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布鲁斯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上次听到这么炸裂的发言还是上次。


    “怎么了？”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塞缪尔茫然, “这应该是最简单省事的方法？”


    塞缪尔将自己的脑子又挖了一遍，将掌权人杀了也行，但推自己的人上去需要时间, 而且培养自己人会比较麻烦。


    至于自己上位就更麻烦了, 每天忙不完的报表, 还有行程，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还是直接操控掌权者最方便。


    布鲁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感觉自己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要走。


    如果不想在黑门或者其他监狱见到塞缪尔, 那他们需要好好聊聊这些事情。


    “你为什么想要获得权力？”布鲁斯问。


    “……因为掌握了权力就能制定规则？”塞缪尔歪着头，“这样就能占据主动权？”


    好吧，其实认真想想, 塞缪尔说不出来必须要站在权力顶点的理由。


    但那可是权力哎。


    真的有人能拒绝这个吗？


    “想要拥有权力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塞缪尔试着将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理清楚，“弱肉强食, 弱者被淘汰, 强者制定规则, 掌握弱者的生死。”


    “如果不想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掌控, 那就站在顶点。”


    “优胜劣汰。”


    察觉到什么的布鲁斯看向塞缪尔, “你会因为别人的死亡而痛苦吗？”


    “不会。”


    塞缪尔的回答十分干脆, 那双和布鲁斯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为什么我要为这种事情而痛苦，他们死了，那是他们不配活下去。”


    “……”


    布鲁斯想骂人了，但凡换一个身份, 再换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然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儿子，来自平行世界的儿子，还是失忆版本的。


    他得冷静下来, 想办法好好纠正一下这孩子的错误认知。


    “那如果是我呢？”布鲁斯决定换一种问法，他注视着塞缪尔的眼睛，“如果死的人是我，那你会难过吗？”


    “我……”塞缪尔张了张嘴，这是以前他从未设想过的问题。


    如果父亲死去了……


    只需要稍微联想一下这种可能，他就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朝他袭来。


    “原因呢？”塞缪尔问。


    “如果是生病，或者什么别的意外，那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将您治好。”


    即使是死亡，他也会有办法让布鲁斯重新复活，再次来到人间。


    “如果有人杀害了您，那么我同样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杀死。”


    布鲁斯对塞缪尔的这段发言不置可否，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会难过吗？”


    “会。”


    塞缪尔回望着布鲁斯，他说：“我会非常难过，这份痛苦会让我想点燃整个世界。”


    “……谢谢。”


    布鲁斯松了一口气，这代表塞缪尔还有最基本的感情。


    他将手放在塞缪尔头顶，轻轻地来回揉了揉。


    迎着塞缪尔疑惑的眼神，他沉声说：“但我要的不是复仇，塞缪尔，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那我想要的一定不是复仇。”


    “为什么？”塞缪尔的眼睛微微睁大。


    又到了他不理解的时候了。


    为什么亲人被杀死不要复仇呢？不应该让他们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吗？


    “复仇只会毁了你。”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更多、更重要的事东西在等着你。”


    看着塞缪尔始终茫然的眼睛，布鲁斯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将手搭在塞缪尔的肩膀上，“原因有很多，塞缪尔，关于这些我在以后会慢慢告诉你。”


    这并不是能一次性纠正的东西。


    每次和塞缪尔聊天，布鲁斯都会感觉太阳穴疼的厉害。


    在塞缪尔身上，他完全看不到同理心这种东西。


    但冥冥之中，他又感觉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塞缪尔，你愿意好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吗？”


    看见塞缪尔点头，布鲁斯沉声说道，“多看看这个世界吧。”


    只有多看看这个世界，塞缪尔才能真正地明白生命的意义。


    “接触更多的人，交更多的朋友……”


    塞缪尔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社交圈，需要一些能在关键时刻拉住他的人，或者物。


    而对于塞缪尔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最快捷的方法应该是——


    “哥谭大学马上开学了。”布鲁斯突然调转了话题方向。


    “大学？”塞缪尔缓缓地打出来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话题突然跑到了大学？


    布鲁斯忽略塞缪尔眼中的错愕，“没错，塞缪尔，想要多接触这个世界，大学是个不错的选择。”


    参加社团活动，认识新的朋友，和更多的人拥有羁绊……总而言之多和同龄人接触总归不会是一件坏事。


    “……”塞缪尔沉默了下来。


    他翻了翻自己干瘪的记忆，想要说点什么拒绝布鲁斯的提议。


    察觉到塞缪尔的抗拒，布鲁斯放缓了语气，“我只是想，或许你可以在那里找到真正想要的。”


    “……”塞缪尔没有说话。


    理论上来说，他完全没有上大学的必要。


    相比较他，塞缪尔觉得更应该去上大学的是利爪们。


    布鲁斯说：“不用着急回答我，塞缪尔，你可以自己做出判断。”


    “……这是您所期盼的吗？”塞缪尔问。


    “如果这是您所期盼的，那么我可以尝试。”


    布鲁斯在心里默默将塞缪尔对他很信任划掉，改成了塞缪尔对他盲目信任。


    很难说这件事到底是好还是坏。


    但至少现在看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


    夜晚。


    哥谭上空。


    “说真的，提姆，萨姆对我的不喜欢已经写在脸上了。”


    说话间，夜翼从一个屋顶跳到了另一个屋顶，“你们真的没有人背着我，对萨姆说坏话吗？”


    就连吃饭的时候，塞缪尔也要坐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经过一个白天的观察，夜翼合理怀疑塞缪尔在他身上装了雷达。


    每次他靠近塞缪尔到达一定距离的时候，雷达就会被触发，塞缪尔整个人就会炸起来。


    像是被触犯了领地的猫，在冲他呲牙咧嘴。


    当然，塞缪尔并没有对他呲牙咧嘴，就是表现的不太友好罢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迪克，要知道塞缪尔前一天才被布鲁斯接回来。”


    提姆有些无力的声音从夜翼耳麦中响起，“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关于你的事情。”


    就连将塞缪尔的消息告诉迪克，也是他才想起来的。


    “说不定是塞缪尔对你过敏，你知道的，总有人不爱喝咖啡。”


    没道理迪克·格雷森总是万人迷。


    “你说的很有道理。”


    夜翼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尽管提姆这个时候并不能看见，“所以我决定抽空和萨姆聊聊。”


    至少搞明白塞缪尔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的建议是，你先改掉这个昵称吧。”远在哥谭另一边的提姆摇了摇头。


    今天相处的时候，每次迪克这样叫塞缪尔，塞缪尔就会露出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因为距离近的原因，他甚至还能听见塞缪尔牙齿碰撞的声音，他真的很担心塞缪尔会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揍迪克一顿。


    要知道当时的塞缪尔看上去像是一只应激的猫。


    “……”


    听着通讯器那头有些诡异的沉默，提姆皱了皱眉，他稍微拔高了声音，“迪克？”


    提姆看了一眼夜翼的定位，还在原地没有动，难道遇到袭击了吗？


    “发生了什么？”


    他要不要去看看？


    就在提姆准备朝着夜翼的方向赶去时，迪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稍等一下。”夜翼说，“我好像看见了鹰鸮，不用担心，我没事。”


    “……”提姆沉默下来。


    行。


    原来是蝙蝠侠的潜在罗宾出现了，那没事了。


    “有危险记得及时联系。”提姆说。


    “好。”


    说完，夜翼将通讯器切断，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不远处楼顶的鹰鸮。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


    鹰鸮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远远地对着他摆了摆手，像是在打招呼。


    看起来是一个友善信号。


    夜翼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他也抬起手冲着鹰鸮摆了摆手。


    然而就在他准备朝着鹰鸮的方向赶去时，他看见鹰鸮从身后掏出来了一个手持火箭炮。


    迪克的动作一顿。


    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了上来。


    下一秒，火箭炮直直地朝着他的方向发射了过来。


    迪克：？！


    不是，这是在玩什么？


    他们不应该是一国的吗？


    看着朝他砸下的火箭炮，迪克眼疾手快地发射出勾爪枪，朝着一旁的高楼荡了过去。


    “轰——”


    爆炸声响起了。


    第52章


    这件事在塞缪尔看来真的很巧。


    他已经让威廉安排好了去布鲁德海文的飞机, 但谁能想到夜翼居然自己送货上门了。


    天知道塞缪尔看见夜翼在哥谭乱晃的时候心情有多好。


    而更巧的一件事是，此刻塞缪尔身上刚好带了热武器。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过多叙述了。


    塞缪尔愉快地掏出了他准备多时的手持火箭炮。


    ……


    爆炸掀起的震波让夜翼差点撞到玻璃上。


    好在他对这种事有着足够的经验。


    他顺着力道调整角度，成功将自己挂到了另一栋楼的外置楼梯上, 而不是狼狈地撞到墙上。


    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玻璃, 无数玻璃碎屑落在了夜翼的身上, 火焰在他的身后烧灼着。


    夜翼甩了甩头，沉着脸凝重地朝鹰鸮的方向看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


    然而刚才还在顶层的鹰鸮, 此刻已经不见了身影。


    虽然不知道原因, 但他得找到鹰鸮。


    他能听到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位置就在他的左侧方！


    夜翼侧过身，下一秒，三枚银色飞镖就稳稳地扎在了他刚才停留的位置上。


    他顺着飞镖飞来的方向看去。


    站在另一个房顶上的鹰鸮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鹰鸮看上去并不意外他能躲开, 即使隔了很远，但在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他清楚地看见了鹰鸮的嘴角翘了起来。


    紧接着, 夜翼看见鹰鸮再一次掏出了手持火箭炮。


    还来？


    该死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和鹰鸮闹掰了吗？！


    总不会是上次的事情, 鹰鸮记仇到了现在吧？


    躲开鹰鸮再一次轰来的火箭炮时, 夜翼没忘记拽走那三枚看起来有些眼熟的银色飞镖。


    和蝙蝠镖很像, 但和蝙蝠镖不同的是, 鹰鸮丢来的飞镖形状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猫头鹰。


    爆炸声再一次响起了。


    猛然升起的烟雾吞没了夜翼的身影，塞缪尔眨了眨眼睛，他不认为夜翼会这样死亡或者受伤。


    那么……


    “你是在找我吗？”


    伴随着这道熟悉的声音，塞缪尔毫不犹豫地挥拳朝着身后砸了过去。


    “解释一下？”夜翼挡住塞缪尔的拳头,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对他满是敌意的鹰鸮。


    今天怎么回事？


    先是塞缪尔对他过敏, 又是鹰鸮上来就朝他甩火箭炮。


    “……”


    塞缪尔没有说话，他用另一只空下来的手狠狠地朝着夜翼的下巴砸了过去。


    显然，夜翼无法避开这场对他来说莫名其妙的战斗。


    鹰鸮身上并没有杀意, 好像只是单纯地看他不爽，想要找他打一架。


    战斗分心不是一个好习惯，就在夜翼短暂思索的时候，鹰鸮毫不留情地踹到了他的小腹。


    在打一架和停下来好好聊中，夜翼选择朝着鹰鸮下巴狠狠来一拳。


    天台上，一蓝一黑两道身影扭打在一团。


    他们两人谁也没有留手，只是打着打着，夜翼很快就又察觉到了异常。


    那些过于熟悉的招式还有小技巧，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了自我怀疑。


    “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招式看起来和我很像吗？”


    就像是……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战斗过千百遍了一样。


    这种既视感在他们上次战斗时还没有这么明显。


    而这次，鹰鸮像是被唤醒了某种记忆，总能精准地预判他的攻击招式，并且给以回击。


    怪起来了。


    “所以你是我的崇拜者？”


    战斗的时候闲聊，让另一人分心或者打探情报，夜翼一向很擅长这个。


    只不过鹰鸮看上去完全不打算配合他。


    “叮——”


    夜翼用卡里棍挡住了鹰鸮劈向他的长剑，他将鹰鸮手中的剑打飞，单手扣住鹰鸮准备继续反击的手。


    为了不让鹰鸮乱动夜翼将对方摁在了地上，同时顺势用卡里棍抵住了鹰鸮的脖颈。


    鹰鸮的后背紧挨着墙面，因为卡里棍抵住了脖子的原因，他不得不将自己的下巴扬了起来。


    卡里棍散发出来的幽蓝色光照在俩人之间。


    夜翼扯了扯被揍了一拳，现在还在疼的唇角，他俯下身子，看着紧紧抿着唇始终没有说话鹰鸮，“嗯？你不想和我聊聊吗？”


    森白色的护目镜配合着夜翼的表情，微微眯了起来。


    他们两人贴的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呼吸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鹰鸮，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夜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和塞缪尔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厘米。


    隔着面具他们谁也看不清对方的具体表情，但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还是说你和bat吵架了？”


    夜翼紧紧地盯着塞缪尔的表情，像是要从塞缪尔露出来的下巴上看出来什么。


    “如果是前者我想我可以道歉，至于后者……”


    夜翼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你可以和我聊聊，毕竟他在惹人生气这方面，一直遥遥领先，我对这个很有经验。”


    “……”


    夜翼过于友善的态度让塞缪尔感觉到了憋闷，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了下来。


    “没有。”


    终于听到鹰鸮说话的夜翼侧了侧头，他用鼻腔发出了一声轻哼，“嗯？”


    塞缪尔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没有误会。”


    “那为什么……”


    夜翼的话还说完，塞缪尔曲起膝盖，同时猛地抬起额头朝着夜翼的下巴撞了过去。


    趁着夜翼吃痛松开手的瞬间，塞缪尔弓起身子用腿夹住了夜翼的腰，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之间的情形开始了调转。


    翻身坐在夜翼身上的塞缪尔回答：“大概是因为我看你不爽。”


    被摁在地上的夜翼：？


    所以他今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塞缪尔将手放在夜翼的脖子上，微微用力，他学着刚才夜翼的动作压下身子。


    黑色的披风垂在了夜翼脸侧。


    夜翼抬头看着鹰鸮，猫头鹰打扮的少年似乎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冷着脸自顾自说着：“我可以就这样掐死你。”


    刚才还一直喋喋不休的夜翼安静了下来。


    他盯着鹰鸮的下巴看了两秒，脸上的笑容加深，“不，你不会。”


    即使鹰鸮和他大打出手，甚至还用上了热武器，但他始终没有在鹰鸮的身上感受到杀意。


    “……”


    塞缪尔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放在夜翼脖子上的手，在夜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中，挥拳砸到了夜翼的眼眶。


    “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你。”


    那是一种塞缪尔也说不上来的情绪，他垂下眼看着夜翼，“但我可以每天都揍你一顿。”


    他讨厌夜翼身上的那种自信。


    夜翼：？


    “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夜翼抬手捂住自己的眼角，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死也要让我死明白吧？”


    他能感觉到，鹰鸮身上的气息正在逐渐平和。


    看上去像是可以正常沟通了的模样。


    “呃……”就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是罗宾。


    罗宾有些尴尬地看着一同扭头，朝他看过来的两人，“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塞缪尔莫名其妙地看着罗宾，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罗宾要这样说。


    看着明显有话要对夜翼说的罗宾，他站起来朝着天台的边缘走去，他暂时没有将罗宾也揍一顿的打算。


    夜翼揍也揍过了，接下来就回韦恩庄园好了。


    “没有，我和鹰鸮在闲聊。”


    夜翼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他敢打赌，明天自己的下巴绝对会有青印，“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给你发消息，但你一直没有回复。”


    罗宾表情微妙地看着夜翼，“刚才这里发生了两场爆炸，而你的定位一直在这里没有移动。”


    这就是为什么罗宾会突然赶来的原因。


    “你们两人打了一架？”罗宾问。


    从夜翼制服上沾着的污渍，还有乱糟糟的天台不难看出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差不多。”


    夜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朝着鹰鸮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看不见鹰鸮的背影了。


    他将话题岔开，“bat那边怎么样了？”


    “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之一。”罗宾假装感觉不到夜翼话中的刻意，他耸了耸肩，低头从随身电脑中开始调取资料。


    “卢修斯在十分钟之前失联了。”


    “什么？！”


    夜翼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朝着韦恩集团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生了什么？”


    在夜色中那个巨大的w标志格外地显眼。


    “蝙蝠侠已经去调查了，不过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警惕。”罗宾说，“我试着调取韦恩集团的监控，但韦恩集团已经被封锁，我这里失去了权限。”


    至于蝙蝠侠身上的通讯器，在他进入韦恩集团的那一刻，也跟着失去了信号。


    “他没有传来任何指令吗？”夜翼问。


    罗宾将声音压低，尽可能模仿出来蝙蝠侠变声器的声音，“不要轻举妄动，我会处理好韦恩集团的事。”


    模仿完蝙蝠侠的话，罗宾换回了自己的声音，“真希望他白天的时候也能这样说。”


    ……


    “嘀嘀嘀——”翻身跳到令一处房屋顶层的塞缪尔拿出通讯器。


    [主人，韦恩先生可能遇到了麻烦。]


    塞缪尔停下动作，拨通了威廉的通讯器，通讯接通的瞬间，他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他爹不应该在韦恩庄园躺着睡觉吗？


    “我们接到消息，韦恩集团遭到了封锁，四十分钟前，有利爪看见韦恩先生从正门走进了韦恩集团。”


    第53章


    “四十分钟前？”塞缪尔皱起眉毛, “韦恩集团什么时候被封锁的？”


    事情有些不对劲。


    先不说为什么布鲁斯会大晚上来公司，就说韦恩集团被封锁这点就充满了古怪。


    “是的，的确是四十分钟前。”威廉回答道, “至于韦恩集团被封锁, 那是十分钟前的事。”


    塞缪尔没有说话, 他沉着脸将电话挂断，转而朝着一旁的韦恩集团看了过去。


    他离韦恩集团的位置很近。


    近到他这种路痴也不需要导航, 就能轻松地摸到韦恩集团。


    夜色中, 韦恩集团的那道绿色标识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不管怎么说，他需要去韦恩集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


    另一边。


    韦恩集团顶层的办公室。


    布鲁斯此刻就在这里，准确来说他是被绑在了这里。


    在布鲁斯对面, 顶着和他一模一样脸的男人正坐在那里，而卢修斯此刻就昏迷在不远处。


    “你是谁？”布鲁斯打量着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 当然他主要看的还是对方的脸。


    在进来之前, 他就将最近的监控全部翻了一遍, 最后成功找到了异常的根源。


    有人冒充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韦恩集团。


    在对方进入韦恩集团半小时后, 整栋楼都遭到了封锁, 包括那些他平时潜入使用的暗道。


    在看见那副一模一样面孔的瞬间, 布鲁斯就调出了监控, 他确定泥脸被分成好了几块，现在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那些分装瓶里。


    既然不是泥脸，那又会是谁？


    因为整栋大楼都被封锁，除了大门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入口, 不得已, 布鲁斯放弃了使用蝙蝠侠的身份潜入。


    他不知道韦恩集团内部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选择最保险的一种方式。


    “我是谁？”


    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装模作样地想了想, 他转动着手里的枪，语调有些诡谲地问，“布鲁斯，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在说到最后一段话的时候，男人重新将声音切回了自己的声线。


    熟悉的声音让布鲁瞬间斯锁定了人选。


    “汤…汤米？”


    布鲁斯将眉毛皱了起来，他震惊地看着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童年旧友。


    托马斯·埃利奥特。


    他们两人在孩童时期曾是朋友，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他曾离开哥谭去世界各地学习，不知不觉间就和对方断了联系。


    但偶尔他们两人还是会在宴会上相遇。


    布鲁斯记得他上次见到对方是半年前，半年前对方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布鲁斯沙哑着声音问。


    他说不上来自己的情绪到底是伪装，还是发自内心的痛苦。


    “因为你、你的家族毁了我！”托马斯、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缄默。


    在他将自己整容成布鲁斯·韦恩的模样后，他给自己取了这个代号。


    缄默拨弄着自己手上的枪，缓缓地走到布鲁斯的面前，“而现在，我要毁了你，并且成为你，替代你。”


    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缄默每时每刻都在嫉妒着布鲁斯·韦恩。


    他恨不得让自己取而代之。


    “为什么？”


    布鲁斯像是看不见缄默手中的枪一样，他直直地注视着缄默的眼睛，想要从那双和他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但那双眼睛里只有怨恨和愤怒。


    “真是可爱的问题，布鲁斯。”


    缄默扯了扯嘴角，他给手上的枪上了膛，“你的从来没有奋斗过什么，你的财富，你的权力，所有想要的一切都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被端到了面前。”


    为了成为布鲁斯·韦恩，他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获取了那些本就属于自己的财富。


    但还不够……


    布鲁斯眯起眼睛，他在默默计算着他和缄默之间的距离，以及接下来该如何打晕缄默，才能不引起对方的怀疑。


    他不知道自己的童年好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但这个世界好像一直都这样。


    一切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一切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


    缄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怨恨地看着布鲁斯，“而现在，这一切就归我了。”


    只要他杀死布鲁斯，杀死对方，那么他就能成为对方。


    说着，缄默抬起手腕，将枪口对准了布鲁斯的额头。


    “轰——”


    响起来的并不是缄默的枪声，而是一场突如起来的爆炸。


    “咔嚓——”玻璃的破碎声。


    爆炸掀起来的震波将对持中的两人掀翻。


    韦恩集团顶层的加厚玻璃在此刻全部炸开，无数的玻璃碎屑将这间办公室给铺满。


    “咳咳咳——”


    缄默撑起身子，他沉着脸，举枪朝着爆炸的方向看去。


    在阴沉的夜空中，那片破了洞的落地窗格外地显眼，不断有冷风透过那个大洞在往办公室里钻。


    空气中弥漫浓得呛人的硝烟味。


    发生了什么？


    缄默眯起眼睛，不断搜寻着可疑的身影。


    为什么会突然爆炸？


    是谁？


    是谁在这个时候袭击了韦恩集团？！


    是这座城市的义警，还是那些随心所欲的罪犯？


    在这个瞬间缄默想了很多，但又被他给一一否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没有人用这种嚣张的方式袭击韦恩集团的顶楼。


    布鲁斯趁着缄默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窗户上，悄无声息地弯着腰朝着办工桌的后面挪去。


    “叮——”


    两枚银色的飞镖钉在了缄默的脚边。


    “谁？！”缄默警觉。


    在一片寂静之中，塞缪尔翻身从窗户的破洞里钻了进去。


    “晚上好。”


    看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以及在场的两位‘布鲁斯’，塞缪尔缓缓地打出来了一个问号。


    他的目光在两个‘布鲁斯’之间徘徊着，“韦恩先生，您这是您的双胞胎兄弟？”


    “……”因为塞缪尔的话，空气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


    缄默：……


    还没有彻底躲到办公桌底下的布鲁斯：……


    鹰鸮怎么会突然来韦恩大厦？


    看着背对着窗子鹰鸮，布鲁斯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


    背后巨大的风压让塞缪尔朝着屋内走了两步。


    一开始塞缪尔并不想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进入韦恩集团，毕竟这说到底是自家产业。


    用火箭炮轰了之后还需要自掏腰包去修。


    而且这种方式实在太招摇了，很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塞缪尔在抵达韦恩集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通风管道潜入。


    而让他改变主意的原因也很简单。


    ——韦恩集团被封锁了。


    他上蹿下跳，绕着韦恩集团跑了三圈，就连地下车库也翻了翻，愣是没有找到能潜入的入口。


    不得已，塞缪尔选择了这种异常粗暴的方式。


    塞缪尔在心里默默地给布鲁斯道歉，韦恩集团损失的这部分钱，他一定会想办法从银行里抢来补上。


    “双胞胎？”


    缄默嗤笑了一声，他打量着闯进来的黑发少年，在脑子里翻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对的上号的人。


    可能是什么无名小卒吧。


    缄默用枪对准塞缪尔。


    “你认错了，我才是唯一的韦恩。”在‘唯一’这个词上，缄默特意加重了声音。


    从今往后，被称为布鲁斯·韦恩的人就只能有他。


    说完，缄默就朝着塞缪尔按动了板机。


    塞缪尔：？


    唯一的韦恩？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猪话？


    躲子弹对于塞缪尔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甚至就连解决这个虚假的‘布鲁斯’对他来说都不难，对他来说唯一困难的就是。


    ——如何尽可能温柔地，将‘布鲁斯’解决？


    要知道他柔弱的亲爹还在一旁看着呢，万一他动作太粗暴，给自己爹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擅长杀人和攻击要害的塞缪尔，在这一刻遇到了难题。


    几乎是在看见两人的瞬间，塞缪尔就认出来了谁才是冒牌货。


    要知道布鲁斯脸上才不会露出这种疯狂又阴翳的表情。


    塞缪尔朝着缄默冲了过去，他克制住想将现场将缄默的脸给扒下来的冲动，也克制住了想直接拧断对方脖子的想法。


    用一种尽可能温和的方式，将冒牌货给敲晕了。


    塞缪尔踩在缄默身上，转过头朝着躲在不远处的布鲁斯看了过去。


    “你没事吧，韦恩先生？”


    布鲁斯看了看满脸是血的缄默，又看了看脸上毫无异样的鹰鸮，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当然，我没事。”


    他父亲……看上去好像被冒牌货给吓坏了。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踩在缄默身上的脚微微用力。


    “您没事就好。”


    说话声将骨头断裂的声音给掩盖了下去。


    塞缪尔朝着布鲁斯走了两步，在路过缄默手的时候，又悄无声息地伸出脚，假装无意地踩了踩。


    塞缪尔语气真诚地问：“需要我送您去医院，或者回韦恩庄园吗？”


    目睹一切的布鲁斯：……


    第54章


    为什么鹰鸮会出现在这里？


    用的还是那种过于简单粗暴的闯入方式？


    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鹰鸮的态度……他对待布鲁斯·韦恩有些过于温和了。


    尽管脑子里想了一大堆, 但布鲁斯的脸上并没有展露分毫。


    布鲁斯谨记自己阔佬的人设，在鹰鸮朝他靠近时，他恰到好处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 不用了。”


    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俨然一副被眼前这副场景给吓到的柔弱模样。


    塞缪尔停下了步伐, 看着脸上写满了抗拒的布鲁斯，表情一点点地凝重了起来。


    糟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


    很久之前塞缪尔就说过, 他对安慰人这件事一窍不通，尤其是安慰布鲁斯这种性格，更让他感觉苦手。


    问题来了, 眼前这副场景该怎么办才好？


    塞缪尔思来想去良久，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了半天, 最后摸出来了一包威廉塞进去的软糖。


    他将软糖递到了布鲁斯的面前。


    布鲁斯看了看眼前的糖, 又抬头看了看表情认真的鹰鸮, 缓缓地打出来了一个问号。


    事情的走向有些过于异常了, 对吧？


    “给我的？”


    布鲁斯接住软糖, 语气微妙地说, “谢谢, 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看不出来鹰鸮居然会在口袋里装这种东西。


    “鹰鸮。”看见布鲁斯接过软糖，塞缪尔松了一口气。


    这应该代表布鲁斯知道他没有恶意了。


    “真的不需要我将你送回韦恩庄园吗？”塞缪尔问，“哥谭的晚上不太安全。”


    比如说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抢劫犯。


    在哥谭的这些日子，塞缪尔遇到最多的就是抢劫, 那些抢劫犯遍布在哥谭的每条巷子。


    塞缪尔觉得将自己老父亲独自丢在外面, 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布鲁斯：“……”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听到鹰鸮说出这种话。


    说不上来是欣慰还是别扭。


    但有一说一，相比较哥谭夜晚那些琐碎的危险，布鲁斯感觉鹰鸮的危险等级要更高一些。


    “不, 不用了。”


    布鲁斯再一次拒绝了鹰鸮的提议，他将手上的软糖塞进口袋，“我可以联系我的管家来接我回去。”


    “好吧。”塞缪尔耸了耸肩，在这种小事上，他不会试着强行左右布鲁斯的想法。


    阿尔弗雷德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有睡觉吗？


    噢，不对，布鲁斯都还没睡呢，阿尔弗雷德作为管家怎么能睡觉？


    不过为什么布鲁斯这个时候会在韦恩集团？


    这样想着，塞缪尔顺从自己本心，如实地问了出来：“韦恩先生，为什么您这个时候会在这里？”


    明明在此之前，他从没有在韦恩集团见到过布鲁斯。


    “当然是来拿资料。”布鲁斯理所应当地说，“而且这里是我的公司，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这是事实，腿在布鲁斯身上，别说来自己的公司了，就算是想开着飞机绕着地球飞一圈，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答完了鹰鸮的问题，布鲁斯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要知道这里可是顶层，你是怎么上来的？”


    鹰鸮格外友善的态度，让布鲁斯多了一些猜想。


    “ummmm……我来韦恩集团…”话说到一半，塞缪尔就卡住了，他转动大脑，试图编出来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布鲁斯狐疑的目光中，塞缪尔梗着脖子给出了答案：“闲逛。”


    布鲁斯：？


    似乎是为了自我肯定，塞缪尔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对，我在散步，正好路过了韦恩集团。”


    “哇哦……”柔弱的韦恩总裁干巴巴地感叹，“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习惯，除了我不知道韦恩集团什么时候加入了饭后散步的打卡清单。”


    塞缪尔：……


    “要不我们还是聊聊我怎么上来的吧。”塞缪尔的眼神游离了一瞬，他决定换一个其他话题。


    “一些小道具。”塞缪尔眨了眨眼睛，“你想要吗？我可以送你一套类似的。”


    他直直地看着布鲁斯，似乎只要布鲁斯点头，就会当场把身上道具给拆下来的模样。


    “谢谢。”


    布鲁斯扯了扯嘴角，他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作为蝙蝠侠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闯进来。


    “听上去很刺激，但我最近可能不会对这种高空项目感兴趣了。”


    让他感兴趣的是，为什么鹰鸮会在这个时候闯入韦恩集团。


    以及鹰鸮到底在隐瞒什么。


    只是鹰鸮显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短暂思考了一下后，狼狈坐在地上的柔弱总裁问：“我可以先给我的管家打个电话吗？”


    “我还没有和我的家人报平安……”


    “当然可以。”塞缪尔对布鲁斯的话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可以说是喜闻乐见。


    他迫不及待地希望阿尔弗雷德赶快开车来，把布鲁斯接回家。


    只不过在打电话之前，布鲁斯需要用自己的权限将大楼的封闭状态给解除。


    布鲁斯站了起来，似乎是蹲的有些太久的原因，在他站起来的瞬间，控制不住地向后倒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重新摔倒在满是玻璃渣的地上。


    一直关注着布鲁斯的塞缪尔眼疾手快地冲过来，将柔弱的韦恩总裁给扶住。


    “没事吧？”


    “没事。”柔弱的韦恩总裁露出一抹心有余悸的笑，“你又救了我一次，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塞缪尔异常忧愁地叹了口气，再一次为柔弱的韦恩总裁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你要不要雇佣些保镖？”塞缪尔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真情实意地感觉他爹需要几个保镖跟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几天晚宴的时候也是一样，似乎只要布鲁斯出门，总能遇到一些危险。


    而布鲁斯每次都没有带保镖的习惯，就连庄园也空旷的可怕。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韦恩先生，您真的需要雇佣一些保镖了。”


    塞缪尔在心里算了算，觉得柔弱的韦恩总裁至少要配十个保镖。


    不然他很难放下心来。


    “保镖？”


    布鲁斯重复了一遍鹰鸮的话，他扬起眉毛，“不错的主意，那么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听到布鲁斯的话，塞缪尔的眼睛一亮，他觉得这是把利爪们派到布鲁斯身边的好机会。


    “当然，我认识很多出色的保镖，他们都能完美地完成任务。”塞缪尔快速地在心里排查人选，准备激情地介绍一下利爪们。


    两秒后，塞缪尔悲伤地发现，他只知道利爪们叫利爪，完全想不起来他们的真名。


    算了，问题不大，他回来去冷库里挑挑选选，找一些黑发蓝眼睛，符合他爹审美的利爪送过来好了。


    坐在老板椅上，认真地研究着怎么关掉安全系统，让韦恩集团解开封锁的布鲁斯用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嗯？”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鹰鸮，“那和你比的话谁更厉害？”


    没有过多思考，塞缪尔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我。”


    这并不是塞缪尔在胡说八道。


    如果不是当初利爪们没打过他，现在利爪们、包括猫头鹰法庭就不会给他干活了。


    “你不可以当我的保镖吗？”


    听到鹰鸮的话，布鲁斯抬头深深地看着鹰鸮，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既然他们都没你厉害，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你当我的保镖？”


    “……”塞缪尔沉默了下来。


    是哦。


    既然按照这个逻辑来说，为什么不是他当布鲁斯的保镖？


    “我白天要陪家人。”塞缪尔清了清嗓子，“所以我没有时间来给你当保镖。”


    而晚上他需要去处理一些不听话的手下，抓紧时间掌握更多的势力。


    “家人？”布鲁斯扬起眉毛，像是在意外能从对方嘴里听到这个称呼。


    “真是太遗憾了……”


    布鲁斯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敲下了最后一串指令，“好了，安全系统解除了。”


    原本闪烁着红光的办公室瞬间回复正常，那些被紧紧封锁死的出入口也跟着一同解开，一直被屏蔽着的信号重新接入到了网络。


    布鲁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冲一直看着他的鹰鸮笑了笑，“不介意我联系一下我的管家吧？”


    “当然，这是您的自由。”塞缪尔后退了两步，给布鲁斯让出来足够的隐私空间。


    贴心。


    真的太贴心了。


    贴心到布鲁斯控制不住地产生了更多的怀疑。


    柔弱的韦恩总裁笑了笑，他拨通了阿尔弗雷德的电话。


    阿尔弗雷德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在对方说话之前，布鲁斯先开口了。


    他拖长了自己的声音，“阿福，我需要你来公司接我一趟。”


    远在蝙蝠洞的阿尔弗雷德：？


    这种异常情况让阿尔弗雷德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他默不作声地给夜翼和罗宾发了信号。


    “当然可以，老爷，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布鲁斯一边用眼神余光观察着鹰鸮，一边极其自然地说，“只是一场绑架，现在犯人已经被好心人制服了……”


    趁着布鲁斯打电话的功夫，塞缪尔环顾一圈，将注意力重新移到了缄默的身上。


    看了看正在拿着电话说着什么的布鲁斯，他翻出来了一根绳子，决定先将缄默给绑好，等下方便他把人带走。


    看着鹰鸮的背影，布鲁斯轻声对着电话那头的阿尔弗雷德说：


    “噢，对了，阿尔弗雷德，来的时候千万不要惊动孩子们，我不想打扰到他们睡觉。”


    已经来到韦恩庄园大厅的阿尔弗雷德脚步一顿，他朝着楼上塞缪尔的卧室方向看了过去。


    理论上来讲，现在还在韦恩庄园的孩子只有塞缪尔一人。


    而会让布鲁斯特意交代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会注意的。”阿尔弗雷德说着，抬脚朝着楼上的方向走去。


    第55章


    “怎么样, 阿尔弗雷德？”


    说话时布鲁斯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塞缪尔，他静静等待着阿尔弗雷德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听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回答：“您不用担心, 老爷, 孩子们的睡眠质量很好。”


    布鲁斯垂下眼, 挡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沉思，“我知道了, 那么我在韦恩集团等你。”


    电话挂断了。


    阿尔弗雷德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 以及错开了一个缝隙的窗户，近乎为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早该想到的，这份刻在血脉之中的不安现状会一代代地遗传下来。


    ……


    另一边。


    塞缪尔小声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他背后悄悄地涌了上来。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看着已经挂断电话，朝他友善微笑的布鲁斯, 塞缪尔将这股微妙的感觉压了下来。


    “您已经联系好了？”


    塞缪尔走上前, 思考自己到底是等阿尔弗雷德来接走布鲁斯之后在离开, 还是趁布鲁斯回去之前, 自己先回庄园。


    “是的, 我的管家马上就来。”


    布鲁斯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来, 他深深地看着鹰鸮, “或许你想和我一起回庄园坐坐？”


    即使刚才阿尔弗雷德否定了布鲁斯的猜想，但仍旧无法消抹他的疑虑。


    “不，不用了，韦恩先生。”


    塞缪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小小地向后退了一步, “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散步了。”


    在这一刻，塞缪尔掉线已久的直觉终于重新上线了。


    他拎着已经被绑好的缄默, 转身朝着破了大洞的窗口走去。


    “等一下！”布鲁斯叫住有背影看起来有几分惊慌失措的鹰鸮，他指了指被鹰鸮拎在手里的缄默。


    “你要把他带去哪里？”


    直白点来说的话就是，鹰鸮准备怎么处理缄默。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布鲁斯自认对鹰鸮还算了解，他不认为鹰鸮将缄默带走之后，他还能再见到活着的缄默。


    “呃……”面对布鲁斯的问题，塞缪尔卡了一下。


    怎么处理缄默。


    当然是剥掉冒牌货脸上的伪装，放干身上的血，将他的尸体挂到市中心的雕像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招惹他的下场。


    只是面对柔弱总裁的询问，塞缪尔选择将这份真相进行艺术加工。


    “我打算让他找回真正的自我。”剥掉这层皮肉。


    “洗涤身体上的污秽。”放血。


    “最后他就可以回归社会了。”指被挂市中心雕像上。


    “……”布鲁斯沉默了下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能感觉到鹰鸮说的这些，可能和他之前口中的‘正当防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布鲁斯试探地问道：“你不准备把他交给警察吗？”


    “警察？”塞缪尔的眉毛皱了起来。


    噢，他差点又忘了警察这种烦人东西的存在，也忘了正常情况下罪犯应该交给警察。


    布鲁斯从塞缪尔的表情中看出来了什么，他扯了扯嘴角，狐疑地问：“该不会……你从没有这样想过吧？”


    “当然不是。”


    丝毫不想在布鲁斯那里掉印象分的塞缪尔挺直了腰，“我只是比较热心，决定亲自把他送到警局。”


    “……”猜到鹰鸮真正意图的布鲁斯沉默。


    “不如你把他留下来。”柔弱的韦恩总裁诚恳地说，“韦恩集团的损失还需要他来赔偿，等下警察来的时候，他在现场也好定罪。”


    为了保住缄默一命，布鲁斯付出了太多。


    塞缪尔看了看被他拎着的缄默，又看了看一脸‘你该不会想让我自掏腰包吧’的柔弱总裁。


    他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纠结之中。


    “鹰鸮？”柔弱总裁叫了一声，“你看起来有什么别的想法？”


    “……没有。”


    塞缪尔松开手，面无表情地将拎着的缄默丢了下来，“您说得对，他应该赔偿您的损失。”


    他又在身上摸了摸，成功又掏出来了一根绳子，他蹲下来开始继续捆已经不能动弹了的缄默。


    同时又悄悄地捏断了缄默的几根骨头。


    将缄默捆成粽子，确保缄默怎么也无法挣脱后塞缪尔拍了拍手。


    他环顾一圈，确保没什么遗漏的东西后对布鲁斯点了点头，“那我先离开了，韦恩先生。”


    看着鹰鸮跃出窗户的背影，没错过对方小动作的布鲁斯捏了捏眉心。


    事情稍微有些不对劲，对吧？


    ……


    当塞缪尔解决完手上的事，重新回到韦恩庄园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蹑手蹑脚地翻了进去。


    就在他刚关好窗户，准备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时，他听到了呼吸声，很轻，但是存在于他的房间。


    “谁？！”


    塞缪尔的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腰间挂着的匕首。


    他眯着眼睛，朝着对方的方向看去。


    微弱的月光顺着窗户照进了房间，在漆黑的房间里一道瘦弱的人影若隐若现。


    一道极轻的叹息声响了起来。


    “是我。”略带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让塞缪尔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地朝着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


    “阿尔弗雷德？！”


    “欢迎回来，塞缪尔少爷。”已经看透一切的老人轻声说，“在开灯之前，我想您应该将窗帘先拉上。”


    “……”


    塞缪尔沉默着，抬起手一点点地将窗帘拉住，伴随着他的动作，房间里最后一丝亮光也跟着消失不见。


    “啪。”


    确定了窗帘没有留下缝隙，屋内开灯窗户外察觉不到后，阿尔弗雷德将灯打开了。


    看着站在他面前，身上还穿着制服的塞缪尔，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在对方类似猫头鹰的面具上停留了许久，最后十分自然地挪开了。


    “看样子您还没有吃晚饭？”


    阿尔弗雷德指了指一旁桌子上摆放的三明治和牛奶，“已经有些凉了，需要我帮您加热一下吗？”


    在阿尔弗雷德那过于平静的注视下，塞缪尔像是触了电一样向后退了半步。


    “不，不用了。”他干巴巴地说着，浑身僵硬地走到了桌子旁边。


    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精致餐点，塞缪尔再次沉默了下来。


    说是有些凉了，但装着牛奶的被子里还在缓缓地冒着热气，一看就是掐着时间精心准备的。


    “您回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早。”阿尔弗雷德说。


    至少比还在外面夜巡的蝙蝠侠他们要早。


    “……”


    塞缪尔说不出话，沉默许久之后他摘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双蓝色眼睛。


    “我不明白。”他直直地看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冷静。”


    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尔弗雷德会这么冷静，也不明白阿尔弗雷德是怎么发现的异常。


    真要说的话，今天唯一异常的事情大概就是韦恩集团上，布鲁斯打出去的那通电话……


    也就是说，是父亲发现了什么吗？


    但他和父亲相处的时候好像又没有什么异常……


    所以父亲到底知不知道他隐瞒的这些事情？


    阿尔弗雷德没有回答塞缪尔的问题：“这就是您之前说的，隐瞒了老爷的事情吗？”


    在前一天下午，阿尔弗雷德曾和塞缪尔短暂地聊过这些。


    当时塞缪尔的回答是。


    ——等解决完手上的麻烦，我会带着礼物向父亲坦白一切。


    而这也是阿尔弗雷德暂时选择隐瞒的原因。


    在父子双方都有所隐瞒的情况下，阿尔弗雷德很难用语言描述自己的复杂心情。


    阿尔弗雷德的话，让塞缪尔有了新的猜想。


    他搓了搓手指，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没有告诉父亲吗？”


    “暂时还没有。”阿尔弗雷德回答。


    塞缪尔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心里紧绷着的情绪一点点地放松：“为什么，我以为你服务的对象是父亲。”


    “正是如此。”阿尔弗雷德说，只是这次他看向塞缪尔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塞缪尔不懂的情绪。


    “老爷应该知道这件事，但真相不应该是由我来说出口。”


    阿尔弗雷德若有所指地说：“塞缪尔少爷，关于秘密身份，您应该和老爷面对面好好聊聊。”


    盯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看了许久，塞缪尔再一次问出了上次的问题：


    “父亲会因此而厌恶我吗？”


    “不会。”阿尔弗雷德的回答和上次一样，“老爷会很欣慰你的坦诚，只是你们之间或许会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冲突。”


    在塞缪尔的身上，他总能看见布鲁斯小时候的影子。


    “其他方面的冲突？”塞缪尔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阿尔弗雷德在隐喻着什么。


    他和父亲能有什么冲突？


    最近常识突飞猛进，顺带掌握了基本礼仪的塞缪尔陷入了沉思。


    阿尔弗雷德轻轻地摇头，“我不确定，塞缪尔少爷，或许这需要你们坦诚相待之后才行。”


    “我知道了。”塞缪尔一脸郑重地对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阿尔弗雷德，我应该和父亲坦诚相待才对。”


    既然这样，那么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


    他现在就应该去找父亲，和父亲面对面聊聊才对。


    这样想着，塞缪尔攥紧了手上的面具，绕过阿尔弗雷德就朝着卧室的大门方向走去。


    被绕过去的阿尔弗雷德：？


    他语气迟疑：“塞缪尔少爷，您这是？”


    “去找父亲聊聊。”说话时塞缪尔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眼看着就要将门打开。


    没想到塞缪尔行动力这么强的阿尔弗雷德瞳孔巨震，要知道布鲁斯现在穿着蝙蝠衣在外面飞呢！！！


    第56章


    “等一下！”


    “嗯？”


    塞缪尔茫然地回头看向阿尔弗雷德, 搞不懂为什么刚才还在劝他和布鲁斯坦诚相待的阿尔弗雷德，现在反而要拦着他。


    这下轮到阿尔弗雷德满头大汗了。


    这件事情从塞缪尔的角度来看要简单很多，因为对于塞缪尔来说, 布鲁斯·韦恩应该早在一两个小时之前, 就从韦恩集团回到了韦恩庄园。


    然而事实是, 布鲁斯在半路就被天空中挂着的蝙蝠灯给叫走了。


    一直到现在，塞缪尔心中柔弱的韦恩总裁还在外面玩角色扮演呢。


    “老爷刚躺下休息没多久。”


    阿尔弗雷德绷着脸, 语气自然地说, “或许您可以等到老爷起床之后，再和老爷聊聊相关话题。”


    塞缪尔去布鲁斯卧室结果扑了个空，他简直不敢想到时候画面能有多美。


    阿尔弗雷德的这句话提醒了塞缪尔, 他柔弱的老父亲今天被吓坏了。


    如果这个时候去找布鲁斯，那布鲁斯今天受到的刺激会不会太多了？


    或许他应该给布鲁斯留一点缓和时间才对。


    “你是对的。”塞缪尔被说服了。


    等到早上, 布鲁斯从今天晚上受到的惊吓中缓过神, 他再和布鲁斯聊这个好了。


    ……


    阿尔弗雷德离开后, 塞缪尔走到衣帽间, 开始一件件地换掉自己的制服。


    既然已经打算和父亲坦诚聊聊了, 那么猫头鹰法庭的事情也需要着手安排了。


    塞缪尔摸出来手机, 编辑好消息发给了威廉。


    [将我们的人名单准备一份, 剩下那些坚持反抗的天亮之前全部处决完毕……]


    超长待机的威廉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您之前放在待观察名单上的那些人呢？]


    塞缪尔垂下眼。


    [如果今天之后他们还是摇摆不定，那就不用留了。]


    这样的话，只要利爪们的速度足够快，那么一切还是能赶上的。


    差点忘了另一件事。


    [小丑的消息有了吗？]因为迟迟找不到小丑的消息, 塞缪尔这两天从冷库里拽出来了不少利爪。


    一部分在高强度地全哥谭找人, 另一部分在狂翻监控。


    塞缪尔这段时间没少翻小丑的资料，什么没事就喜欢发癫炸这个，炸个那个, 杀人放火，抢银行，随机绑架路人威胁蝙蝠侠……


    塞缪尔用食指点了点下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距离上次小丑活跃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为什么最近小丑还有小丑帮重新活跃了起来？


    还有小丑究竟藏在了哪里？


    [在您参加晚宴那天晚上，小丑在车站附近出现过，更具体的信息利爪们还在调查，如果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看完威廉的消息，塞缪尔将手机丢到一旁，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而等待的时间一向比较难熬。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早上。


    或许是因为要和布鲁斯坦白的原因，塞缪尔久违地感觉到了不安和焦虑。


    父亲应该会高兴吧？


    塞缪尔有些不确定，这段时间他调查了不少韦恩集团的产业，令他意外的是，即使哥谭这么混乱，但韦恩集团愣是没和□□有任何瓜葛。


    看上去甚至还和整个哥谭有些格格不入的意思。


    嗯……


    这让塞缪尔开始有些拿不准主意。


    猫头鹰法庭是他准备给父亲的见面礼，万一父亲不喜欢怎么办？感觉到时候场面会很尴尬。


    算了。


    总比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好，如果父亲不喜欢，那么他就想办法在送一些父亲喜欢的东西补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塞缪尔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间父亲应该已经在餐厅了。


    ……


    在塞缪尔来到餐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和昨天一样，塞缪尔环顾一圈后选择了距离迪克最远的位置。


    感觉自己被针对的迪克：……


    不知道为什么，塞缪尔感觉布鲁斯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难道还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冒牌货吗？


    这样想着，塞缪尔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


    塞缪尔不是一个能憋住事的人，或者说他更倾向于遇到问题就及时解决。


    他看向布鲁斯，直白地表示了他的担忧，“父亲，您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冒牌货，那么他就会立刻给利爪们下令，让利爪将已经进监狱的缄默给抓出来。


    然后他给缄默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布鲁斯握住杯子的手微微一顿，他眨了眨眼睛，“稍微有些睡眠不足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呢？”


    布鲁斯看着塞缪尔，“比起我，你才更像是那个睡眠不足的。”


    并没有感觉睡眠不足，但的确一晚上没睡好的塞缪尔歪头，他看向一旁坐着的提姆，“有吗？”


    “你看上去像是一晚上没睡。”提姆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眼底，在塞缪尔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尽管被忽略，但迪克还是适时地给出了自己的关心，“是失眠了吗？还是说别的什么？”


    塞缪尔轻轻地‘啊’了一声，他看着眼眶有些泛青的迪克，有些狐疑地说：“你看起来……像是被人给打了？”


    他隐约记得昨天下午见对方的时候，脸上还没有这道痕迹。


    谁干了这个好事？


    “不。”


    听到塞缪尔的话，迪克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只是昨天晚上去书房拿书的时候，被书角给砸了一下而已。”


    塞缪尔随意地点了点头，随便往嘴里塞了两口吃的后，他将目光重新移到了布鲁斯身上。


    “怎么了？”


    感觉到塞缪尔有话要说的布鲁斯开口，“塞缪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塞缪尔这样有意无意地看他好几次了。


    即使布鲁斯是块木头，此刻也该察觉到异样了。


    在阿尔弗雷德充满了欣慰和鼓励的目光中，塞缪尔说：“等下我可以和您单独聊聊吗？”


    布鲁斯没有错过阿尔弗雷德和塞缪尔刚才的眼神互动，他若有所思地朝着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


    “当然可以。”布鲁斯点头，他笑着问，“我能提前得到一些剧透吗？”


    一旁安静吃饭的迪克和提姆悄悄地将耳朵给竖了起来。


    他们也想知道塞缪尔准备找布鲁斯聊什么。


    “唔……”


    塞缪尔用手上的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小番茄，“大概是前段时间的生活？”


    提姆的眼睛一点点地亮了起来，他悄无声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三枚窃听器。


    扭头，他和手里捏着四枚窃听器的迪克对上了视线。


    已经做好计划的两人相视一笑。


    察觉到什么的布鲁斯清了清嗓子，他不动声色地警告着准备狂塞窃听器的两人。


    提姆和迪克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抹无辜又天真的笑。


    莫名感觉到不对的塞缪尔动了动身子，他警惕地看了提姆和迪克一眼，他感觉到了危险。


    “滴——”


    就在布鲁斯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时，他们头顶的电视突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猛地抬头，朝着头顶的电视看了过去。


    餐厅里有一台挂在墙上的电视，只是他们基本没有开过，大部分时间它只是一个摆件。


    而现在，它猝不及防地打开了。


    “有人不小心按到了遥控器吗？”看着正在不断晃动着的屏幕，迪克的表情沉了下来。


    同样死死盯着电视的提姆扯了扯嘴角，“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迪克，我还没见过它的遥控器长什么样呢。”


    尽管他们在说着俏皮话，但谁都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正在一点点地变得凝重。


    而其中，布鲁斯的表情才是最难看的那个。


    从对方这熟悉的操作中，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终于，在屏幕中的镜头停止晃动，认真地对上了焦距时一道尖锐的笑声响了起来。


    “HAHAHAHAHA——”


    穿着紫色西装的小丑就这样出现在了屏幕中间。


    那张惨白的脸紧紧地贴近屏幕，他笑嘻嘻地注视着镜头，像是要通过镜头盯着屏幕对面的人们一样。


    “早上好，美国的市民们。”小丑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他后退两步，好让镜头能将自己整个人给拍清楚。


    “好久不见了，你们有怀念我吗？”


    “当然！”在小丑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越狱的小丑女开始跟着欢呼。


    她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了彩带，猛地打在了半空。


    无数星星闪闪，落在了他们头上。


    “距离我上次带给大家欢乐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小丑装模作样地用搓了搓下巴，像是在沉思。


    但很快，他的眼睛就猛地亮了起来，“我知道我离开哥谭的这段时间出现了不少新面孔……”


    伴随着小丑的话，镜头猛地向后拉远。


    人们成功地看见在小丑身后，有不少被捆着绑在那里的人们。


    “没关系，这次我们可以玩点不一样的。”


    “我在网站上开了一个投票系统。”


    “让你们来选择他们的生死。”


    ……


    小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但塞缪尔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上那些早已愈合的伤疤开始烧灼。


    有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小声呢喃着什么。


    塞缪尔垂在身侧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收紧，一直到指甲刺破皮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


    “塞缪尔？”


    “塞缪尔，你没事吧？”


    思绪被打断的塞缪尔眨了眨眼，他抬头对上了一脸担忧布鲁斯和迪克他们。


    “你看起来有些糟糕。”


    顺着塞缪尔的目光，迪克收回了自己放在塞缪尔肩上的手，他担忧地说，“你没事吧？”


    塞缪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只是有点按耐不住想要去砍小丑了而已。


    看到塞缪尔摇头，空气中的氛围稍微轻松了一些，但依旧紧绷而凝重。


    塞缪尔朝布鲁斯看去，布鲁斯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对他的担忧，但他能感觉到，布鲁斯身上的气息正在变得糟糕。


    有一种沉重又压抑的东西，正在布鲁斯身上无声地蔓延。


    是因为小丑吗？


    “塞缪尔，我们今天的谈话推后可以吗？”


    布鲁斯有些歉意地看着塞缪尔，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我稍微有些不舒服，可能……”


    布鲁斯的话没有说完，但塞缪尔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小丑尖锐又刺耳的笑声回荡着。


    “没事。”


    塞缪尔看了一眼电视上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丑，轻声说，“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抱歉，塞缪尔，我想一个人静静……”布鲁斯勉强地笑了笑，俨然一副对小丑过敏的模样。


    一旁的迪克和提姆走到布鲁斯身旁，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布鲁斯，“塞缪尔，你先吃，我们扶布鲁斯上楼。”


    塞缪尔将手上的叉子放下：“好。”


    三人离开后，餐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还在静静坐着看电视的塞缪尔，以及阿尔弗雷德两人面面相觑。


    塞缪尔看着明显有什么话要说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我要出门一趟。”塞缪尔说，“晚上，不，下午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塞缪尔站起来，他冲着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如果父亲问起来，就告诉他我出门找威廉了。”


    说着不等阿尔弗雷德说什么，塞缪尔转而离开了餐厅。


    看着塞缪尔匆匆离去的背影，唯一一个知道全部真相的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到自己房间的塞缪尔开始换装备，他认真地检查着身上的每个武器。


    遗憾的是他在韦恩庄园并没有存放太多武器，也就是说他等下还要回基地一趟。


    不过没关系。


    塞缪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不会让小丑活过今天。


    正好，小丑今天吓到了父亲，本来他还在担心父亲可能不喜欢猫头鹰法庭。


    现在好了，他会杀死小丑，将小丑的尸体系上蝴蝶结送给父亲。


    已经检查完全部装备的塞缪尔站在窗户前。


    他坚信父亲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


    此时此刻。


    中东。


    “你还没有登上你该死的账号吗？”在某个偏僻仓库的空地，达米安双手抱着手中的刀，冷着脸看着坐在一旁的杰森。


    “你是怎么好意思催我的？！”


    杰森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然后一拳揍到达米安的脑袋上。


    “如果不是你砍坏了我的手机，顺便还切了手机卡，我早就登上我的邮箱了！”


    一切还得从好几天前开始说起。


    在达米安意识到自己不是唯一的蝙蝠之子，布鲁斯可能远不止现在的三个养子后，他坐不住了。


    在那一刻他想要抵达哥谭的心迎来了顶峰。


    但还是那句话。


    刺客联盟不是菜市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哪怕他是刺客联盟少主也是一样。


    在很久之前，达米安的母亲，塔利亚曾经告诉过达米安，只有达米安完成了她的试炼，才能有资格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但因为一场意外，他父亲主动找上了刺客联盟，塔利亚的试炼奖励也跟着更换为——去往哥谭市的资格。


    当然，刺客联盟不会为他的旅途提供任何帮助。


    今天早上在达米安艰难地通过了试炼后，来不及休息，就火急火燎地踹开了杰森的房门。


    关于哥谭，他需要一个向导，而杰森就是最好的选择。


    被莫名其妙拽走的杰森：？


    “达米安，你又发什么疯？”


    “小王子，你能不能对你异父异母的哥哥尊重点？”


    “妈的，恶魔崽子，你快放手！”


    伴随着杰森骂骂咧咧的声音，达米安一路拽着杰森跑出了刺客联盟。


    “你有那几个家伙的照片，对吧？”终于，走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仓库时，达米安松开了手。


    半推半就地跟着达米安跑来的杰森问：“谁？”


    “……”达米安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父亲的那些儿子。”


    杰森：……


    妈的，要看照片不早说？


    非要一路把他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拽到另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才行吗？


    看着一脸认真的达米安，杰森任命地掏出新手机，开始尝试登录邮箱。


    艰难地进行了一大堆验证后，杰森终于登上了他的邮箱，看见了提姆好几天前发来的照片。


    顺带一提，提姆还贴心地发了两张鹰鸮的照片。


    盯着照片上那张和布鲁斯只有五分相似的脸，杰森的表情变得凝重。


    妈的，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哥谭有三个新鲜出炉的蝙蝠崽。


    布鲁斯啊布鲁斯，少谈点女朋友吧，按照现在这个频率，迟早有一天即使是韦恩庄园，也装不下那么多蝙蝠崽。


    一旁的达米安凑了过来，他认真地盯着照片看了许久，随后阴恻恻地说。


    “我会让父亲知道，谁才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儿子。”


    尽管周围一片寂静，但杰森硬生生地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陶德，我记得你说还有一个对吧？”达米安将自己的刀拔了出来，放在腿上用鹿皮开始缓缓地擦拭着。


    “……你怎么还在擦？”


    看着锃亮的刀，杰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在前一天晚上的时候，他就看见达米安在疯狂地保养自己刀，当时他还没明白达米安想干什么，但现在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了。


    达米安擦刀的手一顿，他那双幽绿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猛地抬高声音：“陶德，回答我的问题！”


    “还有一个和老头子很像的。”


    逐渐习惯达米安这狗脾气的杰森叹气，他点了点手机上塞缪尔易容时的照片，“比他还要像几倍。”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道冷光从杰森的面前一闪而过。


    “嚓——”


    “恶魔崽子，你干什么？！”


    杰森猛地后退一步，看着躺在脚下，再次碎成两半的手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妈的，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这个达米安，他是非忍不可吗？


    终于，忍无可忍的杰森挥拳朝着达米安砸了过去。


    他们两人一路从仓库东边，打到了仓库西边，同时劈里啪啦地撞倒了仓库里的一大堆集装箱。


    “闹够了没有？！”


    杰森用手肘顶着达米安的脖子，他刚才被达米安踹了两脚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达米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哥谭。”


    “嗯？”


    达米安绿色的眼睛亮的出奇，他死死地盯着杰森，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去哥谭。”


    杰森快要被气笑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麻布衣服，他身上甚至一个钢镚都没有装。


    他看了看同样一身刺客打扮，怎么也不像带了钱的达米安。


    “小少爷，您是准备让我们两个就这样走去哥谭吗？”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美国就算是坐飞机也要十个小时，更别说他们现在只有两条腿了。


    噢，或许他可以打电话联系布鲁斯，问问布鲁斯周围有没有韦恩产业，然后他可以从韦恩产业调一架飞机。


    “当然不是。”达米安一脸诧异地看着杰森，脸上写满了‘你在说什么梦话’。


    他向前走了两步，嘴里吹出了一声口哨。


    听起来像是在召唤什么野兽，或者鸟类生物用的。


    站在达米安身后的杰森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达米安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难不成达米安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飞机？


    很快，杰森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他听到了翅膀煽动的声音，远比正常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要更加沉重。


    透过仓库的窗户，杰森看见一道巨大的将外面的阳光给遮挡住了。


    “轰——”


    遮挡住阳光的巨大生物将仓库的墙撕裂了。


    一只长着蝙蝠翅膀的红色生物，逆光出现在了杰森的视网膜内。


    毫无疑问，那是一只野兽。


    杰森甚至能听到这只红色野兽呼吸打在地上的沉重声音。


    它脊背上的鞍在宣告着什么。


    在杰森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达米安走上前将手放在了红色野兽的脖颈。


    “它是歌莉娅。”达米安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歌莉娅的绒毛，“它会带我们去往哥谭。”


    杰森：……


    他艰难地品了品达米安的话，试着从达米安眼中找到开玩笑的痕迹。


    但什么都没有，达米安的眼睛里只有理所应当。


    杰森拔高声音：“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人要乘坐它，横跨半个地球？！”


    达米安转过头：“有什么问题吗？”


    草！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达米安也是一个颠佬？！


    第57章


    蝙蝠洞。


    在看见小丑出现在屏幕中的瞬间, 布鲁斯恍惚间听到了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


    那个丑角微笑着宣布了他的游戏规则。


    ——直播投票。


    来不及思考更多，他胡乱地搪塞了塞缪尔后就来到了蝙蝠洞。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有多可疑，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每多犹豫一秒, 就会多一个人因为他迟疑而死亡。


    “我们把塞缪尔一个人丢餐厅真的没问题吗？”已经换好装备的夜翼看向蝙蝠侠, 那道漆黑的背影上, 他看不见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


    像是把一切都封死在了那层面具之下。


    “阿尔弗雷德还在上面。”


    所以塞缪尔不是一个人在餐厅。


    蝙蝠侠的话音才刚落下，电梯运行的声音再次从蝙蝠洞里响了起来。


    在三人的注视下, 阿尔弗雷德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了, 现在塞缪尔是一个人在上面了。


    蝙蝠洞里的诡异场景让阿尔弗雷德扬起眉毛，“先生们，我错过什么了吗？”


    “不, 你来的正好。”


    罗宾憋笑，他一边低头整理着装备, 一边说, “只不过我们以为你会在楼上陪塞缪尔。”


    “你知道的, 阿尔弗雷德, 庄园内所有人全部消失, 这总归不太正常。”


    就像多年前, 刚来庄园的迪克无意中发现了蝙蝠洞一样。


    罗宾很担心塞缪尔一个人在上面会无意中发现什么。


    听到罗宾的话,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不变，“真惊讶你们还有人记得塞缪尔少爷。”


    他当然知道罗宾在担心什么。


    然而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阿尔弗雷德走到蝙蝠电脑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塞缪尔少爷刚离开了庄园, 如果你们速度快点, 说不定还能偶遇到接塞缪尔少爷的车。”


    当然这件事多半是不可能的。


    他们几人在小丑直播现场偶遇还差不多。


    想到这儿，阿尔弗雷德感觉太阳穴开始了隐隐作痛。


    “嗯？他出去了？”夜翼的声音微微抬高，他没想到在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 塞缪尔居然还有心情出门。


    蝙蝠电脑屏幕上正在实时播放着小丑的直播。


    ［喔，我是谁？看着这张脸，亲爱的，你们真的不认识我吗？］


    小丑凑近相机，随后认命一般的摆了摆手，［好吧，好吧，其实我是莱克斯，莱克斯·卢瑟。］


    ［你们知道的，我最近在竞选总统，记得帮我投上一票。］


    真希望远在大都会的卢瑟不会因为小丑的这句话，而气到爆炸。


    夜翼抽了一下嘴角，“我以为这种情况，正常人都应该待在家里。”


    “是啊。”


    阿尔弗雷德看着已经收拾好全部装备，准备离开蝙蝠洞的三人，幽幽开口道：“您也说了，正常人应该待在家里。”


    被回旋镖狠狠扎了的夜翼：……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这样说。


    已经坐在蝙蝠车上，正准备驱车离开的蝙蝠侠看向阿尔弗雷德，“关于塞缪尔……”


    他始终没有忘记阿尔弗雷德和塞缪尔之前的眼神交流。


    像是一夜之间，两人就有了他所不知道的小秘密。


    阿尔弗雷德提醒道：“老爷，在四十分钟前，塞缪尔少爷和您预约了一场谈话。”


    所以比起询问他，不如尽早解决问题，两人开诚布公地聊聊。


    “……我知道了。”蝙蝠侠低声说道。


    他明白阿尔弗雷德的未尽之意。


    蝙蝠车的门缓缓地闭合，伴随着一声低沉的轰鸣，蝙蝠车飞速地朝着出口驶去。


    [我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梦想。]


    小丑的声音在蝙蝠车里回荡着，[那就是将欢笑带给全世界。]


    “他认真的？”罗宾的表情变得古怪，毕竟屏幕里的小丑看起来是那么的真情实意。


    如果不是他们熟悉小丑的作风，说不定真的会被对方的演技给骗到。


    屏幕里，小丑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了手帕，假惺惺地擦拭着自己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你们知道的，在很久之前我只是一个来自马戏团的小丑，岌岌无名……]


    夜翼摇了摇头，“又开始了……”


    小丑总爱这样做，讲一大堆看似真实的故事去欺骗人们。


    光是夜翼听到的版本就不下五个了。


    在他们的公共耳麦中，熟悉的女音接入了进来，“神谕上线。”


    “相信你们都看见了电视？”


    “想不看见都难。”夜翼苦笑一声，“他直接抢走了所有人的遥控器。”


    强行打开了所有人的电视。


    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已经进入投票环节的直播间，“真希望他能记得帮人们交上这笔电费。”


    神谕撇了撇嘴，“噢，如果是这样，那我估计他今天的投票内容会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扯远了。”神谕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我已经在定位小丑信号的位置了。”


    “但他用了太多跳板，我还在逐个破解。”


    “目前有六处分布在哥谭的信号发射点，还有两处在大都会，三处在洛杉矶，就连迈阿密和芝加哥也有……”


    说着神谕将她定位到的那些位置发在了公共频道。


    除了尽可能地精准定位，她还会试着切断拦截小丑的直播。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让我看看第一轮的投票结果。]


    小丑兴致勃勃地说着。


    [到底是杀死这位偷走了别人救命钱，但是用这笔钱救下一条流浪狗的小偷。]


    [还是杀死这位徇私枉法，但是要赡养老人和孩子的检察官先生……]


    伴随着小丑的话，蝙蝠车内的氛围变得更冷了。


    “我去这三个区域，至于哥谭之外的区域会有其他人去查看。”蝙蝠侠指着地图上的三个区域。


    夜翼凑过去看了看地图：“我和罗宾去剩下的三个区域查看。”


    在他们三人将工作全部分布完毕后，神谕沉声说，“我继续定位小丑的准确位置。”


    他们会拼尽一切，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变得不可挽回之前抓到小丑。


    *****


    另一边。


    在塞缪尔带上耳麦，连接上基地的通讯器时，首先响起来的是威廉充满了歉意的声音。


    “抱歉，主人，这是我们的失误。”


    地毯式搜寻小丑这么久，最后还是小丑主动跳道他们面前，他们才能抓到小丑的蛛丝马迹。


    这些事情说出来未免有些过于滑稽了。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塞缪尔站在高楼之上，俯视着这座因为小丑而混乱起来的城市。


    因为时间原因，塞缪尔最终没有拐到基地，而是让利爪送来了他需要的那部分装备。


    阴沉的天空，接连不断的细碎雨水……


    一切都在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会尽力弥补您的损失。”通讯器那头的声音压低，键盘敲击的声音紧跟着接连不断地响起。


    “我们正在定位小丑直播所发出的位置坐标。”


    塞缪尔发出气音，“嗯哼，也许我应该夸你们？”


    至少不需要等他指挥之后才开始行动。


    “这是我们刚才定位到的……”威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将定位到的几个信号发射点坐标发给了塞缪尔。


    “利爪已经朝着这些位置前去调查了，主人，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您亲自出面，利爪们会解决一切。”


    塞缪尔没有理会威廉，他翻着这些威廉发来的位置，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哥谭之外的位置。


    冷不丁地塞缪尔开口问道：“当时小丑去的是哪个车站？”


    “什么？”


    “凌晨的时候，你告诉我在车站的监控里翻到了小丑。”


    “大都会。”意识到什么的威廉一愣，“但那已经是好几天前……”


    塞缪尔眯起眼睛，朝着大都会的方向看去。


    “如果利爪的确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那么小丑在大都会的可能性绝对比哥谭要高。”


    而作为利爪，他们刻在骨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


    利爪们已经在哥谭撅了三天，翻遍了哥谭的大街小巷，逐帧调取了哥谭的全部监控、去拷打逼问了小丑相关的每一个涉事人员。


    如果不是不想将事情闹大，那他估计会让利爪去平等地逼问每一个人。


    “小丑抓来的这些人你们调查出来信息了吗？”塞缪尔暼了两眼那些正在由投票决定生死的人们，随后又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他对这些人的生死并不感兴趣。


    威廉：“调查出来了，他们日常的活动区域分布在美国各地，您稍等片刻，我们正在排查这群人有可能产生交集的地方。”


    “……”


    塞缪尔感觉这是一种灯下黑。


    几乎在小丑出来的瞬间，大概是因为小丑以前活动地点都集中在哥谭，甚至乐此不疲地和蝙蝠侠做主，大部分人都默认了小丑的位置在哥谭。


    而那些哥谭之外的城市，他们则是忽略了个彻底。


    塞缪尔看着手上的两个大都会的坐标，决定在事情更进一步结果出来之前，先去大都会调查一番。


    还有小丑刚才提到的那个名字。


    莱克斯·卢瑟。


    如果不是小丑刚才提起，塞缪尔差点就把这个人给忘了。


    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从企鹅人嘴里，当时他躲在通风管里，听蝙蝠侠逼问企鹅人……


    塞缪尔垂下眼，“这两个坐标，哪个和莱克斯·卢瑟有关？”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到卢瑟，但威廉按照塞缪尔说的，调查了这两个坐标的详细信息，随后着重标记了和卢瑟有关的坐标。


    “好。”塞缪尔翻了翻地图。


    坐标在哥谭和大都会的交汇处，距离他现在的位置不算远，他赶过去只需要二十分钟……


    “主人，您似乎很着急？”听着塞缪尔那边传来的风声，威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关于小丑，塞缪尔的态度有些一反平常。


    既然小丑现在已经出现了，那么找到小丑就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塞缪尔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


    那么……


    “您是在担心那些人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威廉自己都感觉到了一丝荒谬，要知道他可从没有在塞缪尔身上感觉过类似情绪。


    “不。”塞缪尔的语气不变，“我担心的是按照小丑现在的速度，我没法在他全部杀完之前找到他。”


    “……”威廉沉默。


    合着您在担心人不够杀啊。


    雨下的更大了。


    *****


    与此同时。


    太平洋上空


    歌莉娅飞行速度比杰森想象中要快的多。


    妈的，他就不应该用常人思维去揣测这种奇怪生物。


    一切都很好，只有一点——


    “达米安，为什么只有一个鞍？！”杰森将自己的身体压低，手紧紧地拽着鞍上的缰绳，好不让自己被过强的风刮走。


    明明歌利亚后背的位置足够两个人坐，但因为只有一个鞍的原因，杰森只能这样略显狼狈的趴在歌利亚背上。


    “歌利亚是我的宠物，他的背上当然只会有我的位置。”达米安挺直了自己的背，“陶德，能够乘坐歌利亚是你的荣幸。”


    “……”


    看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达米安，杰森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啊。”


    如果不是达米安非要坐歌利亚，或许他这个时候正在飞机上躺着，而不是担心这种叫蝙蝠龙的生物把他掀翻。


    蝙蝠龙。


    这种生物怎么想都很奇怪对吧？


    布鲁斯真的能接受哥谭有一只这种生物吗？


    歌利亚红色的绒毛蹭在杰森脸上，让杰森乱糟糟的思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算了，他想那么多干什么。


    哥谭都有人蝠了，相信布鲁斯能轻松接受一只蝙蝠龙。


    杰森眯着眼睛下方看去，在这种高空之上，肉眼很难判断出他们的具体位置，更别说他们现在坐的是一只不在生物图鉴上的蝙蝠龙，透过周围的云层，他隐约能看见下方蓝色的海面。


    “我们还有多久到美国？”


    “两个小时之内。”


    两人的对话吹散在了风中，在歌利亚的带领下，他们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哥谭方向飞去。


    *****


    哥谭与大都会交界处的某个地下基地。


    外界众人一直在搜寻的小丑此刻就在这里。


    小丑总是喜欢表演。


    喜欢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享受这个。


    ——成为人们的视线中心。


    人们的尖叫，或者哀嚎总能让小丑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


    简单来说就是他喜欢看别人痛苦。


    他讨厌一成不变的东西，会让一切变得无聊和格式化。


    所以即使制定规则的人是他，他也会很快就对一切产生厌倦。


    无数的聚光灯对准小丑，以及小丑身后那些即将走向死亡的人质们。


    他索然无味地看着脚下被鲜血染红地板。


    此时此刻，他已经感觉无聊了。


    小丑翻了翻网上的评论和热议，没劲，太没劲了。


    或许他应该提前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直接进入下一阶段。


    为了今天的这场演出，他准备的当然不止有这一场节目。


    想到这儿，小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兴致勃勃地将目光移向身后，那些已经被吓傻了的人质们身上。


    “下面还有…让我数数，1、2、4……唔，六位我们的游戏参与者。”小丑摆弄着手里的左轮手枪，一颗颗地往里面填充着子弹。


    他微笑着，用手上填满了五颗子弹的左轮手枪对准了人们。


    “不如我们接下来换一种新的玩法吧。”


    [六个人，五颗子弹。]


    [选出来一个最幸运的人活下来。]


    小丑的声音透过音响，回荡在ACE化工厂内。


    这是哥谭最后一个信号发射点。


    此刻，他们身边倒着无数小丑帮成员，数名被绑着的工作人员在小声地对着他们道谢。


    在化工厂的最中心位置，放着一个扎着彩带的礼盒。


    蝙蝠侠沉着脸朝着礼盒走去，和之前几次一样，他谨慎地用仪器对着礼盒进行了扫描，戴上特殊的呼吸过滤装置后，才小心翼翼地抽掉礼盒的丝带。


    伴随着猛地炸开的丝带，一只弹簧拳头玩具从盒子里直直的窜了出来。


    玩具拳头弹到了蝙蝠侠面前，摇晃了两下后一张纸条从里面滑落，轻飘飘的向下落去。


    蝙蝠侠接住了纸条。


    [惊喜！！！]


    [怎么样？小蝙，喜欢我的幽默感吗？]


    [真希望这个时候我能看见你脸上的可爱表情。]读完小丑留下的全部信息，蝙蝠侠的手收紧，将手中的纸条团成一团。


    “我们上当了。”一旁的夜翼表情难看地说出了结论。


    哥谭一共有六个信号发射点。


    而他们刚才已经翻遍了这六个发射点，在每个发射点小丑都布置了大量人手，而将这些人全部打倒后，他们会在这里找到小丑留下的礼盒。


    就像是游戏闯关，每过一个关卡，游戏NPC会给玩家下一个关卡的入场券。


    即使他们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小丑的阴谋，也只能任命地一个个地翻找。


    因为在每个信号发射点，都被绑有人质，以及布置了炸药。


    “小丑这是被谜语人附体了吗？”搜寻一圈，将所有炸弹都拆除完毕的罗宾双手抱胸，脸色并不算好看。


    任谁被这样溜着全哥谭跑了一圈，幕后主使还在得意洋洋地在直播，心情都会一团糟。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时刻有人因此而死去。


    在他们不远处，放着一台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在这里的电视。


    [喔，小蝙，我知道你还在找我……]


    蝙蝠侠沉着脸看了一眼屏幕中小丑，转身朝着ACE工厂外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这里布满了小丑留下来的监控。


    对于小丑真正隐藏着的位置，他已经有了大概猜测。


    [真无趣，蝙蝠，你真的猜不到我在哪里等你吗？]


    “你们对那些刺客的来历有什么想法吗？”夜翼口中的刺客，指得是他们在翻找信号发射点时遇到的那些刺客。


    或许是因为目标一致的原因。


    他们和刺客们并没有产生太多冲突，反而因为那群突然插手的刺客，让事情变得简单了不少。


    除了和刺客们对上的小丑帮全部成了尸体外，一切都很顺利。


    那些刺客们训练有素，行动过断，而且从打扮上来看很像他们认识的某人。


    ——鹰鸮。


    夜翼看向蝙蝠侠，这个他们当中对鹰鸮了解最多的存在。


    犹豫了片刻后，蝙蝠侠说出了他的调查结果，“……猫头鹰法庭。”


    “等一下，猫头鹰法庭？！”


    这个从没想过的答案让夜翼和罗宾抬高声音，“这不是一个骗小孩的童谣吗？！”


    罗宾睁大眼睛，“不是，猫头鹰法庭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是，猫头鹰法庭存在的时间比我们想象中要久远。”


    蝙蝠侠淡淡地说，“关于他们的资料基本为零，更多的东西还需要调查……”


    “猫头鹰法庭的事我们先放放。”夜翼嘟囔着，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让我们今天先解决小丑。”


    是错觉吗，他感觉哥谭最近发生的乱七八糟事情越来越多了。


    罗宾看向蝙蝠侠，他有一个关于小丑位置的猜测，“接下来……”


    “这里。”透明的光屏上，蝙蝠侠伸手点了点大都会和哥谭的交界处。


    看着直播中突然暗下来的灯光，正在时刻监视的小丑动向的阿尔弗雷德皱眉。


    “稍等一下，老爷。”


    准备关掉光屏，朝着大都会方向赶去的蝙蝠侠一顿。


    他将光屏最下角的小丑直播间放大，在镜头中间钉着一枚银色的飞镖。


    就在刚才，这枚突如起来的飞镖打飞了小丑手中的枪。


    而他们认识这枚飞镖主人。


    “鹰鸮？!”


    这让夜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沉着脸的蝙蝠侠。


    “……”蝙蝠侠没有说话，只是下巴紧绷着，垂在披风下的那只手开始收紧。


    他对鹰鸮的真实身份有着大概的猜测。


    不管这个猜想是否正确，他都需要尽快赶过去。


    在蝙蝠侠的内心深处，名为不安的情绪在翻涌着。


    “谁？！”


    “蝙蝠侠来了吗？”


    突如起来的飞镖让四周的氛围变得诡异，人质们开始四下张望，小声议论着什么。


    那些负责戒备的小丑帮成员给手上的枪上了膛，警惕地用枪指着飞镖袭来的方向。


    只有小丑像是感觉不到空气内里流淌着的紧张，他看也不看地上被打掉的枪，而是眯起眼睛，伸手将那枚银色的飞镖给捏了起来。


    “噢……”小丑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这枚猫头鹰形状的飞镖，他将声音拖长，“不是小蝙蝠，而是一只小猫头鹰啊。”


    他将手上的飞镖丢到一旁，笑着看向头顶。


    “欢迎，虽然只是一个拙略的模仿者，但我欢迎——”


    小丑的话还没说完，数枚飞镖从黑暗中甩了出来，直直地朝着小丑袭去。


    看清楚飞镖从哪里甩来的小丑帮成员举起枪，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个方向扣动了板机。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的瞬间，直播间也跟着一起中断了。


    天空昏沉的厉害，那些倾泄下来的雨水打在蝙蝠侠的身上。


    隐约有雷声从云层深处响起。


    疯狂赶路的夜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蝙蝠侠的背影在雨幕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现在只希望事情不会走向最糟糕的那一步。


    ……


    ……


    空气中翻涌着浓重的血腥味。


    小丑抬起手示意手下停止继续开枪，他眯着眼睛朝着烟雾中看去。


    当枪声停下，这间空旷的地下室变得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烟雾中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那些烟雾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散去。


    小丑索然无味地撇了撇嘴，这就没了？他还以为这次能找到新玩具。


    小丑拿出手机，娴熟地点开了自己的直播间，看着一片黑暗的直播间，他抬高了声音，“华夫饼，直播间怎么断了？”


    只是这次，以往对他有求必应的华夫饼，这次却没了回应。


    有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了。


    一枚红色的圆球‘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小丑的脚边，小丑弯下腰捡起了这枚红色的圆球。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华夫饼面具上的红鼻头。


    小丑摊开手，在他白色的手套上，此刻晕染着红色的血渍。


    终于，小丑笑出来了。


    他上下抛着手上的红鼻头，笑嘻嘻地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太惊喜了，小猫头鹰，你真的让我太惊喜了。”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一样朝着烟雾中走去。


    有风声，从小丑的身后传来，他踮着脚笑着躲开了背后的偷袭。


    小丑笑嘻嘻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猫头鹰打扮的黑发少年。


    他的目光从少年斗篷上正在向下滑落的血珠，一点点地移到了对方脸上沾染的血渍上。


    最后落在了对方手里拿着的枪上。


    小丑扬起眉毛，“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塞缪尔没有理会小丑的话，在对方和他面对面的瞬间，他举起了手中的枪。


    不得不说，枪这玩意就是比冷兵器好用多了。


    第58章


    韦恩庄园。


    当歌利亚降落在韦恩庄园的那一刻, 蝙蝠洞内的警报声直接炸了。


    刺耳的声音差点将这个地下基地给掀翻。


    独自待在蝙蝠洞里的阿尔弗雷德表情沉了下来，他精神紧绷，同时握紧了怀里的武器。


    只是在花园监控调出来, 看清楚是什么引起了警报声后, 阿尔弗雷德睁大眼睛, 他松开了握住武器的手，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的天……”


    在韦恩庄园的花园里, 一只红色巨大生物匍匐在那里, 而在红色生物的背后坐着两名黑发少年。


    阿尔弗雷德认出来了坐在红色生物背上少年的身份。


    ——杰森·陶德。


    至于另一个跟在杰森旁边，满脸稚嫩的黑发少年。


    阿尔弗雷德曾看过他的照片，那是本应该在刺客联盟的达米安。


    只是为什么达米安会和杰森一起突然回到哥谭？


    ……


    ……


    “你恨我。”


    即使身上充满了血洞, 小丑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生命力异常顽强。


    他笑嘻嘻地看着将枪丢到一旁, 转而掏出匕首的塞缪尔。


    就在刚才塞缪尔将小丑的四肢给全部拧断了。


    在他们两人周围倒着无数小丑帮的尸体, 距离他们稍近一点的, 是浑身沾满鲜血生死不明的小丑女。


    “给我一点提示吧, 孩子。”


    小丑眨着眼睛, 浑然不在意自己扭曲的四肢, 还有周围那群死去的手下们, “你知道的，我记性一向不太好，所以我对你做了什么？”


    “是杀了你的父母？还是毁了你的生活？”


    他娴熟说着刺激人神经的话。


    “或者炸了你的伴侣？”


    小丑无视正在对他比划着的匕首，他无比虔诚地开口, “求你了, 孩子，告诉我好不好，我太想知道是什么把你变成了这样。”


    “别这样吊着我。”小丑可怜巴巴地恳求道。


    前提是忽略他已经扯到耳朵后面的笑容。


    就这样自说自话了半天, 迟迟等不到回应的小丑拉长了声音：“你真无聊。”


    “所以你准备怎么处理我？”


    有过了一会，感觉无聊的小丑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好让自己躺着更舒服一些。


    “不过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一直以为杀死我的人会是小蝙蝠，说真的，我真的爱死他了。”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塞缪尔，“不如你把我的尸体送给小蝙蝠怎么样？”


    “那我会连你也一起爱上——”


    小丑聒噪的声音让塞缪尔厌烦地皱起了眉毛。


    他想了想，决定在一切结束之前，先拔掉小丑的舌头让小丑安静下来。


    之前就说过，只要不是遗忘了的事情，那么塞缪尔的行动力就会很强。


    所以他手起刀落，拎着手上的匕首就朝着小丑的舌头刺了过去。


    “叮——”


    两枚黑色飞镖精准无误地打到了塞缪尔手中的匕首上，强行让已经挨到小丑嘴角的匕首脱离原本的轨迹。


    一道血痕从小丑的嘴角蔓延开来。


    小丑认出来了那枚飞镖来自谁。


    所以他笑着，尖锐又刺耳地笑着。


    “闭嘴。”


    忍无可忍的塞缪尔一脚踩在小丑嘴上，他果然应该直接杀了小丑，而不是想着在小丑死之前，怎么切他打包起来会比较好看。


    塞缪尔无视落在他面前的蝙蝠侠，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踩着的小丑。


    他现在就可以直接拧断小丑的脖子。


    “鹰鸮——”看出来塞缪尔想法的蝙蝠侠瞳孔猛地一缩，他迅速朝着鹰鸮的方向冲了过去。


    “啊哈哈……”满脸是血的小丑躺在那里，他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喉咙里发出来了一阵古怪的笑声。


    他笑着用自己拧成一团的手在身上艰难地摸索着。


    “你都做了什么？！”蝙蝠侠看着眼前的塞缪尔，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浓到呛人。


    塞缪尔异常灵活的动作在告诉着他，那些血腥味不是来自塞缪尔自己，而是来自他们周围倒下的尸体。


    “如你所见。”


    硬生生地挨了蝙蝠侠两拳头的塞缪尔站直身子，“我在杀人。”


    这副自然到极致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


    “为什么？”


    蝙蝠侠沉着脸，他的声音沙哑又愤怒，“鹰鸮，你完全可以制服他们，让他们丧失行动力，而不是杀了他们。”


    “他们挡了我的路，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听到蝙蝠侠莫名其妙的质问，塞缪尔的眉毛一点点地皱了起来。


    “丧失行动力？那太麻烦了。”


    “蝙蝠侠，我不想和你在这里聊这种无聊的话题。”


    塞缪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蝙蝠侠，他握紧了手上的武器，“让开，或者和他们一样被我杀死。”


    他是很在意蝙蝠侠没错，但不代表他会每次都为了蝙蝠侠这个陌生人而让路。


    “……”


    蝙蝠侠沉沉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塞缪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知道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必然要面对的争执。


    他们两人之间的三观相差的太多了。


    “好吧。”看着迟迟不愿意让开的蝙蝠侠，塞缪尔知道了对方的选择。


    他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直直地朝着蝙蝠侠冲了过去。


    他们两人之间的战斗将不再会有留手。


    “所以我这个主角就无人在意了？”


    看着蝙蝠侠和鹰鸮两人在一旁旁若无人地打架，躺在那里的小丑发出了不满的嚷嚷，“小蝙蝠？小猫头鹰？”


    “天啊，你们两人怎么都这么无聊？”


    小丑的声音变得尖锐，“亏我还以为你们和我一样做好准备，准备给这个世界带来欢笑了。”


    带来欢笑？


    这已经不是小丑今天第一次说出这个词了，触发了关键字的蝙蝠侠停下动作，他直直地朝着小丑的方向看去。


    蝙蝠侠看着小丑手里捏着的那个遥控器，“那是什么？”


    小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是能给世界带来欢笑的启动按钮。”


    塞缪尔不明所以地用鼻腔发出气音，“嗯？”


    他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动作，不打算和他继续打下去的蝙蝠侠。


    对于小丑来说，能被他这么说的东西只有一个。


    “笑气？”


    蝙蝠侠浑身紧绷地看着小丑，“你把它藏在了哪里？”


    虽然不知道笑气是什么，但从蝙蝠侠和小丑的聊天中，塞缪尔能大概猜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怪异地看了一眼像是被掐住命脉一般的蝙蝠侠，自顾自地绕过蝙蝠侠朝着小丑走去。


    “鹰鸮，停——”察觉到塞缪尔的动作，蝙蝠侠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拽住对方。


    “孩子，别理这个扫兴鬼，你要找小丑叔叔做什么？”小丑异常兴奋地看着塞缪尔，“让我猜猜，你想要我的红鼻子？”


    “不。”


    塞缪尔背对着蝙蝠侠，握着匕首静静地蹲在小丑面前，“我想要你去死。”


    “鹰鸮！”蝙蝠侠警告的声音从塞缪尔身后响了起来。


    “嘘嘘嘘——”


    小丑对着蝙蝠侠做出了噤声的口型，“别那么紧张，小蝙蝠，你知道的，我的手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发抖。”


    所以如果不想他控制不住，这个时候就不要来打扰他。


    小丑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塞缪尔，“我在心脏上装了一个道具，一旦我的心脏停止跳动，那么就会……”


    “嘭！”


    “整个大都会就会被炸上天。”


    小丑笑着，想要在对方脸上看见恐惧之类的表情，但是没有，塞缪尔脸上的表情始终什么变化。


    “那就炸吧。”塞缪尔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这个世界开始燃烧坠落，他也不会为此而感到痛苦。


    只是会稍微有那么一点可惜而已……


    “无聊。”


    这个答案让小丑失去了笑容，他撇了撇嘴，声音尖锐地叫道：“你怎么能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


    “你和我是一类人。”


    看着塞缪尔不为所动的模样，小丑再次笑了出来，只是这次的笑容变得比以往要更加恶意。


    他摇了摇头，目光绕过塞缪尔重新看向蝙蝠侠，“小蝙蝠，果然还是你比较有意思。”


    “和我继续玩游戏吧，小蝙蝠，那种明明恨我恨的要死，却不得不救我的游戏。”


    “我们都知道，你和我一样爱死这款有游戏了。”


    “虽然我只是一个丑角，但我知道你一定很享受人们为你欢呼庆祝的声音。”


    小丑自顾自地躺在那里说着。


    塞缪尔回头看了看面色铁青的蝙蝠侠，又低头看了看捏着遥控器，随时准备释放笑气的小丑。


    他决定继续进行刚才没干完的事。


    看着塞缪尔握在手上的匕首，小丑稍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这是一个无声的威胁。


    如果蝙蝠侠不拦住塞缪尔，那么小丑就会摁下他手上的开关。


    蝙蝠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压抑着心中翻腾着的愤怒，借着披风的遮挡，他默不作声地给夜翼他们发着信号。


    “鹰鸮，我们谈谈。”


    说话时，夜翼和罗宾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


    他们轻手轻脚地躲在高处，寻找着最合适的位置，准备找准时机击落小丑捏在手里的那枚遥控器。


    塞缪尔头也不回，“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他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蝙蝠侠要和他聊什么，无非就是一些不能杀死小丑之类的话。


    既然担心小丑会按下开关，为什么不直接切断小丑的手？


    这样想着，塞缪尔拿着匕首朝小丑的手腕刺去。


    小丑脸上的笑意加深，他操控着自己的手指向下按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蝙蝠侠下意识地朝着塞缪尔冲去，伸出手想要拽住塞缪尔。


    躲在上面潜伏的夜翼和罗宾瞳孔一缩，来不及思考，同时将手里捏着的飞镖朝着小丑的手腕甩了过去。


    同一时刻，众人头顶传来了一阵阵由远及近的轰鸣声，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他们的天花板。


    伴随着这道声音，不断有碎石跟着落下。


    在这个瞬间，一切好像都慢了下来。


    飞快刺下的匕首。


    甩出去的两枚飞镖。


    小丑即将摁下开关的手指。


    蝙蝠侠下意识去拽塞缪尔的手。


    头顶过于粗暴的破坏声。


    “叮！”


    飞镖落下了。


    头顶的破坏声也跟着停了下来，来自外面的光照进了这间地下室。


    细细密密的雨水顺着被破坏的坑洞落下。


    一切尘埃落定。


    “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荒谬的一幕，夜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来不及去思考，他从高处翻身跳了下来，径直走到了他飞镖扎入的地方。


    另一边的罗宾也跟着匆忙地跳了下来，哪怕带着多米诺面具，但他们知道彼此眼中有着同样的错愕。


    “怎么只有你们？”一道对于夜翼和罗宾来说极为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们两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警觉地扭过头，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两人一动物。


    在看清楚来人的瞬间，他们再次睁大了眼睛，“杰森？！”


    “还有这是谁？达米安吗？！”


    达米安双手抱胸，神情倨傲地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他们刚才脱口而出的猜测。


    绕过夜翼和罗宾，达米安半蹲下来，捏起来了钉在地上的两枚飞镖。


    它们分别来自夜翼和罗宾。


    “bru……蝙蝠侠呢？”杰森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明显是知情人的夜翼和罗宾身上。


    这间偌大的地下基地里，还站着的就只有他们几个了。


    “我不知道。”夜翼的眉头紧锁着，他沉着脸看向刚才布鲁斯他们站着的位置，那里现在空无一人。


    罗宾对杰森他们解释道：“在小丑摁下遥控器的瞬间，他们不见了。”


    即使他们两人目睹了一切，但他们显然无法准确地说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太莫名其妙了。


    上一秒还在他们面前的三人，莫名其妙地凭空消失了。


    夜翼揉了揉太阳穴，他疑惑地看着本应该在中东的杰森，“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杰森沉默了下来。


    这要他怎么说？


    实话实话吗？


    说达米安听到哥谭多出来了三个竞争对手，一刻也坐不住了，强行带着他坐着一只蝙蝠龙，连夜从中东飞到了美国？


    癫，真的太癫了。


    就在杰森想着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又一道来自天上的声音拯救了他。


    “呃……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刚从外星回来的超人缓缓地向下落去，他疑惑地看着聚集在这里的几人，其中重点看了两眼达米安。


    “蝙蝠侠去哪里了？”超人问。


    是啊，蝙蝠侠去哪里了？


    某个遥远的平行世界。


    大都会。


    四周到处都是残檐断壁，充斥着炮火留下来的硝烟气味。


    就在三秒钟之前，原本一片寂静的大都会突然出现了三个三个心跳声。


    塞缪尔晃了晃因为转换世界，有些晕乎乎的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浑身无力，像是被暴揍一顿的感觉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蝙蝠侠就在塞缪尔一步之遥的地方，从对方的姿势来看，显然状态并不算好。


    塞缪尔草草地环顾了一圈四周，他无视周围陌生的废墟，将视线再次落倒了躺在他脚边，咧着嘴角还想说什么的小丑身上。


    无需犹豫。


    他蹲下来‘咔嚓’一声，动作干脆地拧断了小丑的脖子。


    “你——”


    勉强从眩晕状态中回过神的蝙蝠侠怔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小丑，还有面色如常的塞缪尔。


    在被面具遮挡住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极为古怪的复杂。


    “怎么，你想对我进行说教？”塞缪尔站起身，他眯着眼睛看着状态不对的蝙蝠侠。


    他是真的感觉蝙蝠侠有点烦人了。


    首先他和蝙蝠侠撑死只能算认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很在意蝙蝠侠。


    好吧，这是他的问题以暂时忽略。


    让塞缪尔真正感觉难顶的，是蝙蝠侠对他的态度，蝙蝠侠总是想管教他。


    他爹都没有这样管他，凭什么蝙蝠侠要管他？


    “我只是感觉我们需要谈谈。”蝙蝠侠说，“塞缪尔。”


    “？！”


    塞缪尔的手滑到自己腰上别着的武器上，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冷冰地问：“你都知道什么？”


    一个名字能代表很多。


    过去的塞缪尔可以不用在乎，但现在，他需要在意一下布鲁斯会不会被他牵连。


    看着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稍微戳一下就能炸起来的塞缪尔，蝙蝠侠叹了口气。


    在塞缪尔警惕的眼神中，蝙蝠侠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头盔上。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塞缪尔的眼神逐渐从警惕变成了不可置信，最后又变成了茫然。


    布鲁斯注视着浑身僵硬的塞缪尔：“是我。”


    第59章


    现在是深夜。


    一个和他们世界截然不同的时间, 要知道他们的世界现在还是白天。


    处于这场风波中心的两人，无暇顾及头顶阴沉灰暗的天空。


    塞缪尔取下自己的面具，两双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对望着。


    四周的空气正在一点点地归于平静。


    看着面前这张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蝙蝠头盔之下的脸, 塞缪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是塞缪尔瞪大眼睛, 打量布鲁斯半天之后得到的结论。


    他感觉脑子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但又好像一切理所应当。


    在很久之前, 塞缪尔曾经猜想过, 布鲁斯没有新闻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说不定是也是一个伪装很好的恶棍。


    但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在他第一眼见到布鲁斯本人的时候, 就被全部推翻了，脑子里就只剩下了‘父亲好柔弱’这个认知在盘旋着。


    而现在, 坚定认为自己父亲很柔弱的塞缪尔陷入了沉思。


    嗯……


    他的老父亲好像并没有那么柔弱。


    塞缪尔开始回忆他和蝙蝠侠相处的那些细节, 思考自己有没有做什么拉低印象分的事情。


    ……


    他翻遍了自己记忆, 不仅没发现什么问题, 反而给过往那些关于蝙蝠侠的记忆, 全部加上了滤镜。


    和蝙蝠侠互相骂对方是好人那件事不算。


    他总能遇到蝙蝠侠这件事太正常了, 这肯定是他们两人之间血脉感应在作祟。


    蝙蝠侠总是想管他也很正常。


    想着想着, 塞缪尔突然开始愧疚了起来，为他刚刚和蝙蝠侠打架，趁机多踹了对方两脚这件事。


    或许他应该早点和父亲聊聊，那他们之间一定会少很多误会。


    等一下。


    突然想起来什么的塞缪尔看了看脚下已经死透, 身体正在逐渐冰冷的小丑。


    想了想,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丝带。


    在布鲁斯匪夷所思的眼神中，他默默蹲了下去，在小丑的脖子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你在干什么？”看着塞缪尔奇怪的动作, 布鲁斯缓缓地打了一个问号。


    塞缪尔将小丑的尸体朝着布鲁斯的位置推了推。


    “呃，礼物？”


    在布鲁斯有些铁青的表情中，他小声解释道，“早上，他出现后，您的脸色很难看。”


    “……”


    布鲁斯品了品塞缪尔的话，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语塞。


    在这一刻，他恍惚明白了为什么塞缪尔对小丑这么大敌意，还一副非杀不可的原因之一。


    看着浑身是血、没了呼吸、四肢极为扭曲的小丑，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从布鲁斯的心底涌了出来。


    小丑死了。


    他所有感官都在告诉着他这个事实。


    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


    一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布鲁斯闭了闭眼睛，将心里翻涌着的复杂情绪压下。


    他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是，但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塞缪尔，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了一句话。


    不是，谁送礼物送这种东西，他同位体就是这样教小孩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因为布鲁斯的沉默不语变得更加诡异。


    塞缪尔隐约感觉了到布鲁斯身上若有若无的嫌弃。


    不是在针对他，是……


    塞缪尔低下头看着作为礼物而言，卖相明显不过关的小丑。


    沉默良久，他向前走了两步挡在小丑面前，试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小丑，不让布鲁斯再看见这个脏东西。


    “我知道这个礼物可能有些潦草，至少我应该把他装进礼盒才对……”


    “塞缪尔。”


    布鲁斯叹了口气，他开口打断了塞缪尔的自言自语，“先确定一下，你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也没有出现幻觉对吧？”


    “没有。”


    塞缪尔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随后摇了摇头，“为什么您会这样想？”


    “没事。”这个结果比布鲁斯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他重新带上蝙蝠头盔，环顾四周，这满明显是经历过毁灭性打击的城市。


    通过周围那些破碎的建筑，他知道了此刻他们的位置。


    大都会和哥谭的交界处。


    位置还是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造成这场变故的原因是什么？


    以及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被拉入平行世界？


    他们到底是转换了世界，还是时间发生了改变？


    布鲁斯环顾一圈，他试着接入通讯器，但过往熟悉的那些频道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被弃用了。


    这个结果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


    “先离开这里吧。”


    布鲁斯，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蝙蝠侠了。


    蝙蝠侠在第二次尝试连接上网络失败后，就直接切断了他身上的全部信号。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情况，最保险的方式就是屏蔽自己身上的信号，好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塞缪尔加快脚步跟在蝙蝠侠旁边。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颜色鲜艳的不可回收垃圾，决定咽下带上礼物一起走的发言。


    “哥谭。”蝙蝠侠说。


    这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归于平静。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塞缪尔有些拿不准蝙蝠侠是不是在对他失望，是觉得他做的还不够好？


    还是觉得他做的太过？


    就在塞缪尔以为他们两人之间会一直这么安静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听到了蝙蝠侠低沉的声音。


    “你早上时想和我聊什么？”


    “早上？”


    这个有些跳跃的话题让塞缪尔微微一愣，很快他就想起来早上被小丑直播所打断的聊天。


    真该死啊小丑。


    果然，小丑死的还是太轻松了吧？


    “就是您看见的这些。”塞缪尔回答，“我本来打算在早上的时候告诉您这一切，尽管您看起来早就猜到了这些。”


    真不愧是他父亲，轻而易举地就看破了他隐藏的秘密。


    “很高兴你愿意对我坦诚。”


    蝙蝠侠又想叹气了，他看了一眼跟在他身旁的塞缪尔，这个看起来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孩子。


    “关于你的过去，你想起来了多少？”


    这关乎到蝙蝠侠接下来对塞缪尔的安排。


    “什么都没有。”塞缪尔眨了眨眼睛，“只有一些潜意识留下的东西在左右着我。”


    没有过去，没有记忆。


    这些只会让塞缪尔更坚定地抓住他能抓住的一切。


    “你有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对吧？”蝙蝠侠的话混杂在风中，稍微有些模糊不清。


    但塞缪尔还是听清了。


    他停下跟在蝙蝠侠身后的步伐。


    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情绪，在这一刻将塞缪尔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听到身后戛然而止的脚步声，蝙蝠侠也跟着停了下来。


    此刻他们已经脱离了大都会，正式进入了哥谭的范围之内。


    他们脚下是一片昏暗，安静到有些异常的哥谭。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塞缪尔看着蝙蝠侠，他轻轻地问，“这是在对我表达失望，进行驱逐吗？”


    因为没有戴面具，那双蓝色眼睛里闪烁着的情绪，轻而易举地被蝙蝠侠给捕捉到了。


    这孩子是认真的。


    塞缪尔是真的把他当作家人，当作能够信任、交付后背的家人。


    蝙蝠侠又开始头疼了。


    这和他想象中情况的不一样。


    “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好，我让您失望了。”


    塞缪尔向布鲁斯的方向走了两步，“但是我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您对礼物不满意吗？”


    “我还准备有其他礼物，等到我们回去后您就能够见到。”


    “还是说……是我做错了什么？”


    塞缪尔静静地站在蝙蝠侠面前，他认真地注视着蝙蝠侠，像是要透过那层白色护目镜看清蝙蝠侠的真正情绪。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蝙蝠侠有些艰难地开始组织语言。


    再重复一遍，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太真诚了。


    塞缪尔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真诚了。


    这让蝙蝠侠久违地感觉到了棘手，在塞缪尔眼睛彻底暗下来之前，他开口了。


    “塞缪尔，我们做个约定吧。”


    蝙蝠侠做不到违心地说塞缪尔没有任何问题，也做不到击碎对方眼睛里闪着的细碎光芒。


    一个三观被完完全全带偏的孩子。


    “不要杀人。”


    在塞缪尔开口之前，蝙蝠侠继续说道：“至少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尽量不要杀人。”


    他说的是尽量。


    即使是蝙蝠侠，也知道这个约定只是一个最好的设想罢了。


    他不确定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在塞缪尔心里究竟有多大份量。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从蝙蝠侠的话中抓着漏洞，“那如果情况紧急而您又不在现场呢？”


    蝙蝠侠头疼地问，“……不能制服对方吗？”


    “那我可以正当防卫吗？”


    “优先制服对方。”


    “为什么，是因为不礼貌吗？”


    “……”


    第60章


    虽然蝙蝠侠拒绝回答塞缪尔, 但他还是和蝙蝠侠勉强达成了共识。


    尽量不要杀人。


    一个在塞缪尔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稍微有些不理解罢了，要知道将敌人杀死能省下很多事情。


    唔……留敌人一条命而已。


    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塞缪尔有些不确定。


    不过做完这个简单约定后, 塞缪尔和蝙蝠侠之间紧绷的氛围变得融洽了不少。


    塞缪尔能感觉到蝙蝠侠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一些, 好吧, 看来他父亲真的不喜欢见到尸体，他尽量克制一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风, 看了看蝙蝠侠重新戴好的面具, 表情若有所思。


    说起来，他要不要也戴上面具？


    面对这个充满了未知的世界，和精神紧绷, 整个人看起来压抑不少的蝙蝠侠不同，塞缪尔对待这一切要乐观的多。


    更准确点来说, 是他并不在乎。


    哪怕他们面前这个世界充斥着异常。


    在塞缪尔的印象里, 这是哥谭第一次这么安静。


    没有车流, 没有人群, 就连灯光也是少得可怜。


    这座城市正在逐渐走向死亡。


    “我们接下来是回韦恩庄园吗？”重新戴好面具的塞缪尔凑到蝙蝠侠旁边。


    听到塞缪尔的话, 正在注视着街道的蝙蝠侠回过神, 他朝着韦恩庄园的方向看去。


    “我们……”


    蝙蝠侠的话还没说完, 飞镖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就打断了一切。


    一枚鸟形飞镖钉在了他们脚边。


    与此同时，陌生的男音从他们上空响了起来，“蝙蝠侠，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


    穿着红黑色制服, 脸上带着多米诺面具的少年从高处跃下。


    他用手上的卡里棍指着蝙蝠侠, 语气嘲弄地说，“我以为你会继续躲下去，直到我们将你从地底挖出来为止。”


    显然, 对方将他们错认成了这个世界的蝙蝠侠。


    蝙蝠侠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愤怒的少年。


    有些熟悉。


    他拦住准备开口说什么的塞缪尔，向前走了两步挡在了塞缪尔面前：“这就是你独自一人来这里的原因？”


    对于一无所知的他们来说，配合对方演戏是获取情报的最好方式。


    听到蝙蝠侠的话，少年嗤笑一声，“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自大。”


    他将目光移到被蝙蝠侠挡在身后的塞缪尔上，从脸上的鸟形面具，黑色发丝，再到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


    这些过于明显的特征让少年扯了扯嘴角，语气古怪，“这是你的新罗宾？”


    “……”这下沉默的人轮到了蝙蝠侠。


    为什么这种奇妙的误会能一直蔓延到平行世界？？


    站在后面的塞缪尔想了想，他看注视着蝙蝠侠的背影，疑惑又真诚地问，“只有罗宾才能跟在您身边吗？”


    和之前两次被误会时的暴怒不同。


    在坦诚地说开身份问题后，塞缪尔对于被误会是罗宾也不是那么难忍受了。


    唯一让塞缪尔感觉纠结的是，他觉得鹰鸮这个称号听起来更具有威慑力一点。


    “……不是。”蝙蝠侠黑着脸否认了塞缪尔的问题。


    他有种预感，如果他承认了这个，那么塞缪尔很有可能给他表演一个当场改代号。


    “您？”


    听到塞缪尔口中的尊称，少年的表情再次变得怪异，像是失望，又像是在愤怒。


    “蝙蝠侠，你招收新门徒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对方坚定地认为塞缪尔就是新罗宾。


    不知道少年联想到了什么，他握住卡里棍的手开始用力。


    愤怒和怨怼。


    这是少年在面对蝙蝠侠时拥有最多的情绪。


    “无所谓。”


    少年对他们举起了武器，他将自己声音压低，“我会将你们两人全部逮捕。”


    战斗开始了。


    一个人的战斗习惯会暴露很多。


    至少蝙蝠侠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来，少年在模仿夜翼，不管是武器还是战斗方式，都在下意识地模仿夜翼。


    当然少年身上的更多战斗细节，来自蝙蝠侠的老朋友。


    ——刺客联盟。


    看着少年裸露在外的小麦色皮肤，以及那些熟悉的招式，蝙蝠侠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一对二。


    这场战斗的结果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那么是什么带给了对方自信？


    是后援？


    还是别的什么……


    塞缪尔用飞镖打掉少年准备趁机塞进嘴里的绿色胶囊，在对方杀气腾腾的目光中，他捡起来了那颗绿色的胶囊。


    “这是什么？”塞缪尔捏着胶囊问。


    被蝙蝠侠死死摁着的少年没有理会塞缪尔，一直到真正战斗，他和蝙蝠侠之间的距离拉近之后，他才察觉到异常。


    被愚弄了。


    “你是谁？”


    少年死死地盯着蝙蝠侠，声音一点点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七年前蝙蝠侠就淘汰了这款制服。”


    眼前蝙蝠侠穿的是夜巡常用的轻甲，但自从五年前他所熟悉的Batman脊背被第二次折断后，对方就再也没有穿过这种轻甲。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而直到被蝙蝠侠绑起来，少年发热的大脑才一点点地冷静下来，眼前这个冒牌货蝙蝠侠，让他感觉到了熟悉。


    而这种熟悉感，绝不是一个普通模仿犯能带来的。


    他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说，你是谁？！”


    被无视的塞缪尔扬起眉毛，他捏着手里的绿色胶囊来回打量着，猜测这是不是某种能够刺激肾上腺素的东西。


    要不然对方怎么会在打不过的时候才准备吃下它？


    蝙蝠侠检查了一下他系着的绳子，确定没有问题后站了起来。


    看着眼前被绑起来的少年，蝙蝠侠沉声说出了他的猜测，“达米安。”


    “你知道我。”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敌人叫出来，Damian沉下脸，他心里闪过了无数种猜测。


    像。


    太像了。


    不管是说话语气，还是战斗时的习惯，对方和他认识的Batman几乎一模一样。


    但Damian知道他不是。


    “不错的演技，就连我也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


    说着，Damian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父亲派你出来干扰我们，好趁机完成他那不为人知的小计划？”


    就像过去一样，每次他们以为即将抓住蝙蝠侠的时候，事情总会迎来反转。


    “你们？”蝙蝠侠重复了一遍达米安的话，“是他们让你来追捕我。”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


    Damian又在为谁工作？


    越来越多的疑惑堆在蝙蝠侠的脑海中。


    还有塞缪尔手中的绿色胶囊，它的作用又是什么？


    蝙蝠侠的话让Damian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这个问法……


    “你不是父亲的人。”


    他眯起眼睛，认真地将站在他面前的蝙蝠侠打量了一遍，从制服上的小细节，再到对方身上熟悉的低气压。


    除非是蝙蝠侠本人，不然对方怎么可能骗过他的眼睛？


    但他所熟悉的Batman绝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哥谭。


    片刻后，Damian一字一顿地说出了真相：“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等一下，父亲？”


    塞缪尔抓住了Damian话里的重点，他看向明显知道什么的蝙蝠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怎么？”Damian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在上岗罗宾之前，你甚至不知道父亲有几个儿子？”


    不是罗宾的塞缪尔：？


    塞缪尔居高临下地看着Damian，在Damian准备继续开口讥讽之前，他转而看向了蝙蝠侠，“父亲，达米安是谁？”


    要知道他住到韦恩庄园的时候，家里可没有一个叫达米安的人。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蝙蝠侠：……


    被绑着的Damian缓缓地打出来了一个问号。


    蝙蝠侠头疼地看着突然在某些地方升起胜负欲的塞缪尔，干巴巴地解释道，“……他是我和塔利亚的孩子。”


    现在他们世界的达米安还在中东，年纪也远比面前的Damian要小。


    塞缪尔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他确定自己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塔利亚又是谁？”


    氛围再次变得微妙。


    这次蝙蝠侠不说话了。


    倒是Damian觉得自己在被挑衅，他挣扎着，恶狠狠地看着塞缪尔，“你以为这样就能获得更多的关注？”


    “无聊的戏码。”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你们来到我们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Damian眼神阴沉地说，“但很快正义联盟就会发现不对，你们将不再有任何躲藏空间……”


    然而Damian的话还没说完，听到正义联盟这个关键字的蝙蝠侠抬手敲在Damian的后颈。


    下一秒，Damian就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Batman和正义联盟走向敌对？


    想到刚刚Damian口中充满了恶意的话，蝙蝠侠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他需要暂时把正义联盟划入敌对清单。


    既然他们的敌人是正义联盟，那么他们就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他了解正义联盟。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对上正义联盟的胜算极低。


    他需要尽快弄明白这个世界发生过什么。


    蝙蝠侠一脸凝重地将昏迷的Damian拎在手里，希望这个世界的正义联盟还没有发现他们。


    “走。”


    只是今天，事情似乎一直都在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就在塞缪尔准备和蝙蝠侠离开这里时，天边出现了一抹黄光，而那抹黄色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放大。


    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黑暗的天空被黄灯给点亮了。


    在一片黄色之中，一道错愕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响了起来，“罗宾，我接到了你的信号……蝙蝠侠？！”


    塞缪尔的手放在了武器上，他警惕地朝着飘在天上，穿着一身黄的男人看去。


    这是谁？


    看起来稍微有些眼熟。


    “哈尔·乔丹？！”


    蝙蝠侠不可置信地看着成为黄灯的哈尔。


    姑且称对方为黄灯侠吧。


    他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见哈尔戴上黄灯戒。


    不同颜色的灯戒代表的意义不同。


    黄灯戒的力量来源于恐惧，人们越害怕黄灯戒的持有者，那么黄灯戒主人的力量就会越强。


    而蝙蝠侠所熟悉的哈尔，手上戴着的一直是代表了无畏的绿灯戒。


    绿灯和黄灯，向来都是死敌。


    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曾经的绿灯侠戴上黄灯戒？


    短暂地错愕之后，黄灯侠也沉下了脸，他用灯戒凝聚出了光墙竖在了蝙蝠侠周围，“放开罗宾。”


    趁着黄灯侠和蝙蝠侠在对持，被无视的塞缪尔好奇地将手抵到了黄色的光墙上。


    尽管看起来十分脆弱，不过它的真实硬度比他想象中要高一些。


    塞缪尔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上超能力者才对。


    但塞缪尔并不感到畏惧，相反，他脸上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蝙蝠侠眼神复杂地看着黄灯侠，他将手中攥着的几颗烟雾弹丢在了地上。


    战斗爆发了。


    烟雾弹释放出来的烟雾遮挡住了黄灯侠的视线。


    他手上的戒指亮得出奇。


    “布鲁斯，你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吗？”黄灯侠眯起眼睛，他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正在飞速朝着他袭来。


    不用猜就知道是蝙蝠镖。


    蝙蝠侠的老把戏了。


    黄灯侠抬起手，准备像往常一样接住朝他丢来的蝙蝠镖。


    等下，有点不对劲。


    他瞪大眼睛看着冲出烟雾的炮弹。


    “What The Fuck？！”


    草，蝙蝠侠怎么还随身携带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