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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5

    第51章 开心到飞


    要问一个甫及笄的少女能有什么样的风情?


    周誉想象不到。


    可见到沈芜的一刹那, 他感觉用再多的词句都形容不完女子在春闺中的美态。


    轻薄红纱罩着那凝脂般嫩白的肌肤,曼妙的体态若隐若现,分外勾人, 里头月白色紧身裹胸, 束得小腰纤细, 胸脯鼓鼓, 同色的白裙似乎又比裹胸还要薄一些,红烛灯下, 依稀可见两条长腿的轮廓,匀称笔直,叫人直想立马掀了一探究竟。


    周誉的眸光在这夜色里也越来越沉。


    沈芜坐立不安,两手都不知道如何摆放了,感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 洗干净下锅,只等客人来品尝了。


    身上的轻纱薄裙, 穿了跟没穿似的,男人那露骨的眼神,看得她浑身有如火烧,都快冒白烟了。


    “皇, 皇上饿不饿, 要不要传宵夜?”


    说完沈芜就想咬舌了。


    周誉刚从筵席下来,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怎么可能饿得到他。


    若不是怕吓到小姑娘,周誉很想回一句, 朕什么都不想, 只想吃你。


    可显然,他即使一句话都不说, 光是压抑不住的目光流露,就已经吓到沈芜了。


    不等皇帝开金口,沈芜便扬着嗓子对门口喊道:“春夏秋冬,快去烧热水,伺候皇上沐浴。”


    这是躲一时算一时。


    周誉也不计较,漫漫长夜,她又能躲到哪去。


    皇帝一离开房间,沈芜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心跳平复下来,低头看看身上过于撩人的衣着,要不要换一套保守的长衣长裤?


    不过,就算换了,最后的命运都一样。


    反正是不可能穿到天亮了。


    “主子,你要不要喝点参汤?”


    小翠端着一个白瓷盅走进来,脸微红,目光闪躲,不敢看沈芜。


    沈芜:


    她现在像是能吃得下东西的样子吗?


    “主子,您好歹喝两口吧,皇上口谕,说,说——”


    说不出口,太羞了。


    沈芜都能猜到那人可能说什么了,反正不是什么正经话。


    “那就别说——”


    “皇上说,长夜漫漫,最耗体力,提前补补,关键时刻才不会掉链子。”


    小翠虽是青瓜蛋子,但在宫里呆久了,荤段子也听了不少,皇帝说这话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天底下最威严最尊贵的男人,成亲之日也和那些凡夫俗子没甚两样,只是污得比较文雅,但对小翠而言,也足以颠覆认知了。


    沈芜更是脸红得不能看了,露出来的脖颈也是红艳艳的一片,无知无觉中更添媚色。


    小翠一个女人看了都有些把持不住,更别说皇帝那样伟岸的真男人了。


    “主子,你多少喝些吧,奴婢担心您——”


    扛不过去啊!


    皇帝那龙体,一看就很健壮硬实,龙精虎猛,那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够承受的。


    小翠不便说得太直白,沈芜已经听不下去,挥手让她端着汤出去。


    “我精神很好,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喝吧。”


    大半夜喝汤,不消化,喝出了小肚子,更糗。


    小翠离开没多久,皇帝进来了,一身簇新的雪白缎面里衣,显得他更加贵气逼人,又有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清爽俊逸。


    如果他不走近她,她很愿意隔着距离欣赏他的美颜。


    他一靠近,她就什么心情都没了。


    “你头发没干,要不让他们进来再给你擦擦。”


    那么长的头发披在背后,要擦干,得花不少时间吧。


    “不必叫旁人,你是我的妻,理应代劳。”


    妻这个字,远比皇后听着更令沈芜有感觉。


    抛开身份和地位,他不是皇帝,单单只是她的夫。


    “你若不动,我会以为你想做点别的什么,我是极愿意——”


    “你快坐下,太高了,我够不着。”


    沈芜拿过棉帕子,踮起脚尖,头顶也才勉强到男人下巴,周誉低头,在她脑袋顶的发旋上亲了一口。


    不待沈芜反应,周誉将她拉到床沿坐下,递了一把梳篦给她,要她边梳边擦。


    一缕缕理顺了,擦得也快,当然,帕子也是换了一条又一条。


    不知过了多久,沈芜感觉俩胳膊酸得都抬不起来了,男人就是不说,她自己都想停了。


    周誉这时已经换了姿势,侧躺在床边,一头乌亮的长发披散而下,沈芜就像个任劳任怨的小女奴,卖力伺候作威作福的大爷。


    不过,这画风好像有些不对。


    他已经舒服到对她失去了兴趣吗?


    大爷您就躺着吧,姑奶奶我正好也不想伺候了。


    沈芜扔了帕子正要站起,还没站直就被一只手拽住了胳膊往里用力一扯,她摇晃着身子,脚步不稳地倒了下去,被男人翻个身带到了床上。


    一上一下,他压着她,一头青丝如瀑落下,形成天然屏障掩住了他和她的脸。


    微光透过发丝,他的面容明暗交织,看不真切,摁住她的双手却是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度,有意无意在她身上撩火。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他说过那么多话,谁知道是哪句?


    沈芜有所猜想,但不想回应。


    “再躺在一张床上,朕要把想做的事一一在你身上实现。”


    那么,从哪个姿势先开始呢?


    薄衫被剥掉,丢弃在地上,裹胸也被抽走,还有男人白绸衣裤,亲亲热热堆叠在一起。


    衣服的主人也亲密无间地纠缠在一起。


    沈芜脑子昏昏沉沉,浑身仿若火烧,燥热难耐,身体变得失控,松软无力瘫在男人怀里。


    直到,小死亡的那一刻来临,他双目赤红,吻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她的痛呼。


    做到后面,也不知道折腾了几个时辰,沈芜只觉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气若游丝地躺着,任由身上的男人折腾,她连抬个手指都感到疲惫不堪。


    为什么出力的是男人,累到的却是女人?


    沈芜实在想不明白。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宽阔的背脊雄浑起伏,紧贴肌肤的细密汗珠都是那么性感,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为他拂去,又想他留更多的汗,以证明男人对她的着迷,满足女人最原始的虚荣心。


    一记悠长有力的粗喘,周誉停了动作,倒在沈芜身上一动不动。


    沈芜轻轻推他,他很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阿芜!”


    “嗯?”


    “朕很开心。”


    事后独有的低哑嗓音,透着一股愉悦。


    那是,爽了,能不开心。


    皇帝也是男人,生理正常的男人,不想女人才有问题。


    沈芜能怎么回,很荣幸提供的服务让您满意。


    她可不想每天被逮到床上下不来。


    沈芜手指摁了摁男人肩头,微哑的声音有点委屈:“我累了,你能不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和谐涩会,低调做人,就这些,不能多了,尺度不大吧!不大吧!不大吧!求别锁!


    第52章 情分本分


    一夜过后, 沈芜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即便是高高在上,看似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帝, 夜里变身成兽, 只会更加可怕。


    她在加了补身滋养药水的浴池里泡了一个多小时, 泡得皮肤都快起皱了, 那股子酸疼疲软的劲儿依然未消退,只不过缓解了而已, 双腿没那么软了。


    小翠蹲在浴池边沿卖力给沈芜揉肩搓背,眼珠子骨碌碌转,时不时往那白皙美背上瞄两眼,然后脸红红地别开眼。


    皇上也太猛了,亲得有多大力, 一个个的红印子,就像梅花开在雪地里, 实在是,媚得不像话。


    小翠满脸娇羞,原本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向往,被主子这么一刺激, 也隐隐生出了几分期待。


    可刚刚冒了个头就赶紧打住。


    说好了要一心一意伺候主子, 不能有杂念,冷静,平静,阿弥陀佛。


    “小翠!小翠翠!”


    沈芜唤了好几声, 小翠才回了过神, 赶紧忙起来:“是不是按重了,奴婢轻一点。”


    “停了吧, 把浴衣搁在这,你退到帘子后面,我要起身了。”


    皇后该是什么样子,沈芜没见过,人前她可以假模假样地端着,但人后她希望能够自在点,尤其对着服侍自己多年的老人,以前如何处的,现在也一样。


    不过,小翠也要注意一下,人前得放机灵一点,发呆可不是好习惯,虽然她也很喜欢发呆。


    沈妧想着要不要小翠跟着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嬷嬷学学女官的规矩,谁料小翠很有觉悟,不等她提,自己就先说出来了。


    “您是皇后了,奴婢身为皇后的贴身宫女,也是有品级的,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全靠自己琢磨了,规矩肯定是要学起来的,不过奴婢也不晓得女官要做些什么,春夏秋冬轮流到贵太妃宫里跟着老嬷嬷学,奴婢也排了号,她们后来的都知道要发奋,奴婢这个老人更不能落于人后了。”


    沈芜闻言颇有些欣慰。


    还是赵雅茹眼光独到,挑的这个婢女除了性子粗糙了点,人品真是没话说。


    然而,想到小翠比自己还要大个几岁,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又不想耽误她。


    “其实,你不一定非要跟着我老死在宫里,还有另一个活法的,譬如结婚生子,我如今贵为皇后,给你挑一个殷实可靠的夫婿不在话下,你这年岁也正好,能选的人也多。”


    沈芜觉得自己真是个体贴的好主子,小翠却是一脸惊恐,猛摇头:“奴婢才不要嫁人,就想跟着主子,主子在哪里,奴婢也在哪里。”


    小翠是个乡野长大的俗人,讲义气,也有些虚荣心,主子成了皇后,跟着她吃香喝辣万事不愁,娘家人提到自己也是与有荣焉,脸上有光,好好的日子不过,嫁什么人,她才不要。


    沈芜也不勉强小翠,知她可能一时还没开窍,留有余地道:“等你想通了,愿意嫁人了,照样可以找我谈,我的话搁你这里一直有效。”


    小翠感动地直点头:“主子对奴婢的好,奴婢无以为报,以后一定更加卖力地伺候主子。”


    小翠手里拿着长长的帕子,裹住沈芜湿漉漉的头发,轻轻的绞动,一边挤出湿水,一边问沈芜疼不疼。


    沈芜仰躺在榻上,舒服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主子满意了,小翠受到鼓舞,也更有劲了,身子紧挨着沈芜,擦得更专注。


    很有爱的画面,落到散朝回宫的皇帝眼里,又是另一种心情了,眉头不觉皱起。


    这对主仆也太亲近了,就算是潘英为他擦拭头发也断不会靠这么近,太没规矩了。


    周誉来时没有让宫人传报,他静静立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榻上的人,想她何时才能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小翠,给我擦擦左边额角,有水珠落在上面,有点痒。”


    沈芜舒舒服服翻了个身,眼睛半睁半闭,慵懒侧躺在榻上,一副娇无力的姿态。


    周誉的眸光也越发幽深,想想昨晚火热的肢体缠绵,身子好像又要热起来了。


    “好的,奴婢去拿个干帕子,娘娘您先等着。”


    小翠笑着转身,看到门口的身影,啊的一声,失态过后赶紧补救,扑通一下跪得干脆利落,抖着嗓子高呼万岁。


    这一嗓子把沈芜的瞌睡虫也悉数吼散,手撑着床面,腾地坐起了身,回过头就见皇帝无视小翠,大步走向她。


    一个眨眼,他来到她身畔,撩过一缕干得差不多的青丝搁在鼻尖嗅闻,另一只手则轻柔拭掉她额角的水渍。


    很是自然的举动,就好像他们是老夫老妻了,无论做什么都不觉得尴尬。


    这也是做皇帝的心理强大,沈芜就没那么自如了,她目光微闪,扬声对跪着不敢起的小翠道:“你先下去,在外面候着,有事叫你。”


    小翠抬眼看了看背对她的皇帝,小心翼翼,不敢动。


    沈芜想笑又忍住,略沉了声道:“快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了。”


    沈芜严厉起来,小翠不敢不听,利落站起,出屋时顺手把门也带上。


    屋里只剩她和皇帝,沈芜不得不面对昨夜将她折腾得酸痛疲乏的男人,面上微红,却一本正经道:“小翠跟了多年,忠心耿耿,帮我了很多,你能不能对她稍微态度好点,别那么凶。”


    周誉拧眉道:“主是主,仆是仆,她帮你是情分更是本分,天经地义,若不护主,其罪可诛。”


    又来了,说好的感情呢,合着都跟你一样以奴役人为乐。


    似乎谁也没办法说服谁,沈芜适应皇后的身份需要一段时间,心态的转变得有个过程。


    “你不服?”


    他的这个皇后,看着乖顺,实则有点反骨,眼底一闪而过的不以为然,又如何逃得过他的眼睛。


    “你身边几个大宫女,无一例外,都要经过专程的训练,不止要达标,更要足够优秀,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如果做不到,那就尽早出宫嫁人。”


    皇帝眼里容不得沙子,追求完美,对小翠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大婚完毕,也该有所整顿。


    “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需知宅心仁厚要有度,身为国母,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才是你必须学会的必修课,关于这点,朕会托贵太妃代为指教你,她虽然没有做过皇后,但这么多年执掌后宫,履行皇后的职责,经验颇多,待你上手以后,她便会将宫权交予你。”


    娶了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媳妇,皇帝也是各种操心,一一为沈芜设想周到。


    沈芜本就不太舒服,听到这些脑袋更晕了,敢情他娶个妻子回家就是为了管教的。


    婚前说得多好听,尽可能为她着想,让她做个开开心心的皇后,可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帝王霸道专断的本性就暴露无遗。


    所以,沈芜感觉自己落入了贼窟并不是错觉。


    皇帝能言善辩,又占着大道理,沈芜争不过他,也懒得争,很是简单粗暴的转移话题:“我母亲呢?她何时回金陵?我能不能留她在宫里多住几天。”


    “你母亲住在贵太妃宫里,贵太妃也舍不得她离开,想多留她几日,三朝回门,你母亲记挂你,不会那么快走的。”


    新婚燕尔,初登极乐,周誉不是很想聊别人,捉住沈芜两只绵软小柔捧在掌中。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朕起身时见你睡得香甜,舍不得叫醒你,睁眼看不到朕,你可有失落?”


    不愧是成了亲的男人,撩骚的话信口就来,脸皮更厚了一层。


    第53章 急不来的


    太上皇自打退位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过上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山川江河,四处游历, 连亲儿子都难打探到他的行踪。


    尊贵的公公不在皇宫, 皇帝生母又早已去世, 沈芜这个新媳妇很幸福, 不用请安敬茶,上面没人压着管着, 避免了很多可能的烦恼。


    周誉让她去贵太妃那里坐坐,贵太妃养大了他,喝她一碗媳妇茶也是应该的。


    赵雅茹住在贵太妃宫里,沈芜正好也能看看她,等皇帝离开了, 她后脚也跟着出殿。


    皇后出行很是讲究,前前后后围着凤辇的宫人有几十个, 按照特定队形站位,行进中步调必须一致,不快不慢,以保持沈芜坐在上面不颠不晃, 平稳舒适。


    由俭入奢易, 安逸使人颓丧,沈芜此时体会最深刻,她靠着软绵绵的垫子,骨头更软了, 去往贵太妃住处的路上, 她都可以在这上面补个觉了。


    这时候小翠又显出了难得的机灵劲,走一阵, 稍作停顿,隔着帷帐问她渴不渴,她若真睡了,那就尴尬了。


    后宫太大,便是从一个宫到另一个宫,也要花点时间,等到时,已经是晌午了,日头正晒。


    贵太妃和赵雅茹站在殿门口迎接新上任的皇后,宫人们跪了一大片,按礼节,贵太妃和赵雅茹也是要屈一下膝的,沈芜下轿后飞快走向她们,一手握一个将她们拉起。


    “今日是阿芜前来拜见长辈,理应姨母和母亲受阿芜的礼。”


    再亲近也不能受皇后的礼,贵太妃毕竟不是真正的婆婆,一个太上皇钦定养大皇帝的奶妈子,能得皇帝几分尊敬,她也知足了。


    “早膳吃的什么,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点心,我再叫人去做。”


    大乾只有两顿饭,早晚一顿,午后若是饿了,吃些点心零食什么的。


    贵太妃准备了一桌的瓜果点心,都是赵雅茹记忆里沈芜爱吃的食物,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孩子口味有没有改变。


    准备了一大桌,总有她喜欢吃的。


    两个女人确实很用心,可沈芜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摸了摸小肚子,她也想吃啊,可这肚子实在装不下了,皇帝拉着她一起用早饭,自己没吃多少,倒是一直盯着她,简直想把她喂成猪的节奏。


    贵太妃对皇帝还是了解的,一看沈芜这表情都能猜到泰半,扬唇打趣道:“妹妹就别给皇后夹了,再吃下去,这肚里都能塞个小娃娃了。”


    赵雅茹一愣,下意识扫向沈芜腹部,沈芜连忙捂住,这是吃多了,不是带货了。


    皇帝就算能力出众,一击就中,显怀也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了。


    “阿芜这年纪,怀孩子到底小了点,还是再养养吧。”


    虽说早日生个皇嗣,地位将会更加稳固,但赵雅茹作为母亲,更加在意沈芜的身体,才刚及笄,要孩子还是等个一年为好。


    这话她也不便跟皇帝讲,只能沈芜自己把握了。


    沈芜也不想太早生孩子,嫁给皇帝都跟做梦似的不真切,心态上还没完全调整过来就急急忙忙要孩子,她没信心能养好。


    “母亲别担心,阿芜心里有数,不会急的。”


    “急也急不来。”


    贵太妃没有子息缘分,有孩子也保不住,心灰意冷,看淡了,也比妹妹看得开:“皇帝怜惜你,自然会为你考量,反正他都拖到现在了,也不差这一年两年了。”


    周誉是个铁腕帝王,说一不二,又大权在握,有一批忠于他的谋臣,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沈芜能够被他相中,在贵太妃看来,是八辈子烧高香了。


    沈芜确有少见的美貌,但皇帝若是想,身边又怎么可能少得了美貌女子。


    她这外甥女的福气,都是皇帝给的,皇帝愿意宠着,并主动给予,才是沈芜最大的依仗。


    这女人呐,可真是同人不同命。


    沈芜一直呆到傍晚,用过晚膳,潘英打发过来的小太监通知皇帝已经在毓坤宫等着了,沈芜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离开。


    赵雅茹将女儿送到大门外,看着那冗长的队伍消失在宫道当头,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返回房间。


    贵太妃喝着清茶,抬了抬眼皮:“狠心的母亲,为了男人远走异国他乡,连唯一的女儿都舍得扔下。”


    “阿芜若是过得不好,我必定带着她一起离开,可她现在贵为皇后,身份在我们之上,只要中规中矩不出错,就能显赫一生,我想护也护不到了。”


    贵太妃轻笑了一下:“亏得阿芜性情不像你,稳得很,避开了不少弯路。”


    “是啊,她比我好太多了。”


    赵雅茹有时回想起年轻时做的那些荒唐事,仍是感觉臊得慌,可没有自作主张的和亲,她也不可能碰到沈崇,更不可能生下阿芜,所以这一切都是天注定,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沈芜从外殿进到内殿,守门的宫人正要通报,沈芜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可出声,自己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周誉斜靠在榻上,一头长发整整齐齐披在脑后,白色寝衣丝滑服帖,背后窗棂微敞,几抹月光洒进来,落到他漆黑的发间,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分外吸人眼球。


    “傻站在那里作甚,还不快进来。”


    男人眼皮未抬,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清清扬扬的声音,听着无比闲适。


    沈芜抬脚走了过去,站在榻边正要开口就被周誉突然伸手拉到了榻上。


    他的臂力实在是惊人,她只觉天旋地转,很快整个人落入了他的怀抱里,想坐起身,却被他按了下去,以扭曲的姿势缠在一起。


    沈芜不由自豪这具身体的柔韧度,不然换个女人,被男人这么突击,不扭脚也要闪了腰。


    “眼睛有些累了,你来读给我听。”


    周誉不由分说地将书本塞到沈芜手中,点了点她鼻头,做出了一副准备倾听的样子。


    沈芜看着手里的本子,纸面上那些笔画复杂的文字,心想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做这男人的皇后,太为难自己了。


    第54章 疼你宠你


    大乾的书面文字被定为通用文, 用于大乾和各属国之间的沟通交流,每个国家上至王室贵族,下至有条件请先生的大户人家, 从孩子记事开始都会学习大乾文字, 沈芜也不例外。


    可此时的沈芜换了芯, 接收原主的记忆也需要时间, 一个字一个字盯着看,一边在脑海里搜索, 一边磕磕巴巴读出来,不见平时的伶牙俐齿,像是突然患上了口疾。


    周誉起初听着以为她是故意跟他对着干,一瞬不瞬观察了她好一阵,才发现她是真的认字有些吃力, 不禁有些疑惑。


    金陵王室就算再小再拮据,也不可能窘迫到不给王女请教习先生, 金陵使臣都能用大乾文字熟练书写公函,堂堂一个王女读一个浅显的乡野游记却是如此的艰辛。


    周誉投注过来的高压视线,沈芜又如何能够无视,鬼晓得男人突然来这一出, 没有一点点防备, 她也很辛苦的。


    原主本身就是个不好学的聪明人,有几个字搜索了好半天也没能在记忆里搜出是什么意思,沈芜只能含糊不清地跳过,好在男人似乎也没怎么注意, 一次都没打断过她。


    殊不知, 周誉何等精明,又如何在意不到, 只是他暗暗记在心里,不说而已。


    这丫头是没怎么学过,还是学习能力太差,先生教了也不见多大的长进。


    周誉有所思量,读完一个小故事就让沈芜停下来,夜深了,开始成人之间的娱乐。


    短短几百字,沈芜读完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的心力,只想滚到被子里倒头就睡,可刚开荤的男人,稍微摩擦几下就按耐不住了,脐下三寸某个罪孽的恶根正在蠢蠢欲动。


    皇帝发起骚,一样的浪,不,是更浪。


    周誉这种积攥过量又极为龙精虎猛的男人,不是沈芜初长成的小身板能够承受的,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干脆不动了,犹如挺尸,彻底放弃挣扎,看他还有没有兴致继续下去。


    谁知男人天生对这种事有慧根,她累了,不想配合他了,他就握住她的手带到某处,换一种乐趣。


    这时候,沈芜竟然希望皇帝广纳后宫,雨露均沾,体格不匹配,体力也相差悬殊,沈芜对滚床单这项高负荷运动,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产生心理上的排斥。


    来观摩皇帝大婚的各国使臣陆陆续续返回自己国度,赵雅茹住了将近一个月,也准备回金陵了。


    离别在即,赵雅茹更加珍惜和女儿相处的时光,几乎是贵太妃宫里和皇后宫里轮着住。


    新婚夫妻,最令父母记挂的就是两人的感情,处得好不好,生活习惯合不合拍,再来就是天黑以后的房中事了。


    赵雅茹看着女儿眼底的青影,不知是累的,还是别的原因,又不好问得太直白,只能委婉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休息不好?要不要宣太医看看?”


    宣太医?


    她疯了不成。


    还要不要脸了。


    “换了地方,可能还是不大习惯,半夜总是醒,再过一阵大概就好了。”


    沈芜只能这样搪塞,就算是对着亲妈,也很难坦然讨论这种房中秘事。


    这时,赵雅茹似乎顿悟到了什么,想想皇帝那身高那体魄,再对比女儿,确实差距挺大的。


    不像她和沈崇,有时还得她主动,如今人到中年,他越发懒了,有次做得激烈了一点,他把腰闪了,她稍微碰到他,他还躲,生怕她有别的想法。


    她论长相身段还有气质,搁在哪里都是上乘,再加上年纪长了,技术也有提高,每次干那事,他那欲仙欲死的表情,一看就很享受,偏偏体力不够,往往一个回合就累得气喘吁吁。


    等回去了,是要弄些偏方好好给他补补。


    赵雅茹这想着想着就跑偏了,好在沈芜也尴尬,巴不得赵雅茹神游天外,别再说些让人脸红的话题了。


    “对了,几次想问都忘了,你和裕国世子交情如何?”


    沈芜稍愣:“见过几次,不算熟,母亲提他做什么?”


    “他来金陵找过你父王,有结盟的意思,若不是我拦着,你父王指不定就被这人忽悠着应下了,所以我得早些回去盯着你父王,免得他一时糊涂做了傻事。”


    赵雅茹这时候说出来,也是想从沈芜这里探探口风,皇帝对裕瑾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裕世子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能屈能伸,不宜深交。”


    沈芜说得很客观,没有贬损裕瑾的意思,她之前跟他遇到的几次,他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根据你父王的讲述,我猜他差不多也是这类人。”


    被父君遣到宗主国为质多年,虽为正统却不受重视,能够保住世子之位,没点见不得人的厉害手段是做不到的。


    “母亲不必为阿芜担忧,阿芜现在已经是皇后了,吃不了亏的,父王那边更需要您,您不要觉得有负担,安心地出发吧。”


    沈芜这话说得实心实意,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就有责任照看原主的父母,虽然这对父母早年很不着调,但前事已了,再去追责已经没有意义了,活在当下,珍惜未来吧。


    女儿如此乖巧懂事,也让赵雅茹很是欣慰,没有父母的庇护,她的女儿依然成长得如此优秀,她这个做母亲的简直自愧不如。


    “如今车马驿站盛行起来,遇到不开心的事不要自己闷着,给母亲去信,母亲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多一个人分忧总是好的。”


    沈芜频频点头,回握住赵雅茹的手,暗自道,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在这日渐熟悉的异世,连着你女儿的份。


    赵雅茹离开那日,沈芜想亲自送行,赵雅茹只让她送到内宫门口,便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了。


    “若是哪天不忙了,我再来大乾,或者皇后凤驾来金陵,回母国看一看。”


    “母亲,阿芜会想你的。”


    沈芜挥了挥袖子,目送赵雅茹的车马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宫门口再也看不见。


    人与人的感情真是奇怪,一旦有了某种精神上的共识,发展得也是如火如荼,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沈芜竟然有些想念赵雅茹。


    明明才刚分开。


    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延续到皇帝回来,明黄色的大氅,携带进些微凉意。


    沈芜斜靠在榻上,倚着抱枕望向窗外,似在发呆,也像冥思,周誉立在门口看着她的侧脸,柔美异常,舍不得惊动,也就倚着门,她看景,他看她。


    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无人打扰,清静,自在,可内心深处又有一种期待,期待她转过头看到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欣喜,还是欣喜呢?


    然而,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事事尽在掌控之中,总有些意外猝不及防。


    譬如——


    “主子,御厨那边试着做了几个,您先尝尝是不是您要的味儿,要是好吃,他们再做。”


    小翠充满元气的高亢嗓子,听到皇帝耳朵里只觉分外聒噪,他冷着脸转身,小翠快步走过来,捧着一碟烧饼,兴匆匆一个抬眼,见到横眉冷对着她的高大男人,吓得浑身一抖,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扑通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皇帝冷眼不语,鼻尖嗅了嗅,闻到一股酥香的味儿,让人有点食欲。


    “这是何物?”


    “回皇上,这是烧饼,梅干菜瘦肉馅儿的,可香了,主子好久没吃了,有些想念,奴婢就让御膳房做了给主子尝尝。”


    该表忠心的时候,小翠一点也不含糊,她隐约察觉到皇上对她好像有些不满,她能怎么办,只能努力求表现了。


    圣心难测,皇帝平静的神情里看不出喜怒,小翠也是战战兢兢,将菜碟举过头顶,老老实实端稳了。


    “搁在桌上吧,你先下去。”


    沈芜从里屋出来,声如清泉,清亮透澈,听得人精神为之一振。


    依然是待她恩重如山的仙女主子解救了她,小翠抬头小心翼翼看向皇帝,见他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发话,小翠多少有经验了,立马谢主隆恩,倏地站起,放好了食物就赶紧闪人。


    等人出去了,周誉才蹙着眉头慢慢道:“你这婢女——”


    “很有活力是吧,有她逗趣,我这日子也欢快了许多。”


    明知皇帝想说的不是好话,沈芜当听不懂,故意曲解,按她的意思接下话茬。


    周誉看着沈芜,眼神不再是对着小翠时的冷漠严肃,但也说不上和善。


    “好了,我知道皇帝陛下又要嫌弃小翠没规矩了,可她也不是有意的,她太想让我开心了,听到我想吃烧饼就火急火燎让御厨张罗起来,忍受着烟熏火燎,比手画脚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我身边也只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实心人了,你还不让我对她好点。”


    沈芜放柔了语调,有安抚皇帝的意思,周誉也吃她这套,滞留在胸口的郁气顷刻消散,不过嘴上仍要警示两句:“在这寝宫里,你高兴就好,但出了毓坤宫,她的一举一动也代表着你,不能有丝毫马虎。”


    “圣上说的是,妾身谨遵圣意。”


    沈芜表现乖巧,还像模像样地屈了屈膝,倒让周誉愣了愣。


    她好像很少这么正儿八经的讨好他。


    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


    周誉这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了,潘英跟了他多少年,做得只会比小翠更好更妥帖,可他也不会这般维护潘英,该罚的时候还是得罚。


    眼见着皇帝一双黑眸又暗了下去,沈芜赶紧拿过一个烧饼献殷勤:“皇上您尝尝,可好吃了,就这么闻着都感觉特别香。”


    皇帝不是没吃过饼,但这种一看就很粗糙的民间小吃,是没办法端上他的餐桌的。


    沈芜撕了一小块伸到皇帝嘴边,以鼓励的眼神劝他试一试,这等人间美味,没吃过简直是白活了。


    周誉实在没办法拒绝沈芜那满含期待的明亮眼神,闻着味儿也还行,张嘴咬了一口。


    别看糙,但很脆很酥,有嚼劲,而且肉馅也美味,跟他平时吃的馅儿很不一样。


    沈芜一看周誉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喜欢的,吃完一口又来了一口。


    美食有人分享,也是一种乐趣。


    无形之中也增加了两人的亲近之感。


    “你从哪里吃到的这种饼?”


    “街边的烧饼摊,银钱不够用了,小翠就会多买几个烧饼,饱肚子又便宜,干干的也便于储存。”


    沈芜说得不经意,撕了一半给周誉,自己美滋滋吃着另一半,周誉听着却五味杂陈。


    “你乃堂堂一国王孙,怎会短缺了银钱,莫不是太大手大脚,提前将俸禄都花光了。”


    皇帝故作不理解,沈芜瞥了他一眼,饱汉不知饿汉饥,显摆。


    “莫说金陵距离大乾路途遥远,那边送银钱不及时,便是大乾内务局发放给各质子的月钱也不可能每个月准时到,总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只是可以承受,忍一忍就过去了。”


    沈芜越是云淡风轻,不在意的样子,皇帝越觉得她是过得太苦,不好的回忆,不想再提起。


    第二日,周誉叫潘英将他私库的钥匙拿给沈芜,让她进去随便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宝库大门一开,沈芜眼里一片金灿灿闪亮亮,眼睛都要瞎了。


    怪不得说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冲这满满一个宫殿的奇珍异宝,皇帝也得活够一万年,不然怎么用得完。


    第55章 请君入瓮


    沈芜从来不是自命不凡的清高人士, 她和这世间大多数人一样,看到满屋子的金银珠宝,眼睛里闪现的俗气惊喜简直压抑不住。


    她也没想着压抑。


    男人要她自己拿, 拣喜欢的拿, 就是为了让她高兴, 往往送礼的人比收礼的人更在意对方收到礼物后的心情。


    沈芜不负众望地挑了好几样看着就很重很贵的宝贝, 叫了好些人才将宝贝抬回毓坤宫。


    小翠看到到她肩膀高的血红色巨型珊瑚摆件,惊得合不拢嘴。


    娘娘这是尽挑大个的搬, 也太实诚了,不过,这摆在屋里确实好看,又显得与众不同,整个皇宫都找不出第二件。


    在沈芜眼里, 这种珊瑚算不得有多贵重,她那个世界不多, 但也不少见,可搁在这里就很特别了。


    小翠这转转那看看,将一个个宝贝记录在策,每样都安排专人看管打理, 待完事了回到沈芜身边, 看着皇后娘娘手托腮,一脸无所事事只能发呆的无聊样子,忍不住提醒。


    “皇上如此珍视娘娘,娘娘是不是也该送些回礼。”


    沈芜闻言, 愣了下:“难道不是我请他吃天下第一美味烧饼, 他作为回报送我的。”


    毕竟,没有她, 他一辈子都别想吃到那么香脆的烧饼。


    “主子,这宫里的人可羡慕你了,不对,是全天下的人都羡慕您,皇上待您如珠似宝,为了您力排众议,将今年的选秀取消,那些翘首以盼的官家女们多少咬断绢帕泪湿枕巾,一个个对您羡慕得不得了。”


    虽然皇帝不待见小翠,但不妨碍小翠对皇帝的仰慕,那是全天下头一等的男人,为了她家主子都不充盈后宫,她这做下人的也跟着与有荣焉。


    沈芜听着小翠吹嘘,成长环境不同,心态也不一样。


    皇帝又如何,左拥右抱,每天换不同女人睡的男人都是渣渣。


    不过,以周誉的身份地位,也确实没必要委屈自己。


    她也就长得比别人好看点,又不是仙女,他现在能守着她,那是新婚,新鲜劲够足,等哪天腻味了,或者觉得睡一个女人对皇帝而言实在是亏,于是又起了充盈后宫的心思


    沈芜越想面色越沉重,好似已经看到了不久将来周誉左拥右抱的场面,心情确实有点不那么美


    不,是很不美。


    “所以,我该回送他礼物吗?”


    沈芜低低呢喃,像问小翠,又像自问自答。


    “您和皇上是夫妻,有来有往,才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


    小翠振振有词,还频频点头,说得好像她成了亲很有经验。


    沈芜想笑:“这你都知道,是不是想嫁人了?”


    已婚人士的通病,自己脱单了,巴不得身边人都能婚掉。


    小翠对这事特别敏感,连忙摆手摇头:“主子厚爱,小翠只想专心服侍主子,以回报主子的知遇之恩,嫁不嫁人,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小翠如今一点也不想。”


    比她还大三岁,还以后?


    这叫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呸呸!


    她不急,只是想小翠有个好归宿,毕竟深宫里头不是那么好呆的,她如今风光,不代表一直风光,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


    离宫,有个归宿,总是好的。


    小翠暂时不明白,沈芜也不指望她这年纪就能顿悟,反正有她在一天,尽量护着吧。


    “你打听一下皇上在何处,叫御厨熬一盅人参鸡汤,我亲自送过去。”


    主子终于开窍,小翠喜出望外,麻溜地干活去了。


    皇帝办公场所颇多,每回在练武场出了汗以后,就到最近的中正殿洗漱并批阅公文。


    沈芜被小翠拾掇得又美又华丽,脑袋上的金簪玉钗都要将她脑袋压弯,她自己看不下去,抽掉了几根,又擦掉了过多脂粉,还原一个宜嗔宜喜,美目盼兮的宫装美人,换上后服里最清新素雅的一件,又不失大方庄重,自己看着漂亮又舒服。


    皇后娘娘打扮得甚美,提着精致漆盒,领着一溜宫人风风火火送温暖去了。


    跨过中正殿前大门,她便让宫人们退下,在外等候,只带小翠一人往里走,走到半道上,潘英迎面而来,脸上带着讨好又不谄媚的笑,毕恭毕敬道:“正巧皇上也在念着娘娘,娘娘就来了,两位主子可真是心有灵犀,娘娘走这边,到书房更近一些。”


    “是吗?”


    沈芜可不觉得,当她自己不会看是吧,潘英有意挡在她面前,她微微踮脚越过他肩头朝大殿门口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着宝蓝锦袍的男人跪在了殿门口,看身影应该是个年轻男子,而且莫名有些眼熟。


    就在这时,男人身旁跟着跪下的小厮一声惊呼:“王爷,咱们还是回去吧,贤太妃看到您这样会伤心的。”


    贤太妃?


    所以,跪着的是周琛?


    “娘娘,我们快些过去吧,皇上在里头等您呢。”


    “雍王怎么了?为何跪在殿门口?他犯了什么事?”


    想到周琛往日对她的颇多照顾,沈芜做不到视而不见,故意敛了面容严声发问。


    潘英见沈芜脸色不对,意识到瞒不住,只能如实道:“雍王想请旨退婚,皇上不允,王爷便跪在正殿门口,以表心志。”


    沈芜听着微愣一下,感觉周琛实在是个人物。


    那位尚书千金究竟做了什么,令他如此反感,宁愿受这么大的罪也不想娶。


    小翠对周琛颇有好感,又没有潘英的遮挡,清清楚楚看到周琛的背影在大太阳下晃了晃,不由担忧道:“娘娘,这样晒着可不行,会晕的,不如先劝着王爷到殿内休息吧。”


    话一出,潘英看了小翠一眼,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在警告了。


    然而小翠跟潘英不熟,又记挂着周琛的身子,没有留意,倒是沈芜看得分明,但这种时刻,她扔下周琛不管就是忘恩负义。


    她陷入窘境的时候,周琛可没扔下她。


    “你把这汤送到皇上那里,我先去看看雍王。”


    潘英还想劝,沈芜看着他:“雍王是皇上弟弟,我身为皇嫂,理应代表皇上前去关怀,就是想让王爷打消念头,也得有个劝的人,皇上不方便,那我出面。”


    沈芜这话还真让潘英没办法反驳,只能悻悻接过食盒,脚底抹油般的直奔后殿书房。


    正殿门前的一举一动,已经由宫人报到了周誉那里,等到潘英进来向他禀报时,周誉面色未见任何不悦,反而很有心情地喝起了鸡汤。


    对于主子的这份定力,潘英由衷佩服。


    却不知周誉心里早就掀起了巨浪。


    小丫头,打着朕的旗号看望表哥,别以为朕大度就可以为所欲为,迟早有你受的。


    劝周琛那混小子打消念头?


    你要真能做到,倒也算你有本事。


    被夫婿腹诽的皇后娘娘可没嘴里说得那么有底气,站在周琛身侧看着男人倔强单薄的身影,轻轻一声叹。


    “你且起来,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这样子跪着不是个事,传出去了让外人如何想你皇兄。”


    沈芜温言软语,早已不是做男人时刻意压着的细闷嗓子,周琛并未看她,只听这声音,觉得很悦耳,又有点耳熟,仅此而已。


    “皇嫂好心,弟弟深受,只是皇兄态度坚决,不是那么容易转圜的,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皇嫂体谅。”


    周誉对事不对人,有怨气自己憋着难受,也不会撒到无辜人身上。


    糊涂蛋儿!


    沈芜都想骂人了。


    忍了忍,沈芜调整情绪,缓缓道:“你的未婚妻是哪点不如你的意,要闹成这样,可有想过人家一个闺阁女子,被你牵连得此生再也嫁不出去,只能孤独终老有多可怜!你若真的是个男人,就该换个温和的方式,而不是又离家又跪着这么闹,那位尚书小姐若真的嫁不出去了,赖也要赖到你身上,叫你一辈子无法摆脱她。”


    沈芜声情并茂,讲得很有感染力,周琛听得也是一愣一愣,有点被吓到了。


    “她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和她并无感情,若娶了她,往后再遇到个我真心欢喜的人,那该如何是好,即是真心,断没有让人做妾的道理。”


    周琛表情很真,沈芜看着他那张在阳光下金光灿灿的脸,忽然觉得这位表哥好神圣。


    沈芜被周琛感动到了,他的感情观实在是太正了,跟她完全是一路人。


    周琛仰头望着沈芜,烈日刺眼,他眯了眯眼,只隐约看到一个姣好的轮廓,面上却看不真切。


    她是不是被他感动到了,会不会帮他说情?


    如果是她,皇帝会收回成命吧!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她说:“你未试过和未婚妻相处,又怎知她不是你要的人?再说正经人家的女儿,都是待字闺中,很少外出露面,你又如何跟她们接触,从而确定她们中的某一个是你想娶的女子?”


    剧情一秒钟逆转。


    周琛懵了,脑子里嗡嗡嗡地响。


    对哦,他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女子,又如何去找寻他的意中人。


    可也不该是见了两面,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要成亲入洞房了。


    想想红盖头掀开,两人对视无语的画面,周琛就觉得尴尬。


    “那也不能这么快就成亲,总要先处处看?”


    “所以你反感的是婚期定得太快,没有足够相处的时间,如果给你足够时间,你愿意尝试接受你的未婚妻?”


    沈芜很快抓住话柄,一股脑地发问,周琛被这节奏弄得更懵了。


    “好像是这样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那行,我会劝皇上推迟婚期,给你们时间相处,但发乎情止于礼,对人家姑娘好一点,看在她非你不嫁,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份上,抛开偏见试着接纳她,或许你会收获一份真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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