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戒指
房子安顿下来费了不少时间,贺欲燃隔三差五就要跑手续,年后公司也进入旺季,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可他脸上倒挂着神采奕奕。隔壁被加班摧残的同事经常趴在他工位上问“贺经理,为啥我感觉我比你还年轻,但已经七老八十了,你哪儿来的那些精力啊。”
屏幕里弹出江逾白刚发来的消息[今天我早下班,饭做好了,你准时下班吗,我去接你。]
“不知道啊。”贺欲燃敲敲打打回复完江逾白的消息,抬起头来时笑的更灿烂,晃的同事没缓过来神儿。
“可能……我觉得日子有盼头吧。”他最后说。
以前的贺欲燃对早下班晚下班没什么感受,对回家更提不起什么欲望。甚至他觉得,比起冷冰冰枯燥乏味的电脑屏幕,总比对他爸那张老气横秋的脸,和那个空荡荡的家好太多。
为了逃避父母,他曾蹲在单元门口抽过一盒烟,也曾在超市里闲逛了一个小时什么也没买顶着服务员上下打量的目光走出来……
但现在,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下班和回家的意义。
爱让太多东西都拥有了意义,回家是,活着更是。
江逾白的厨艺越来越好了,贺欲燃经常这样说,“几年不见你是不是去米其林餐厅进修过。”
江逾白看他狼吞虎咽,笑的不行“你确定不是你太饿了。”
“确定以及肯定……”贺欲燃疯狂摇头,连一句“不是”都来不及说,就已经把自己塞成了豚鼠。
江逾白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哭笑不得的帮他顺背,让他慢一点吃。
眼看进了三月份,房子也都差不多装修好了,南北通透,很朝阳,虽然偏僻了点,但是视野很好。法式简约设计,是江逾白喜欢的,屋里的家具以及陈设,是贺欲燃安排的。
这套房子属在城西地界,买的时候借了苏瑾宁沈墨羽的光,到手是市场价的三分之二,装修一套下来也没超预算,为此贺欲燃非得要请俩人搓一顿。
结果那天柯漾和王康张罗的比谁都欢,酒馆闭店了一天,就为了帮俩人新房子剪彩,买了一堆喜庆的彩纸礼炮,说是他们家那边的习俗,买了新房子必须得请朋友家人置办,塞喜气,这叫过门。
贺欲燃左右拗不过他,随着他去了,刚好大家最近都不忙,闹一闹疯一疯也挺好的。
直到他看到柯漾从那一箱子红彤彤里拽出一张大大的“囍”字。
六个人面面相觑。
柯漾:“塞错了吧,我说剪彩,没说结婚啊。”
苏瑾宁最先没憋住,笑了个大的。
贺欲燃的脸从头红到尾,牙根都咬碎了“你在哪买的这些玩意。”
柯漾挠挠头“就婚庆店啊。”
贺欲燃就这么一直追着他从客厅打到卧室,细细闪闪的彩色亮片被闹了满屋子,江逾白就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贺欲燃跟柯漾斗嘴,忽然想起几年前他们也是这样没说两句就打到一起去。那时刚见到贺欲燃的时候,看他那么安静,内敛,说什么都只是笑笑,轻的柔的像棉絮,风一吹就能散的到处都是,再也找不回来。还以为看不见他这样了。
愣神时胳膊被碰了一下,他回过头看,是苏瑾宁,他挑着眉一如既往的不着调“其实真挺像新人闹婚房的。”
沈墨羽从背后打了他一个踉跄,警告他说话注意分寸。
苏瑾宁差点没把内胆咳嗦出来,嘟嘟囔囔了一句,本来就是。
江逾白低头笑出声。
是啊,本来就是。
我们就是要结婚的-
“剪彩”后当晚,柯漾收拾好酒馆早早闭了店,几个人拿上一直放在储物间的烧烤架在海边租了两个帐篷,准备来点海边烧烤。
柯漾说这烧烤架还是贺欲燃走的那年买的,当时画大饼说有空带大家出来这么疯一疯,感受感受大自然,结果都快上锈了一次没用过。
贺欲燃摸摸鼻尖,心虚地笑了:“我咋不记得有这事。”
柯漾翻白眼:“没事,我能记你一辈子。”
大家分开围成两桌,柯漾和江逾白负责烧烤,贺欲燃回归老本行,转在酒桌调了几杯劲酒,跟以往一样喂在王康嘴里试药。
开酒馆这么多年王康酒量也没见长,贺欲燃看他饭还没吃到嘴里,眼睛先喝迷离了,有点想笑:“我说你跟了柯漾这么多年白跟了,你跟他喝假酒吗,酒品还这么差。”
“放屁吧,你调的酒劲儿多大心里没数?”王康打了个饱嗝,伸手时胳膊都要打晃了:“我也是真该你的,回回试酒都霍霍我一个。”
柯漾从炊烟中抬起头,补了一句:“你也不看看现在就你不干活儿啊,大家都忙着呢!”
王康酒醒了一半:“你再他妈说!帐篷钱我出的!肉我买的!花钱的是大爷知不知道!”
贺欲燃被逗得直笑,柯漾抓了一串牛板筋塞进他嘴里:“来大爷,张嘴,啊~”
王康想都没想就张嘴接了,嘟囔着“这还差不多。”
没嚼两口,“嘶溜”一声,王康脸色铁青的吐掉嘴里的东西,抬头瞪过去:“我草你大爷柯漾,没熟!!”
柯漾快跑海那边儿去了,哈哈乐的特别大声:“那方便啊,你不就是我大爷吗!”
这就是喝多了不能开车,不然王康直接一车灯撞上去了。
俩人绕着帐篷追,到最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烧烤架上滋滋冒黑烟的烤肉,贺欲燃我靠一声捡起来:“能指着他俩干点什么,我也是服了。”
江逾白笑着搭了把手:“就这样,这么多年你不也习惯了。”
“说着说着就拌嘴,闹着闹着就没影儿了。”贺欲燃说起来自己也憋不住乐:“不过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还挺……有种奇妙的感觉呢。”
江逾白抬眉“怎么说呢。”
“不知道啊,就觉得……”贺欲燃咬了一口刚烤好的牛肉,靠在椅背上长叹了口气:“就觉得挺好的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很多时候已经不像年少时那样文泉思涌,不管痛苦还是幸福都想写点什么,表达一些什么。
很多时候都是“就那样吧。”或者感到幸福时一句,“真的挺好的。”
初夏的海风有一种淡淡的咸涩,贺欲燃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转头看着江逾白的眼睛:“你在他们身边度过的这些年,我想起来,其实觉得很安心。”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却一直是笑着。江逾白拿起桌上两杯刚调好的spoil,一杯送到他手里:“去海边走走吗,回来之后难得有这种闲暇。”
贺欲燃左手接过那杯酒,右手牵上他的手,两个人肩并肩,步伐一致,沿着海边铺好的鹅卵石小道走。
马上又要到樱花开的季节了,从这里能看到马路边儿上的排排樱花树,已经冒了粉绿色的尖尖,兴许在某一场春雨过后就花开满街。
“好久没有看到上海的樱花了。”贺欲燃说:“淮城的樱花花期来的很晚,常常是你们这边谢了,那边才开。”
贺欲燃的手非常容易被风吹凉,江逾白每次都会及时把他的手揣进衣兜:“嗯,北方那边的话应该还要小一个月。”
“是啊。刚才过来看到有些樱花要开了,还有点恍惚,在想这才几月份啊。”
贺欲燃说着又笑了:“我真是在那边生活太久了,来这里感觉哪儿哪儿都不适应呢。”
江逾白点头:“说话都带上点北方的习惯了。”
贺欲燃无奈的笑笑:“那不也挺好的,有意思。”
海风裹着微凉的湿意,偶然抬头,日落后迎来蓝调时刻。渔灯缓缓亮了第一盏,岸边小铺飘来淡淡的烤物香气,软乎乎地漫进风里,他记忆里遥远而熟悉的人间烟火,此刻重新呈现在眼前。
贺欲燃踩着浪痕与江逾白并肩,指尖感受着他掌心的余温。
离开这些年,他总在梦里寻这片蓝调的海,初夏的风,指尖烫进心窝的触感。
如今终于全都如愿。
还是这儿的樱花漂亮,海也蓝。贺欲燃还是最喜欢这里。他此刻无比庆幸,兜兜转转,又回到这。
“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一笔转账。”贺欲燃说完,江逾白回头问了一句“什么。”
“不认识的卡号转过来的,发行银行是淮城那边。”
沉默随海浪漫上来。片刻,江逾白问:“是阿姨吗?”
“不知道。”贺欲燃缓缓摇头。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人,他只知道这笔钱他不需要过问。
“昨天房本下来之后,我发的朋友圈。”江逾白说:“阿姨点赞了。”
印象里他俩就正经见了那么一次,贺欲燃的唇角动了一下,笑的些迟缓:“你们什么时候加的好友?”
“上个月。”江逾白说:“我不知道她从哪里要到的。”
他想到贺欲燃会问什么,捏了捏他的指尖让他安心似的:“阿姨没跟我说过话,所以我就没提。加上之后,她只点赞了那一条朋友圈,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贺欲燃的目光有些飘远了,轻声问了句“是么。”
要问他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其实很难形容,只是如果这件事放在四年前,哪怕是半年前刚和江逾白和好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心慌。
忙着抢江逾白的手机看看郑淑华到底和他说了写什么,没准还会担心到情绪不稳定,质问江逾白说实话。
但现在他的心很平静。他敢赌郑淑华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不管祝福还是苛责。
他也相信江逾白自己就能处理好,不需要他过问那些真相。
也是这时候贺欲燃发现,爱情里,两个人坚定走下去的底气,是要比相爱时的一腔孤勇更踏实的东西。
“在想什么呢。”江逾白的声音打断了他。
在想什么呢。
贺欲燃摇摇头,其实什么都没想。
就是觉得……特别的幸福。
“蓝调时刻快要结束了。”贺欲燃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总觉得,要在今天送你点儿什么,能延续到未来的东西。”
海风湿漉漉地渗进呼吸,天光沉入水线之下,世界被染成一种近乎透明的蓝。
江逾白的眼睛在他抽出的手掌上游离,最后的落点,是一枚海蓝色钻石的戒指。
灯塔扫过,钻石倏地亮了一瞬,光与光相互折射,蓝调时刻的最后一帧被塞进来,在江逾白眼里留下了永恒。
“我,以前没送过你这个,那个……”
贺欲燃声音发颤,手却攥得紧。眼里被海风吹起粼粼的波光,在对视的这几秒钟里荡开一层又一层。
江逾白贪恋的望了一会儿,启唇先答了一句:我愿意。”
他声音很轻,却坚定的掷地有声。
贺欲燃愣住了很久,心跳像是海浪拍打礁石,一声,一声,缓慢而顽固地凿着胸腔。
尽管已经排练过几十遍,稿子删删减减,背了很多天,但真到这一天的时候,贺欲燃脑袋空的像张白纸,江逾白在此刻往上画什么他都愿意,只要他肯戴上这枚戒指。
戒指套上江逾白无名指的瞬间,贺欲燃眼眶倏地酸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还有话要说,对吗?”江逾白笑得温柔。
贺欲燃觉得自己语言系统彻底崩坏。重启大概也无济于事。
“其实……有很多。”他语无伦次,“但都忘了……”
海风掀起他额前碎发。江逾白将他拥入怀中,又重复一遍:“答应你了。”
未出口的话,在此刻得到回声。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耳畔:“我也爱你。”
贺欲燃的心被这几个字敲打的更愈烈,江逾白能感觉到他在颤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笑着在他汗津津的鼻尖落了一吻:“来,我们牵手,好了,我答应你了,别紧张。”
贺欲燃气笑了:“你最好不是在笑我。”
“不会。”江逾白抵着他的额头。
冰凉的指尖被温热包裹,贺欲燃的心慢慢沉寂下来,马上要到底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指根有奇怪的触感,不属于他,也不属于江逾白。
低头看的时候,那枚戒指已经牢牢套在他的无名指,江逾白正在小心翼翼将它转正。
那一刻,贺欲燃觉得自己差点死掉。
“你……”
江逾白怕他慌乱之中把手抽走,于是与他十指相扣,两枚戒指交错成叠,碰撞出的光芒像是在两人掌心开出了一朵蓝色永生花。
“早就准备了。”江逾白蹭了蹭他泛红的眼尾,笑声绵绵的:“只是不知道这算是不巧,还是太巧。”
“你说能延续到未来的东西,我也有。”
比泪先落下的,是江逾白的吻。
这场求婚他们是在无人的角落完成的,他们不需要人潮汹涌的祝福,只需要此刻彼此的心跳。
“真傻。”贺欲燃哭笑不得。
“嗯。”江逾白点头,“一对傻子。”
笑声融进海风里。贺欲燃觉得胸口那股酸胀的暖意终于化开,流淌到四肢百骸。他放松下来,整个人靠在江逾白身上,远处的灯塔开始规律地旋转。一道白光划过海面,掠过他们的身影,又移向更深的黑暗。周而复始,像某种见证。
“江逾白。”
“嗯。”
“我们会很好的,对吧?”
江逾白低头,吻了吻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
“不是会。”他轻声纠正,“是正在。”
贺欲燃闭上眼。
是的,如今所有曾经蚀骨的疼痛和漫长的别离早已淡去,成了提起来也不会再痛的疤痕,只剩下两枚静静交握的戒指,和一片终于不再孤独的海。
“回家吧。”许久,他轻声说。
“好。”
他们起身,拍掉身上的细沙。手指依然紧扣着,没再松开。
转身离开时,贺欲燃回头看了一眼。
海面漆黑如墨,灯塔的光依旧规律地扫过。方才他们站立的那片沙滩,潮水已经漫上来,抹平了所有足迹,仿佛无人来过。
但他无名指上的重量却在提醒他,有些痕迹潮水带不走,岁月磨不透。
比如戒指。
比如爱-
未完无续——
作者有话说:就这样紧赶慢赶又拖拖拉拉的完结了……这个结局还是我比较喜欢的,虽然憋了很久,因为工作也耽误了很久,谢谢能看到这里的大家,让我觉得写下的文字被看见非常幸福,还有很多话实在来不及说,后记以后会补一个完整的,祝大家生活愉快。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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