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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落入他的掌心 80-87

8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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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急诊床上,祁明泽已经做完好几项检查,没什么问题,只是手掌在地面擦破了皮。司机也被他“释放”了。


    先前,他一心追着祁樾舟跑,没看到突然出现的车,是车主及时踩了刹车,停在他跟前,但他已经停不住,自己撞了上去,最后在地上滚了一圈,蹭破了手掌根。


    事发突然,别说祁樾舟了,连车里的司机也吓的面无人色,根本不敢确定他的车有没有撞人。


    祁樾舟本就红着一双眼睛,那一刻,他更是疯魔了一般。司机被他从车里提拎出来,没挨揍已经是祁明泽极力阻挠。祁樾舟的样子实在不善,肇事司机任劳任怨,根本不敢有二话,上了祁樾舟要他上的车,三个人一起到了医院,祁樾舟硬带着祁明泽做了一堆的检查,一点事没有,祁明泽才好歹将那司机放了。


    祁樾舟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弯着腰,垂着头。他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指握着头,腕上的表盘随着他揪头发的动作闪着冷光。


    一旁护士在嘱咐祁明泽手上擦破皮的地方注意事项,嘱咐完转头,“先生,先生?检查报告您这会儿可以去取了。”


    祁樾舟放下手,站起身来。护士在说话,他眼睛看着祁明泽,祁明泽倒对他弯起了唇角,他没有一点怪他。祁樾舟宁愿他骂他一顿,宁愿他出手打他。


    祁樾舟对祁明泽扯扯唇,但脸色灰暗的很。他跟着护士去了。


    祁樾舟的眼睛已经失了光彩,他也看不到任何光彩,看不到一点希望。更注意不到身旁的小护士,连看他的脸一眼都会开心的脸发红。


    祁明泽在检查室的时候从河来过一通电话,他不想告诉他来着。结果医生见他接电话,高声提醒检查室里不能带电话,从河听见了,便瞒不住了。


    从河很快就出现在医院里,将人找到,只是祁樾舟刚好去取报告。从河脸沉的厉害,怒气冲冲的样子,祁明泽一再保证没有别的伤,他就握着祁明泽的手左右翻看,祁明泽手掌破皮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被沙布包裹着。从河越看脸越沉,半晌他才抬眼问祁明泽,“祁樾舟呢。”那样子是要找罪魁祸首算账。


    “不关他的事,是……”


    “司机呢?”从河沉声打断祁明泽,那眼中的刺像要破眸而出。


    那天,祁明泽手指被沙发划了一下,他隔天就将沙发扔了。他这样子像是但凡祁明泽说出个人,他就非得像处置沙发一样处置了。


    “也不关人家的事。”祁明泽答。


    从河眉毛狠皱,下颌动了动,他蓦地松了祁明泽的手就要走,脸上不悦得很。祁明泽一把反拉住他,“从河,就是一点皮外伤我自己摔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别小题大做行吗。”


    祁明泽自知没有受过撞击,已经被祁樾舟硬逼着做了一堆检查,他已经累了,绝不想再闹点什么事折腾,更害怕从河会跟祁樾舟发生冲突。


    从河自己身上还遍体鳞伤,祁樾舟的身体也不知完全恢复了没有。


    祁明泽拉着不放,从河低眼睛看了祁明泽拽他的手。祁明泽的疲乏、担忧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听到他在医院,因为车祸在做检查的时候,整颗心都冷了。


    他可以忍祁樾舟对华煜做的事,可以忍他给他挑起的那一堆的麻烦,也忍下了他下午的挑衅。他忍不了口口声声要拿命来跟他抢的人,却还能领着他让他出了车祸。


    从河回身,重重的一屁股坐上祁明泽面前的椅子,他握了祁明泽的伤手举起,“车祸,是车祸!想过没有,出大事了呢,怎么办?告诉我,那王八蛋司机在哪儿,祁樾舟那混蛋在哪儿!”


    祁明泽受的只是手上的一点擦伤,做完检查后没有安排病房,就被安置在急诊科的大厅里。急诊大厅不免人来人往,嘈杂喧哗。从河高声说话,样子有些过激。他穿着不凡,气度不俗,相貌十分英俊,早惹了一圈目光。这一句高声语,更是突出,没人不趁机瞧两眼这对儿璧人。


    苏以和从河就等在大厅墙边长椅上,看从河发火了,俩人不约而同从椅子上站起身。


    苏以是怕从河不冷静,再跟祁明泽闹上别扭,回头又得受罪,想去劝。从河是对从河带火气的声音条件反射。


    谁知他俩刚起身,那边情况突变。


    从河握着祁明泽的手,祁明泽抽手,从河不依不饶,结果俩人一拉扯,祁明泽的手掌就挥在了从河脸上。


    倒没听到什么扇巴掌的声音,但动作是了。


    苏以确信从河这是被打脸了,当众。


    苏以暗叫不好,从河是对祁明泽软到连骨头缝里也没脾气了,但那都是在私下里的。这毕竟是在公众场合,对这个睚眦必报的人。


    苏以急过去,如果从河要犯浑,他必须拦着。他的脾气是半小时就能消,一个小时就能后悔。但这女人一惹急了,再半个月不理他,到时候又折腾的要死要活的。


    苏以刚走近,却听从河更是高亮的一声,“哪只手打的,这只?自己哪只手伤了心里没数!你太不让人省心了!太让人操心了,出血了吗?我问你出血了吗!”


    苏以“……”


    一大厅的人全都看着那个穿的黑黑深深的金贵娘们儿傻眼。明明是被打了,一点正常娘们儿的反映也没有,还半躬着身,握着那漂亮女人的细手腕,吧吧的又是怪,又是要叫护士,要叫医生。


    用最硬的声音说着最怂的话。真白长了这么副英武的形容,耳根也太软了吧!


    这边,从河倒毫不自知。


    “苏以,苏以,”从河叫人,回头,他以为苏以还在墙边,结果人就在他背后。从河英气的眉眼拧着,老大不高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对苏以就在背后却不响应不悦的很。他瞧了苏以几眼,“没死就去给我找个医生过来!”


    “从河你别这样,有人在看,你别发神精了好吗。”祁明泽压低声音,对从河的“过激”恨不能找个地洞钻。


    苏以满脸黑线,走开。他去找医生倒正好遇上了拿报告回来的祁樾舟。


    苏以伸手拦住,祁樾舟脸色难看得很。苏以知道从河碍于祁明泽,不会动祁樾舟了,同样也是不想给那对儿正在打情骂俏的小夫妻节外生枝。苏以客气道,“董事长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别过去了。”


    祁樾舟脸色晦暗,没在乎苏以,但也没再迈步,他眼睛看过去,看那两个纠缠的人。祁明泽会对那个人拧眼睛,会跟他吵架,会跟他动手。


    他嫉妒那个能拥有这一切的娘们儿。


    “从明天开始别自己开车了,出门叫上从河,”


    “从河,我就是马虎没看路而已,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


    “小事?车祸是小事?”


    “早知道我就不该来医院。”


    “什么叫不该来医院,讲点道理,好吗?”


    “不讲道理的人是你,”


    “好啦,我担心你,着急,别跟我发脾气,咱们好好说行吗?”


    “你想好好说啦?”


    “我不一直在好好说么!”


    “那你声音温和点不行吗?”


    “我……”


    *


    最后检查报告是苏以拿回来的,祁明泽手机上收了一条祁樾舟的信息,说先走了。祁明泽看了信息长疏一口气。他一直在磨从河的火气,就害怕两个人见面发生冲突。


    回到家里,从河没再出门,两个人一起进的卧室。


    “还不高兴?我不是故意跟你发火。”


    “没有。”


    祁明泽左手掌上包着沙布,有点疼,他单手握着手腕。从河探头看他,推了他的肩膀,将他推到落地窗前的新沙发上坐了。


    这张沙发里里外外都被一层柔软的布料裹着,边缘都是软软的,像面包,没有一丁点的锐利能被人触碰到。


    从河单膝落地,半蹲半跪在祁明泽跟前。一双手放在他的身侧,手指蹭着他身上的衣料。“疼啦?”


    “有点儿。”


    “怎么办,我给你吹吹?”


    祁明泽将目光从手掌上抬起看从河,轻笑了一下,“不用。你别动不动就发脾气吓我就好。”


    从河皱了皱眉,半晌倒说了句对不起。


    他握了祁明泽的手腕,拖到自己面前,看了一会儿,窝起唇,轻轻朝他手上吹气,呼了几口,“有减轻没?”


    祁明泽没料到他会做这个,抿了抿唇,点头。


    从河看祁明泽这副小样子,笑了,便握着他的手继续吹,还不忘解释点什么。


    “别尽觉得我发火,我不是发火,我是担心。”


    “你继续吹啦。”祁明泽不理他的解释。


    “我是着急。”从河强调。


    祁明泽好笑。


    祁明泽看了看眼底低着的脸,他鼻梁很突出,清瘦漂亮,浓睫的阴影落在眼脸上。他伸了右手出去,摸了摸从河干净的短发。很黑,挺硬,有些扎手,像他这个人。


    从河感觉到了祁明泽的抚摸,他没动,只是继续认真的朝祁明泽手掌上呼呼,直到祁明泽将手从他头发上收回的时候,他才抬手捉了他那只手,握在手里。


    祁明泽这只手的食指上也还贴着创可贴。


    从河看了一下,“以后干什么都小心点儿,行吗。不伤这儿就伤那儿,不省心。”


    祁明泽细白的牙齿咬着唇好笑。从河突然昂起头,一下就从地上起身,朝他挤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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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明泽被挤的往里让,从河上了沙发,将祁明泽揽进怀里。


    “别动,别再碰到手了。就这样让我好好抱抱。”


    俩人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祁明泽伤着的左手还被从河握着。祁明泽老实不动了,从河更实在的抱紧了他,将他的伤手轻放在自己腰上。


    四下安安静静的,只有楼下,墙根有虫子在叫。


    祁明泽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只是任从河抱着。他心里还藏着事,祁樾舟的事一天不处理好,他一天不得安宁。


    心累,身累。


    祁明泽闭目,思绪混沌。


    从河紧抱着人,享受祁明泽的温度,祁明泽的味道,此时此刻能抱着他安然休憩的时光。一道铃声讨厌的在俩人中间响起,从河烦躁的掏出来看,却是从河来的电话。


    这几天他应付祁樾舟就够了,随时都有可能接到祁樾舟新动静的消息。


    从河不悦的接通,“说。”


    “董事长您下午要的蛋糕我带回来了,给您放哪儿?”


    今天下午开完会,从河从会议室出来,撞上两个年轻秘书正端着一份精致的蛋糕,讨好董事长办的主任。主任是个中年女人,两个秘书差不多和祁明泽一般年纪。两个年轻女孩一句:“没有一个女生能抗拒的蛋糕。”哄的中年主任心花怒放。谁不喜欢被称作女生这种年轻可爱的字眼。


    几个人完全没注意到过来的从河一行人,看见人都愣了一下,从河倒是一句话没有,只认真瞧了眼主任捧在手上的“没有一个女生能抗拒”的蛋糕。最后就叫了从河,一样的给他来一份。


    从河立刻从沙发上起身。


    “怎么啦?”祁明泽问。


    从河伸手捏了下祁明泽的下巴,“有好东西给你,等着。”


    看从河笑开,祁明泽对他扯扯唇。


    从河出去将蛋糕拿回来,放在了房间另一边的玻璃矮桌上,桌边是一张宽阔的大沙发,从河将祁明泽摁坐在沙发上,要他吃。


    “喜欢吗?”


    祁明泽一口蛋糕入腹,咬咬勺子,“你让从河挑的啊?”


    “什么从河挑的,我挑的。”


    祁明泽压了压唇,“骗人,你哪儿会有空。”埋头又挖了一勺。


    祁明泽埋着脸,脸侧的头发落下,他顺手就用伤手去撩,从河一把截住,握了他的手腕放下。自己又伸手撩起了他的头发,替他握住。祁明泽斜眼瞧他,从河对他支下巴,要他继续吃。


    祁明泽吃东西,从河就握着他的头发,跟着他动。祁明泽垂下眼睛,眼角泛着点笑意,他故意埋低点儿,从河握着头发的手就跟着他往前,他侧脸来看他,他的手就随着他的脑袋转。


    祁明泽牙齿咬咬勺子,埋头一小勺一小勺的认真吃。


    他很开心,开心从河的讨好,开心从河的这种宠。他在吃东西,他知道他的眼睛就在看着他。他不清楚他所谓的爱他是如何的一种情绪,不清楚这个曾经只要实际的娘们儿,在他没有给予过他任何实际好处的这些时间里,也每天乐呵呵的讨好他是如何的一种情绪。没有性,没有利益,他也爱他,是如何的一种情绪。


    人很自私,明知道此时此刻,祁樾舟在看到从河来了以后,默默离开后的此时此刻会在干些什么。祁明泽还是自己很幸福,幸福从河这样不要他回报的爱情。


    祁明泽抬起头看向从河,脑袋后的手赶紧退一点。


    从河一向冷酷的眉眼满是温和,嘴角上扬着,目光愉悦热切。头顶的灯光,在他发梢上跳跃,浓长的睫毛在眼脸上落下两排阴影,丰富着面孔轮廓。


    祁明泽敛下所有忧愁,对这个英俊的娘们儿弯弯唇,“你也尝尝?”


    “我?”


    “嗯哼。”


    从河只是看着他,祁明泽回头挖了一勺蛋糕转过来要喂他,从河倒躲开了他递来的勺子,朝他压了来。


    “我自己来。”从河沉厚的声音撞在鼻尖上。


    祁明泽感觉唇肉被含了一下,一道湿润滑过,带着点温度。又是一下,从河的舌尖扫过他的唇瓣。后脑勺被扣着,祁明泽直愣愣的被固定,那温湿的舔.舐在唇肉上辗转。


    一点一点,唇上的接触离开,面前的脸颊在他脸侧说话,“味道不错。”湿热的呼吸挠在耳郭上。


    祁明泽心脏在发热,也在发酸。他握着勺子的手指松开,白色的小勺落在蛋糕盘上。他手指攀上从河的胸膛,唇朝从河正要抽离的脸追出去,触上他柔软的唇肉。


    祁明泽闭了眼睛,眼角湿润,他用细白的牙齿轻撕从河的唇,用舌尖舔.舐他的唇缝。


    祁明泽的吻来的热情,突然。“干什么,”从河在祁明泽吻他的唇瓣离开的间隙,问他。


    祁明泽没有回答,只是闭着双眼,认真的将吻加深,不再有离开的间隙。


    灯下,沙发上,从河高大的身体坐的端正,祁明泽小小的身体凑在他身前,在他怀里,像一只小兽,可怜巴巴的用自己的热情在讨主人欢喜。


    从河小心的撑着祁明泽的肩膀,任祁明泽亲吻他。他的小舌头撬他的唇,撬他的齿关,他配合,分开,任他的小舌进来探索。


    他尝到他的味道,甜的让他心火烧。那柔嫩的小舌找到他的舌尖,轻触,轻勾,他浑身的血气一股股翻涌而上。


    从河握着祁明泽肩膀的手,一把握了他的脸颊,“唰”的将他与自己分开。那小舌一瞬间抽离,他浑身打了个冷噤。


    “你干什么,嗯?”从河问。


    他还能干什么?祁明泽眼光光的望着从河,有些无辜。他小声问他,“你不想要吗?”


    从河低了低眼睛,看他的手,“你,你手不痛?”


    “……嗯?”


    “傻丫头,你这样我忍不了的,别考验我,你再这么勾引,我能把你吃了。”


    祁明泽压压眉,眼角倒是笑了。他又朝从河靠近,压着嗓子,声音暧昧,“没要你忍啊。”


    “今天不行,别再压着你的手,”从河竟然将自己向外滑开,将俩人身体分开。


    “从河!”祁明泽娇嗔的喊他的名字。


    “别别,你还是一个人待着。等手好了咱们再续。我去冲个澡冷静。”从河耳朵红的厉害。他唰的从沙发上起身,高高的身体挡了许多的灯光。他正要走,又回头看了眼祁明泽,“洗漱伤口别沾水,要不我帮你?”倒自己摇了下头,“自己小心着点儿。”


    从河忍痛割爱似的甩头直直出了房间。


    祁明泽:“……”


    从河去了客房冲澡,冲完了也没有回来。结果祁明泽就收到一条信息,问他如果能带病忍受一个两年多没碰过女人的娘们儿,他就立刻回来。


    祁明泽回了一个大白眼,就没有后续了。


    到从河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将已经躺在床上的祁明泽捞进怀里,两个人相拥而眠,相安无事。


    *


    清晨,从河起的很早,最近夜夜深睡眠,几个小时身体已经休息的很满足。他在浴室里为祁明泽准备了洗漱用品便下了楼,去健身房里跑了会儿步回来祁明泽也还睡的香。害怕将人吵醒,他在客房冲的澡,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将从河叫到餐室。


    “今天开始你不用去办公室了。”从河已经规矩的穿好了衬衫西裤,端坐在餐桌首,漫不经心的吃东西。窗外阳光已经开始高升,透过隔热玻璃映进室内,从河身上的冷色衬衫被映的泛着一片幽蓝的光。


    “真的!”从河听从河这么说十分意外,“我真不是坐办公室的料,我还是跟着您自在,”从河正高兴,从河笑了一声,瞧了从河一眼,“坐办公室有什么不好,嗯?”


    从河明显的好心情,从河也笑笑,热络的站近过去,“我就不是那块料,您就让我跟着您吧,开车也好,干什么都行。”


    从河走近,从河仰起点脸看他。他身上的颜色,窗外的颜色让他脸上泛着冷,从河又自觉的站出点距离。


    从河相貌英俊,不过冷硬,尤其是加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的香气,难免让人不敢亲近。


    从河这点微妙的举动,从河好笑。从河摇摇头,收回视线,不再卖关子。“不是让你给我开车,你给小明开车。”


    “……啊。”


    “啊什么啊,你先开着,等从河伤好了换你,还是回去好好坐你的办公室。在家没事就看点儿书,找点相关专业,好好学,别整天跟着苏以的人瞎混。”从河认真瞧了从河一眼,“就你这副身板不是吃他们那碗饭的料。”


    从河木讷讷的。


    “吃东西了没,没吃就坐下。”


    从河讪讪的答吃了,从河便没再理他,埋头吃东西。


    从河安排了从河给祁明泽当贴身护卫,祁明泽便甩不掉这个人了。从河已经去了公司,祁明泽吃了早餐,穿戴好,给林未去了一通电话,林未说祁樾舟一个人在那边别墅里,不让人跟着。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林未道。祁明泽没说话,林未这么说了,当然是想说的。“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劝劝祁总,劝他回海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其实,其实那段时间贺小姐经常偷偷到医院里看祁总,您能不能劝劝祁总见见贺小姐,好歹有个人照顾他,说不定他就一天天的想通了。”


    林未语气十分的无可奈何,苦口婆心。


    电话挂断祁明泽便下了楼,从河精准的出现。


    “太太您去哪儿?”


    “想出去一趟,麻烦你了。”祁明泽有些无奈,礼貌的对从河弯弯唇。


    从河一乐,“不麻烦。”


    *


    祁明泽到了祁樾舟的住处,从河一直跟到院子里,还算是自觉的就等在院子里,在祁明泽昨晚坐过的那条长椅上坐了。


    祁明泽没再管他,到门廊下摁门铃,响了一轮没人应门。


    祁明泽放弃,拨通了林未的电话,问了进门的密码。祁明泽输入密码,门锁打开,推门进去,一股酒气扑进鼻腔。


    祁明泽皱皱眉,反手关上门,到客厅,客厅中央的矮桌旁有好些酒瓶,一个酒杯里还有酒,乱七八糟的。


    祁明泽咽咽空空的喉咙,看了一圈,客厅里没人。祁明泽将肩上的包放上一方沙发,穿过客厅上楼。这幢房子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这里住过。


    有时候是周末,有时候是学校放假。学校回不去,不愿意回苏家的日子,他就偷溜来赖在这里。祁樾舟有洁癖,对卫生非常苛刻,有他出没的地方都极干净,住在这里的日子非常舒心,就是不穿鞋子脚底也不会沾上一点灰。


    房子明显的没了以前那种极致的干净。


    祁明泽推开祁樾舟房间的门,屋子里没有灯,窗帘紧闭,有一束刺眼的天光从窗帘缝里印在墙壁上,给房间提供光线。祁明泽看到一条薄被胡乱的挂在床沿,床上躺着个人,他背对着门口。那背脊宽阔,消瘦。


    他身上穿的甚至还是昨晚的裤子。


    祁明泽从没有见过祁樾舟随意成这样。


    祁明泽在门口站了半晌,低垂着眼睛,心脏发酸,发沉,发痛。


    他穿过房间,走到窗帘边,将窗帘打开。屋里瞬间明亮起来,床上的人也醒了过来。


    祁明泽听到背后布料窸窣的动静,他没有理,继续打开窗户,他接连开了几扇窗,让清新的空间进来。


    转身,床上的人却依旧是躺着,还闭着眼睛。


    祁明泽走到床边,“醒了就起来吧,时间不早了。”


    “别管我。”


    “没有管你,就是来看看你。”


    “看过了,回去吧。”


    “你都不睁眼,不能算看过。”祁明泽淡淡的道。


    祁樾舟眉毛皱了皱,再睁开眼睛,祁明泽好好的站在床前,背对着室外明亮的光线。他右手上包着沙布,被光从背后射过,纱布白的发亮。


    祁樾舟看了,难受的闭了眼,他深压着松软的枕头,将眼睛埋进枕头里。


    “没吃早饭吧,你洗漱一下,我下去给你点外卖。要不我点超市外送,给你煮碗面条。”祁明泽说完准备走开,祁樾舟却突然从床上起身,一把握了祁明泽的胳膊,祁明泽被他扯的一歪,身体一倾,侧坐在了床沿上。


    祁樾舟情绪激动,他握着祁明泽的胳膊,像个乞讨的乞丐,头抵在祁明泽的肩膀上。“不是只有从河一个人爱你,不是只有他能为你舍命,为什么看不见我,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祁樾舟用一双手握住祁明泽的胳膊,“跟我在一起不好吗,小明,跟我在一起就不行吗?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祁樾舟昂起头来,眼睛里已经一片湿润。


    祁明泽侧着脖子,平静的看着他。“对,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祁樾舟听他这么说,立刻咧唇笑了,但这笑比落泪还悲伤。


    祁明泽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笑里的悲伤,心里酸涩到发痛。“不然也不会每天都在医院里守着你。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好好的。”


    祁樾舟一点点皱起眉。


    “从来没有一个人比你给我的还要多,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没有这种道理。所以我比你知道的喜欢你还要加倍的喜欢你。所以我也知道我欠了你很多。多到还不清那么多。”


    祁樾舟一点点松了祁明泽的手臂。


    “所以原本你要我做什么,我是该听的,要是你让我还你给过我的,我也是该还的,我没有理由赖着不还。”


    “但是我没心没肺,我不懂感恩,我自私自利,我还爱占便宜。你对我好,我就专占你的便宜,占了很多。你没有要,我也就从没想过要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我拿你当了冤大头,拿你当了靠山,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感受。现在害你这样了,我还自己好好的,”


    “小明!”祁樾舟重重的喊祁明泽。


    祁明泽眼睛一眨,睫毛压下一串眼睛。没了眼泪的阻隔,祁明泽更清楚的看着祁樾舟,“我也忘恩负义,去滨城的那两年,一点也没有想过你的感受。我一想到你就觉得头疼,以前不这样,以前一想到你就只会开心,兴奋,兴奋你又会带我去吃什么,玩什么,会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后来这些我当然就不需要了,我成熟了,就不再需要你了,知道你要找我索取了,我就头疼,我就想撇开你,拿你当了拖累我幸福生活的累赘。”


    祁樾舟狠狠的道:“别说了。”


    “我这么自私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祁明泽不停,“我现在良心发现了,我愧疚了,我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我在医院里守着你。我守着你是在还债,我知道还不清,但我就想还点,心里就不那么愧疚。别说是那么简单的照顾,就算是要用我身上的肉,要抽我身上的血来救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但你知道那是什么原因,我在还债,我在报恩,因为你是兄长,从小护着我的人。”


    祁樾舟彻底丢开了祁明泽,一把拂向床头柜上的花瓶,花瓶摔出去,在墙边砸碎。


    祁明泽吓一跳,闭了嘴。


    祁樾舟的眼睛已经红的不像话,他气急了,痛心急了。祁明泽这是要和他撇清关系,祁明泽在给他定位,他不要这种定位,他不要当什么兄长。


    祁樾舟要祁明泽走,他不想再看到他,他不要他还什么,他不需要。


    祁樾舟的样子很决绝,是从来没有过的决绝。他崩溃了,枯萎了,垮塌了。于祁明泽,他从来暖如春风,和蔼如长辈,强大如靠山。


    祁明泽从床沿站起身来,却不是要听祁樾舟的出去,他开始解手掌上的纱布。一缕洁白从他指尖滑落,他走到摔碎的花瓶前蹲下。


    纤细莹白的手指捡了一片尖利的碎片,他握起来,祁樾舟还来不及从床上奔到他身边,他已经用锋利的碎片划上了刚结痂的手掌,一抹鲜红瞬间从手掌上冒出来。


    祁樾舟一把握住祁明泽拿碎片的手,已经晚了。


    “如果你不肯好好的,我就陪你。”


    83


    阿森相貌温婉美貌,看样子会以为他是个很柔软的人,浅接触也会如此认为。但他骨子里有种硬和坚强。他有时候会胆小,也怕痛,心灵脆弱。但他也可以胆大,不怕事,尖利的像根刺,绷着抗下所有。


    别墅一层的客厅里,阿森的手掌已经重新缠上纱布。好在有祁明泽的阻止,阿森手掌上的伤口割的不算厉害。他坚持不上医院,祁明泽拿他没办法,只能用家里的医药箱自己替他处理了伤口。


    阿森平静的坐在一张沙发上,祁明泽替他包扎完坐在他对面。阿森的这个极端举动,祁明泽彻底投降。她不再赶他走,不再死样活气,不再自己埋头在一个死循环的深渊里不出来。


    祁明泽仍然痛若,但是不一样了。她伤心但也愧疚,不甘心也后怕。祁明泽搓着自己的额头,半晌她抬起头来,眼底浸湿,“你还是喜欢……爱她?”


    “嗯。”阿森答。


    “还是像原来那样就是爱上她了?”祁明泽很抗拒的样子。


    阿森咽了咽喉咙上的哽噎,“对,我还是又爱上她了。”


    祁明泽笑了,“傻瓜,小森,你真是个傻丫头。”


    “对不起。”


    祁明泽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欠我,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阿森点点头,“嗯。”


    “你姑妈要求很高,你知道吧。我的生活从来就不轻松,只有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是我最轻松愉快的时候。”一个被寄予厚望的人,当然不敢有一丝的懈怠。要比所有人都先一步、站得更高,自然要比所有人都更用力。


    “嗯。”阿森低下眼睛,一串眼泪滑落。脸颊边凑来纸巾,他接了。


    “所以,谁也不欠谁的。”


    阿森用纸巾擦了泪,抬起脸来看祁明泽。


    祁明泽转脸看了窗户外,眼角的晶莹印着光点,她没再说话。好半晌,她狠狠一皱眉,又回头,“你真的爱阿森?”


    眼泪大概都被憋进了体内,阿森嘴巴里的液体变得异常丰富,他咽了咽,回答祁明泽,“我爱她。”


    “她也爱你?”


    “她也爱我。”


    “这次你能确定吗?”


    “确定。”


    祁明泽笑了,她眼睛四处看,眼睛里的晶莹还是落下来。她眉眼拧紧了又松开,“这就是缘分吧,咱们没有缘分。我跟你,我们没有缘分。命里没有,我求了,但是求也求不得。”祁明泽顿了顿,“既然她肯不要命的护着你,也是爱你的吧,这次肯定是真心的了。”


    祁明泽将阿森送出门。


    她们和解了,她永远是兄长,他永远是那个喜欢她的小森。


    阿森从门廊上下来,祁明泽就站在门边,高高的,她身上还是昨天的衬衫,皱巴巴的。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不修边幅。


    阿森走出去几步,又回了头,祁明泽正看着他,微微的笑着。


    阿森站在阳光里,祁明泽站在门廊的阴影里。俩人看着对方半晌没有动静,最后祁明泽张开了双臂,叫了他一声。


    阿森拧了拧眉,快步返回,走到门廊下,伸手抱住了祁明泽,祁明泽也垂下双臂紧紧的抱了他。


    “记住,我这儿,不论什么身份,我永远疼你,爱你。”


    “好,我记住。”


    “让阿森带你去医院再好好看看伤口。”


    “嗯。”


    *


    阿森就不该派苏以给阿森开车,要是不派苏以,此刻她就不会恼的大脑冲血。


    先前从会议室开完会出来,阿森打了阿森的电话,没人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了苏以的手机,苏以实话实说。阿森知道昨晚祁明泽在医院悄没声的走了,阿森今天肯定还得去找她。


    她心有不快,却也没办法。


    苏以接电话的时候阿森刚从门廊出来,阿森让苏以开视频,她要看一眼阿森,结果就偏偏看到了那一幕,祁明泽抱着阿森的那一幕。


    阿森坐在椅子里,看着桌子上黑掉的手机。


    苏以在那一刻立刻挂断视频,画面就定格在那一幕。


    这种断章取义的画面,任谁看了都冷静不了。何况阿森本就对这件事惶惶不可终日。她担心祁明泽在阿森面前卖惨,担心祁明泽在阿森面前卖俏,担心祁明泽干脆绑架阿森,担心阿森被她动摇。


    却又无法阻止阿森去见她。


    阿森默坐了半晌,一把捞起桌上的手机,翻到阿森的号码,手指却又僵住,停留在屏幕上。最终也没能摁得下去,手机还是被扔在桌子上,磕的咚咚两声。


    门上被敲响,阿森烦躁的叫进。老韩推门进来,说下午的安排,阿森全程心不在焉,脸色又冷又硬。老韩纳闷,刚刚开会还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体不舒服。一会儿景洪进来,老韩出去了。


    景洪这些天专盯着祁明泽的动静,阿森抬眼睛看景洪。


    景洪倒因为自己带来的好消息乐呵呵的,没识出阿森的不对劲。


    景洪说那边突然没动静了,不知是祁明泽和人谈崩,还是良心发现,之前的安排都停滞了。


    景洪松了口气似的汇报着情况,也注意看阿森,却没从她脸上瞧出一点好来。景洪汇报着情况的后续和处理进度,阿森却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一样她也别想拿走!”


    景洪:“……”


    阿森深深看了眼景洪,“继续盯,盯紧点儿,”对她挥了下手,要她出去。阿森捡起桌子上的手机,要打电话。景洪脸色变得凝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她的人疏漏了的事,但也只能先出去了。


    阿森打了阿森的电话,阿森一看快到饭点了,还以为阿森是要说中午的安排,一进门就问她是不是要回家吃午餐。


    阿森眉头狠皱,“除了吃你还能说点儿什么。”


    “出什么事了?”阿森无辜。


    阿森还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阿森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烦躁的看了一眼,是苏以打来了,她一把摁了。


    阿森算看出来了,大概是又跟阿森闹什么别扭了。“不是你说的,人是铁饭是钢,什么事儿也不能耽误了吃饭不是。”这些天无论出了什么大事,中午一次,下午一次,阿森总找机会从人堆、事堆里抽身,借口都是到饭点了。只有阿森知道她抽身不就是为了打个电话。


    “谁的电话,怎么啦?”阿森小心的问。


    阿森一个字没有,动了动下颌,手上的手机又响起来。她握手机的手指越发的紧,修长的指节攥的发白。


    祁明泽没动静了,阿森只会想到阿森。祁明泽说过,没有第二种可能,要么断送烨煜,要么她要阿森。


    阿森举起手,想将手机扔出去,倒从指缝中瞥见一个苏字。是阿森来的电话,阿森握着看,眼睛里的情绪起了落,落了起。


    有那幕,有阿森的不接电话,有祁明泽的停手,阿森就自己串连出一个画面。


    铃声一遍遍的重复震着她的手掌,阿森心中复杂,不是滋味。


    阿森来电话,她有些意外,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接起来,放到耳朵边,眼睛里的情绪已经意味不明。她僵硬的开口,“喂,”


    “你在公司吗?”


    “在。”


    “我能过来找你吗?”


    “你要过来,”


    “想你了不行啊。午餐没吃吧,我想过来,咱们一块儿吃午餐,你想吃点什么?”


    “你过来吃午餐?”


    “对,你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我吃什么都行。看你喜欢的挑吧。”


    阿森的脸色从黑到灰,从灰到亮,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推翻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什么都没有,是她想多了。阿森不会不要她,他怎么会不要她。


    这几天,这段时间,都相处的很好。她就差恨不得把人贡起来了。她没得罪过他,没惹恼过他,没欺负过他。


    “你们到哪儿了?嗯,让苏以开车慢点儿,不着急,慢慢来。我等着你。”阿森温和的对电话里的人说。


    阿森:“……”


    得咧,雨过天晴了。


    阿森挂断电话,从脸到眼睛,颜色都明显不一样了。阿森故意问了句叫她进来是需要干什么。


    阿森收了手机,黑色光滑薄薄的一块,滑进西裤口袋。她侧脸瞥了阿森一眼,英俊的眉眼不那么冷了。“没什么,叫你中午自己安排。”


    阿森嗤之以鼻的出去了。


    她说吃饭,就横竖不对了。阿森说吃饭,那吃的肯定不是饭,一定得是仙丹。


    办公室门合上,阿森一个人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了,让人送了杯咖啡进来。她忽而琢磨阿森这是做了亏心事?来讨好她?眉毛压压。忽而忆起阿森那句大概是捂着嘴巴说的“想你了不行啊。”心里又亮堂开来。


    手指握着深色的咖啡杯,抵在唇上喝下一口,抿了抿嘴,舌尖抵抵唇边。


    阿森大部份时候爱害臊,胆子一大起来又什么都敢。阿森看着落地窗外明朗的天空,脑子里是苏以开着车,阿森捂着嘴说想她的画面。但没多大一会,另一个画面又盖过来。


    祁明泽抱着阿森。


    *


    阿森从未来过公司里,更没有到过阿森的办公室。


    苏以带着他,拎着一堆食盒。苏以、阿森这些人从来只为阿森服务,那就是穿着皇马挂的,皇帝身边的韦小宝。她领着个漂亮女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心不瞎的都能猜出个大概。而董事长的容貌和脾气是站在对立面的,谁都知道,她结婚了,她的宾客中向来女人少。而能让她的人亲自迎进来的,从来没有。


    所以阿森这一路,成了个供人观赏的公众人物,一路上都有人瞧他,瞧这位能拿下那个铁血帝王的女人,果然国色天香。


    只是阿森自己心不在焉,没注意这些打量目光。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怪苏以。


    他和祁明泽拥抱后转头,却看到苏以的手机正对着他,而摄像头尽头是阿森!阿森一再逼问,苏以老实招了,阿森便清楚了阿森所看到的全部。


    正好断章取义。


    苏以一路将阿森带到阿森的办公室门外,她一双手都拎着东西。阿森上去,目光从“董事长办公室”几个烫金大字上收了。正要抬手敲门,身旁挤了个人来,是个中年女人,去过家里,认识阿森。


    “是您来啦,”


    女人客气殷勤,敲了门,厚重的门里传来阿森沉沉的声音,叫进。女人客套着将门推开,就退开了。


    84


    办公室里,阿森身上是件藏色衬衫,没系领带,领口随意的散开着。窗外的强光透过玻璃,冷冷的印进来,整间办公室都透着一股干净冷冽,那个人也是如此。


    苏以自知今天的事办砸了,麻利的将吃的东西放在办公室一边的玻璃桌上,就默默溜了,看也不敢看阿森的脸。


    门再合上,人都走了,阿森还站在门口。阿森高高的过来,她身上深沉的衬衫衣料细腻的反射着各处的光,肤色更显冷白。阿森一步步贴近,阿森看着她,看得出,她情绪不大对。


    阿森直抵到他跟前,一股清冽的味道笼上来。阿森默了默,开门见山,语气带着点哄,“你都看到啦?”


    阿森看着他没说话,抬手,手指触上他的脖子。


    阿森仰着脸,对着她,“我要求解释。”


    阿森目光在他双眼间流转,半晌清瘦的喉结动了动。她突然弯腰抵近,眼睛深深的看他,“不用。你回来了,我就够了。”


    阿森指腹抚摸着阿森的脖子,又挪上来握了他的脸颊,她将他脸一捧,就吻了下去。她眼睛里已经什么也没有,就剩失而复得、劫后余生了。


    阿森被她惊了一下,她们就在门口,被阿森抵着退了两步,他的背脊就靠在了门扇上。


    她吻的很急躁,阿森知道她心里肯定别扭。换位思考,他能理解。阿森没有拒绝,但阿森越吻越不对劲。


    阿森挣开,“别这样,阿森,外面都是人。”


    阿森双手还捧着他的脸,很近,阿森恍然看到她眼睛里有些湿。他心里猛酸,但还不待他看清,身体就一晃,阿森打横抱了他。


    阿森抱着人大步从门边离开,她抱着阿森往里走,到办公室的另一头,长腿踢开一扇暗沉的门。门里是一间休息室,门自己在背后合上,阿森将阿森放上了床。


    她眼中已经一点点蓄起了狂风暴雨,她再也忍不了,就想抓住点什么来填补心底空的发痛的那一块。


    阿森又躁又悲,她接受不了一点阿森会转身他向的可能。她是真害怕了,怕了阿森哪天被祁明泽骗了,拐了,跟她跑了,突然消失。而这次再不是两年,也绝不可能让她找得到。


    这是她的人,是她的,是她明媒正娶回家的老婆,是法律承认的会陪着她生活的另一半。


    阿森已经魔怔,但她还没忘了阿森受伤的左手,她握着她的手腕放在松软的枕头上,就不管不顾的吻他。


    阿森没有推拒这带着点疯狂的吻。他也是人,和祁明泽那样坦白后,说了那些话后,他的心也会痛。现在祁明泽是没事了,阿森又暗暗误会,他也难受,也需要安慰,需要拿点什么来抚慰悲伤的心。


    阿森接受着阿森的吻,决心和她一起泄泄心中的不快,阿森倒自己吻着吻着就停了。她瞧见了阿森手掌上的白色沙布浸着一道血痕。


    阿森从魔怔中清醒过来。她握了阿森的手腕,拖到面前,那血渍是从手掌中浸出来的。


    “手怎啦?”阿森眉头打结,脸色从火热中渐渐冷下来。


    今晨是她亲自替他换的干净沙布,破皮的地方已经结痂,绝不可能再出血。


    阿森将阿森从床上扶起来,她要拆开沙布看。阿森一把将手抽开,说没事。


    “今早不是这样的,纱布也换了,在哪儿伤的?又是祁明泽?”


    “不是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


    阿森一说到祁明泽,浑身都在咬牙切齿。阿森有一百种理由爱戴祁明泽,阿森有一千种理由饶不了她。


    阿森压制着心底的愤怒,松开阿森,转身就要出去。


    这件事她一直由着阿森,他不让她插手,她便只当没有这件事。她甚至愿意拿出费尽周折挣到的东西,她甚至在想将海城的事业从华煜撇出去,放祁明泽自由,即便是她这几天给她惹了这么多麻烦。


    她一退再退,她以为可以让阿森自己去慢慢解决,现在看来大概是不能了。


    凡事得有个度,阿森的一再二,二再三的见血受伤,阿森忍不了这个。


    阿森的样子要干什么,不言而喻。阿森追上去,从背后一把环住她的腰。“阿森你干什么!你好好听我说完了不行吗!”


    阿森被撞的身体一晃,她定定的站住,阿森整个人贴在她的背脊上。


    “求你了,别再给我添乱了。我累了,真的好累,你别动不动就这样好不好。”


    阿森一个字也没有,阿森的身体暖烘烘的贴着她,脸就枕在她的背心处。这温度在一点点透过衣料,透过皮肉蹿入心脏。


    “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她成全我了,她祝福我们了。我已经欠了她很多了,很多很多,你别再让我还不清了行吗。”


    “阿森,答应我,你要是真在乎我,我要你答应,从今天开始我们谁也不要再提这件事,已经没有了的事。以后就算是见面,我去找她,但我们是亲人,我和她只是亲人,永远也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这是最好的结果,把事情就停在这里,是最好的了,没有任何结果会好过现在。”


    阿森低下了脸,绷直的身体一点点柔软。阿森就枕在她的背上,不说话了。阿森紧紧拧着眉,看环在她身前的手。那手细小的像没有骨头,那手指也一根根的嫩的厉害,这样的皮肤看着没有一点防御能力,那纱布上浸着一道扎眼的鲜红。


    她不稀罕什么祁明泽的祝福,谁的祝福她也不需要。


    但她还能干什么?她只能听他的。


    阿森昨晚玩笑的说她只要别动不动发脾气吓他就好。她记着,她已经每时每刻都在注意自己的言行。她怕他害怕她,她怕他不再爱她。


    阿森握了阿森的双手,从身前分开。她转过身来,就让一切都过去了。如阿森所说,从今天开始,不提了。


    阿森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她只问阿森,是先吃东西,还是先去医院。


    阿森是完全的妥协,这个人骨子里的硬,是一头不达目的不懂回头的野兽,但有一个人能让她安静下来。


    阿森眼光光的望着她,“我想先吃东西,饿了。”


    阿森眉皱着,眼睛里很无奈,“手不痛?”


    “痛可以忍忍,肚子饿了比这难受。”


    阿森手里还握着阿森的手腕。她轻揉了揉,还是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来。“行,那就先填肚子。”


    身体蓦地腾空,阿森心上一轻。阿森低眼睛看看他,眼睛里已经柔软,先前的冰霜已经化作了一江春水。


    阿森将阿森放上椅子,自己一边打开餐盒盖子一边打电话给阿森,让接赵医生来公司里。


    阿森放下电话,阿森问她怎么知道他不想去医院。


    餐盒全部打开,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阿森拉过一张椅子紧挨着阿森坐了,用手背蹭蹭阿森的脸颊,“我也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


    阿森抿抿唇,眼角浮出笑意。他伸手去拿筷子吃东西,倒被阿森一把夺了。


    “我来。”阿森沉沉的声音响在耳侧。


    她要喂他?


    阿森又朝她伸手,他伤的是左手,完全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别逞强,想吃哪个,告诉我。”


    阿森皱皱眉,“你喂我这也不顺手,我自己来吧。”


    俩人的椅子已经并在一起,阿森还朝阿森挪,将半边身体都挪上了阿森的椅子。然后她一边胳膊越过人,阿森就进了她怀里。


    她一双手就在他身前,“顺了吧。”


    这顿饭吃的真是……卿卿我我,油油腻腻的。


    阿森大概真将此刻当作了失而复得,劫后余生。


    赵医生过来给阿森处理了伤口,阿森看到阿森手上新鲜的划伤,心里一股股不是滋味。但阿森不愿意说明,眼神逃避,阿森无奈作罢。


    下午,阿森进了会议室,告诉阿森好好在休息室里睡个午觉,醒来,她就结束了。


    阿森自己在阿森办公室转悠了一圈,坐了坐她的椅子,翻了翻她的抽屉。抽屉里还藏着不少香烟,阿森握着看了半晌,还是给她放了回去。他又进了休息室,房间很整洁,也简洁,一张床,一张沙发,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是干净明亮。


    阿森坐上床沿,听到门外有声音以为是阿森,他起身,推门出去。


    却是苏以“左拥右抱”的弄了好些花儿进来。她一边手上拎着两盆君子兰,一边胳膊下挟着一大束薰衣草。


    苏以一看阿森出来,说正打算把东西放下敲门呢。她说那间休息室最近都没用过,阿森让她去买的花,改善空气。君子兰会释放氧气,薰衣草能安神,他可以好好休息了。


    苏以进进出出的,将花儿安置好。阿森问她平常阿森午休不用这房间吗,苏以说阿森哪有时间午休,尤其是最近办公室都待的少,来就是开会。


    “她开会的会议室在哪?”阿森问。


    “……啊?”


    “我这会儿想转转,还不想休息。”


    “会议室在开会,您过去恐怕不好。”苏以有些为难的样子。


    阿森赶紧解释说只是随便问问,他想参观参观这里的格局。苏以大概说了,阿森和苏以分开,自己一个人无目的地溜达。从一扇没有合并的百叶窗里看到了正在开会的阿森。


    走廊里没人,安安静静的,能隐隐地听到室内传出来得声音。


    阿森的所在不是大会议室,这只是一场内部会议,但人也不少。一室的人娘们儿多,女性少。长桌上显得有些凌乱,高高矮矮的资料盒,在桌上来来回回的被文字、图覆盖着的纸张。


    “让提问题的时候就提,后边就别没完没了的改。”阿森扔开一叠资料。一个娘们儿从椅子上起身,躬身拾起资料,点着头答是,一旁的助理接过,帮着收起来。


    老韩就在阿森身边,有人递交给她东西,她又递到阿森面前。递交人简单的口头说问题,阿森低着眼睛看手中的资料,老韩时不时插上一句嘴,最后阿森在一张表上签了字,资料被老韩的助理收起来。


    会议室里最丰富的声音便是纸张翻页的声音,一份份资料递到阿森面前,这一会议室的人都有得休息,只有阿森像个关卡,要被轮番、轮流攻克。


    “监管,管控,你是没理解这两个字。”阿森抬眼睛瞧了人一眼,目光锐利得很,“项目做的也不少了,这个算是结束了,下一次,站正位置。出问题,一级一级找,我就只找你。”


    那人讪讪地点头,立保证。


    阿森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阿森其实有这么多事在等着她,真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多事要忙。


    别人还偷摸着喝点水,阿森没看到阿森有一分钟的停歇。


    85


    阿森回了阿森的办公室,进休息室。两边床头柜上都放着花,空气里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香。阿森躺上床,闻着花香味心中发暖。


    从前阿森也忙,她的忙碌里从来没有他。


    现在有了,他闭了闭眼睛,很幸福,做梦一样。


    被人在乎的感觉很棒。


    躺了一会儿,阿森掏出手机,拨出去从河的电话。对从河希望他撮合贺静妍的事,给了回复。他说他连自己的生活也还扯不清,哪有什么资格左右别人的生活。既然贺静妍这么多年还不放弃,那她们应该是有缘分的。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不肯放手,缘份就会在。


    “其实能帮她的人是你啊。”阿森最后对从河打趣了一句。


    阿森说没资格左右别人的生活,但他这一番没有明确答案的话,从河倒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也是,阿森既不合适直接劝祁明泽这种事,也更没什么理由合适去见贺静妍。他以什么身份去,无论说什么,抱着怎样谦卑的态度,大概也只会招之对方的厌恶。


    从河挂断电话,有时候都明白祁明泽为什么不想放手,阿森肯不要命。这女人不仅聪明,说话也从不让人尴尬,心地也好。


    不知道真是薰衣草安抚了神经,还是心里无事可忧愁了,阿森放下手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还睡的很沉。直到阿森忙忙碌碌的回来,推开休息室的门,阿森还深窝在枕头里。


    阿森去卫生间里洗干净手,坐上床沿。她伸手摸摸阿森的脸,阿森没反映。手指下滑,到他脖子上,他才一下睁开眼睛。


    “忙完啦?”阿森双眼朦胧,问她。


    “完了。咱们回家。”阿森温和的说话,手指细细的摩挲阿森脖子上温软的皮肤。


    她这一句咱们回家,听得阿森心里像流过一股暖流,暖暖的从心脏出发,蹿遍整个身体。阿森抿着唇微微的笑,从枕头下掏出手机看时间,他竟然已经睡了两个小时。


    两个人一起离开公司,阿森毫不顾及任何目光,她一路牵着阿森的手穿过办公区,进电梯,下地下停车场。


    恩爱很明显了。


    阿森此人,铁板一样,没有拖泥带水,走路带着风,一向雷厉风行的来,干净利落的去,公司里可没人见过她身边有女人。


    此时此刻,她身边带着女人,手牵着手,走路都慢了好些,这种画面还真是新鲜、稀奇,俩人在一处也十分养眼。


    阿森虽是答应阿森重新开始,但于阿森是一刻也没得消停。开完会出来,景洪赶紧向她汇报了祁明泽的最新动静,如阿森所说,祁明泽真收手了。这会是确定了对华煜,对阿森都收手了,算是消停了。


    这些天,对祁明泽,公事阿森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忍着,压着,未做过一点反击。私事她就更是一点力也使不上力,除了着急、难受,束手无策。


    阿森此刻心情好的要死,连阿森她也没让跟。她握紧着阿森的手,捏在掌心,到了地下停车场,挑了辆地表最贵SUV劳斯莱斯库里南上了车,自己开着出去了。


    车里的灯光随着自然光线的变化而改变,阿森时不时侧脸看一眼副驾室的人。


    再好不过,她们身边多一个人她也嫌打扰,谁的声音也不想听到。


    车子驶上道路,阿森抽空伸手捏了把阿森的下巴。阿森是做梦也想不到,这种两个人的空间,还没享受到半个钟头就结束了。


    阿森在路上接了个电话,苏以从滨城回来了,先斩后奏之举,连阿森也意外。


    阿森挂断电话,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怎么办,你能陪我一块儿去接未未吗?”


    阿森这一路上的高兴,阿森识得,他都问不出口她是否要先回家,或许没空陪他,他就自己去。


    “人在哪儿。”阿森显然情绪下降,但强撑着,没表现出不高兴。


    最后好不容易得以清静的两个人之间就加了个塞,让阿森心塞。


    清溪山家里,餐室,偌大的餐桌上只有阿森与苏以俩人。阿森在桌上,苏以说话,说一半儿留一半儿,眼睛还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瞟她一眼,阿森只能自觉起身,离开,成全他们。


    阿森走了,苏以才对阿森畅所欲言。苏以不想在滨城待了,想干脆把店盘出去算了。异乡异地的,阿森不在,他待不习惯。如今他技术也成熟了,回安城来,也一样能生活得很好。


    阿森显然不赞同苏以这么轻易的决定,但他暂时没有表态。因为不知道苏以要舍弃自己一手做起来的小小事业的原因,但绝不可能是因为异乡异地。


    阿森将苏以带进了工作室,要给苏以煮杯咖啡。


    苏以站在阿森身旁,看着阿森的一举一动,说些有的没的,好半晌总算说了到正题,“你真的就原谅她了啊?”


    阿森不经心的点点头。


    “真不是她强迫你的?”苏以又问,一副不死心的表情。


    苏以和苏以在他们家门口电梯间的那些经历,阿森是如何被阿森带走的,苏以只是听了描述,但脑子里早形成了一幕如亲眼所见的画面。


    “当然不是。”阿森继续鼓捣咖啡机,回答的还是一点也不过心的样子。


    苏以显得有些着急了,也矛盾。因为从那个娘们儿和阿森一起来接他,然后刚才一张桌子上吃饭,两个人的相处很和谐,和谐的有些超过了苏以一向对阿森的认识。


    苏以在着急,阿森当然知道。两杯咖啡出来,阿森将苏以拉到沙发上坐了,问他,他不在的时候,苏以跟苏以不带他玩了么?


    苏以摇摇头。


    “那生意不好啦?”


    一提到生意,苏以就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实在忍不住的跑题了,告诉阿森最近他又接了一个婚礼的蛋糕预定,整个婚礼上的蛋糕全部用他的,虽然要求很高,但付款很爽快。收到钱,他还请大家聚过餐呢。


    苏以不知不觉的激动,阿森笑了,问他这不是过的很好么,哪儿不习惯了。苏以才反映过来,中了阿森的“圈套”,最后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说他这一过来,就这么久也不回去一趟,连他外婆也莫名其妙消失了一阵,光是通电话,苏以一点也不能相信他的话,不相信他过的好。所以他过来了,亲眼确认阿森到底在干些什么。


    苏以一下问的太多,阿森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在缅甸发生的那些事,过了,这辈子他也不想再提起,再提也是带着血的伤口,苏以听了除了在脑子里留下恐惧,没有任何好处。阿森就大概说了些,说阿森态度上的改变,对他的在乎和付出,苏以也就没话了。


    “未未,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的吧,乱七八糟的,就是命吧,也是缘分吧。”阿森右手握上苏以的手,有些无可奈何,“还好有你,一直陪着我。”


    苏以反过来一双手捏住阿森,“她真的时时都对你这么好?”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呀。”


    其实苏以也看得出来,阿森这一下午那眼睛一看阿森就像在发光,又明显的处处讨好的样子。虽然他仍然保留怀疑,但阿森现在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话能说了。


    苏以握起了阿森包着纱布的左手腕,“手呢,手真是出了假车祸擦的?”


    阿森低脸笑了一下,说见血破灾。苏以抬手握着他的脖子闹他,差点出车祸还好意思笑。


    阿森时时刻刻的轻松,眼睛里的明亮不是能装出来的,苏以看得出来。


    二楼,卧室里,阿森来回踱步,左右等不回来人,她进了浴室冲了澡出来,阿森还是不见人影。她干脆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找出监控系统,盯着阿森工作室门外的那一处监控。


    只是这几个小时,阿森已经受不了,她是万万没能想到这两个小时只是个开始,小小的开始。


    阿森很晚才从工作出来,安排苏以住了家里的客房。阿森见人回来了,从书房里出来等在卧室里。阿森手上伤上加伤,她也亲近不下手,她不过就是想看着人而已,谁知阿森回来冲了澡,手上她替他包的防止伤口沾水的毛巾也还没取,阿森就告诉她,他要去滨城。


    “明天就走?”阿森的样子一万个接受不了。


    但是阿森早就该过去瞧瞧老人家了,先前因为祁明泽的事,现在这件棘手的事结束了,就算苏以不过来,他也要过去的。


    阿森实话实说,头头是道,有理有据,阿森不想接受,但也一个字说不出来。


    “我过去几天就回来了。”阿森单手抱上阿森的胳膊,阿森侧脸看他,阿森对她眨眨眼,撒娇。


    “不是不让你去,既然过去了,就好好玩玩,陪陪外婆看看朋友,你也放松放松没什么不好,”阿森表现的一副大度的样子,“但是咱们可以晚几天,一周,我事情排满点,最多一周,忙完再一起过去。”


    阿森将阿森推到床沿,摁着他的肩膀要他坐了。阿森耐心的替阿森解手上的毛巾,白色毛巾一圈圈的包了几层,外边的沾了水有些湿润,里面的还干着,手上的纱布当然就好好的。


    阿森也坐在床沿边,她一条腿曲着放在床上,高大的身体挡着她身后台灯的光线。“再忍忍,也就几天的事,等我一块儿,嗯?”她有点苦口婆心的架势,忽悠的架势。


    手腕被握着,猜着阿森的小心思,阿森好笑。


    他抬眼睛看眼前的人,她睡袍领口微敞,锁骨光洁漂亮,胸膛的轮廓还挺明显,一路向下就隐进了深色的睡袍里。阿森细白的牙齿咬咬唇边,眼睛里浮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种已经被洗剥的干干净净,待宰的感觉。


    86


    阿森握着阿森的伤手举高,从纱布的缝隙里往里瞧,背后的台灯暖光穿过她的睫毛。阿森瘦脚从浅色的鞋子里抽出来,曲上床。


    他起身,膝盖跪在柔软的被子上,直着身子,比坐着的人就高出一截。


    阿森已经将视线从阿森手上收了,抬起眼睛。


    二人对视,阿森眼中笑意迷蒙,他手指抚摸上阿森的脸颊。细细的尖指滑过她的眉毛,她英俊深黑的眼,她清瘦挺拔的鼻梁。


    阿森将自己因热水浸泡而变得嫣红的唇压向她。


    天雷勾地火,阿森没有动阿森,那不是不想,是在克制,是在压制。阿森这样一次次的将自己送给她,再大的耐心也定不住了。


    阿森双唇柔软,舌尖带着体温,一点点的,入侵阿森。他认真舔.舐,阿森尝到一股甜味。也许本没有味道,但她就是觉得舌尖甜丝丝的。阿森一点点,开始按捺不住,她回应,反攻,眼睛里的火一点点浓烈。


    她一把将阿森压向枕头,手上还握着他受伤的手腕。她将他安全的放在枕头后松手,回来握上阿森的脸,他乌海细软的黑发溢出她的手指。


    阿森小心又狂热的加深、加实这个吻。手掌自然的游走,一切都控制不住的顺理成章了。


    肌肤与被褥摩擦,发出窸窣声。阿森照顾阿森的意愿,伸手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是昏黄的夜灯提供着暧昧的照明。


    太久太久没了的亲近,一旦开头,犹如火星落进干草,一霎时轰然火光冲天,再无法熄灭,直至燃尽。


    *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蹿进室内阿森就醒了,却一直闭着双眼,呼吸也均匀,只是偶尔动动的手指看出她没有睡着。她双臂在薄被下环着阿森的身体,在静止中人很容易就迷蒙的不知道自己怀里有异于自己的东西,也无法感知指腹下的任何,所以她不得不动一动来感受,来感知。


    她连睡着也不舍,当然不舍起身,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阿森这种人,务实,实际,很少产生什么虚妄的想法。但此刻,她希望时间静止,停下来,要么慢一点,再慢一点。


    太阳出来,天光中加上了一抹暖意,时间还是溜走了,阿森苏醒。


    “要起还是多睡会儿?”


    “阿森,”


    “嗯。”


    “我今天就走咯。”


    阿森单臂撑着枕头,看人,阿森这话犹如当头给了她一盆凉水。阿森压压眉,她眉毛自然生长,倒有棱有角,有一种压不下的英武之气,但她眼睛里是满满的乞求。


    “昨晚不是说好了么?”阿森提醒她。


    “你呢,就没点儿舍不得?”阿森反问,阿森看她这样笑了。阿森眯了眯眼,省度了一会儿,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脸颊枕在阿森头上,手指摩挲他的肩膀,声音暗哑,“你不在,我怎么过。半夜做恶梦,睡着睡着就醒了,一醒就失眠,一失眠就想到你。”


    阿森收了收手臂,噤声了,阿森只是老实的窝在她怀里。


    她说的失眠,失眠后的念想不是阿森将要先离开的未来这几天。她说的是已经过去了的那两年的时间。


    该走的早晚得走。阿森该兢兢业业,马不停蹄的处理公事早日与阿森团聚,便只能早些出门去公司。


    一大清早,阿森陪阿森吃完早餐,阿森已经办好了她交待的事回来。


    那天祁明泽亲自还到她手上的东西,她让阿森再送过去,如果祁明泽没脸要,苏云惠总会拿着。这份财产,大风可刮不来,她也不会时时都有这么大度的情绪。只是苏云惠还真收下了,阿森摇摇头,喉咙里轻嗤一声。


    人性。谁不是贪得无厌。


    钱,谁不想要,既然阿森欠了她们的,她替他还。


    阿森从餐室出来,阿森的人早将车停在了门廊下。阿森出门,全是一帮娘们儿在等着她,她回头看了一眼,阿森真没来送她。


    先前在餐室里,有苏以在,阿森连看她的眼神也没工夫停留。


    “这就走么?”阿森问,她是看阿森老看屋里,不确定。但阿森这话,听进阿森耳朵里就老大不高兴。阿森不悦地瞧了阿森一眼,嘟哝了一句,“不走还想干什么。”


    阿森可不知道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已经回来复职的苏以早将车门打开,阿森意兴阑珊的准备上车。


    “阿森,”一个清亮的女人声音传来。


    阿森回头,是阿森跑了来。


    老大不高兴的脸上一秒现阳光。


    她就知道,这一别,一周才能见面,总得给她留点儿念想。阿森从车边回来,一双手悠闲的插进西裤口袋里,等着阿森小跑着来,朝阳将她高高的影子在地面斜铺开。


    几个鉴证奇迹的大娘们儿:“……”


    所有人都盯着过来的阿森,虽然其人确如一阵花间清风,但这个娘们儿也忒双标了吧!


    阿森等着了,阿森就从小跑改成了走,毕竟阿森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还全都看着他,他有些别扭。阿森走到近前,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办法靠得太近。


    两个人隔着一步的距离,阿森看着阿森,“那一会儿我就不等你回家了,”


    “嗯。”阿森点头。


    阿森扯扯唇,“我和未未时间到了就直接去机场了。”


    “去吧。”


    “那你们路上开车小心点。”


    阿森双手一直插在兜里,阿森垂在身侧的手干干的拍着腿侧,眼神里略带着点焦急。他看看阿森身后的人,目光飘浮,还是脚步一转,罢了,打算要回屋里了。也就是一周,离的也不是太远,飞机这么方便。


    阿森身体刚转了半圈,阿森却一把将他的胳膊握住。阿森直往回弹了半步,身体惯性的转向阿森。


    阿森压向他,声音压低,“吻别?”


    阿森:“……”


    “嗯?”阿森再靠近。


    阿森往后闪着脖子。不用吧?这么多人!


    阿森离的远了阿森失落,她离得近了,阿森害怕,害臊。


    还好阿森也有廉耻心。阿森对阿森她们支了下巴,让她们将车开去园子大门口等着。一群想看戏的吃瓜群众人才纷纷动起来,上车,噼里啪啦一阵,连人带车消失了。


    园子中有条小路,蜿蜒着隐在绿荫丛间伸向园子各处,也差不多能衔接到出园子的大路口。


    以前园子里人多这条路也少有人,现在更是清静,阿森捧着阿森吻的他缺氧。吻再动情,总有也尽头,阿森不舍的捧着阿森的脸,“真不要带个人一起过去?”


    “不用。”


    “不带苏以,我让苏以过去,”


    “不要。”


    阿森坚持,阿森也就妥协了,也确实不存在安全隐患了。


    阿森放话让阿森可以走了,阿森却更紧的将阿森抵在假山崖壁上,她目光深深的在他双眼间刻画。


    正热切,就要分开,不是滋味。半晌,阿森捏着阿森的下巴,嘬了下他的唇,“想着我,嗯。”


    阿森眼睛也望着她,在她手掌上点头。


    阿森又突然笑了,“干脆这样,我跟你一块儿过去,明天再回来。”


    “……”


    “不愿意?”


    阿森抬手,越过阿森捧他脸的手臂,摸摸她的头,“专心工作,这么大的家,还要靠你养呢。”阿森下巴支支周围。


    可真是好景致,哪样不是大把的钱堆出来的。


    阿森走了,高高的娘们儿,肩宽背阔,衬衫西裤干净英挺,她三步一回头,面孔英俊。这条小路,是阿森曾追着她的车子,目送她走远的路。


    *


    阿森顺道穿过园子,去了姑妈那边。祁明泽不在家,说她回海城了。一些事,都是心知肚明,大家也都再不提及。阿森告诉了自己要去滨城的事,苏云惠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时间不待了阿森才回家。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中间那些就像从未发生过。


    回来的时候阿森就没拿什么行礼,这一趟也去的轻松,飞机便捷,上午还在安城和阿森依依惜别,下午就和外婆坐在一起吹冷气了。


    滨城早就是炎热的夏天。


    滨城是个好地方,是旅游城市,也是非常适宜居住的城市,所以疗养院很多。苏以的什么异乡异地的不习惯,就假的太明显了,连舅舅来这边待几天,也就不想走了。


    舅舅人不靠谱,但脑子活络,活到这个岁数,犯过大错了,也闯过了鬼门关,好歹是知道如何才叫好好活了。在缅甸的那些日子,她拿命护着老太太,老太太才不至于受到惊吓,但于她,如果不是阿森,她的命会送的比一根野草还贱。


    冯高立还有些积蓄,她找了个好地方,盘了个店,开了家连锁零食店,第一次过起了安稳安逸的生活。


    阿森过来,苏以跟苏以为他接风,工作室的扩充人员也都来了。外婆、舅舅、苏以、苏以店里的新聘的两个小妹,一桌子的人吵吵嚷嚷到夜深,舅舅将外婆送回疗养院,年轻人就全去了酒吧二轮嗨皮。


    是苏以组的局,局结束,倒是推着阿森去结的账,毕竟他是个富婆嘛,富人的老婆。


    第二天,阿森就去了工作室,新人听说他得过***奖,崇拜的不行。阿森本来还有任务没完成,想过来好好干点活儿,倒被几个新人磨的半天也坐不回自己的办公桌上。从阿森出现,两个多月过去了,他没怎么正经干过什么活。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人,手机倒响了,是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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