一瞬。


    像是被很没礼貌的人类贸然触碰的海兔,紧急收回了张扬的触角。


    “变成高坚果了!你进化了,需要晒125阳光了!”


    江允:?


    还是熟悉的胡言乱语。


    季安栀忽然展出一泓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还是小屁孩!走,我们边做任务边找根器边看雪!”


    江允还未反应她便走了出去。


    自从有了他的心头血,季安栀在凡间也可以拥有可触碰的鬼体,但说到底不是真的身体,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


    她嘴上不停:“为师这次来身怀委托,所以要在这里多待几天,就靠你了!嘿呀,这地儿看着可真富饶啊,好多人啊!


    大城市一定有新花样,你回头多给我烧点儿。”


    江允耳边清净了一年多,忽然聒噪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临近明火节,遂城的百姓习惯了风雪,在雪下也积极为节日做准备,热闹非凡。人流攒动间,季安栀看什么都好奇,也走得飞快,一个眨眼就没鬼影了。


    江允眉头微皱,紧紧捏住手心的血线。


    “师尊?”


    他今日是目盲的,仅能靠神识辨认方位与物体轮廓,但街道上人太多,阳气也足,堂堂冥王一入人海,竟没了踪迹。


    季安栀头一次逛这个世界凡间的集市,撒手没,等她回过神才意识到,小魔头丢了。


    她忙顺着血线原路探回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怎么这么大人还容易走丢。”


    江允:?是我走丢了吗?


    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手往回抽了一下,却被季安栀用力握住:“这里人多,小孩子就该牵好大人的手,跟紧我。”


    其实真论年龄,江允的金莲之身早已千岁。


    棕红的佛珠串缠在手腕上,紧紧靠着她冰冷的指节,手心里的血顺着佛珠,蹭到她的袖口。


    江允的忽然发现她袖口还残留着他的血迹。


    一时间想要抽手的感觉更甚。


    季安栀回头怒瞪他:“跟紧!”


    周围的小孩子,几乎都是被大人这样牵在身边的,江允探知到这些,忽然有一种,她真的是大人,而他是个小孩子的恍惚感。


    江允下意识把戴了栀子花圈的左手往袖子里掖掖藏藏。


    “江允,前头好热闹!”


    不远处的街口,一大群人围在一告示栏边,灯火通明,窃窃私语。


    江允沉默了:只是人多,并非热闹。


    一眨眼,就被她拉着挤进人群。


    季安栀仗着自己有大魔头的心头血,随意朝阳气汇聚的人堆里挤,好多人都忽然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周围温度骤降了?并纷纷裹紧衣裳。


    “苏府。”季安栀念着牌匾上的字,又看看告示,把江允往身边拽了拽。


    就是这里!


    逛了一圈终于给她找到了。


    自带资源的新员工,我来了!


    “怎么来了个小和尚。”旁边看热闹的路人嬉笑,江允也只是冲对方礼貌行礼。


    季安栀:“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和尚和这位小姐是外来的吧,苏府闹鬼都是好多年的事儿了。”


    “只不过这阵子,闹得厉害,光传言我就听了好些个版本了。”


    “如今苏府出了个状元郎,又攀上了长公主,这天子龙气镇压下来,那苏府的鬼竟还敢作乱?”


    “可不是吗,我听说,死了好些方士了。”


    又有个大叔插嘴道:“我听说,是邪种问世!”


    所有人亮着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我有个亲戚的朋友的儿子的童养媳,当年有幸,被修仙门派召了去,现在已经变成仙人了,她时常寄回家书,信里就说,邪种问世,天下大乱。


    那邪种没个人形,四处寻找丢失的邪物,我看这苏府,是被邪种寄住了!”


    季安栀轻笑:“你怎么知道就是邪种,世上鬼怪多了去了。”


    大叔理直气壮:“这苏府每星期都有一具尸体抬出来,还不是邪种所为?”


    江允轻笑,不打算理会。


    谁知季安栀率先抡起了手。


    “那确实不是,”季安栀理直气壮,慷慨激昂,眉飞色舞,“邪种那是大魔头,要杀都是成堆~成堆~地杀,每天都杀,一杀就是一个村!一杀就是一个镇!所到之处如狂风过境,只剩下断~壁~残~垣!受害者没有老弱病残之分,一个老头儿都不给你们留!”


    江允:……


    周围人:?


    空气静默了好几息,大家默默往后退了三步。


    季安栀从容展笑,利落上前,揭了那告示:“大家放心,我们明恕大师佛法高深,会荡平一切罪恶,渡化世人。”


    她把告示塞到江允手上:“来,横扫流言,做回自己!”


    江允:……


    “阿弥陀佛,”江允皮笑肉不笑,“吾乃玉佛门弟子,明恕。”


    “玉佛门?”


    “竟是玉佛门的小师傅,失敬失敬。”


    周围众人纷纷肃然起敬。


    在凡人地界,名号最响的并非玄阳剑宗,而是与凡间香火息息相关的玉佛门,但玉佛门佛子便是邪种之事,凡人显然不知情,玉佛门对外也会粉饰流言,以正佛门清誉。


    所以玉佛门的名号,在凡间还是很好用的。


    吱呀。


    苏府的大门忽然敞开。


    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惊诧地看向戴着兜帽,一看就身份存疑的季安栀,又看看小和尚。


    “这位就是明恕大师?”


    管家眼眸闪过一些迟疑,谨慎打量了一通江允,须臾忽然笑道,“二位既揭了榜,里面请。”


    季安栀忙跟上。


    她总算是把江允拐进来替她办事儿了。她已经逐渐掌握了拿捏小魔头的方法:先迷惑小魔头,再趁他不注意,把他拉进自己的陷阱。


    她都帮他两次了,虽然有没有真的帮上忙暂且不论,力确是出了,他帮她一次不过分吧。


    走了几步,又后知后觉觉得背后一凉。


    她胆子真大,竟然开始算计大魔头了。


    她飘了。


    季安栀心虚地回头冲江允眨眨眼,如果察觉到他表情有一丝不对,她就跑。


    然而江允面色如常,眉眼半敛,拿出了那枚血梳。


    随着二人的行进,血梳发出诡谲殷红的光。


    季安栀忽然想起,这血梳当初还是从鳖孙身上淘来的,那鳖孙只说是无意间得了这血梳,却不曾说是何时何地从何处得来,也没说拿到多久了。


    这血梳沉寂多时,却在踏入苏府后,忽然起了大反应……


    再想想这血梳的年岁,莫非与苏小姐有关?


    江允:“师尊……”


    季安栀竖起食指,贴着鼻梁:“别打扰我,我在长脑子。”


    江允:?


    季安栀聪明的大脑忽然想到:当初江允确实是因根器到长坪村的,虽然他后来嘴硬说没有,但她不信他会莫名其妙跑到长坪村附近。


    所以是血梳沾染了根器的气息。


    此后他在沸雪镇召唤她也是因为根器,他如今出现在遂城,血梳忽然有反应绝不是巧合。


    遂城有根器。


    且和苏小姐、血梳之间有紧密联系。


    哈,所以根本不存在她利用了江允,她们依旧是各取所求。


    她觑起眼瞥了江允一眼,深沉地感叹:“小、魔、头,心思比谁都重。”


    江允微笑:“师尊,方才管家说的你都听了吗。”


    “啊,是吗,”季安栀忙笑道,“不好意思,没听,麻烦导游再说一遍。”


    管家擦汗。


    “咱家姓福,其实是陛下身边的内侍,此乃苏状元苏家的祖宅,去年陛下钦点苏状元为大驸马后,长公主有意在苏府附近建造长公主府。


    谁知这苏府的古怪愈演愈烈,长公主派来附近的工匠和方士,都会暴毙府中,可京兆府却一直查不到凶手。长公主上书后,陛下特派咱家接手苏府上下内务,并张榜重金请求高僧、修士帮助。”


    季安栀果断问:“原来是福公公啊,那福公公你是不是吃回扣了啊,你那榜上也没写明费用啊。”


    福公公:“哎哟,这可不兴乱说。若明恕大师真能解决苏府诡异之处,长公主与陛下,必会赏赐大师,奉明恕大师为国师,并为大师建造国寺,受北周百姓香火。”


    季安栀:“搞这么大动静,不是折寿嘛。


    咱们明恕大师又不是真的佛,怎么可以受香火,一不小心真的有什么庇佑,让你们北周欣欣向荣怎么办?”


    福公公:?


    三人走到苏府的祠堂。


    “二位,尸体便是每晚在这祠堂被发现的。”


    祠堂内烛影重重,案堂上摆满了牌位,从下往上,从前往后,一连十几排,一眼望去十分震撼,像缩小版的陵墓。


    很少有人家能将五百年来,所有的嫡系家人牌位都放上去的。


    最上层有个单独的牌位,牌位边挂了一张眼熟的画像。


    苏旎。


    五百年前的苏家大小姐。


    画像上的人青涩腼腆,圆圆脸丹凤眼,完全没有冥界里老烟枪的模样。


    “你方才说,长公主要建造新的府邸,她为何不直接和大驸马住一块呢,哪有夫妻分居的。”


    福公公笑道:“这位小姐有所不知,长公主与前大驸马有过一位郡主,可惜郡主年幼夭折,自此长公主便有些沉默,不愿与陌生人同住,在一个府邸里也不行。”


    “哦,苏驸马对公主来说是‘陌生人’,不熟,但是夫妻。”


    福公公笑而不语。


    “那若长公主如此消沉,住在一起不就能尽快有喜,如此一来,悲伤之情不就淡了,皇帝为何不促成此事,竟默认二人婚后分居?”


    福公公不正面回复,只说:“去年,长公主自北周最有名的瓷窑镇——沸雪镇得到一通体透白的瓷瓶,瓷瓶上有可爱童趣的印记,长公主将其放在床头,睹物思人,一想到离去的小郡主,难免无法与驸马亲近。”


    季安栀:懂了,那不是睹物思人,是你们长公主把郡主的尸体送到沸雪镇炼了啊。


    季安栀终于知道那些诡异的瓷瓶受众都是什么人了。


    “苏家的祖坟在哪?”


    福公公笑而不语。


    季安栀:?你卡了?


    “师尊问他,是问不出来的。”


    空气像是被定住了,所有的烛火忽然都不动了。


    连风吹起的檀香烟,都停在了空中。


    福公公被定在了原地。


    院子里的所有仆人都被定住了。


    江允收回用法力的手。


    这法术季安栀之前没见江允用过,在沸雪镇的时候也是残月日,当时江允的法力也受到了压制,如今不仅是残月日,还在天子脚下,但他却能直接用法术将人定住。


    可见拿回一个根器后,江允的法力已经涨了一大截。


    江允拿起血梳,一根肉眼难以窥见的发丝,正直直指引着一处。


    “苏家祖坟,就在我们脚下。”


    季安栀像是被雷劈中,轰然一凛。


    再看那像公墓一排排墓碑一样的排位设计,头皮发麻。


    饶是身为鬼,季安栀也觉得这太邪门了。


    “谁家把坟设在自己家里啊。”


    她有点打退堂鼓,但血梳的光愈发地亮,江允的神色颇为淡定,好像下一秒就要去盗墓似的。


    季安栀做了一番心里挣扎,想说先不急,先喊几个鬼出来问问情况。


    那头江允直接一道灵力下去。


    轰隆!


    整面墙都被炸开了花。


    救命!


    被轰烂的排位墙后,露出一深不见底的甬道。


    甬道的两旁,是等身高的泥俑,泥俑之上,是两排纸人。


    “师尊,请。”


    不要啊!


    “我,我就不去了,我在外头帮你望风。”


    “这五百年的家族墓,颇有规模,师尊还是与我一同进去为好。”


    季安栀浑身写满了拒绝。


    但想想自己的毁灭度,想想光明的未来,她只能咬咬牙,紧紧攥住江允的袈裟,都没发现自己的手跟老大爷的老寒腿似的狂抖。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赤红的袈裟被她攥皱了,她也浑然不觉:“江,江允,你走慢点。”


    江允莫名勾起唇角:“师尊是鬼,也怕墓么。”


    季安栀不说话,一只手半捂着眼睛,紧紧靠着江允。


    江允偏生举起金钵,投射出一道赤红的光线。


    不投还好,这红光所到之处更是吓人。


    她攥地更紧了。


    两旁的泥俑和纸人,不同于江允烧给她的俊男们,个个都是圆脸,眉眼弯弯,眯眯含笑,是人间常有的纸人没错,却颇为诡异。


    真正走进去才发现,这些纸人的角度,都是低头看着来人。


    太可怕了!!


    季安栀这才意识到,自己收到的那些纸人,都是江允自己手绘的,和市面上的妖魔鬼怪不一样。


    她忙扯住江允,几乎是平移着往前挪。


    咔嚓。


    江允踩到了机关。


    “额啊啊啊啊!”


    季安栀声嘶力竭地狂叫,下意识把他紧紧搂进怀里。


    “小坚果别怕!为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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