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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每天都在龙床上醒来怎么办 3、第 3 章

3、第 3 章

    第三章:咏梅


    午膳时段,平日里差役们都随便吃几口干粮对付过去,今天每人碗里却多了一块红烧肉。


    差役们许久没见如此肥腻的荤腥,当即食指大动,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今天是什么好时节,怎么吃得如此丰盛?”


    “不懂了吧,头儿的诗句传了出去,引得城内才子纷纷传颂,主动请我们吃顿好的。”


    “就那个什么翁,什么鸟的?”


    “千山鸟飞绝,孤舟蓑笠翁,咱们头的好词好句,还不赶快背下来!”


    “这诗句真有这么好?俺咋听不出来。”


    “我又不是读书人,我哪知道,大家说好就是好!”


    “咱们头儿可真厉害,不仅会识字,还会写诗,还能让那些有文化的读书人折服,要不是衙役出身,肯定能当上状元郎!”


    “叫什么头,粗俗,以后要叫韦大人,韦才子!”


    差役们一边吃饭,一边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至于被扣押的崔家十几口人,全都用锁链捆着,犹如鸡鸭牲畜一样,关在角落候着。


    等差役们吃完饭,剩下的饭菜会倒给他们,能吃到多少,全看差役们的心情了。


    就在这时,韦德寿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崔家人,落在了崔洛白身上。


    经过连日的流放,崔家剩余的十几口人虽然都还活着,但全都双目无神,犹如行尸走肉。


    哪怕前几日还活泼的崔思源,被大雪天冻得浑身发凉,这会儿又饿又冷,只能使劲往人群里钻,汲取那一点点温暖。


    倒是之前已经快要病死的崔洛白,虽然脸色依旧惨白,但不知何时起,他的双眸有了别样的神采。


    难道是那次生病濒死,激发了他的文气,才会变得这么有才华?


    韦德寿这样想着,将崔洛白叫了过来,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于老夫所作之诗,你怎么看?”


    崔洛白微微垂眸:“大人好文采。”


    韦德寿眼眸微眯,盯着崔洛白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微表情:“当真?”


    崔洛白道:“好诗,好意境,晚辈心悦诚服。”


    韦德寿紧紧盯了他片刻,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崔康远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他说着,从一旁拿了一盘红烧肉过来,递给了崔洛白:“今日的荤膳,就当是老夫的谢礼。”


    崔洛白看着那盘红烧肉,没有贸然接过。


    韦德寿面色一沉:“怎么,你不想要?”


    崔洛白沉吟道:“大人,家父家母体弱,可否麻烦大人请一位大夫过来瞧瞧,以免明日赶路耽误了行程,碍了大人的大事。”


    韦德寿闻言,面色阴转晴,抚摸着胡须道:“你有这孝心,老夫自然成全你,这饭食你先拿回去,等晚点了,会安排大夫给崔家人看病的。”


    “多谢大人。”崔洛白这次没有再推辞,接过红烧肉后躬身道。


    未时刚过,一名大夫背着药箱来到崔家人面前,一一检查过后,开了几服药,又熬了一大锅驱寒暖身的姜茶,给崔家人一人一碗喝下。


    崔家人已经数日没喝过热汤了,一碗姜茶下去,又及时喝了药,顿时精神了不少。


    病中的人不宜吃太过荤腥,崔洛白用红烧肉和店小二交换了一大锅热乎的小米肉丝粥,还有小菜若干,让崔家上下十几口人,都吃上了热腾腾暖胃的晚饭。


    人在病中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吃饱喝足后大脑能转动,顿时清醒了不少。


    崔家家主崔康远第一个回过神来,拉着忙前忙后的崔洛白就道:“你与那役夫说了什么,他竟愿意给我们请大夫,吃这般好物。”


    崔康远话音落下,剩余的人也纷纷关切地望过来,深怕崔洛白在这个过程中受了什么委屈。


    崔洛白连忙道:“韦大人写了几首好诗,引得全城才子追捧,得知我们只是路过此处,那些富商才子主动为大伙儿改善膳食,我们也只是沾光罢了。”


    “他能作出什么好诗。”崔康远嗤之以鼻。


    他虽以一手厨艺得了贵人青眼,但在掌管光禄寺之前,也是考过科举的,才学比不上那些风流才子,碾压普通人绰绰有余。


    刚流放那会儿,韦德寿也曾找他讨论过学问,结果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崔康远看不上韦德寿那半吊子水平,韦德寿更鄙薄崔康远有钱有门路念书考科举,居然只考了个举人,没继续往下深造考个贡士进士。


    崔康远听完差点没吐血三升,能中举已是十分不易,他苦读了近三十载才过了乡试,韦德寿一个连童试都没考过的人,居然也好意思鄙夷他?!


    “不过是蝇营狗苟之徒,沽名钓誉之辈。”崔康远锐评。


    崔洛白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一穿过来就当了流放的犯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自然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上一世所学诗词,在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


    那日崔思源邀他玩钳字格,他还以为是类似飞花令的游戏,将记忆中和雪有关的诗句逐一念了出来,没想到居然被韦德寿听到后占为己有。


    韦德寿才子之名传开,崔洛白不是没有想法,但他没有轻举妄动。


    崔家在朝中无根基,流放后彻底成了弃子,根本无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如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拿捏在韦德寿的手中,虽然他与这些人并不熟悉,但他们是原身的亲人,他总要替原身尽一点责任。


    先想办法保住大家的性命,别的来日方长。


    崔洛白等了两天,果然今天韦德寿主动找他,见他识趣后,韦德寿也不介意给崔家一点好处拉拢崔洛白。


    接下来几日,崔洛白陆续又给韦德寿写了几首诗。


    一首《悯农》【注1】,换来了给崔家人御寒的衣物。


    一首《山中与幽人对酌》【注2】,让崔家人每日都有了新鲜的吃食。


    对于崔洛白,韦德寿稍加宽容一些,看他每次提笔写字微微颤颤的模样,纸墨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料他这身体素质也不可能在差役的眼皮子底下跑远,韦德寿大手一挥,将崔洛白身上的镣铐都拆了。


    也就是当天晚上,崔洛白和阿遥相遇,虽然他身上有不少伤痕,但好歹没当着阿遥的面带着镣铐。


    崔洛白暗自庆幸时机不错,否则他这犯人的身份,在阿遥面前肯定是瞒不住了。


    -


    此时,韦德寿将笔墨纸砚布置好,看着崔洛白道:“小友可喜爱梅花。”


    崔洛白道:“凌霜斗雪,风骨俊傲,梅花高洁,谁人不喜。”


    “好,好个凌霜斗雪风骨俊傲,小友,请。”韦德寿说着,起身让崔洛白坐下。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崔洛白自然明白,韦德寿这是要他写一首咏梅诗了。


    梅花,岁寒三友之一,花中四君子之首,咏梅诗数不胜数。


    崔洛白看了眼窗外。


    已是寒冬时节,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压垮了松枝与竹节,唯独墙角的梅枝虬曲如铁,在风雪中怒放。


    寒梅迎白雪,景美,鼻间的香气更是清冽脱俗,宛如洗去了天地间所有的污浊。


    好几首诗在脑中浮现,崔洛白沉吟片刻,提笔缓缓书写起来:


    《梅花》【注3】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韦德寿站在一旁,看着崔洛白提笔成诗。


    这首《梅花》,乍一看简单朴素,没什么独特的地方,然而越品却越感受起内敛平实,只觉得内蕴深意,耐人寻味。


    “你写的是白梅。”韦德寿道。


    白梅与白雪同为一色,乍一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没什么区别。


    它于墙角中生长,于严寒里盛放。


    不引人瞩目,不为人所知,即便无人在意,它也傲然自开,暗香幽幽,高洁雅致。


    崔洛白含笑点头。


    韦德寿看着他提笔风姿清雅的模样,与窗外的白梅遥遥辉应,顿时明白过来,崔洛白这首诗明面上赞的是白梅,实际上叹的是他自己。


    崔洛白,流放罪臣之子,虽然身处于艰难环境中,却依然胸有华章,不卑不亢。


    他是白梅,白梅亦是他。


    《江雪》,《悯农》,还有面前这首《梅花》,不论是谁拥有其中一首作为代表诗作,此生足矣。


    可崔洛白,能拥有独钓寒江雪的心境,拥有粒粒皆辛苦的大爱,也拥有凌寒独自开的傲骨。


    他相信,要不是崔家全家老小性命都被他拿捏在手中,崔洛白绝对不可能如此乖乖听话,为他作诗,成就他人才名。


    他为家人低头,不仅不显得他怯懦,反而是至真至诚的大孝。


    想到这,韦德寿几乎有些嫉妒了。


    崔康远这老匹夫,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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