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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chapter6


    没抱多久,宝珠已经不能呼吸。


    她推他,“停,你勒得我太紧。”


    “噢,对不起。”梁均和松了手,“我心情太亢奋了。”


    宝珠脸更红,“我要走了。”


    离席太久,又没有及时回房间,小叔叔会找她的。


    “再待一会儿。”梁均和把她拉到石头边坐,“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吧。”宝珠也挪上去,心里乱乱的,“那就再坐五分钟。”


    地上两个影子挨得很近,宝珠坐在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干净的汗意,应该是雄性荷尔蒙的气味。


    梁均和牵过她的手,“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你的比赛,把我的呼吸都美停了,怎么有人跳起来那么轻盈,又高又远,像真的要变成小雀飞走一样。”


    “可能我骨架小,体脂率低。”宝珠从专业角度上分析,“网友们不都说了吗?我的观赏性大过力量感,怪我不认真练习。”


    梁均和气道:“你起早贪黑地练,还要怎么认真?”


    宝珠笑,“嗯,我也没当真哪,说说而已。”


    “宝珠。”梁均和托起她的下巴,“你喜欢我吗?”


    她点头,“喜欢。”


    “喜欢我什么?”


    宝珠踌躇了半天,才说:“我中文不太好,没你那么会说,反正和你待在一起,我就很......快活,是这样说的吗?”


    “是。”


    她好可爱,幼圆的脸,尖尖下巴,面颊上能隐约看见细小绒毛,像颗诱人的蜜桃,梁均和想咬下去又不敢,怕唐突了她。


    原来爱会让人失去原则。


    前两年在国外交换,碰到说中文不利索,但又要跟他搭讪的美国姑娘,梁均和只觉得烦,赶紧打发掉算了。


    但遇见宝珠后就完全不同了。


    他喜欢她说话时磕绊,喜欢她的言不尽意,喜欢她问题很多,喜欢看她吃惊,喜欢看她在冰上起舞,喜欢和她在一起时,享受来自同性的艳羡目光。


    “我真的得走啦。”听见秦阿姨在喊,宝珠吓了一跳,赶紧起身。


    梁均和拉了下她,“明天下了课,我接你去吃饭。”


    宝珠说:“不一定,我和教练约了有事,微信联系。”


    “行。”


    她匆匆消失在了月影婆娑的小径尽头。


    梁均和坐在原地,许久,才缓缓抬起手,轻按在自己胳膊上,不是做梦。


    宝珠赶回小楼,从后面拍秦姨,“我在这里。”


    “你去哪儿了?”秦阿姨说,“那么早打电话说泡澡,我找了你半天,水都要放凉了。”


    宝珠摇头晃脑地笑,“不告诉你。”


    付裕安送完最后一拨宾客,也刚迈腿进来。


    看见宝珠,他的神情又变得不自然。


    但宝珠叫了他,“小叔叔,你今天累坏了哦?”


    “不至于累坏。”付裕安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看他这么热,宝珠懂事地去倒了杯茶,递给他。


    她当了一整晚闲人,什么忙都帮不上,递个水表表心意好了。


    付裕安靠在沙发上,不安地看了一眼她,伸手接过。


    跟东方姑娘浮云障日的表达不同。


    尽管不说,但她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根本藏不住。


    哪有这么直勾勾看人的,喜欢也要婉转间接一点。


    “宝珠。”付裕安垂下眼,“你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去休息。”


    他现在要尽量少地和她接触。


    “嗯。”


    宝珠上了楼,先去看过小外婆,道了晚安,再回自己房间。


    而付裕安脱下西装,搭在沙发上,松着衬衫扣子,往书房去了。


    “老三,你要解酒茶吗?”秦阿姨在后面问。


    付裕安摆了摆手,“不用。”


    就这点酒,还影响不了他什么。


    真正让他脚步凌乱的,是宝珠的心意。


    他下午写了字,室内满是徽墨的浓郁气味,嗅来馨香。


    付裕安跌坐在圈椅上,四列整齐的书柜将他团团困住。


    他架着手,出了好长一会儿的神。


    宝珠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并觉得他也有同样的情感。


    这种形势已经不是严峻可以形容。


    直接找她谈?


    不行,很快就要进入紧张的夏训,接下来是秋季赛事,她受不住的。


    还是先和她小姑姑讲?让她旁敲侧击一下。


    也不妥,顾季桐大大咧咧,没心眼。


    与其跟她说,还不如他直接来做宝珠的工作。


    难办,真难办。


    付裕安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宝珠不是等着他挑明吗?


    他就把这道墙再筑高一点,高到她心里那根长满欲望的藤蔓伸不进来,这样总不会再有幻想。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付裕安夙兴夜寐,一心扑在集团工作上。


    而这一系列举动落在同事眼中,变成了他对副总的位置志在必得。


    周五傍晚,在食堂用餐时,都能听见几个员工讨论。


    “付主任天天加班,周五了也不回去?”


    “董事长在住院,估计是不能好了,他一退下来,一下子空出一大串位置,你上还是我上啊?”


    “拉倒吧,我能进中南都卯足了劲,回家告诉我爸,他说是山上祖坟冒青烟了,还想提拔的事?位置再多,也不是给我们留的。”


    “那不就得了,让他们去争个你死我活呗。”


    付裕安专心吃饭,吃完收起餐盘,朝那几个小伙子点头,微笑。


    在信息过载的复杂环境中,既要保持必要的觉知,也要有听而不闻的本事。


    尤其在单位里,各部门间的闲话中,附着了五花八门的利益诉求,真真假假地流转开。


    所谓致中和,就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听见了,但偏偏要装不知道,装听不见。


    付裕安回到办公室,继续审阅下面送上来的材料。


    他这架势,似乎是想在这个晚上,把整个月的工作都做完。


    桌上的檀香燃了一半,青烟袅袅地爬上去,又散了。


    他铺开纸,握着笔,用钢笔尖点着,一句一句地看。


    有一行不对劲,付裕安提起笔,想写几个字的意见批注,可笔锋像被抽走了骨头,本该沉甸甸的横,写得又轻又浮,如同水面上一根浮草。


    就在顿笔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小叔叔”。


    付裕安蓦地抬头,宝珠那张莹白的脸出现在眼前,像一块鲜绿的、潮湿的苔藓,忽然就黏在了他心墙上,怎么撕都撕不干净。


    她朝他笑,吓得他手指一抖,甩出团墨汁。


    三年前她回国,是付裕安去机场接的。


    事前夏芸给了他照片,说,“喏,就这个小丫头,你把她带家里来。”


    付裕安看了眼,问多大了。


    夏芸说:“十九,被冰协请回来的。”


    “谈了什么条件回来的?”付裕安问。


    夏芸笑着拿手指点他,“我和你想一块儿去了。我也问她妈妈了,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就是宝珠自己想回国,她说国内缺花滑运动员,她要回来更改国籍,好代表中国队拿奖。”


    付裕安点头赞许,“是我们这些大人市侩了,不如个小孩子觉悟高。”


    从机场接了她,宝珠坐在他身边,眼珠子黑溜溜的,在他脸上打转。


    她用生疏的中文问,“你、我该怎么称呼?”


    付裕安耐心地说了一长串,“你叫我妈妈小外婆,在美国的时候,我和你亲叔叔是校友,你可以叫我叔叔,也可以叫舅舅,实在不习惯,叫名字也没关系,我是付裕安。”


    “那小叔叔吧。”宝珠说,“但你看起来好年轻,应该比我叔叔小,会不会把你叫老?”


    “跟你比算老的。”


    快入夜了,车窗外的灯光闪闪烁烁,似点点流萤。


    看她趴在车窗上瞧个没完,付裕安问:“在这之前,回来过吗?”


    宝珠说:“仅有一次,跟妈妈。国内的变化很大。”


    “妈妈没和你一起?”


    “她公司还有其他事要做。”


    付裕安没再问,进了园子,她也丝毫不掩饰她的惊叹,问这里是能住人的吗?难道不该被保护起来?


    他被她率真的表情逗笑,说:“这是后建的,山上还住了很多老一辈的人,不用。”


    宝珠哦了声,“可是我去学校会不会很远?”


    “司机会送你的。”付裕安说,“我也会照顾好你,你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客气。”


    “那就先谢谢小叔叔啦。”


    宝珠很爱笑,笑起来青春洋溢,相当lovely,让付裕安丧失语言组织能力,只能干巴巴地说句不客气。


    天黑下来,对面大楼里次第亮起了灯。


    付裕安回过神,揉了揉太阳穴,又去看文件。


    心浮气躁地待到九点多,他才拧灭了灯,从办公室出来。


    前两年身边人少,出国深造的,下基层锻炼的,兄弟几个聚的不多。


    不过他也没什么空,不仅集团工作忙,家里还多了个小孩子,多出不少琐碎的事。


    付裕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开。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接近宝珠训练场的路口。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索性往那边去。


    来得倒巧,付裕安在拐角处没停多久,就看见宝珠出来。


    那扇厚重大门被推开,慢腾腾地吐出个人影。


    她背了大帆布包,越发显得人单薄,像是被包压着、催着,不得已往前挪步。


    宝珠站在门口,从左到右看了一大圈,在找人。


    是在找他吧。


    三年来,付裕安还没有过连续半月不接她的记录。


    最长的一次隔了七天,他去出差,但也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别说宝珠,就是他也有些恍恍惚惚。


    她一张脸本就小,埋在运动服的立领里,两颊晕着胭脂红,是运动过后,从身体里蒸腾出的霞霭。


    额发湿了几缕,乌黑地贴在鬓边,一双眼睛经过汗水濯洗,亮得惊人。


    再见她的面,他五脏六腑像被揉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痒是疼。


    等了十几分钟,看女孩儿还站着吹风,付裕安忍不住要开过去时,宝珠上了一辆出租车。


    没人接她?为什么司机不来,也不跟他说一声?


    她夜里独自回家多久了?


    是故意这样等他,看他会不会来吗?


    想要他来接可以打电话,怎么不打?


    付裕安跟在车子后面,慢慢地开。


    而宝珠坐在后座,没回头。


    他们一前一后到家。


    长远不见,宝珠不免多看了他几眼,“最近这么忙啊,小叔叔?”


    “有点儿。”付裕安不敢和她对视,扶着柜子换鞋,“我看你坐出租车回来的,接你的司机呢?”


    怕他责怪,宝珠赶紧解释,“不知道要训练到几点,我让余师傅去休息。”


    付裕安没说什么,“下次打电话给我。”


    “打给你?”宝珠抬了点声调,“可你不是在加班吗?”


    她在怪他,语气很乖很懂事,但听得出不高兴。


    付裕安擦着她走过去,淡道:“没事,接你的时间还有。”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补充这样一句,难逃为自己开脱的嫌疑。


    仿佛这件事只要由她主动,他就能够免责。


    免什么责呢?大概就是利用长辈的身份引诱清纯少女的罪责。


    那是否意味着,他其实拒绝不了宝珠的爱?也不想拒绝,甚至还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或许这才是他一拖再拖,不愿意和她讲明的原因?


    不,不可能的,绝无此事。


    他只是出于道义照顾她,没那么多吓死人的花头。


    付裕安脱了西装,乱糟糟地揉在手里,心也是一团乱麻。


    “哦,知道了。”宝珠眼看他上了楼,半天才应一声。


    自打小外婆寿宴后,他仿佛从这个家消失了,白天黑夜都见不到人。


    宝珠纳闷,但小外婆悄悄跟她说,近期集团人事大换血,你付叔叔要动位置了,我们尽量别去打扰他。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她再迟钝也不免怀疑,是不是家里谁碍他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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