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叶非凡？”


    “当然认识。”宋梓辛笑得一脸得意，“以前我还带过他一阵子呢。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去哪他去哪，连我吃棒棒糖都要抢着分一半。”


    说着还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后来叶老爷子看不下去了，说他跟着我天天不务正业。没办法，只能把他交给苏泊钰带了，哎，我还难过了好一段时间呢。”


    他捶了捶胸口，语气夸张，“毕竟那么黏人的小家伙，突然被人领走了，我这心里还空落落的。”


    宋奇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暗自腹诽——怪不得叶老要把孙子交给苏泊钰养。这人浑身都透着“不靠谱”，说话疯疯癫癫，做事全凭兴致，让他带孩子，恐怕真能把孩子带毁了。


    “你认识苏泊钰。”宋奇没有用疑问，而是陈述的语气。他能感觉到，宋梓辛对苏泊钰的了解似乎很深。


    “苏家家主，执掌着大半个商界的命脉，谁敢不认识呢？”宋梓辛语气轻佻，“不过我和他嘛，算不上熟络，顶多是打过几次交道。毕竟五大家族盘根错节，抬头不见低头见。”


    宋奇盯着他，话锋陡然一转：“你对我身边发生的事，消息掌握得还真快。既然如此，你肯定也十分了解苏家的事。”他顿了顿，“你知道苏家二少爷的下落吗？”


    提到苏家二少爷，宋梓辛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骤然一顿，眼底的戏谑淡了几分。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嚼着嘴里的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当然知道。毕竟宋家在搞情报方面，在五大家族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擅长。”


    他绕着宋奇转了半圈，眼神带着探究：“不过，你为什么对苏家二少爷这么感兴趣？按理说，这是苏家的私事，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只是觉得好奇。”


    “诶哟，好奇可会害死猫的。”宋梓辛又剥开一张糖纸，把新的橘子味棒棒糖塞进嘴里，“就算我知道，我可不敢说。”他摇了摇手指，语气带着几分恐吓，“苏家那一位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知道我泄露了他的秘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宋奇看着他嘴里的糖棍随着咀嚼上下晃动，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问：“你这不会是想抽烟吧？”


    宋梓辛含着糖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对啊！你懂我！”


    宋奇：......不，我不想懂，我是个正常人。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兴奋地跳上旁边的一个小土坡，蹲在上面晃晃悠悠地晃着腿，语气轻快：“抽烟多伤身体啊，短命得很，我可舍不得我这张帅脸。只能用这过过嘴瘾，既甜又安全，多好。可惜啊，他们没有一个人理解我......”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宋奇扬了扬下巴：“行吧，看在你我兴趣相投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


    宋奇以为他会透露苏二少的下落，没想到对方却话锋一转，意味深长说：“离苏家那一位远一点，对你没坏处的。反正你打听完苏青玉的事情后，也还是会这么选，我干脆提前告诉你正确选择，省得你走弯路。”


    宋奇眼神没有波澜说：“我不会离开他的。”


    他一直记得，苏泊钰为了古彦泽的事情，他经常性失眠，眼底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青黑；工作压力本就巨大，加上古彦泽时不时的刺激，情绪总是在崩溃边缘徘徊，原本清冷温润的性子，硬生生熬出了几分阴鸷。


    这种阴郁日积月累地攒在身体里，根本不是靠药物能缓解的，得从根本的生活起居开始调理。眼下他好不容易才让苏泊钰养成按时吃三餐、规律休息的习惯，养生刚见点成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哎，不听好人言，非要往刀尖上撞，我也没办法。”宋梓辛摊了摊手，语气中却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宋奇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坚持追问：“那你至少能告诉我，苏青玉还活着吗？”


    “不知道。”宋梓辛嚼着糖，“不过依我看，他死了应该比活着强。”


    什么？宋奇瞳孔微微收缩，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泊钰他做了什么？”


    “叫得可真亲热。”宋梓辛语气冷了几分，“争权夺利嘛，豪门里的那点事儿，说来说去都是一个套路，没人会去在意输者的下场。要么闭嘴苟活，要么彻底消失。”


    他的话模棱两可，却透着一股血腥味。可宋奇总觉得，有什么关键信息被他刻意省略了。


    “你今天也看到那个，好像是叫叶什么清的小金丝雀了吧。”宋梓辛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古家那老头发了好大的脾气，古彦泽连夜被召回老宅，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他？”


    “可怜的小金丝雀啊，空有好看的皮囊，却没有能保护自己的牙齿和爪子，如今连翅膀都被扯掉一大半。如果他不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迟早会被家族斗争的漩涡撕个粉碎的。”


    宋奇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我和他不同。”


    “是，你确实可能。”宋梓辛莫名地扫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低声说，“不只是能力，或许还有......”


    这话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但在寂静的空地上，宋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皱起眉，追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宋梓辛立刻恢复了常态，咬着棒棒糖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吗？”他狡黠地眨眼，“都说苏家家主占有欲很强，你出来了这么久，应该还没有跟他说过出来干什么了吧？”


    糟糕！


    经他一提醒，宋奇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疏忽。他出来时只想着尽快买完水回去，却没想到遇到叶思清，又被宋梓辛纠缠了这么久，苏泊钰还在影院里等着，恐怕早就急坏了。


    “你最好别跟他提及今晚见过我。”宋梓辛用手指将额前的刘海挑了个好看的弧度，“毕竟你现在利用苏泊钰的嫌疑还没洗清，和我这个宋家继承人单独唠了这么久，难免会让他多想，到时候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不会对他说谎。”他不想像古彦泽一样骗他。


    “随你喽，那祝你好运。”宋梓辛摆了摆手，转身便向黑暗深处走去。


    宋梓辛七拐八拐地进入了一条僻静的街道。那里，一辆黑色的加长版豪车正静静等候在路边，车灯熄灭，与夜色融为一体。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很担心您。”前座的司机见他上车，恭敬地说道。


    “老爷子就是爱瞎操心。”宋梓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下一秒，他指尖突然弹出一片锋利的刀片，刀片薄如蝉翼，在昏暗的车内几乎看不见踪影。


    另一只手掏出玻璃夹片，里面夹着几滴鲜红的血渍，宋梓辛叼着棒棒糖，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不就成了？简简单单。


    “您见到那位宋先生了？”


    “嗯，有趣的人。”宋梓辛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愉悦，“和我还有点像，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玩伴了。”


    “那么！”司机的声音有些激动，“看来是真的有可能......”


    “或许吧。”


    宋梓辛语气意味深长，“现在这么好玩的人可不多见，我还是希望他能多活一阵，别轻易死了，不然这世界该有多无趣啊。”


    ......


    另一边，昏暗的影院内。原本坐满了人的观影席，此刻只剩下第一排的位置还亮着一盏微弱的壁灯。前排的观众早已被保镖们客气却强硬地请走，整个影院空旷得只剩下呼吸声。


    苏泊钰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身边的保镖们早已从观影席退到他近身两侧，各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整个影院透着无端的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几点了？”苏泊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钰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苏洛可掀开胸前的怀表看了一眼，低声回答。他能感觉到苏泊钰此刻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空气几乎都凝固了。


    “两个小时啊......”苏泊钰缓缓睁开眼，手背覆盖在脸上，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愤怒、悲伤、痛苦，最后，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为一道冰冷的命令——“把他抓回来！”


    他放下手，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对苏洛可一字一顿地说：“你亲自去，动用苏家的一切资源，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在做什么，都要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到我面前。”


    他攥着座椅扶手的指节发白，青筋暴起，“我要亲自问他！”


    影院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保镖们都低着头，不敢与苏泊钰对视，只剩下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