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罪城


    在集体出发之前,傅轩趁着雨停了出去采购食材，他征用医院食堂，特意给大家煮了一锅新鲜的排骨山药粥。


    吃饱喝足,众人又各自回到病房补了个觉，等醒来时,人已经穿越到了空旷衰败的街道上。


    冰冷空气拂过脸颊，肖予青睁开眼睛,她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外套口袋。


    奇怪,手机居然还在,以往手机是从不被允许带入系统的。


    她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手机的所有功能都消失了，只剩下地图和定位，以及他们平时最常用的聊天软件。


    定位显示，这里在西城区四号街，电子地图能观测到整座城市的街道和建筑分布,但看不到队友们的实时位置。


    这时手机震动,自动弹出两条消息，是本次空间门的规则：


    【病毒已全面覆盖罪城，寻找Y2药剂,可延缓感染进度。】


    【在倒计时结束之前存活,收集道具，摧毁八扇瘟疫之门，撤离罪城。】


    罪城，这里叫罪城。


    肖予青起身，四处环视自己所处的街道。


    空气中悬浮着一层灰蒙蒙的尘埃，混着腐烂物质与消毒水交织的怪味,吸进肺里有细微的针扎痛感。


    两侧的店铺早已没了生气，玻璃橱窗碎得七零八落，路面上铺满垃圾，路灯倒塌，耷拉的电线偶尔迸出几点火星，在灰尘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不远处的建筑楼群，不知是何处起了火灾，正蒸腾着滚滚黑烟。


    末日般的破败场景，甚至看不见任何人影。


    或许，是时机未到。


    手机再次震动，这一次是连续不断的震动，肖予青打开了聊天软件，果然，是损友们正在群里呼叫对方。


    同一时刻，手机上出现了倒计时界面。


    120小时，五天。


    他们的期限是五天。


    【少女壮士昭昭】：紧急集合！大家都还活着呢对吧？


    【笑面狐狸老乔】：真不错啊，刚开局没两分钟就咒我们死。


    【少女壮士昭昭】：姓乔的你最好是别跟我碰面，否则就要挨上我一记铁拳。


    【大美人儿湄湄】：等会儿再吵，先报位置，落单很危险，尤其是大哥。


    【食神轩轩】：咱们手机都带进来了，是不是证明系统和现实的界限在逐渐模糊？那大哥的腿伤恢复了吗？


    【摇奶茶的大哥】：完全没恢复，我在东城区三号街，现在得先去找根拐杖。


    【哑巴新郎老唐】：我在东城区一号街，报给我具体点位，我去接你。


    【少女壮士昭昭】：那大哥就交给你了啊，有北城区的吗？咱们先就近集合。


    【食神轩轩】：我，我在北城区二号街，这里有个很老破的居民区。


    【少女壮士昭昭】：我靠二号街的居民区？离我不远，你去居民楼大门口，我马上就到！


    【笑面狐狸老乔】：我在西城区六号街，可别告诉我你们谁都没在西城区啊！


    【金牌导师青青】：我在四号街。


    【笑面狐狸老乔】：诶？青青和我一个城区，感谢上天，我已经好几年没这种运气了。


    【少女壮士昭昭】：……你跟那有病似的。


    【大美人儿湄湄】：我在南城区，还有人在南城区吗？


    【战神阿烬】：五号街，看地图显示城区中央的那栋写字楼，我现在过去。


    【大美人儿湄湄】：行，在那集合。


    西城区和东城区，相较于其他两座城区，面积格外广，地形也更复杂，单从地图上看都令人眼花缭乱。


    就算知道队友在哪条街，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见面。


    肖予青忽然听到了一阵怪异声响，似乎正由远及近，逐渐嘈杂，直至充斥了整座寂静街道。


    她放下手机，抬头望去——


    方才空荡荡的街道，此时竟已布满了人形生物，它们穿梭于建筑之间，不仅如此，还有更多三五成群的朝这边靠近。


    乍一看，仿佛和普通热闹的城市没什么区别，但为什么要说它们是人形生物呢？


    因为它们根本不能算是人，更像是经过了某种力量改造之后的变异生物。


    准确而言，大概就是被病毒感染之后，更加种类繁多的，怪物。


    ******


    罪城，病毒，变异人种。


    傅轩藏在那栋老式居民楼门口的保安室内，透过锈迹斑斑的窗户，屏息静气朝外面张望。


    他性子是慢，但很善于观察，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通过观察路过的这些居民，他发现它们感染的形态似乎并不相同，这大概意味着病毒的种类也不一样。


    他仔细辨认着它们样貌特征，拿出手机编写文字，发送到群里，觉得这应该能给队友们提供一点帮助。


    【食神轩轩】：


    感染者A：皮肤布满大量青灰色霉斑，指甲长而尖利，双眼布满血丝，走路时左顾右盼，神态鬼鬼祟祟；


    感染者B：肤色苍白，瘦骨嶙峋，肌肉萎缩严重，四肢着地爬行；


    感染者C：瞳孔绿色，眼神狂热而专注，呼吸起伏强烈，伴随间歇性的抽搐；


    感染者D：面孔呈桃红色，笑容暧昧且扭曲，走路姿态摇曳。


    【笑面狐狸老乔】：打扰一下，轩轩这是在做实验记录？


    【食神轩轩】：我认为这局的病毒存在不同种类，就把目前看到的所有感染者都记录一下，其余的大家可以随时补充。


    【金牌导师青青】：


    感染者E：脸颊臃肿，不断咀嚼，腹部夸张隆起，全身血管纹路明显；


    感染者F：金色瞳孔，身材异常笔直挺立，走路姿态僵硬。


    【摇奶茶的大哥】：你们记录得差不多了，我补充一个。


    感染者G：全身皮肤通红如烙铁，青筋毕现，表情与姿态明显愤怒失控，走路速度极快。


    【大美人儿湄湄】：没别的了？照这么看来，一共是七种病毒？


    【摇奶茶的大哥】：所以为什么偏偏是七种？


    【金牌导师青青】：因为这里是罪城。


    【战神阿烬】：七宗罪。


    肖予青和叶兰烬的信息，几乎是同时发送，群里一时陷入安静。


    对，这解释很合理。


    七宗罪，对应七种病毒。


    傅轩正聚精会神看着手机，冷不防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他紧张抬头，见一张通红扭曲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上了保安室的玻璃，正恶狠狠盯着他。


    对方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开始猛砸玻璃，三下两下就出现了密集裂痕，眼看就要破门闯入。


    他赶紧把手机往口袋一塞，想从保安室另一侧的窗户爬出去，谁知窗户那边也趴着一名感染者，绿油油的眼睛眯成缝隙，正急促颤抖地大幅度喘息，跟磕了药似的。


    “……”


    完蛋，哪边也跑不了了。


    结果关键时刻，慕容昭昭如同神兵天降，她一个箭步赶到，抓起那名感染者的脖子，扬手就抡飞了出去。


    “怎么样，我这效率可以吧？”她直接把窗户卸掉，连拖带拽把傅轩拉出了保安室，“那辆自行车的轱辘都快被我蹬变形了。”


    “太厉害了，我还以为……诶！昭昭小心后面！”


    说话间，另一边看起来更凶的那个感染者就调转方向，朝慕容昭昭的后心抓了过来。


    慕容昭昭头也没回，她单手护着傅轩，一拳怼在了感染者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面骨瞬间塌陷，脖子不自然后折，像一口被烧漏的破铁锅，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这些感染者的战斗力好像也一般啊。”


    “是一般。”傅轩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开口，“但就算是不一般的感染者，估计也够呛受得住你一拳。”


    “嗨，我刚才都没太使劲儿。”


    “昭昭，你看群里消息了吗？”


    “没呢，我哪有空啊？找了辆自行车就来接你了。”慕容昭昭示意他上自行车后座，一边骑一边问，“群里说什么了？”


    “我们在群里记录了一下，这座城市里共有七种不同的病毒，很可能是以七宗罪来划分的。”


    她恍然大悟：“噢，我说这一路上怎么大家都长得奇形怪状，又丑得各种各样，原来是感染类型不同。”


    傅轩很有耐心地继续分析：“你看刚才被x你揍倒的两只感染者，我怀疑是愤怒和贪婪，从它们的外形和神态就能判断出来。”


    “那你觉得不同病毒会带来什么不同影响？”


    “这就难说了，也许……被哪种感染者咬了，就会变得和对方一样？”


    “卧槽。”慕容昭昭下意识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速度，“那得注意点，这他爹的也太恶心人了。”


    傅轩搭着她的肩膀向前张望：“咱们这是去哪？”


    “先去找瘟疫之门，八扇门呢，能找着一扇算一扇。”


    ******


    到五号街写字楼的这一路上，虽说感染者众多，但伊湄四处躲藏谨慎行事，也没引起什么乱子，偶尔有两只感染者盯上她，也都被她用找到的生锈钢管砸死了。


    她觉得还行，情况暂时在自己掌握之中，还不算太糟糕。


    ……前提是她没见到叶兰烬。


    她刚一进写字楼，就见正有大批感染者涌去楼梯，阵势骇人，咆哮声充斥了整座空间。


    这样的状态，很显然是已经锁定了攻击目标。


    果然，她刚拎着钢管追上去，下一秒就见电梯间的门被踹开，叶兰烬不知从哪找了一柄消防斧，一路横冲直撞，身后还跟着另一群发了疯的感染者。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迅速开战的体质啊？怎么他在的地方，总是尸山血海的！


    她没办法，尽管不是战斗性人才，但大敌当前不能看着队友孤军奋战，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支援。


    “阿烬，你喊我来集合就是干这个的？！”


    感染者之间也分强弱，有的和她半斤八两，两管子能抡倒；有的比她力气大得多，集体群殴难度加倍，她又不是慕容昭昭，中途不幸被顶飞好几次，赶紧支撑着又爬起来。


    眼看着一只愤怒感染者，扑上来对准她的颈动脉就咬，关键时刻，叶兰烬掷出消防斧，当场把对方的脑袋削成了两半。


    他闪身赶到，反手拔出消防斧，另一只手顺便把她拎起来扛到了肩上，直接跟拖了个麻袋似地往写字楼外跑。


    伊湄被颠得差点吐出来，她调整平衡，抽空把追近的感染者又敲晕了两只。


    “你到底干什么了？我看外面的感染者们普遍迟钝，也没这么疯啊！”


    叶兰烬脚步未停，冷静回答：“因为我刚毁了一扇瘟疫之门。”


    “……啊？”


    很快伊湄就意识到了，要打开瘟疫之门，究竟有什么副作用。


    街道上，刚刚在她口中所谓“普遍迟钝”的感染者，这会儿就像开启了二倍速，全都变得敏捷起来。


    第92章 瘟疫之门


    方之淮也找到了一扇瘟疫之门,他在等待唐傲云的过程中，发现手机地图上忽然有微弱金光闪烁提示，不仔细看还真难注意到。


    光点提示的位置距离他不远,甚至可以说很近，就在街道尽头的一家超市里。


    他原本想等唐傲云一起的,但东城区面积太广了，地图不能定位队友,唐傲云要找到这里恐怕也需要时间。


    为避免错失机会,他决定冒险独自去探一探。


    他从路边一家店铺里,找了一根小孩丢掉的玩具金箍棒当成拐杖,尽量绕开感染者密集的区域，紧贴墙根，一瘸一拐朝目的地行进。


    大约也是欧皇运气加成，这一路上倒是比较顺利，没引起感染者的注意。


    他终于到达了那家小型超市，进去见货架倒塌,一片狼藉,超市老板也被感染了，正趴在柜台下面，像一具缓慢蠕动的骷髅架子。


    他拖着受伤的那条腿,屏住呼吸小心挪动,正怕惊动了对方。


    按照地图指示，其中一扇瘟疫之门就设在这里，但他并不确定具体在什么位置。


    或许……


    方之淮在那一瞬间福至心灵，就像他无数时刻滋生灵感那样，将目光投向超市尽头，被无数堆积起来的瓦楞纸箱遮盖住一大半的冷藏室大门。


    他正要挪过去,忽听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是几只感染者结伴进入了超市，它们四处嗅闻，似乎在寻找猎物踪迹。


    他连忙伏低身体，改为匍匐前进，避免被对方发现。


    他一点一点，试图把挡住冷藏室的那些纸箱挪开，但就算他动作再轻，也不可能安静无声，很快还是吸引了那几只感染者的视线。


    眼看着它们正朝这边靠近，方之淮说不慌是不可能的，他下意识加快了搬运纸箱的速度，谁知推动纸箱时不慎碰到了旁边的货架。


    那货架本就摇摇欲坠，这么一碰顿时彻底坍塌，沉重的金属架子照着他头顶就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


    敏捷身影如一道灰色利箭，在方之淮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前一秒，拦腰抱住他闪离了原地。


    方之淮惊魂未定一抬头，他搭着对方肩膀，情真意切地感慨了一句。


    “真及时啊，我亲爱的老唐。”


    “嗯，别客气。”唐傲云冷淡询问，“你在干什么？”


    “我怀疑冷藏室后面有瘟疫之门。”


    对于局内寻找线索道具这方面，大哥是绝对权威的，没有谁会质疑他。


    所以唐傲云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他走到冷藏室门前，直接一脚踹塌了那里堆积的剩余纸箱。


    方之淮惊得赶紧制止：“……它们听见了！”


    “那就速战速决。”


    “……”


    唐傲云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很简单粗暴，他迅速清理了门前障碍，又发现有感染者摸到了身后，登时抄起货架上的开箱壁纸刀，一刀一个利落爆头。


    他再次飞起一脚，随着“砰”的巨响，锁住的冷藏室门也被踹开。


    ……结果冷藏室的门后，竟还有另一扇门。


    那扇门呈半透明，几乎离地悬浮，给人一种伸手就能穿过去的感觉。


    门上类似符咒的金色图案，唐傲云觉得很熟悉，但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站在门前，一时有点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按了上去。


    方之淮生怕他出什么岔子，连忙一瘸一拐近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小心啊！”


    但预想中的危险情况并未发生，门的影像已在唐傲云指尖破碎，化作一缕雾气消失在了他指尖。


    他仍在思考刚才那金色图案的含义，等回过神来时，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前方开启的冷藏室里，如冷冻猪肉一样堆积如山的感染者，身上覆盖着一层血色冰霜，正转动着僵硬的脖颈，集体看向他这边。


    不祥预感油然而生，他当即转身打横抱起方之淮，瞬间越过杂乱货架，如离弦之箭冲出了超市大门。


    ……


    这就是唐傲云的特殊能力，瞬间移动。


    他不像慕容昭昭天生神力，他的特殊能力和战斗没有半点关系，能成为队伍的主战力，纯属体质优秀，加上后天训练刻苦到位。


    方之淮莫名其妙被公主抱着一路狂奔，他艰难回头向后望去，发现除了从超市里追出来的那批冷冻感染者之外，大街上其余的感染者也都变得敏捷起来，个顶个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捕猎的热情提高了不止一点点。


    “为什么会这样？”他起初震惊，后又反应过来，“……是因为毁了瘟疫之门？”


    “嗯。”唐傲云应了一声，“我没空看手机，地图上有显示吗？”


    方之淮点开手机界面，找了半天，最终在任务规则的隐藏图标里看到了，那里正显示着2/8.


    “包括咱们这扇，一共被毁掉两扇了。”


    话音未落，唐傲云突然加速朝前方一只感染者撞了过去，手里的壁纸刀登时扎爆了对方的眼睛。


    “感染者身体的强度增加了。”他说，“不太好杀了。”


    可见要摧毁瘟疫之门是有副作用的，门被摧毁得越多，罪城内的感染者就越疯狂，力量也就越强。


    相对应的，玩家的存活难度也越高。


    方之淮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在超市随手塞的巧克力，撕了一块喂给唐傲云：“补充热量的。”


    “谢谢。”


    “老唐，你公主抱我真的不影响行动吗？我感觉自己有点碍事了。”


    “说得对，忘了。”唐傲云立刻变换姿势，非常灵活粗暴地把方之淮甩到了背后，“抱紧我，摔下去了来不及捡你。”


    “哦，行。”


    “巧克力不错，少吃点，给昭昭留两块。”


    “……行。”


    ******


    相比起其他三对已经顺利会师的队友，乔羡安寻找肖予青的道路，就显得格外漫长。


    西城区本来就是罪城地形最复杂的一个城区，肖予青的行踪又实在不定，乔羡安中途和她确认了好几次位置，结果每一次她都报出了不同点位。x


    【笑面狐狸老乔】：青青，我怀疑你在把我当狗遛。


    【金牌导师青青】：我不养狗，我养猫。


    【笑面狐狸老乔】：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能不能稍微等会儿我！


    【金牌导师青青】：你能力我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笑面狐狸老乔】：……真绝情，我还不如死了。


    【金牌导师青青】：而且我发现了一扇瘟疫之门，我现在去把它毁了——你速度够快的话，来地图上的长荣医院找我。


    第93章 偷袭


    瘦骨嶙峋,贴地爬行的懒惰感染者，Acedia；


    面孔桃红，带着病态魅惑感的欲望感染者,Luxuria；


    绿色瞳孔，神态狂热的贪婪感染者,Avaritia；


    浑身布满青灰色霉斑的嫉妒感染者，Invidia；


    脸颊膨胀,全身血管突出的暴食感染者,Gula；


    皮肤滚烫通红,青筋毕现的愤怒感染者,Ira；


    金色瞳孔，姿态僵硬的傲慢感染者，Superbia。


    方之淮跟着唐傲云这一路，杀感染者的脏活累活主要都是唐傲云来干，他也不能闲着，于是开动脑筋注意观察,把感染者和七种病毒都对应上了,并将信息发到了群里。


    至于为什么要把七宗罪对应的英文也写上……


    因为他发现了局内道具箱，要开箱获得道具，需要根据箱子上的图片,利用25位密码键盘拼写出正确答案。


    他测试过了,确实成功打开了箱子，所以立刻将经验分享给队友们。


    【摇奶茶的大哥】：箱子可能藏在建筑内比较隐蔽的角落，你们仔细关注一下，这个箱子里装的是病毒试纸，我和老唐还没来得及研究用法。


    【少女壮士昭昭】：大哥牛批，要不怎么说你是欧皇呢,我这半天连箱子影儿也没见着。


    【大美人儿湄湄】：附近暂时没有新的瘟疫之门位置提示，我和阿烬正准备朝你们的方向靠拢，咱们要不要约定一个具体地点？


    【摇奶茶的大哥】：可以，你们定，我俩刚找到了一辆车，开过去很快。


    【食神轩轩】：……连车都找到了吗大哥？我们这只有自行车。


    【笑面狐狸老乔】：我强烈建议你们先来西城区会合，我正往一号街长荣医院那边赶，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在那能不能逮着青青。


    【少女壮士昭昭】：好！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大家优先往西城区靠拢！行动代号：包围青青！


    ******


    乔羡安终于进入了长荣医院，在此之前，他又试图联系了肖予青好几次，均未得到回应。


    肖予青虽然神出鬼没的，但只要是正事必定回复，不会故意不理他，因此大概率是暂时忙着，或者遇到麻烦了。


    手机上的任务界面，瘟疫之门数量显示3/8，可见医院这扇门也已经被毁掉了。


    乔羡安望向医院大厅内，穿着白大褂正发着疯的医护感染者们，深深叹出一口气。


    很明显，肖予青在这被缠住了。


    他掂着手里用来防身的棒球棍，毫不犹豫闪身冲了进去。


    ……


    长荣医院规模很大，十几层的高度，每一层都回廊曲折，分布着许多房间。


    遇见感染者很简单，遇见队友却难上加难。


    乔羡安一路杀上了四层，他躲在角落的一间病房里，刚掏出手机，就看到了肖予青在半分钟前的回复。


    【金牌导师青青】：我在四层神经科室。


    【笑面狐狸老乔】：我也在四层，你的相反方向！


    他精神一振，登时起身，迅速拉开了病房门。


    医院内光线昏暗，前方隐约可见有十几只感染者正在接近，看样子还都是愤怒感染者和傲慢感染者。


    本局最开始，各种感染者都没太大威胁，看不出什么战力区别，但随着先后毁掉了三扇门，感染者变异不断增强，逐渐体现出了一些端倪。


    愤怒感染者和傲慢感染者，无论从速度还是力量上，都处于感染者前列，现在要对付他们，已经略显吃力了。


    但乔羡安身手不弱，这种事对他来说，暂时还不算什么负担。


    棒球棍在他手中舞出细微的风声，他以最快速度清扫障碍，朝着神经科室的位置突进。


    咔嗒。


    旁边一间病房的门似乎被拧开了。


    整栋医院都是感染者，那一刻乔羡安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肖予青藏在了那里。


    他当即转身，在呼唤队友的前一秒，也将胸口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等等，不太对劲。


    那好像不是感染者。


    一道黑影敏捷从门后闪出，瞬间欺近身前，手中利刃如行云流水，直刺他的心脏要害。


    这样的距离，如果没有唐傲云那样的绝对速度，是不可能避开的。


    千钧一发，乔羡安勉强躲过要害，却还是被刺中右肩，对方明显战斗技巧高级，没有抽手反而顺势用力，从他的肩头一路切割到了胸前，鲜血大股涌出，当场染红了外衣。


    他左手攥住刀刃阻止继续下落，右手抄起棒球棍抵住那人喉咙，将其按倒在地。


    他看清了，那是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但戴着黑色口罩遮住半张脸，无法准确判断容貌。


    对方非常恶毒地转动刀柄，试图将刀刃刺得更深，同时借势翻身，将他压在了下面。


    “影门的废物也不过如此。”男人压低嗓音，嗬嗬一笑，“别反抗了，迟早都要死。”


    “……我去你爹的！”乔羡安咬牙硬扛，他余光瞥见走廊另一端又有不少感染者闻风而至，狠劲顿生，也不管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顿时死死抓住对方，“炼狱信徒很厉害是吧？那一起死啊！”


    他铁了心要跟对方比一比谁死得更快，可万没想到的是天降救星，抢在了感染者前面。


    肖予青鬼魅般出现在了信徒身后，锋利针管从她袖中滑落掌心，冰冷直取对方颈侧。


    那名信徒意识到不妙，却被乔羡安拼尽全力锁住难以脱身，情急之下只能用力后仰。


    她没有给他躲闪的机会，左手掐着他的下巴，右手干脆利落将针头刺进了他的大动脉。


    噗！


    鲜红的动脉血刹那间喷溅上墙，见对方抽搐着还想挣扎，她面无表情又扎了一针。


    这下对方瘫软成一滩烂泥，彻底没了动静。


    “进去。”


    肖予青起身，也没个怜惜队友的样子，不管乔羡安疼得嗷嗷直叫，直接拎着领子把他扔进了旁边的病房，并顺手征用了他的棒球棍。


    很快外面就传来棍棒撞击血肉与骨骼的闷响，大约几分钟后，她拎着武器进门，将上面的污血和碎肉，随便擦在了病床的被单上。


    乔羡安：“……青青，我还躺在这呢，你连慰问都不慰问一下的？”


    “你不是还没死。”


    “差点就死了！”他委屈控诉，“当时那把刀差一点就能插进我心脏，插心脏即使是我也很难活的——唉，当然我和你说这个也没用，你肯定要骂我废物。”


    “倒也不能全怪你。”肖予青破天荒替他解释了一句，“谁能想到炼狱组织居然派信徒跟进了空间门，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刺杀我们来的，敌在暗你在明，会疏忽也正常。”


    “喔……你这么温情可真让人不习惯。”


    她低头看了他一眼：“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好？”


    “别催别催。”乔羡安叹息一声，“伤口太深了，至少需要半小时。”


    他的能力是自愈，只要不是贯穿心脏的致命伤，都可以自行愈合，不过需要时间，并且痛觉不会消失。


    这次对方那一刀几乎把他从肩膀到胸口切割开，愈合也不可能瞬间就愈合，只能等待。


    “我靠，青青，血流得有点多，我挺冷的。”他闭着眼睛，手有点哆嗦，“我暂时有点动不了，你帮我……”


    他话没说完，肖予青就扯过病床上的被子，把他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的声音从被子里无奈传来：“……喂，不用盖脑袋，又不是太平间的尸体。”


    于是肖予青又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芝士饼干，撕开包装塞进他嘴里。


    “从护士站拿的，不知道过没过期。”


    “谢谢，挺好吃的。”


    在等乔羡安恢复的途中，肖予青去走廊里检查了一圈，那些游荡的感染者，暂时还没注意到这里。


    这时忽听手机振动，她低头一看，发现群里又有了新消息。


    【少女壮士昭昭】：草他大爷的，家人们，炼狱组织的那群臭狗也进了空间门，我和轩轩被袭击了。


    第94章 酸雨


    路旁空置的一家小面馆x里,慕容昭昭正躺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交代遗言。


    “轩轩啊，计划有变,老唐和大哥他们很快就开车先来跟咱们会合，到时我要是死了,他们也能保护你——还有，别忘了告诉老唐我超爱他。”


    “……昭昭,别总吓唬我了,我是性子慢,又不是大傻子。”傅轩无奈道,“除了手臂，还有哪里受伤吗？我的寄生灵挺久没召唤了，怕有点生疏。”


    他的寄生灵是白泽，也是当年在山海经副本签订的阴契，而白泽也是寄生灵中罕见的赐福属性，不能提供战力,但能在副本内治疗队友,并且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治疗。


    他与白泽的融合程度也很高，像慕容昭昭这种小轻伤，根本不需要召唤就能治愈。


    不过也有弊端,就是无法治疗自己。


    所以他和乔羡安才并称两大辅助,而且是软辅和硬辅，毕竟他除了自己谁都能治疗，而乔羡安只能自己抗伤害。


    慕容昭昭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桌子上弹了起来，她活动着手臂，满意点头。


    “非常好,不愧是咱们团队的大奶妈。”


    傅轩朝门外扫了一眼，刚才被慕容昭昭十几拳殴打归西的信徒尸体还躺在那，脸上的血都染成了酱醋缸，甭提有多惨了。


    他忧心忡忡：“也不知道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咱们任务耽搁得越久，怕是越有危险。”


    “谁说不是呢。”一提这事儿，慕容昭昭也烦得很，“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本来就不占优势。”


    “这会儿来的只是普通信徒，他们一定还派了更高级的信徒，万一是有寄生灵或者特殊能力的信徒，我们简直防不胜防。”


    “……算了，先别灭自己威风，他们有能耐，咱也不是吃素的。”慕容昭昭起身，开始在面馆内四处溜达，一边溜达一边念叨，“但凡让我发现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我扒了那群王八蛋的皮！”


    傅轩见她略显焦躁地转来转去，表情疑惑：“昭昭，你找什么呢？”


    “想找点吃的，突然挺饿的，胃里特别空虚。”


    “我去后厨看看。”


    但这家面馆显然已经荒废许久，后厨的锅碗瓢盆积了一层厚灰，食材全都发霉腐坏了，压根没法吃。


    傅轩失望地走回大堂，下一秒却忽听门口传来引擎声，忙探头望去，见唐傲云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正拄着一根金箍棒，一瘸一拐的方之淮。


    “大哥，老唐！”


    慕容昭昭转身，登时眼神一亮，朝着唐傲云就扑了过去。


    “老唐！你不在谁都能欺负我，炼狱组织的混账东西都把我打成重伤了，你都快见不着我了呜呜呜！”


    唐傲云面色一冷，他稳稳当当抱住她，紧张检查她的全身。


    “伤在哪了？”


    “哦，现在没事了，轩轩妙手回春，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无声安慰。


    另一边，方之淮看着门口那具尸体，显得非常无语。


    “这人还能有重伤昭昭的本事呢？”


    “昭昭说着玩的。”傅轩如实汇报，“她就胳膊被划了一小刀，不深，然后就把对方的脸都揍烂了。”


    “那还不错呢，给留了个全尸。”


    这时慕容昭昭问他们：“有吃的吗？我饿了，我感觉饕餮在我体内很躁动，可能跟这空间不稳定有关系。”


    “车里有吃的。”方之淮说，“咱们先上车，继续往西城区靠拢，目前已知这里有炼狱信徒，大家还是尽量别分开。”


    “OK，这就出发。”


    ……


    于是唐傲云负责开车，慕容昭昭坐在副驾驶，方之淮和傅轩坐在后排，四人集体朝西城区方向移动。


    傅轩将购物袋放在膝盖上，从里面捡着慕容昭昭爱吃的递到前排，他不禁好奇。


    “这都是大哥你路上收集的？”


    “是啊，杀感染者的活儿都是老唐来干，我当然不能闲着，就看见什么拿什么了。”


    “这箱子里装的什么？”


    “我在群里说过，病毒试纸，但还没研究使用说明。”


    傅轩又举起另一边的手提箱：“这个呢？也是病毒试纸？”


    “这个不是，这个是Y2药剂。”


    “……大哥，你连药剂也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方之淮仔细回忆：“好像就在道边一个倒着的垃圾桶里，我心说这么新的箱子为什么会扔在那？就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药剂。”


    “……”


    果然，在绝对的运气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很苍白。


    “药剂说明我看了。”方之淮补充了一句，“一个箱子里装六支药剂，每支药剂都标着英文，七种药剂对应不同病毒，打错了会使感染加剧。”


    傅轩拿着病毒试纸的说明书，认真阅读：“这上面写着，滴一滴血在试纸上涂匀，可根据试纸呈现的颜色和深浅，确定自己感染的病毒类型，以及感染进度。”


    傲慢病毒是金色，愤怒病毒是红色，暴食病毒是蓝色，贪婪病毒是绿色，欲望病毒是桃色，嫉妒病毒是灰色，懒惰病毒是紫色。


    唐傲云原本是在聚精会神开车，他观察手机地图，思考着走哪条路能避开感染者拥堵路段，冷不防一转头，见慕容昭昭叼着块巧克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怎么了昭昭？”


    “你长得真帅。”慕容昭昭由衷感叹，“秀色可餐，让人特有食欲。”


    “？”


    傅轩很谨慎地开口：“其实从刚才我就觉得，昭昭有点不太对劲，她好像饿得太厉害了，平时都不至于这么失态的。”


    “……把试纸拿出来。”不祥预感油然而生，方之淮低声示意，“除了昭昭，咱仨也都测一测。”


    慕容昭昭也犯嘀咕，她接过试纸，迅速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并将血液涂匀。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工夫，见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色，直至变成染料一样的靛蓝色。


    “……卧槽。”她猛地一激灵，“暴食病毒，这是暴食病毒吧？”


    方之淮将说明书上的色纸一对比，语气震惊：“颜色这么深？感染进度至少50%了！”


    “你们也赶紧测一下！”


    其余三人依次检测，发现除了傅轩毫无变化，唐傲云感染了10%左右的贪婪病毒，方之淮感染了10%的懒惰病毒。


    “咱也没被咬过啊。”方之淮纳闷，“到底是怎么感染的？”


    “这里不是丧尸国度，应该跟挨咬没关系。”慕容昭昭扶额叹气，“开局规则不是提了吗？病毒已经蔓延全城，大概率是通过空气传播，我们滞留时间越久，感染程度就越深。”


    “那你怎么比我们感染都深？”


    “可能暴食病毒跟饕餮特性联动了，而且我刚才还挨了一刀，我怀疑受伤也会加快进度，不管是哪种性质的受伤。”


    傅轩从箱子里拿出药剂针管依次辨认，最终拿出标有Acedia的那一支递给慕容昭昭。


    “昭昭你赶紧注射吧，袋子里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再晚点我怕你把老唐也吃了。”


    “我现在的确对你们有点食欲了。”慕容昭昭实话实讲，“尤其看你白白嫩嫩最好吃。”


    “……没必要，没必要。”


    她注射了一整支Y2药剂，过了几分钟再测，发现试纸颜色变浅，感染程度有所缓解，也没那种灼烧似的饥饿感了。


    她把情况跟队友们一说，大家刚刚放下心，却忽觉车内一阵剧烈摇晃，是唐傲云在转弯处猛打方向盘。


    地段狭窄的小路上，有另外两辆越野车鬼魅般驶进视野，对方未曾减速，一左一右呈包抄之势，径直朝着他们冲撞过来。


    “跳车！”


    慕容昭昭二话不说，直接从副驾驶敞开的车窗钻了出去。


    唐傲云一把扯开安全带，他跃向后排，双手分别夹着方之淮和傅轩，瞬间闪身出了车门。


    ******


    黎明到来之际，叶兰烬和伊湄，终于在一家废弃影院跟肖予青和乔羡安会合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伊湄看上去如释重负，她急着向肖予青讲述情况。


    “青青，可算见着你了，我搞不定阿烬，他这会儿有点疯。”


    肖予青迅速看了不远处的叶兰烬一眼：“他怎么了？”


    “我们路上也遇到了炼狱信徒，很强，和阿烬互有损伤，然后对方及时逃走了。”伊湄说，“到现在为止大约三个小时吧，阿烬的状态越来越不对，他杀感染者时特别狂躁，情绪一直不好，我觉得他中途甚至有杀了我的冲动——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又反应过来收了回去。”


    这确实不对劲，叶兰烬虽然性子冷淡，但极少x有非常狂躁的时刻，即使是在压制不住骨狰的情况下，他也绝不至于将矛头对准队友。


    这其中必有缘故。


    “我知道了。”肖予青点头，她安慰似地拍了拍伊湄的手，“问题不大，你先去找老乔，我去陪一下阿烬。”


    “好。”


    队伍里有一位算一位，甭管独自行动时多么叱咤风云，私底下仍习惯性将肖予青视为主心骨。


    只要肖予青说问题不大，他们就能稍感安心。


    肖予青来到了叶兰烬面前，影院内光线较暗，她俯身将他检查一遍，见他似乎有意遮掩，不由分说挪开了他的手。


    “伤在哪了？”


    叶兰烬拗不过她，只能撩起上衣让她看：“不严重，但是……”


    这是他一直没有告诉伊湄的。


    对方造成的伤口，并不是普通伤口。


    手臂上的刀伤虽被简单处理过，血液却依旧大面积渗透包扎的布料，呈现出异常黑紫色，像被某种力量腐蚀了一样，仍有继续溃烂的迹象。


    酸雨。


    这种能力肖予青见过，对方血液特殊，用血给刀刃淬毒，留下的伤口具有强烈腐蚀性，无法自行愈合，只会持续感染。


    甚至于这种能力天克治愈术，任何形式的治愈能力，被他所伤都会被削弱。


    肖予青的神情一瞬变得凌厉，她沉声问道：“邵文阳和邵文月来了？”


    第95章 车祸


    邵文阳与邵文月,一对龙凤胎，处于食物链顶端的高级信徒，炼狱首领的左膀右臂。


    哥哥邵文阳,腐蚀能力拥有者；妹妹邵文月，曾在雪山副本中,与一只怨气深重的千年雪怪签订阴契。


    两年前，兄妹俩与肖予青交过手,肖予青及时抽身,这才没让他们占到什么便宜。


    但肖予青很清楚,双方实力是五五开的,真要拼杀起来，胜负还很难说。


    没想到这一次连他俩都进了空间门，可见炼狱首领是铁了心要将影门首席一网打尽，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小的麻烦。


    “我怀疑他们一进局就能定位我们，否则也不至于锁我们锁得这么准。”肖予青说，“得抓紧跟昭昭和老唐会合,他俩带着轩轩和大哥,不太安全。”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用之前从医院药房找到的纱布，重新给叶兰烬包扎。


    还好,这次造成的伤口不算深,虽然有持续腐蚀的迹象，但暂时还不致威胁到性命。


    伤口火烧般剧痛，包扎过程中叶兰烬数次被刺激到，他皱眉忍耐，只觉心跳飙升，几乎要按捺不住情绪。


    他没来由地感觉愤怒与焦躁,似乎视线中的一切都令他厌恶，任何一点轻微的声响，都会强烈牵扯他的神经。


    肖予青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呼吸不稳，她将衣袖替他整理好，抬眸看他。


    “伊湄告诉我，你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是吗？”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肖予青叹息一声，“我担心的是，罪城的病毒对你产生了影响。”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叶兰烬低声道，“罪城的病毒大概率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只要暴露在空气中就会被感染，而且骨狰在局内也失控得厉害，我……”


    肖予青当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她握住他的手，以无比平缓的语气，微笑着安慰。


    “没关系，你定力一向很好，不会彻底失控的。”


    “可万一要是……”


    “万一真的失控了，还有我，在你对他们动手之前，得先过我这关。”她轻声反问他，“你会想要杀我吗？”


    叶兰烬下意识摇头，这种事即使只是设想，他都会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青青，真失控的话，你考虑的也应该是先杀了我啊。”


    肖予青压根不接他这句，只当作没听见，她伸手一搂他肩膀，让他就势靠进自己怀里。


    “你太累了，先睡会儿，二十分钟后我叫醒你。”


    她的怀抱暖意融融，指尖抚过他的脸，又抚上他的背，哄睡似地温柔轻拍。


    有那么一瞬间，叶兰烬感到自己快被暗潮淹没了，但却又被爱人的体温拉回现实。


    他抱着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另一边，乔羡安坐在放映厅的台阶上，转过头正望见肖予青在叶兰烬额头浅吻了一下。


    他一时出神，面无表情地沉默。


    伊湄原本正在翻找他们从医院护士站带出来的零食，她刚拆开一盒牛奶，无意中瞥见旁边的乔羡安，不禁愣住。


    “喂，老乔，怎么回事？你这眼神很不对劲啊。”


    乔羡安如梦方醒，他缓过神来，后知后觉收回了视线。


    “有吗？我就是看看他俩在干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挺喜欢青青的。”和他聊天，伊湄的措辞总是很直白，“不过你这人聪明，应该做不出夺兄弟所爱的事，平时更不至于这么恶狠狠瞪着阿烬。”


    这话把乔羡安自己都吓了一跳，他难以置信：“我恶狠狠地瞪着阿烬？”


    “没错，你刚才那表情真的可怕，就好像在嫉妒他……对，嫉妒！”伊湄顿时反应过来，她做出了十分合理的猜想，“老乔，你是不是感染嫉妒病毒了？”


    如果说乔羡安感染了嫉妒病毒，叶兰烬感染了愤怒病毒，那这反常的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乔羡安顿觉后背袭来一阵寒意，他猛地起身：“不行，这可不能再耽误了，万一我变成外面感染者那样，你们都得跟着倒霉。”


    “大哥之前在群里不是说找到病毒试纸了？他貌似还找到药剂了，等大家会合就能给你测一下。”


    “问题是大哥他们现在在哪？”


    “我也想知道，群里半天没动静了。”


    ******


    当队友们在群中询问的时候，方之淮四人正忙着与信徒开战。


    准确来说，是唐傲云带着方之淮和傅轩在前面跑，慕容昭昭在后方单方面宣战。


    对方的两辆越野车配置很高级，根本不是他们那辆老式轿车能比的，在他们集体跳车的瞬间，小破轿车就被撞上道旁建筑墙，半拉车身都塌陷了，浓烟滚滚，转眼就燃烧起来。


    越野车速度未减，继续朝着一行人发起猛攻，充满了要将他们碾压得粉身碎骨的气势。


    可惜这次的对手是唐傲云，唐傲云怀里抱着轩轩，背上驮着方之淮，在街道上左冲右突，始终与越野车保持一段距离。


    而慕容昭昭作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早在撞车时就趁机爬上了越野车车顶，她双腿高高荡起，蓄力一击，当场踹碎了越野车的玻璃。


    她根本不在乎那些尖利的碎玻璃碴，直接钻入车内，膝盖跪在驾驶座司机的身上，照着对方那张脸就是一记铁拳。


    “一群狗东西，都敢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平时在局内受规则限制，要对付这群信徒难免瞻前顾后，可现在是在空间门里，大家可以来个你死我活，不必讲求时机，她的原则是想干就干。


    “下你们的地狱去！”


    轰！


    后方传来震撼巨响，唐傲云抽空回头，见其中一辆越野车突然失去控制撞向路边。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具血流满面的尸体登时倒伏在地，然后又被人粗暴推开。


    慕容昭昭正跟副驾驶的另一人打得不可开交，从车内拼到车外，对方显然身手不错，和她近战居然也不落下风。


    眼看着另一辆越野车也刹了车，车窗摇下，有人对准慕容昭昭的方向，举起了一把枪。


    ……没错，是一把枪，柯尔特M2000。


    原来这里竟还有热武器。


    “在这等着。”


    唐傲云说完，将傅轩和方之淮同时往地上一扔，转眼已化作一道虚影，一路狂飙闪到了慕容昭昭身前。


    砰！


    子弹出膛。


    但他比子弹的速度更快。


    子弹穿过他的胸口，炸开一蓬鲜红血花，他低头艰难喘息一声，再抬眸时眼底如暴雪凛冽，瞬间溢满杀气。


    对方没来得及再开第二枪，他已欺近面前，掐着脖子将那人强行拖出了车厢。


    另一边，慕容昭昭失去耐心，索性硬扛了那名信徒一刀，趁对方无暇抽刀之际，她双手钳住对方手臂，猛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如同最原始的野兽本能，她恶狠狠一口咬穿了那人的颈动脉，随后一个锁喉抛摔将对方掼倒在地。


    她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肩膀上还插着刀，就悍然冲向了另一辆越野车。


    ……


    远处，傅轩蹲在墙后，始终紧张关注着战局。


    他觉得危险系数基本降低了，刚想招呼方之淮去找队友会合，结果一回头，发现方之淮不见了。


    “大哥？大哥！”


    话音未落，方之淮拄着一根新找的树枝当拐杖，急x匆匆从转弯小巷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箱子。


    “来了，刚又找到一箱Y2药剂。”


    他在队伍里属于不参团的打野，永远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搞一些道具收集。


    个人的运气，团队的福利。


    傅轩连忙搀起他：“可惜你这腿是进入空间门之前伤的，我没法治疗，要不你早就能自由行走了。”


    “不碍事，我现在有点习惯了。”


    “昭昭和老唐貌似把他们杀了，咱们赶紧过去。”


    他俩视野受限，刚才没看见唐傲云中了一枪，但是慕容昭昭很清楚。


    她配合唐傲云杀了越野车里剩下的那名信徒，转头担忧扶住他的手臂。


    “没事吧？坚持一下，轩轩很快就过来了……轩轩！轩轩！！！”


    唐傲云捂着胸口，缓缓跪倒在地，目光却落在她肩膀插着的那把刀上，声音嘶哑。


    “你又……受伤了？”


    “我这算什么啊！”慕容昭昭果断反手拔刀，也不顾自己流了多少血，眼眶通红地抱住他，“老唐，你可不许死，我都还没死呢，你不能莫名其妙死在这种时候，多亏啊！”


    “没死。”他攥着她的手安慰，“没有正中心脏。”


    说话间，傅轩也听到了慕容昭昭的呐喊，他意识到不太妙，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了面前，见状大惊失色。


    “老唐中枪了？他们怎么会有枪啊！”


    掌心的暖白色光芒瞬间亮起，他用力按住了唐傲云正在流血的弹孔。


    慕容昭昭将唐傲云交给傅轩治疗，她闻言咬牙切齿道：“这群王八蛋肯定开挂了，能定位我们，装备又优良——炼狱系统现在都在入侵现实了，在系统内开启空间门，出现利于他们的bug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方之淮原本注意力都在唐傲云身上，此时一回头，见慕容昭昭满嘴是血，肩膀也在流血，骂起人来像一只龇牙的凶兽，顿时吓了一跳，忙拍着手背安抚她。


    “……昭昭，先别生气，待会儿让轩轩也给你治疗一下。”


    “我没事儿，死不了。”


    慕容昭昭又看了唐傲云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呼吸渐趋平缓，应该暂时没什么性命之忧，便准备起身。


    “我去检查一下他们的车。”她见唐傲云还紧握着自己的手，放柔语气解释，“乖，不走远，很快就回来。”


    唐傲云没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


    方之淮拎起刚找到的箱子：“我陪你一起去，咱的车撞坏了，正好换一辆。”


    其中一辆越野车的玻璃刚才被慕容昭昭砸碎了，密封性不好的车，在她眼里自动视为报废，于是她把车内所有看到的物资，统统搬上了另一辆外观完好的车。


    正准备离开时，她隐约听到了一阵微弱电流声，像是从副驾驶的座椅靠背上传来的。


    她拆掉座椅靠枕，发现了一枚微型通讯器，应该是受主通讯器控制的那种。


    通讯器内，正有男性的低沉嗓音响起：


    “呼叫晓晨，情况怎么样？”


    “……”


    “不顺利就尽快撤退，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消耗他们，感染进度加速，他们也迟早要死。”


    她沉默片刻，冷脸按住按钮：“挺顺利的，晓晨已经去见阎王了，下一个就轮到你小子。”


    第96章 警局


    影门八人被迫分成两队行动的局面,最终在第二天夜里被中止，因为方之淮找到了新的箱子。


    那只箱子里放的是一枚芯片，芯片安装在手机上,就可以显示出所有队友当前的分布位置。


    于是双方紧赶慢赶，终于在西城区与南城区交界处的一栋警局里碰了面。


    但在碰面之前,由于肖予青已经摧毁了第四扇门，他们阻击了大批发狂的感染者,混战一直持续到转天黎明。


    先前伊湄在群里说,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方之淮他们还以为只是战斗情况复杂,没想到见了面才知道，远不止如此。


    伊湄站在警局门口翘首期盼，大老远看见他们开着一辆越野车过来，紧接着四人就拎着好几只箱子下了车。


    她赶紧迎上去：“救命，你们可算来了！再多俩小时我都得崩溃，真的！”


    她一向以优雅冷艳形象示人,能说这话,看得出也实在是没招了。


    慕容昭昭没看见肖予青，顿时会错了意，慌张问道：“怎么了？就你自己,他们仨都受伤了？严重吗！”


    “是受伤了。”伊湄叹了口气,这两天下来她人都显得憔悴不少，“但有比受伤更严重的事，试纸和药剂你们都带着呢对吧？”


    “带着了啊。”


    “好，快给他们打药，再迟一会儿压根不需要等炼狱那群信徒来，除了青青,阿烬一人就能给咱全歼了。”


    方之淮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他拄着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明白，应该是阿烬感染病毒的程度加深了，就和昭昭差点把轩轩啃了一样。”


    慕容昭昭：“……大哥你注意措辞啊，我根本也没下嘴好吗？”


    ……


    警局内一片狼藉，无数感染者残破的尸体堆积成山，粘稠的污血犹如沥青，踩上去几乎能黏住鞋底。


    警长办公室。


    肖予青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转椅上，面无表情托腮发呆。


    她不知从哪找来了两副手铐，分别铐着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另一端又分别铐住了叶兰烬的右手和乔羡安的左手，就这么把三人铐在了一起。


    叶兰烬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沉默，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额头和手臂上的青筋和血管都很明显，显然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乔羡安席地而坐，被铐住的那只手臂高高抬起，似乎也没觉得不舒服，只是小幅度转动视线，不断地左右环视，配上他那双狡猾的狐狸眼，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


    在他的皮肤上，已经隐约能看见散落分布的青灰色霉斑了。


    三个人全都浑身是血，猜也能猜到刚才的混战有多惨烈，但此刻他们却保持着诡异的安静，静止得仿佛在互相维持某种微妙的平衡。


    傅轩一进门就傻眼了，他愣了两秒，结结巴巴回头问方之淮。


    “大哥，这从……从谁开始治疗啊？”


    “我感觉当务之急不是治疗。”方之淮打开箱子，从里面紧急翻找试纸，“先给他们测一下感染进度！”


    慕容昭昭凑过去，见三人各自神游，谁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于是试探性拍了拍肖予青的后背。


    “青青，琢磨什么呢？”


    肖予青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连动也没动，只瞥了她一眼，看起来完全冷漠，就跟不认识她似的。


    她心里纳闷，又推了一下乔羡安：“喂，地上不凉吗？你坐到椅子上去。”


    “你懂什么。”乔羡安声音阴沉地开了口，“这里距离青青更近。”


    他说完，甚至还朝对面叶兰烬投去了挑衅的眼神，尽管这会儿工夫叶兰烬根本没看他。


    “……”慕容昭昭无语之余，见叶兰烬依旧沉默，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阿烬，你还好吧？”


    谁知就是这样轻微的触碰，瞬间如同点燃了叶兰烬的怒火，他霍然起身，神色凶狠，拳头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已经挥了出去。


    “诶？”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昭昭敏捷后仰闪避，唐傲云几乎是在同时出手，将她拉回了自己身边。


    由于手铐相连，肖予青猝不及防被扯离了座椅，她猛地单手发力，将正欲上前的叶兰烬强行固定在原地，随后另一只手抓着乔羡安的脑袋，直接把他按在了桌面上。


    砰！


    乔羡安手里还攥着一柄细窄的手术刀，也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刚才明显是打算趁乱偷袭叶兰烬，结果被发现了。


    肖予青夺下那把刀，随手一掷，手术刀擦着伊湄的发丝呼啸而过，钉在了墙壁的画框上。


    一切都发生在数秒之内，然后又莫名其妙被暴力镇压，三人重新坐回到原位置，继续神游。


    方之淮和傅轩站在墙角，看得瞠目结舌。


    “别太惊讶，他们已经这样三人转很久了。”伊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无奈解释，“阿烬一直很暴躁，听到半点风吹草动都会发飙，不仅杀感染者，连我们也想杀；老乔内心那点小阴暗面完全被激发出来了，现在看阿烬就是不顺眼，想方设法地偷袭；青青专门负责控制他俩，哄完这个揍那个，最后实在管不住，干脆拿手铐铐上了。”


    慕容昭昭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警局里那么多感染者，都是他们铐在一起杀的？”


    “那不然呢？我的能力你也知道，在这里毫无用处，我能保证自己活x命就很不容易了。”


    “那青青为什么也不爱理人了？”慕容昭昭很委屈，“她平时绝对不会不理我的。”


    “肯定跟感染进度有关。”方之淮把病毒试纸往她手里塞，合理建议，“你先给青青测，目前看来青青症状最轻，她正常了才能控制阿烬和老乔。”


    唐傲云询问慕容昭昭：“要不然我去？”


    “你别，你笨嘴拙舌的，别惹青青不高兴。”慕容昭昭果断按下他的手，“我至少还能打一张感情牌。”


    她说着，拔下墙上那柄手术刀，笑嘻嘻凑近肖予青。


    “青青，我现在要取你一滴血做化验，就一滴，OK吗？”


    肖予青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姿态平静而高傲，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于是慕容昭昭眼疾手快，轻轻扎了一下她搭在桌边的手指，随后用试纸飞快一抹，赶紧退开。


    “大哥把说明书拿过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浅金色。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目前感染了大约50%的傲慢病毒。


    队友们纷纷点头：“确实确实，挺傲慢的，难怪不爱理人。”


    连肖予青都50%了，叶兰烬和乔羡安恐怕更严重，慕容昭昭不敢再耽误时间，赶紧连哄带骗地给肖予青注射了一支Y2药剂。


    中途因为手铐的牵扯，再一次激怒了叶兰烬，并且又给了乔羡安偷袭的机会。


    唐傲云以一己之力控制叶兰烬，方之淮和伊湄合力控制乔羡安，傅轩穿插其中治疗，场面一度混乱。


    “……行了。”


    眼看着办公室快要被折腾成一片废墟，肖予青说话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把自己和乔羡安相连的手铐打开。


    “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帮忙看着点他。”


    乔羡安立刻表现出了极端的不服气：“为什么你跟阿烬能铐在一起，咱俩就必须分开？！”


    “哎呀你快滚吧！”对待他，慕容昭昭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她当即取出手术刀往他肩膀硬扎，“你说你多少也算个帅哥，怎么说话办事都这么猥琐呢？”


    “……我都没说你家老唐是个实心的石头墩子你还在这唠叨上我了？”


    “再说屁话我就再扎你三刀！”慕容昭昭一边取血，一边威胁，一边观察试纸颜色，“……他这得有70%以上了，大哥，针管递我！”


    “明白！”


    方之淮连忙照做，然后就见肖予青走过来，从箱子里拿起一支愤怒病毒的Y2药剂，反手就扎进了叶兰烬手臂。


    “诶青青，阿烬还没……”


    “他肯定是愤怒病毒。”肖予青沉声道，“先降低感染程度再慢慢测吧。”


    被针头刺激到的叶兰烬猛一抬头，随即就被肖予青掐住了后脖颈，她缓慢推进药剂，强迫他正视着自己。


    “你连我也想杀了？”


    “……”


    “你动手试试，我肯定不原谅。”


    “……”


    叶兰烬咬了好几回后槽牙，反抗的力道却明显变弱了，他急促而压抑地深呼吸，不情不愿避开了她的视线。


    肖予青扔掉针管，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脸。


    “好了。”


    慕容昭昭目睹这一幕，拉起唐傲云胳膊心疼地摸了摸。


    “还得是青青有法子治他啊，他刚才把老唐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傅轩探头询问：“需要治疗一下吗？”


    “倒也不用，都小伤，我亲他两口就解决了。”


    唐傲云闻言点头：“行。”——


    作者有话说：昭昭和老唐也是青梅竹马哈，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第97章 道歉


    叶兰烬即使注射了Y药剂,试纸的检测结果依旧是50%以上，非常危险，随时可能变异。


    而且方之淮一共找到了三个药剂箱子,每个箱子里六支药剂，这就意味着总是少一支,偏偏两个箱子少的都是愤怒病毒。


    所以众人没法在警局休息太久，稍作休整,就要争分夺秒去寻找新的药剂。


    用方之淮的话说：“呼吸能感染,受伤能感染,体内有寄生灵的加快感染……照这速度,甚至不用等炼狱那群信徒动手，咱们自相残杀就够了。”


    对此，伊湄不太同意。


    “什么自相残杀，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吧——尤其是屠杀你我和轩轩。”


    “大哥还好，好运能令他逃离死亡。”乔羡安直白拆台，“但你很危险,你体质特殊阴气重,一向很倒霉。”


    “虽然是实话，也不需要非得说出来。”伊湄白他一眼，“你现在又清醒了是吗？不是之前阴阳阿烬,谄媚青青的丑陋样子了？药剂会清除你的耻辱记忆吗？”


    事实证明,即使是乔羡安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他默默捂住了脸。


    “行，算你厉害，自己做的蠢事我认了。”


    “哎呀，不要这么垂头丧气嘛。”慕容昭昭看似安慰，实则往他伤口上撒盐,“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贫穷、咳嗽和爱情藏不住，你看燕钦也喜欢青青，他藏住了吗？”


    “……别拿我和燕钦对比，谢谢。”


    “燕钦怎么了？燕钦至少坦坦荡荡的，人家可没有怨恨阿烬。”


    “我也没有怨恨阿烬，我拿阿烬当真兄弟！”乔羡安愤怒一拍大腿，“但谁还没点不该有的心思了？感染病毒是我能决定的吗？你能控制？你饿起来不也觉得轩轩很好吃吗？”


    在一旁啃饼干的傅轩：“？？”


    唐傲云把手搭在乔羡安肩膀上，语重心长：“去找阿烬，道个歉。”


    “我当然要去道个歉。”乔羡安懊恼叹气，“但目前青青在陪着阿烬，我没脸见青青。”


    慕容昭昭惊讶反问：“你还知道害臊啊？”


    “……滚吧你！”


    ……


    叶兰烬正在警员宿舍里休息，说是休息，其实精神处于高度敏感，根本无法入睡。


    他握着肖予青的手，用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道被手铐勒出的血痕，怔然出神。


    肖予青躺在旁边，原本是在闭目养神的，这时睁开眼睛，平静地转向他。


    “很不舒服吗？”


    “还可以，有你在的话，好像就没那么浮躁了。”


    她换了个姿势搂着他，指尖擦过他敞开的衣领，按在他的胸口上。


    “但皮肤还是很烫，你现在体温比我都要高多了。”


    叶兰烬胸膛剧烈起伏了一瞬，他迅速调整呼吸，蹙眉拉开她的手。


    “青青，暂时不能这样。”


    他现在不仅精神敏感，似乎连身体也变得敏感起来，尤其是被她触碰的时候。


    病毒无限扩大了他原本内敛的负面情绪，愤怒自然是最明显的一环。


    但肖予青是例外，在她这里，他只感到心酸、压抑和痛苦。


    越在意，就越痛苦。


    肖予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温柔端详他，无奈摇头。


    “阿烬，你这局真是让我为难。”


    “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


    “关于你的事，没有什么委不委屈。”她眉梢轻挑，像是为了活跃气氛似的，向他展示口袋里的手铐，“不过再休息一会儿，就得想法去找新的药剂了，愤怒药剂目前少一支，中途如果你感染速度继续加快，恐怕我还得铐住你。”


    叶兰烬看着她笑了一笑：“我连这条命都是你的，你随意安排。”


    “我哪有那么大的闲心，总是安排你。”


    两人依偎着躺在一起，握着对方的手，许久没再开口。


    直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但却一直徘徊，无人敲门。


    叶兰烬轻声对肖予青道：“是老乔。”


    “嗯，你要去聊两句吗？”


    他坦然摇头：“我状态不好，等回去再聊吧——而且老乔主要的心病在你，你应该去劝一劝。”


    “……那你再多睡几分钟。”


    肖予青起身出门，果然，见乔羡安正站在不远处面壁思过。


    乔羡安转头看见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又觉得尴尬，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青青，怎么出来了？”


    “不是你在门口一直散步吗？我以为你有事。”


    他赶紧解释：“其实我是想找阿烬道歉来着，之前……之前太对不住他了。”


    “又不是你对不住他，谁感染了病毒都会失常，再说阿烬也没往心里去。”


    “他不怪我，不代表我没做错。”有些话很难以启齿，乔羡安迟疑良久，终于还是认真而诚恳地对她讲，“咱仨这么多年的兄弟和兄妹了，我是当哥的，本来就不应该……青青，这也是违背你意愿的事，我也欠你个道歉。”


    “你这么严肃，让我有点不太习惯。”肖予青想了又想，她一本正经地问他，“老乔，你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上我的？”


    “可能……是山海经副本那年，x你在悬崖边救了我的命。”


    那一年副本里，凶兽穷奇的利爪只差两米就要掏空他的心脏，别说当初他能力还不完善，就算完善了，心脏被伤也无法愈合。


    是刚刚融合了毕方的肖予青，及时赶到救了他，在少年眼里，在橙红色火焰中从天而降的少女犹如神明，至此就放在了心底许多年。


    乔羡安很清楚肖予青和叶兰烬的关系，他自知不能越界，只敢玩笑，不敢直言。


    要不是进了这该死的空间门，他大可以装一辈子傻，也不至于让心事以这样愚蠢的方式暴露在阳光下。


    “青青，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事儿以后咱也别再提了。”他低声恳求，“阿烬在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他，你替我转达一下，别影响咱仨的感情。”


    话音未落，肖予青忽然抬起手来，平静搭上了他的肩膀，安慰似地轻拍。


    “谢谢哥。”她说，“被你喜欢是件很荣幸的事，这也不至于影响咱们感情。”


    “……你别叫我哥，我可不习惯了。”


    她笑了笑：“但我还是要说，当年遇到危险的就算不是你，不管是谁我都会救，大家都是战友，这没什么特殊的，也不值得你记这么多年。”


    “……”


    “哥，我未必活得过这两年了，但你还有漫长的一生，何必为难自己呢？”


    乔羡安那双总含着笑意的狐狸眼，刹那间有水雾蒙起，就好像被人戳中了最痛处，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样的他，和平时大家熟悉的模样，大相径庭。


    “别说了青青，你明知我不爱听这种话。”


    青灰色的霉斑，再一次在他颈侧的肌肤上，显现出浅淡的痕迹，并且随着他过分忍耐的情绪逐渐加深。


    “青青，有时候我真恨，怎么自己没本事和骨狰签订阴契。”


    “这样，至少将来能代替阿烬，陪你去死。”——


    作者有话说：药剂的名字本来是Y（的平方），但平方符号无法显示，所以现在更名为【Y2药剂】。


    ————————


    在这一局，罪欲病毒会将玩家的某些情绪与执念无限扩大，导致他们不受控制做出自己原本不会去做的事情，可能看上去会比较反常或癫狂。


    如果玩家与病毒极端适配，那反应就会强烈很多；也有不那么适配的情况，就不太严重——比如大哥和老唐。


    轩轩因为白泽赐福，在这里被病毒干扰的程度很弱，是个例外。


    第98章 图书馆


    乔羡安到底和肖予青聊了什么,其余队友不知道，两个人也都没提。


    不过也没时间八卦了，因为他们的手机地图同时得到了提示：


    第五扇瘟疫之门,出现在了南城区二号街的秦山职业大学。


    由于那辆越野车最多容纳六人，叶兰烬从警局后门找了一辆机车,载着肖予青跟在队伍后面。


    一行人风驰电掣，以最快速度抄小路前往目的地。


    中途,方之淮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我感觉特别累。”他低声道,“不太能提得起精神,也不想动。”


    “大哥，我记得你感染的是懒惰病毒对吧？”慕容昭昭连忙拿出试纸，“快测一下。”


    谁知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之淮的感染进度居然达到了50%.


    “之前还只有10%左右呢，怎么这么快啊？”慕容昭昭大惊失色，赶紧翻找箱子,“不过你放心,懒惰药剂暂时还是够的。”


    傅轩接过针管帮忙注射，他有点担心：“大哥你还有别的症状吗？只是觉得累？”


    方之淮“嗯”了一声：“跟宿醉似的，头疼又没力气。”


    “是不是跟你带伤进局有关系,导致你对病毒的抵抗力比别人要弱？”


    “也许,可能越到后期，我的抵抗力就越弱。”


    “大哥你也别太有心理压力。”乔羡安劝他，“懒惰病毒貌似没什么攻击性，你看街上那些懒惰感染者，能力加强顶多也就是爬得快点，对我们构不成严重威胁。”


    “……谢谢你,听完你的安慰我更难受了。”


    这时后排的伊湄，默默举起了手中试纸。


    “有件事我觉得要跟大家报备一下，我感染进度也40%了。”


    慕容昭昭猛一转头：“是欲望病毒吗？”


    “嗯，怎么，我已经能看出来了吗？”


    “很难猜不到吧？我看你这会儿变得更漂亮了，面灿桃花的，这也不是多好的征兆。”


    毕竟经历了这几天的奔波混战，就算是伊湄也难免显得灰暗憔悴，可短短两个小时内，她突然就像画了全妆一样光彩照人起来，甚至比平时更有魅力。


    傅轩看了伊湄一眼，他有点难为情，立刻又移开了视线。


    “湄姐，你确实太好看了。”


    “……你可别吓唬我啊。”伊湄顿感一阵寒意袭上脊背，“感染欲望病毒有什么副作用？你们有经验吗？”


    “路上的欲望感染者不太多，没仔细观察过。”乔羡安进行了合理猜测，尽管这猜测略微令人不爽，“你的副作用会不会是让全部队友沉迷于你的美色，然后趁机暗杀我们？”


    “虽然真的很想给你一耳光，但感觉也不是没可能。”


    “靠，那应该用在燕西野身上啊，我们招谁惹谁了？”


    “……闭嘴吧蠢货。”


    ******


    秦山职业大学里的全体师生都已成为了感染者，由于年轻力壮者居多，怨气又重，所以一进校园就感觉里面阴气逼人，连雾气都比外面的街道更加浓重，仿佛有无数双阴冷的眼睛在暗中窥视。


    唐傲云没有再继续往校园深处行驶，因为他隐约望见前方正有大批感染者成群结队靠近，越野车的轰鸣声恐怕会使它们越聚越多。


    他将车停在了靠近A座教学楼的一处树荫下，方之淮迅速用车内的双肩包装了所有的试纸和药剂，并忙着给大家分发武器。


    “得亏那群混账东西的装备全，要不咱们想勇闯校园还真有点麻烦——轩轩，你先挑个防身的。”


    傅轩纯辅助，在和敌人硬刚这方面，可以说是毫无天赋，所以他也没找什么进攻性武器，转而拿了后备箱的轻型防爆盾牌。


    “这个我应该能拿得稳，我待会儿就跟紧昭昭后面。”


    “真乖，知道队伍里谁最可靠。”慕容昭昭非常满意地夸了一句，她从后排座位底下找来找去，最终选择了一对指虎套在手上，“这个好，方便又实用。”


    毕竟她是一名战士，最擅长重拳出击，指虎配上拳头，基本上铜头铁脑也扛不住她一拳。


    唐傲云自己拿了一柄杀伤力很强的手刺，递给伊湄一把自动步.枪：“我记得你以前枪法可以，没生疏吧？”


    “倒是没生疏。”伊湄没有推辞，她当即接过，顺便往大衣口袋里塞了两大把子弹。


    方之淮目前使用的金属拐杖很沉，用来揍人肯定没问题，为以防万一，他又往腰间别了一把手.枪。


    他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事：“对了，青青和阿烬怎么还没跟来？”


    刚抄起一把战术刀的乔羡安，闻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他俩貌似去了图书馆那边。”


    “为什么去图书馆啊？”


    “我怀疑他们是发现了什么。”


    但瘟疫之门的位置不在图书馆，而是在与图书馆相反方向的学生宿舍楼内。


    这就意味着肖予青和叶兰烬不是急着去毁门，是有另外的事要做。


    很明显，两人一定是发现了炼狱信徒的踪迹。


    “青青应该是打算先拖住对方，给咱们争取时间。”慕容昭昭对于自家姐妹的行事风格一向比较了解，她当机立断，“这样，老唐你速度快，抓紧带轩轩去增援他们；老乔、大哥和伊湄跟我去毁第五扇瘟疫之门。”


    对于她的决定，唐傲云从来没有异议，他点点头，低声嘱咐。


    “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在哪，哪里就安全。”


    于是双方谁都没再多说什么，登时各自行动，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赴而去。


    越来越浓的雾气里，正有更多姿态狰狞的感染者，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


    肖予青和叶兰烬中途干掉了两名尾随跟踪的信徒，并截获了对方的通讯器，得知还有一批信徒目前躲在秦山职业大学的图书馆内，那里似乎是他们的临时据点。


    两人来不及在群里报备，加速直奔图书馆，连句废话都没有，进去就开始屠杀。


    “地图能定位，他们猜得到我们在做什么，昭昭会先去瘟疫之门那边。”


    对于这一点，肖予青对慕容x昭昭也同样很有信心。


    图书馆内。


    走廊上布满感染者残破的躯体，粘稠鲜血正从阅览室紧闭的大门缝隙中缓慢淌出。


    大门被暴力踹开，叶兰烬手持匕首从阅览室走出来，但很快又被肖予青一把扯回了原地。


    肖予青攥着一支刚从抽屉里找到的Y2药剂，迅速注射进了他的手臂。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叶兰烬闭上眼睛，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急促而猛烈的心跳逐渐恢复，他的视线也清明了许多，“我感染的速度太快，再这么下去，可能连你也不认识了。”


    “不会的。”肖予青平静向他保证，“不会到那个时候。”


    这时忽有奇怪的风声传来，两人本能后退一步，警惕望向走廊深处。


    所有阅览室的门窗都锁着，走廊又没窗户，到底是从哪吹来的风？


    并且，整座图书馆的温度都在急剧下降，直至发展为彻骨的冰冷。


    地面，门框，墙壁，天花板……都开始浮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局的季节背景是深秋，但目前馆内已无异于零下二十几度的寒冬，并有继续变冷的趋势。


    保守估计，衣着单薄的正常人，在这里根本撑不住半个小时。


    “邵文月来了。”


    这是肖予青当即得出的结论。


    高级信徒里的龙凤胎，哥哥邵文阳天生具有腐蚀之力，妹妹邵文月则与雪怪签订阴契。


    看这形势，是邵文月放出了寄生灵，意在这里置他俩于死地。


    邵文月既然在，那么邵文阳必定也在周围。


    肖予青正欲提醒叶兰烬小心，下一秒忽觉身后动静有异，明明无人靠近，却有利刃破风声，转瞬已至面前。


    多年的战斗本能令她果断抬手格挡，手中的□□一瞬抻长，只听“当啷”一声金属相击，对方的短刀只差两寸就要刺中她的眼睛。


    一旁的叶兰烬匕首倒转，去势如风，凭借直觉袭向对方，迫使对方收招。


    肖予青紧接着一脚踹中了对方胸口，随着重物撞击墙壁的闷响，不远处隐约显出了模糊的人影轮廓，是个身材矮小干瘦的年轻男人。


    隐身。


    炼狱组织居然还有擅长隐身能力的信徒。


    “你们好啊。”男人缓缓起身，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希望二位早有觉悟，这座图书馆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叶兰烬显然懒得听他讲话：“果然你们组织的狗窝里，中二病也不少。”


    “没关系，你尽管骂，我不会和一具尸体计较。”


    “马跃。”


    熟悉的男声自走廊深处响起，打断了双方谈话。


    肖予青和叶兰烬同时转过身去，见邵氏兄妹穿着同样款式的羽绒外套，一前一后走进了视野。


    第99章 雪与火


    慕容昭昭小队这边毁门毁得比较顺利,但毁门之后的连锁反应，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瘟疫之门藏在男生宿舍的顶楼，这是第五扇门,大门消失后引起质变，全楼的感染者力量平均上升了三倍。


    那些原本就很疯狂的感染者,甚至出现了二度变异的状况，尤其是战斗力强悍的傲慢、愤怒和暴食感染者,已经进化出了坚硬外壳和更锋利的爪与牙。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倒也不算毫无收获,一是方之淮又找到了七八支Y2药剂；二是伊湄发现了欲望病毒的特殊之处。


    欲望病毒不会影响到她本身,却会影响到局内其他感染者。


    她像一台行走的致幻机器，所到之处自动蛊惑感染者，它们发疯一样攻击她的队友，却唯独对她视而不见。


    “别怕啊大哥。”伊湄把方之淮护在身后，谨慎朝楼梯方向移动，“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杀不了它们,但护住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方之淮双手搭着她的肩膀，两人跟螃蟹合体似的，他闻言连连点头。


    “我发现你应该是有什么信号干扰的体质,平时屏蔽厉鬼,现在又能屏蔽怪物，这也是绝对天赋。”


    “谢谢你的肯定，这对我提升自信非常有帮助，我本来还以为这局只会拖青青他们后腿的。”


    方之淮刚想说她可比自己强多了，结果冷不丁从旁边宿舍里又扑出了三四只感染者，追着他后面就要开咬。


    他连忙一个急转身,伊湄迅速绕圈保护，全方位无死角地和感染者周旋，确保它们连方之淮的衣角也碰不着。


    于是等慕容昭昭和乔羡安从走廊另一端赶来会合时，就看见自家队友正在这灵活地二人转。


    “太好了。”慕容昭昭非常欣慰，“自从伊湄觉醒了这个能力，咱们就能放心把大哥交给她了。”


    “最好再拿试纸测一下。”乔羡安难得正经提出一次建议，“看看要不要继续打药，毕竟伊湄这能力得精准控制变量。”


    因为他们之前特意观察过，伊湄屏蔽感染者的能力，得在感染欲望病毒50%以上才能生效，所以太低了不行，太高了也不行。


    乔羡安又说：“咱得注意点，可别让伊湄感染到百分之百了，我怕她变成欲望魅魔，回头直接称王了，率领大批感染者来攻打咱们怎么办？”


    “……”伊湄欲骂又止，“这张破嘴不需要可以捐给乌鸦，乌鸦比你还吉利点。”


    四人说话间又下了两层楼，这层楼显然感染者数量更多，且以愤怒感染者为主，大片的宿舍门和走廊墙壁，都已经被它们拆得差不多了，视野内只余废墟。


    “伊湄和大哥退后。”慕容昭昭的指虎积了血，她顺手在乔羡安的衣服上擦血，“老乔你还能打吗？你累了也可以退后。”


    “看不起谁呢？”乔羡安拎着战术刀，眯起眼睛瞥向她，“你我不敢说，但真要切磋起来，我和你家老唐也是能对半开的。”


    “好了，我很忙，没空听你吹牛。”


    慕容昭昭蓄势待发，正准备冲上去，结果脚步猛地顿住。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透过走廊里破碎的窗户，向远处望去。


    图书馆的上空，熟悉的橙红色火焰大肆燃烧，正与寒冰交织抗衡，蒸腾起滚滚烟尘。


    乔羡安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目光微沉，神色复杂。


    “看来青青和阿烬遇到对手了。”


    ******


    覆盖整座图书馆的冰霜，因为鬼首毕方的现身而全部消融，火焰纵横，迅速蔓延，直至将全楼都烧成一片焦土。


    肖予青站在楼顶，鬼首毕方正盘旋在她身后，双翼伸展，做守护姿态。


    邵文月站在对面，浑身被风雪所裹挟，飞舞的冰屑之间，隐约现出银发骷髅面的雪妖形貌。


    影门和炼狱组织的顶级战力，终于正面对决。


    “我以前总觉得，影门都是一群守旧的蠢货，没想到居然也有你这种沧海遗珠。”邵文月说，“你有这么高的天赋，为什么非要留在影门效力？明眼人都看得出你们毫无胜算，为了个必死的结局浪费时间，有意义吗？”


    肖予青冷声反问：“当个普通人安稳生活不好吗？你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你懂什么？这是革新，是优胜劣汰，炼狱系统筛选的是那些本就不应该活着的蠢货，只有清理了他们，让更加优秀的幸存者来建设这一空间，才能建立起完全干净理想的世界——而我们作为贡献卓著的功勋，将拥护首领成为新神，与他一起分享无限荣光。”


    邵文月俏丽的一张脸在寒风中微微扭曲，她以最天真烂漫的语气，讲出最不可思议的胡话。


    邪教信徒，果然是邪门到极致了。


    肖予青笑了笑，看似很平静，其实也是对这疯子实在无语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你们这么强的野心，我只是平等痛恨每一个自称为神的蠢货，既然你们不拿人命当人命，那我也不介意打包送你们去死。”


    众生平等，这世上凭什么有人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其他生命之上？


    就像很小的时候那样，她和叶兰烬站在暗无天日的密室囚笼里，和那些原本也没有做错什么的孩子们一起，被迫像野兽一样互相残杀，就为了博富人们茶余饭后，消遣一乐。


    她为什么同意加入影门？


    一是为了自由，二是因为那时会长给了机会，让她可以亲手杀死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蛋们。


    这样的败类，有多少她杀多少。


    邵文月自知说服不了肖予青，她脸色沉郁，笑容不免有些恶狠狠的。


    “给脸不要脸，那就让我看看，从山海经里签订的寄生灵，究竟有多厉害吧。”


    “当然是比你x厉害。”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亲爱的哥哥，可就要把你那位小情人给虐杀了。”


    肖予青丝毫不为所动：“你未免太看得起你哥哥。”


    她抬起手，五指缓缓收拢，身后的鬼首毕方与她意念相通，登时清啸一声腾空而起，朝着邵文月所在的位置俯冲而去。


    雪与火两重力量，于半空猛烈撞击，将本就千疮百孔的图书馆彻底毁于一旦。


    ……


    另一边，叶兰烬以一己之力对抗邵文阳和马跃，双方在图书馆的断壁残垣中展开了追逐战。


    邵文阳的腐蚀能力和马跃的隐身能力都非常阴毒，两人配合偷袭，纠缠时间过久，叶兰烬显然是不占优势的。


    但即使是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叶兰烬依旧刺瞎了邵文阳的一只眼睛。


    当马跃再一次隐身打算从后方偷袭他时，他不闪不避硬扛了对方一刀，随后攥住刀柄，一拳击中了对方正脸。


    当遭到袭击时，隐身会自动失效，马跃向后摔出数米，他挣扎起身，正欲闪开，抬头却发现叶兰烬已欺近身前。


    “跑啊，怎么不跑了？”叶兰烬冷笑一声，“阴沟里的老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


    他一把掐住马跃的脖子，根本没给对方挣扎的机会，当即反手拔出插在肩膀上的短刀，果断一刀攮进了马跃的心脏，进而转动刀柄，借力刺得更深。


    马跃抽搐了两下，喉咙中嗬嗬作响，满脸的震惊与恐惧，就这么睁大眼睛断了气。


    叶兰烬厌恶扔掉了马跃的尸体，他捂住流血的伤口，只觉耳畔如远古雷声般不断嗡鸣，那股熟悉的心悸感又出现了，如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在剜割血肉，让他在疼痛中滋生出强烈的焦躁与不安。


    他知道，这是愤怒病毒的感染进程又加剧了。


    他一时头晕目眩，站在原地缓神，而刚刚瞎了一只眼的邵文阳，此时正站在图书馆烧焦的台阶上，持枪对准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赶来增援的唐傲云突然现身，闪电般将他撞向后方墙壁。


    砰！


    于是那一枪落了空，击中了马跃倒地的尸体。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傅轩举着那座轻型盾牌想要帮忙，无奈唐傲云速度太快，他根本找不到合适角度出手，就算出手大概率也是添乱。


    他正不知所措，转头见叶兰烬也已经起身加入了战局。


    三道虚影，在图书馆越烧越烈的火焰里，陷入苦战。


    “哥哥！”


    忽有女声自上方响起，紧接着一道冰锥从天而降，在傅轩面前轰然炸开，锋利冰棱四处纷飞。


    傅轩连忙藏在盾牌后面，却还是被猛烈的气浪掀翻，他在半空中忽觉身体一轻，人已经被拎起来，又轻轻放回了地面。


    “……诶？青青！”


    肖予青挡在他的前面，浑身笼罩的火焰如同圣光，在他眼中无异于天神降临。


    另一边，邵文月也现身战局，但她似乎没有继续恋战的意思，而是精准识别出邵文阳的位置，将其拖离了战圈。


    兄妹俩藏匿于雪怪卷起的狂风中，迅速离开了图书馆废墟——


    作者有话说：老唐，使命必达，专业为队友挡子弹。


    第100章 宿敌


    慕容昭昭四人终于闯出了学生宿舍,自然是精疲力竭，却也不敢耽搁时间，立刻抓紧赶往图书馆方向。


    等他们到达时,见那边的战局已经尘埃落定，图书馆被烧成了一片焦土,队友们席地而坐，傅轩正忙着给大家治疗。


    “我靠这么激烈的吗？”慕容昭昭吓了一跳,挨个检查,“都没事吧？这是遇见谁了？”


    傅轩叹了口气：“邵氏兄妹。”


    “邵文阳和邵文月？”她虽然没正面交锋过,但也了解这俩人的邪门程度,登时变了脸色，“难怪青青把鬼首毕方都召出来了……青青，你还好吧？”


    “青青不太好。”傅轩实话实说，“不知为什么，鬼首毕方被召唤之后回不去了，而且青青的感染进度也加快了。”


    慕容昭昭蹲在肖予青面前,试探性摸了摸对方的脸,但肖予青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只冷漠避开了她的手。


    鬼首毕方盘旋在半空，始终保持着警戒状态,很明显,但凡是肖予青不高兴，它立刻就会把眼前这群人烧个片甲不留。


    意识到了寄生灵的敌意，慕容昭昭稍微退开了一段距离，转而询问叶兰烬。


    “阿烬，你感觉怎么样？”


    叶兰烬也没回答，他沉默低垂着头,卷起的袖口处，手臂上被腐蚀的刀伤仍有缓慢溃烂的迹象，触目惊心。


    傅轩低声道：“阿烬和老唐都被腐蚀之力伤到了，邵文阳天生克制我，所以治疗速度很慢。”


    “这也不怪你，任何人的能力都有弱点。”慕容昭昭安慰他，“你也当心点自己的身体，别透支太严重了。”


    方之淮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几支新找到的药剂：“先给他们分一下，现在第五扇门已经毁掉了，咱们尽量速战速决，把损耗降到最低。”


    “不太好办。”慕容昭昭说，“你也看到了，从第五扇门开始，感染者出现了新的变异，咱们现在连突围都困难，更别提邵氏兄妹他们还在时刻等着偷袭。”


    乔羡安看向唐傲云：“所以事情解决了吗？你们是直接把邵氏兄妹打跑了？”


    “还没分出胜负，他俩就自己跑了。”傅轩指了指那边马跃的尸体，代为解释，“只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隐身能力者。”


    “哦。”乔羡安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仔细观察唐傲云的表情，“……老唐，你没事吧？”


    唐傲云似乎根本就没打算搭理他，他自始至终都保持一个姿势，面对着旁边的慕容昭昭发呆。


    正准备给他测病毒的慕容昭昭：“……喔，你这什么眼神啊？”


    唐傲云没说话，只握住她的手，将掌心贴在了自己脸上。


    “？？？”


    半天没参加话题的伊湄，见状默默探过头来。


    “没发现吗？和外面那些贪婪感染者的眼神一样，有点狂热和着迷了。”


    乔羡安本能一惊：“老唐感染的是贪婪病毒，我记得七宗罪里的贪婪，指的是对金钱、权势和地位的贪婪，结果老唐专门对昭昭贪婪是吗？爱情的贪婪猎手？”


    “可别这么说，那能叫贪婪吗？那叫炽热的爱！”慕容昭昭一边反驳，一边从方之淮手里接过贪婪药剂，麻利给唐傲云注射，“乖啊亲爱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么做影响不太好，毕竟咱队伍里还有像老乔这样的单身汉呢。”


    乔羡安无语：“你嘴里还有一句人话吗？大哥和轩轩难道不是单身？”


    “噢，因为大哥和轩轩不着急谈恋爱，人家不会拿着刀追杀阿烬。”


    “……要不是顾及大局，我今天非得跟你同归于尽。”


    两人插科打诨这几句，队伍里的气氛倒也没那么沉重了，方之淮趁着叶兰烬这会儿似乎还没愤怒到要给自己一拳的地步，抓紧替他又注射了一支Y2药剂。


    谁知当他转过身去，想给肖予青也注射一支时，忽听伊湄开了口。


    “手机地图又来提示了，第六和第七扇门都出现了！”


    “……在什么位置？”


    “东城区的一座服装工厂，还有北城区的大悦娱乐商场。”


    慕容昭昭迅速比对了一下地图的目标点位：“距离挺远啊，就算开车过去也需要很久……诶，青青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自始至终一直坐在那里保持静止的肖予青，突然有了反应。


    她冷脸起身，无视掉同伴们的呼唤，大步流星朝远处走去。


    鬼首毕方清啸一声，随即俯冲而下，她利落翻身跃上鸟背，化作一道橙红光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秦山大学的浓雾里。


    ******


    在这扇空间门内，昼与夜的界限极其模糊，即使是在白天，整座罪城也被雾气笼罩，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越来越浓，感染者们搜寻猎物的行动也越来越频繁。


    南城区五号街的一家私人诊所内，邵文月正在给邵文阳受伤的左眼上药。


    邵文阳的眼球已经被匕首彻底剜去，只剩下个血肉模糊的洞，要不是他躲避及时，恐怕叶兰烬那一刀能直接穿透他的后脑。


    清洗伤处的剧痛令他浑身绷紧，他死死抓着座椅的扶手，恨得咬牙切齿。


    “叶兰烬……我迟早要把他碎尸万段！”


    邵文月小心翼翼用干净的纱布给他包扎，她眼眶通红，心疼安慰。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再把他的两只眼睛都挖出来喂狗。”


    邵文阳听出了x妹妹话里的哭腔，他沉默片刻，低头握住她的手。


    “……你受伤了吗？那个女人是影门的最强战力，不好对付，你当时急着提醒我撤退，是不是也没有绝对把握？”


    “是。”邵文月承认了，“我俩寄生灵的属性相克，但我的融合程度不如她，担心继续拖下去会吃亏。”


    “你做得很对。”邵文阳点点头，“空间门不稳定，虽然我们占据一些优势，但也不是对身体完全没影响——我们的目的是拖垮他们，没必要太勉强自己。”


    “肖予青很强，要完成首领的大计划，她会是最大的阻碍。”回想起被毕方火焰灼烧的痛感，邵文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她皱起眉头，“更何况还有叶兰烬，以及影门那个融合了饕餮的大力女，我也听说过，全是不要命的主，要清理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


    邵文阳阴笑一声：“无所谓，影门人手不够，他们已经透支力量很久了。阴契的副作用你又不是不知道，等炼狱系统完全侵入现实，他们阻止不了这一切，只能被慢慢耗死，咱们等得起。”


    “对，咱们等得起。”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影门会长为什么要冒着风险连接这扇空间门。”邵文阳说，“这样只会加快炼狱系统入侵现实的速度，对她绝对是弊大于利的，她到底图什么？”


    “我觉得她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邵文月冷哼，“她完全不是首领的对手，现在只是负隅顽抗，自然什么偏门的办法都要试一试。”


    “看着吧，她会输得很惨，顺便葬送掉忠于她的所有人，还有那个从来没见过她的亲儿子。”


    邵文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走到诊所窗前，仰头朝远处望去。


    南面方向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火光染得通红，那里的街道和建筑正在熊熊燃烧，甚至能听到来自感染者的尖锐哀嚎。


    是肖予青。


    “真是疯了。”她转身向邵文阳示意，“哥，鬼首毕方恐怕要烧到这里了，我们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