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里克潜入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刺杀的好苗子。他看着已经启动的通话页面，直接以多洛雷斯的样子跟对方联络。


    【你们暴露了？我总感觉s在怀疑x】


    【不可能。】


    然后是漫长的输入时间，埃德里克不急。


    【我这边会清一遍，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


    ……埃德里克特意停留一下，接着输入。


    【必要时候，可以抛出x。】


    【收到。】


    对面的虫族也不意外多洛雷斯做出这样的选择。等通话关闭，埃德里克学着多洛雷斯的样子清理掉所有聊天记录，然后按照他看到的步骤，快速再过一遍验证。


    等一切处理清楚后，埃德里克这才让在门口等到已久的副官进来带走还躺在地上的多洛雷斯。


    等房内只剩他们时，萨加才解开自身的精神网。走到埃德里克身边，询问着。


    “x是谢利吗？”


    “嗯。”


    ……尽管早有准备，萨加还是没想到多洛雷斯的冷漠。


    见萨加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埃德里克又多说了一句。


    “刚刚的对话，我是根据多种数据模拟得出的。以多洛雷斯的性格有极大概率会推谢利出去。”


    “嗯。”萨加有些许沉默。


    月光洒落在这个房间里，埃德里克看着难得沉静的萨加内心有几分无措，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这个被好友的被判定雄虫。


    “元帅，我们走吧。”萨加没法低沉久了，他知道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而埃德里克也及时咽回他即将说出的话。


    确保其余雄虫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萨加和埃德里克再次前往地下研究所。


    他们会在那里得到多洛雷斯的记忆，弄清楚他当了多久的间谍。联盟一直都在防范帝国余孽会掺沙子进来，于是对参加虫族的挑选可是算是极其严格。


    雄虫的入选倒是没有雌虫严厉，但是联盟里没有雄虫都是有数的，他们紧急调查了多洛雷斯的家世，把他的所有的记录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他和帝国余孽的关联所在。


    而且以多洛雷斯的行为来看，他在帝国余孽里的地位不低。前帝国一向不重视雄虫，埃德里克不觉得到了联盟时代，他们就会改变作风。


    那么，多洛雷斯的地位就很值得怀疑，或许……对方就属于前帝国皇室成员。


    一切的猜想，都需要得到多洛雷斯的记忆才行。随着埃德里克他们的到来，斯特拉研究员也对埃德里克行了一礼，他同样负责今晚提取间谍雄虫的记忆。


    萨加看着躺在舱内的头戴仪器的多洛雷斯，他睁着眼睛，强迫自己时刻关注这一切，他在心底再次暗暗告诫自己。


    这是战争，不得有半分怜悯之心。


    埃德里克的余光一直关注萨加，见他脸色有过一瞬间发白，但还是坚持下来，内心不由得带点触动。


    萨加他，真的和其他雄虫很不一样。埃德里克在过去二百多年的军旅生涯中，从未见过如他这样坚定又柔韧的雄虫。萨加跟格兰瑟姆截然不同。


    格兰瑟姆的环境让他从一开始就无从选择，只能选择作战到底。那么萨加呢，年轻的雄虫同雌虫一样，渴望上战场。


    或者说，萨加渴望自身的价值得到外界的认可，不是身娇体弱的雄虫，也不是单纯作为一名精神疏导师，而是作为军虫。


    那瞬间，埃德里克强行沉静的精神海再次涌动……


    “他大脑里储存起来的记忆就像迷宫，我猜对方之前就对自己做过心理暗示，避免被我们发现后，从他的记忆里知道一切隐秘。”斯特拉站在仪器后，摆弄着一块幕布。


    萨加听到后皱了皱眉，那岂不是得不到最关键的情报？


    “但是大脑对于梦境，是没有防范的。这是最新的入梦装置，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引导他的大脑深层睡眠，再设定一些画面，诱导入梦画面。”斯特拉的说辞带着些得意，萨加想这个入梦装置大约也是经由对方改造成功的。


    “入梦后，记忆的准确性如何？”埃德里克问。


    “经过多次试验，与实验员的记忆做过对比，两者之间的误差不会超过10%。”


    也就是90%的准确率，埃德里克能够接受这样的记忆结果。他点点头，示意斯特拉尽快开始。


    见状，行止上有点疯的斯特拉满脸正色，做实验的研究员在这时正经无比,也更符合首席研究员的身份。


    很快，随着斯特拉的摆弄，那块幕布上逐渐映出多洛雷斯此时的梦境。


    [画面中先是出现大片大片灰蒙蒙的雾，然后梦境里多洛雷斯面带疑惑开始走动，他的速度很快。]


    [随着他的走动，被灰雾笼罩的建筑物出现了清晰的轮廓。]萨加一眼就认出，那是总军部的白色大楼。


    [多洛雷斯也认出来，他快步跑进大楼，等他跑进去后，又举止仓惶的往后退了半步。]


    [“谢利……”]萨加第一次感受到多洛雷斯的惶恐不安，对方的声音都带着点颤音。


    [多洛雷斯不断往后退，梦里的谢利不住往前。直到退无可退，多洛雷斯才敢微微抬头直视谢利。]


    [一向很开朗爱笑的雄虫此时没有分毫笑容，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多洛雷斯。瞬间一道血泪从谢利的眼眶中流出。]


    [……多洛雷斯的瞳孔蓦然紧缩，双唇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多洛雷斯。”面色惨白流出血泪的谢利质问他，又或者是梦境里多洛雷斯自身对自身的拷问。]


    [“不……不是的，谢利。你相信我，我不想害你的。你不会有事的，我发誓的……”]


    [“你一直在骗我，多洛雷斯！从一开始你就利用我，你早就做好了如果被发现就把一切东西推到我的头上，好让你脱身！”梦境里谢利狰狞的吼着，多洛雷斯瞬间被击溃心防。]


    [“对不起，谢利。我真的不想，我真拿你当朋友……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多洛雷斯只不断重复着，梦境里他毫无现实中体面的举止。]


    现实中，多洛雷斯的头部晃动着，双眼紧闭，嘴唇嗫喏……埃德里克没有半分怜悯只淡淡再对斯特拉说继续。


    很快，多洛雷斯的梦境再度发生变化。


    [那股灰蒙蒙的雾再度出现，这时从雾中冲出两名军雌，毫无无机质的脸直视两名雄虫。冰冷吐出一句:谢利上校，你身为间谍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梦境有一瞬间的停滞，继而画面继续……谢利没有丝毫反抗和喊冤，就这样被军部带走。只留下多洛雷斯崩溃跪倒在地。他探出一只手，好像要拉住谢利的样子，但是最终，多洛雷斯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静静地跪在那，好像要跪到地老天荒。这时，一道脚步声传出，是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雌虫。他有一双跟多洛雷斯一样的琥珀色眼睛]


    萨加仔仔细细盯着那名雌虫的容貌，他知道对方跟多洛雷斯的联系必定很深。而熟知帝国余孽各类情报的埃德里克一眼就认出，前来的雌虫正是一直活跃在外围，领导策划多次案件的叛军首领之一。


    他叫阿德莱德.斯图亚特。同样也是前帝国皇室成员后裔，如果前帝国还在，阿德莱德大概率会是亲王。


    [阿德莱德缓慢蹲下身子拍了下多洛雷斯。“多洛雷斯，我的孩子。不要让悲伤限制住你的理智，要知道一切为了帝国。”]


    [多洛雷斯抬起头，好像见到救星一般。他拉住雌虫的说，哀求着。]


    [“父亲，我求求你。不要让谢利受到伤害好嘛……我求求您帮帮我……”多洛雷斯卑微得祈求阿德莱德的怜惜。]


    [当然，你知道的，我的孩子。我们在军部一样有雌虫，谢利.艾迪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对……他们不会处决谢利的，我要让他们救出谢利……”多洛雷斯不断重复着，试图用话语来说服他自己。]


    “用我先前给你那份名单。”


    “是。”斯特拉拿起一旁的军雌名单。联盟一直在防范帝国余孽派进奸细，每个入伍的军雌基本都经过各种检查。


    联盟也在很早之前就排查出几名军雌的问题，不过没有当即拿下，就是让叛军以为自己成功了。


    现在他们要通过多洛雷斯的梦来确定这份名单的准确性，以及有无漏网之鱼。


    多洛雷斯.邓肯，不，应该叫他多洛雷斯.斯图尔特，他也是直系皇室后裔。雄虫无论在哪都是珍贵资源。


    更何况是多洛雷斯这样高等雄虫，叛军不会轻易放弃。血脉和身份的加成，多洛雷斯必然清楚更多情报。


    “还有，这段时间把那些年多洛雷斯上校精神疏导过的军雌秘密看管起来。”埃德里克侧脸朝实验室里的一名军雌嘱咐道。


    萨加悚然一惊，他才意识到这些年多洛雷斯潜入军部的最重要的任务只怕是不断笼络军雌。


    经过这段时间在白色大楼的工作，萨加无比清楚雄虫对雌虫的吸引力。在萨加来之前，多洛雷斯一向是军部最受欢迎的雄虫军官之一。


    以这些年多洛雷斯对工作的矜矜业业，萨加也不知道这里面会有多少对方的忠诚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