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温愉立刻就捂住了嘴巴, 她平静了几秒钟,说:“好,哪家医院。”
“让助理带你。”傅修屿低声道, “尽快。”
“好。”
温愉上了车才想起来给陆子艺和封冉说自己临时有事,不能一起吃饭了。
陆子艺在群里问道:「人呢?我到了啊, 没看见。」
封冉:「我也快到了, 停好车就过去。」
温愉说:「不好意思啊, 临时有事, 我先走了。」
陆子艺:「啊?什么事?很要紧吗?」
温愉:「很要紧,真的很要紧。」
要紧到她现在好像都快说不出话了,手指发抖。
温愉:「对不起。」
陆子艺:「没事啦,你先忙,我们下次再聚。」
温愉想给傅修屿打个电话, 但又觉得不太好,她收起了手机,问助理:“还有多久能到?”
“半小时。”
“好。”
助理说:“温小姐,您别着急,很快的。”
温愉点点头,下意识掖了掖头发,说:“好。”
那只手顺着头发挨到了嘴唇下方, 她把下巴抵在手上,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她有一点儿难过,因为她心疼傅修屿。
温愉不了解傅修屿的生长历程, 但从他主动带她去见奶奶时,她就猜到奶奶的地位在他心里不一般。
况且她善用于网络,已经知道了傅修屿父母离婚和父亲再婚的事情。
温愉抿紧了唇,直到抵达医院。助理带她到了奶奶所在的楼层。
楼道里站着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 温愉看了一眼自己的淡蓝色长裙,很后悔没有回家换一件衣服,她小声问助理:“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件黑色的衣服,黑色连衣裙,s码,尽快。”
助理点点头:“好。”
助理离开后,温愉眼前再也没有认识的人,傅修屿在病房之内站着,温愉在人群中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被杨助理看见了。
杨助理将她带进病房,那瞬间门外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傅修屿双眸通红,看起来像是哭过。温愉缓缓走了过去,孙晴第一个看了过来。
整个病房里除去默不作声的医护人员,加上温愉也只有四个人,她猜测对面站着的男人是傅修屿的父亲,另一个女人大概是傅修屿的小妈。
这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
傅清和看着温愉,温愉站在傅修屿旁边,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这是她宣告身份的方式,也是她能给予傅修屿的安慰。
傅清和问他:“她是谁?”
“我的妻子。”傅修屿说。
“你结婚了?”傅清和脸色更差。
“嗯。”
不知道温愉什么身份北京,傅清和压制着情绪不做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温愉身上,对她的好奇程度甚至大于了母亲去世的悲伤。
杨助理很快进来,将黑色衣服递给了温愉,温愉松开了傅修屿的手,什么都没说,去到医院的洗手间换衣服。
狗血的是,医院的两个小护士竟然就在洗手间议论傅修屿一家。
“老太太本来就不好,他儿子带老婆来看望她,没想到直接给气死了。”
“她儿媳妇一看就不是善茬,自始至终没掉一滴眼泪,还笑呢,皮笑肉不笑的,真的吓人。”
“是原配吗?感觉像是小三上位。”
“你说的没错,老太太临死了还骂她儿媳妇老小三,结果一下子就不行了,我就在病房里看着呢。”
天呐。
温愉攥着换下来的裙子,蹙着双眉,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傅修屿这一家是够乱的,她作为新加入的成员,根本不了解情况,说不定傅清和和孙晴根本就没接受她。
温愉的想法在她回到病房时就得到了证实。
傅清和正在骂傅修屿。
“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故意的?结婚是能这么随便的吗?”
傅修屿看着他,对他说:“你都能找个陪酒的,还不允许我找个老师?”
孙晴一愣,脸色蹭的一下白了:“傅修屿,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傅修屿分毫不让:“你陪酒的照片就在我电脑上放着,你以前老板还给我打过电话,什么叫胡说八道,你给我说说。”
孙晴说不过他,脸面过不去,顾不得什么,伸手就想拉拽傅修屿,被傅清和一把挡下了。
说出口的话也是不轻不重:“她现在是你长辈,道歉。”
“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傅修屿呸一声,指着傅清和,“你他妈也是一样的。”
傅清和一巴掌甩在傅修屿脸上。
温愉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做父母的为了外人打孩子,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她几乎没做思索就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傅清和,竟然给他推了个踉跄。
“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凭什么动手?”
孙晴看着她,一脸嫌恶:“你谁啊?”
“我是傅修屿的老婆,你是谁啊?”温愉脱口而出,“你算老几?”
孙晴本来就生气,傅修屿她打不得,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丫头片子她还打不得了?
她一把薅住温愉头发,“你再给我大言不惭?!”
温愉气死了,反手拽住孙晴的发尾,她的头发可比温愉长得多。
温愉上手的瞬间就拽掉了一大缕,她从来没和人动手打架,但一想起对方对待傅修屿嚣张跋扈的样子,温愉就好似战神附体,最后直接把人压在地上,狂扇了几个巴掌。
如果不是傅清和把她拽下来,她保准要把孙晴打到鼻青脸肿。
她骂骂咧咧的:“骂你怎么了?我还要打死你!”
傅修屿抓着她的手,把她往后拉:“别和她一般见识。”
“她算老几啊?她凭什么说你!”温愉眼睛红红的,平时软不拉几的性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奶奶就是她气死的!”
老人家才刚闭眼,子孙就敢在病房里大打出手。
温愉觉得富贵人家也没什么好令人羡慕的,一样的肮脏龌龊,如傅修屿所言,上不了台面。
傅修屿把她拉出了病房外,下了电梯,去到停车场的车里。
他们不能让别人看见,不然真的太丢人。
温愉特别害怕傅修屿训斥她,她知道自己做了不太好的事情,在他父亲面前形象全面坍塌,刚才还是气不打一出来,自从下电梯就开始流眼泪,到了车里更是没形象地哭了起来。
傅修屿感觉挺抱歉的,在他看来温愉的眼泪是因为受了委屈,毕竟刚才孙晴也动手了。
他不想自己家里的事情会牵扯到无辜的人,但他转念一想,温愉已经和他结婚了,想不牵扯进来也挺难的。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有一点心疼温愉,想了许久,张口便是:“抱歉。”
温愉停止了哭泣,问他:“什么?”
“抱歉让你受了委屈,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我不想要你的东西。”温愉说,“我怕你……会生我的气。”
傅修屿微微蹙眉,稍稍疑惑地看着她:“我不会生你的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温愉是唯一站在他这边的人。
“奶奶走了,你一定心情不好。”温愉缓缓道,“我不该在医院里和那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奶奶去世,傅修屿心情的确难过,在这个家里奶奶对他最好。傅清和在国外有两个私生子,而奶奶在去世之前就将傅家大部分产业转移到了他的名下,偏爱是只给他的。
他心里闷闷的,看着温愉难过的模样,心情变得更差了。
“没关系。”他说,“这几天我会很忙,等到出殡的那一天,你和我一起。”
温愉点头,询问道:“好,只要那一天吗?”
“嗯。”傅修屿不想耽误温愉太多,也不想看她再和孙晴吵架,他知道她年轻,在傅清和和孙晴眼里不值一提,这对她不公平。
温愉不在意傅清和和孙晴的看法,她又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就算发生矛盾,她还不信,她能被他们难为死不成?
“对不起。”他伸出手,抹掉了她脸颊处的泪水,“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温愉说,“我们是夫妻。”
说完这句话,温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的脸颊很快就烫了,但因为刚才哭过,所以一点都不明显。
因为奶奶的离去,傅修屿的气场很是低沉,温愉能理解,她仅仅和奶奶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也是难受地无法形容。
等到出殡那天,温愉才又出现在傅修屿面前。
几天不见,他削瘦了些,脸颊轮廓更加清晰锋利。
温愉就站在傅修屿身后,跟着他向前来的宾客鞠躬,整个追悼会安静而沉重,入目皆是陌生面孔。
追悼会结束的时候,温愉才能去一趟洗手间,她虽然自认为没帮到傅修屿什么忙,但从始至终没有离开。
而傅修屿也借此机会,将她介绍给来者们认识,公开她的存在。
温愉能猜测到旁人对她议论纷纷,即使是在傅修屿面前,他们也丝毫不掩饰对她背景的疑惑。更何况是在私下。
整个追悼会中,温愉唯一认识的人,大概也只有岑渡,但今天他们没有说话。
偶然经过他身后的时候,温愉意外听到他和另一位女生的谈话。
那名女生叫闻美滢。
温愉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你还有机会。”他低声说,“傅修屿结婚,本来就是为了让奶奶安心,现在奶奶去世了,这个婚姻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闻美滢叹了一口气,问他:“会吗?”
岑渡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据我了解,是这样的。”
和孙晴吵架,见识傅修屿一家的狗血纠缠只是让温愉感叹:这就是豪门家庭的日常,我要做豪门儿媳,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啦!
这是她作为傅修屿新婚妻子的修养。
但要是说傅修屿并不喜欢她,也并不会和她坚定地走到人生尽头,温愉还真是有一点儿破防。
她是闪婚,但并不后悔,而且没有离婚的想法,她很满意傅修屿,想和他白头到老,还想和他生孩子。
温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恋爱脑,因为恋爱脑的人根本就没脑子去思索自己是否是恋爱脑。
其实她根本就不懂,要不然她不会这么难过。
她给陆子艺发消息:「我真的好难受啊。」
陆子艺:「怎么啦?是因为总裁奶奶去世吗?」
温愉:「我现在在追悼会现场,听到别人议论我。」
陆子艺:「这倒是真的让人难受……」
陆子艺:「你不要多想啦,是人都会遭受非议的,真的。」
温愉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一会儿。
陆子艺说得没错,是人都会遭受非议,但是她难受的点却在于,在别人说傅修屿和她并不会长久的时候,她没能力反驳。
陆子艺又发来一条消息:「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你什么,但是能猜到大概,人生就是来享受的,不管别人怎么说,现在你是总裁的妻子,你是能站在他身边唯一的人,你可以享受他的财富,也可以享受他这个人……开心点啦!别人的话一点都不重要!」
温愉看见陆子艺发来的消息,觉得她说得对。
她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很多,虽然接受了傅修屿很大的帮助,但他并没有因此道德绑架过她。
这是很好,那个人是嫉妒我。
对,温愉想起岑渡说得那句话了。
他说闻美滢还有机会。
温愉回到了傅修屿身边,他转过脸来问她:“去哪儿了?”
温愉微微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去洗手间。”
“累了吗?”
他还是很温柔,即使是在无比悲伤的时刻,也是会在意她的感受。
温愉乖乖摇了摇头:“不累。”
“待会儿我会帮奶奶抬棺。”他说,“你什么都不用管,散场之后杨助理会找你送你和阿姨、温想回家。”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颊。
温愉不明白这个动作的意义,她不清楚傅修屿是因为怜爱还是安慰,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与她这般亲密的动作。
“你今晚回家吗?”温愉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傅修屿说:“不知道。”
“我会等你的。”她还是那个眼神。
“好。”
傅修屿觉得温愉的表情不太好,她和他不一样,她和奶奶没有感情,不会像他这样难过。
他怀疑是今天遇到的人和事让她看起来像是要哭,看向他的眼睛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求证什么。
温愉被杨助理送回了家,林兰和温想则和温愉交代过要好好安慰傅修屿后,自己打车走了。
那天晚上,温愉始终没等到傅修屿。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不回来,他是太忙了,才回不来。
可是那天晚上,温愉本来是打算和傅修屿同房的。她想,不管得不得到傅修屿的心,先把他的人睡到了再说。
她都快二十三岁了,总归是……成年了。
就这么等着,等到了快凌晨,她才回房间睡下,第二天一早,她就收拾东西去医院了。
她会和三个同事一个领导前往外市交流学习,学习期为一个月,再见到傅修屿,就得是下个月了。
在去往外市的车上,温愉坐在后排小憩了一会儿。她开始庆幸自己昨晚没等到傅修屿,因为她的想法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机忽然震动,弹出几条消息,是教练发给她的补考通知。
温愉:“……”
她的科目一缺考了。
她竟然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好在这一周她也没有去学习,估计去考也会考不过。
教练:「下次不能这样了。」
嫌弃意味儿明显。
温愉乖乖回复:「好的教练,下次一定不了TT」
到安城康复医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住宿,温愉和另外一名女同事陈静分配在同一间宿舍里。
午餐在医院餐厅吃的,吃完饭之后回宿舍休息,下午参观医院。
这里是安城最大的康复医院,她们一行人不止了解了自闭症康复科的情况,还参观了别的科室,包括脑瘫和各种基因病。
疾病是不公平的,它随机分布在世上不幸的人身上,不会给他反驳的机会,只能不断努力,不断改变。
温愉所在的医院处在郊区,地理位置不算好,但建设新颖,装备齐全。来到安城康复医院后,她的感想就是这里的人情味道浓郁许多。
医院是冷酷又温馨的地方,她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学习,好好成长。
下午参观完医院,陈静忽然得知了自己成功上岸江城福利院的消息,她需要赶回江城体检,也必须中断此次学习交流,以及办理离职。
医院的领导大力支持老师以及康复师们在职业方向学习探索,只要有更好的就业机会,医院都是大力支持的。
温愉年龄太小,才刚领到毕业证,她得明年才能考初级证书,然后再考取卫生编制。
她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最近太忙,暂时忘记了,陈静只比她大两、三岁,拥有中级职称,如今成功上岸,温愉特别羡慕她。
陈静说:“面试成绩很久都没出,我以为我考不上了,结果一出成绩就立刻要求体检,幸好我不在生理期,不然还麻烦了。”
“可能出公告都会很晚的。”温愉说,“恭喜你呀。”
“是挺开心的,我待会儿收拾一下就要离开了,明天去体检,顺便和领导说一下。”陈静说,“当初考试,我不好意思请假,他还问我需不需要请假,我这才请了两周假去报班学习,真是多亏了领导。”
温愉说:“领导人真好,你也很刻苦。”
“有机会就要抓住啊。”陈静很开心,“你要是想考,就趁早准备。”
“我得先考证。”
“哦,对。”陈静说,“你才刚毕业,明年才能考。”
她又说:“快了,我记得你是三月份就来了,到明年四月份刚好工作满一年,十二月份记得报名。”
“很简单的,你一定可以。”
温愉点点头:“好。”
陈静又问她:“你今年多大?”
“年底就二十三岁了。”
“就比我小两岁。”陈静上学很早,一毕业就进医院上班,今年三月刚考到中级康复师,五月又考福利院。
她没说,但温愉听别的同事说过,她是真心为陈静高兴,同时也很羡慕。
“我走啦。”陈静的行李箱甚至都没有打开过。
温愉变成一个人住一间宿舍了。
莫名冷清。
每家医院的报名条件不一样,但考下初级康复师,可以报考大多数医院卫生编。
那天晚上,温愉给自己做了一个规划,她有一点被刺激到,决心一定要上岸。
有志者事竟成,她相信自己,她一定会更加努力。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同事聊起了这件事。
“陈静很聪明。”李依然说,“她家庭条件很好的,上课也是轻轻松松,上岸也是轻轻松松。”
医院里大部分同事都是合同工,工作稳定,工资逐年上涨,似乎一部分人早已安于现状。
但是陈静上岸这件事,对她们还是有点儿影响的。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羡慕,温愉想。
“明年咱们也考吧。”徐汝真说,“反正又没损失,我们一起报名。”
“我的初级康复师还没考下来。”李依然说,“我得先考那个。”
徐汝真:“你呢,温愉?”
“我也要先考证。”温愉说,“我今年刚毕业。”
李依然:“我都毕业两年了,时间真快啊。”
“你干脆直接找个有钱人嫁了做富太太。”徐汝真和李依然开玩笑,“你不是前段时间总嚷嚷着找男朋友吗?”
“没找到啊。”李依然心态很好,特别开得起玩笑,“你给我找一个,我真不想上班了,累。”
“就算真的嫁了有钱人也要工作的。”温愉讪讪道,“万一哪天离婚了怎么办?”
李依然和徐汝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说得也对。”徐汝真说,“咱俩还不如小妹妹清醒。”
“有钱人都猴精,家外面玩得花,我说实在的。”李依然呵呵笑了声,“我搞不定,我还是好好上班吧。”
温愉一言不发地喝着一碗绿豆汤,她嫁给了一个有钱人,这件事她是真的有发言权。
有钱人结婚更像是一场各取所需的游戏,绝对不是因为爱。
至少到目前为止,温愉没有感觉到傅修屿是爱她的。
但她相信傅修屿不是玩得花的那种人,他是那种自己也能过的很好的那种人。
这样想想,她竟然还有一点点难过。
她的难过点在于,她想要的更多了。
人都是不满足的生物,一开始和自己约定好,只要平安健康就好,然而没过多久,在平安健康的基础上,又想拥有更多爱和快乐。
可是温愉想要的爱和快乐,只有一个人能给她。
傅修屿是漂浮不定的烟雾,夹杂着呛人的味道,还将人笼罩在朦胧之中。
她忽然有一点点想他。
没由来的,袭来了一股猛烈思念。
温愉想:我就知道习惯这个东西不好,待在一起久了,就算是条狗也会有感情。
手机的忽然震动,打断她的思绪。
傅修屿:「吃饭了么?」
温愉拿着手机,震惊得眨了眨眼睛。
他是不是也想我了?——
作者有话说:是的,不要怀疑[求你了]
第22章
不是, 温愉心脏怦怦跳。
他也会想她吗?
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因为一张证书的关系,傅修屿也会偶尔想起她吗?
温愉摇了摇头, 不想让自己多想。
用陆子艺的话来说,陷入爱情的女孩是这样啦, 缺少一点智力。温愉不想成为恋爱脑女孩, 但傅修屿主动给她发消息, 她很高兴。
她告诉傅修屿, 她正在和同事吃饭聊天,和她住在一起的女孩因为上岸所以返回江城体检,她现在又是一个人住了。
傅修屿:「一个人方便。」
温愉:「是啊。」
李依然问温愉:“温愉,你和谁聊天呢?”
温愉轻轻啊了一声:“没谁。”
“聊天的时候眼睛都是笑着的。”李依然别有意味道,“恋爱啦?”
徐汝真也问:“真的假的?”
温愉羞赧地点了点头, 又摇头。
“一定特别帅吧?”李依然笑着说。
“还可以。”温愉不能过于骄傲,在她眼里,傅修屿是很帅很帅的。
“有照片吗?”两个人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看看。”
温愉支吾道:“没有。”
“好吧。”李依然问,“你们是不是刚在一起?”
温愉:“没有呢。”
徐汝真:“有机会让我们见见啊,好奇!”
温愉说:“有机会。”
她没说其实这个人你们见过。她知道就算说了,李依然和徐汝真也不会信。
陈静回江城了, 领导并不和她们一起吃饭,李依然和徐汝真每天到点儿来叫她,她们三个一起上班下班, 吃饭的时候就聊医院同事的八卦。
李依然说:“温愉,你和冯欣在一起工作,什么感觉?”
温愉想了想,回答:“一般。”
“她男朋友是院长的外甥, 她能进友爱,完全是她男朋友的关系。”
温愉不知道冯欣和院长有这一层亲戚,她只记得冯欣进医院不过一年半时间。
“她十月份结婚。”
“这么快?”徐汝真说,“目前还没听到消息。”
“温愉和她挨在一起,肯定听过消息。”李依然问,“冯欣告诉你的吗?”
温愉:“对。”
她没说冯欣说这话时邀请她去婚礼现场,还允诺给她找一个男朋友。温愉觉得冯欣没有别的心思,但她实在是不需要这份好意。
冯欣这个人,说不上好坏,只是和她在一起共事,好事永远轮不到她之外人头上,而别人如果比她优秀,她会不开心。
就像上次温愉拿到了锦旗,她却阴阳怪气。
和李依然、徐汝真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三个人在学习结束的晚上出门逛街,安城是有名的美食城,她们三个打车去到市中心美食街,从街头吃到街尾。
“老板,要三串烤面筋!”温愉掏出手机扫码付钱。
李依然问她:“你一个人吃三串?”
“当然是我们三个一人一串!”
李依然说:“谢谢啊。”
温愉:“不客气。”
李依然和徐汝真对温愉印象很好,小姑娘年龄小却很大方,说活做事不卑不亢,很真诚又不是一点儿没心眼的那种人。
温愉好久没吃街边小吃,好像自从离开学校后她就很少和朋友出来逛街,傅修屿的家附近也不会出现类似摊位。
“吃不吃辣?”
“微辣。”
“我也微辣。”
温愉对老板说:“三串微辣。”
八月的天气燥热无比,温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买完这个我们去室内吧。”徐汝真说,“天太热了,受不了。”
“好。”
李依然手机里跳出来一条消息,她惊呼一声:“最近有台风登陆,说不定会有大暴雨。”
“离我们这里远着呢。”徐汝真说,“这边好久没下雨了。”
“天灾,真可怜。”李依然拿着手机给徐汝真和温愉看,“人都失踪了。”
徐汝真说:“没办法的,不可避免。”
夜市老板将三串烤面筋递给温愉,温愉说了声谢谢,她把烤面筋分给徐汝真和李依然,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她们两人都顾着吃,温愉拿起来看了一眼。
领导在群里艾特所有人,「明天去乡下福利院,六点出发,收到回复。」
温愉提醒她们:“快看群里消息。”
三个人急急忙忙回复收到。
温愉有点儿担心:“咱们还逛街吗?”
李依然说:“逛啊!”
徐汝真看透了温愉的想法,觉得她还是太小心,太乖了。
“你害怕领导批评?”
“毕竟点名了。”温愉说。
“没关系的。”徐汝真说,“我们就逛逛街买买衣服,很快就回去了。”
三个人一逛街就忘记了时间,温愉觉得她和李依然、徐汝真特别投缘,两个人性格一静一动,钝感力十足,和她们一起格外轻松。
十点半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正巧领导在楼下打电话。
李依然愣住,说:“完了。”
领导一边打电话,一边指着她们三个。
三个小姑娘乖乖站成一排,谁也不敢动。
李依然絮絮叨叨:“完了完了,早知道听温愉了的,又得挨批了。”
徐汝真说:“谁知道啊……”
领导打完电话了,点点手指,示意她们过去。
三个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
领导面无表情地问道:“明天六点出发,能起来吗?”
“能!”
“买了些什么。”领导瘪了瘪嘴,说,“快点回去,早点休息。”
“好!”
“谢谢领导!”
领导:“温愉留下。”
温愉脖颈儿一紧,不明所以。
徐汝真和李依然以为领导要单独批评温愉,一时半会儿踌躇了起来。
李依然说:“领导,温愉一直跟着我们呢,她早就想回来了。”
领导说:“我和温愉说几句话,你俩先回去。”
“哦哦。”
领导都这么说了,徐汝真和李依然也只能离开,她俩有点儿担心温愉,三个人一起回来,只有一个人挨批评,那也太不合适了。
温愉从始至终,都是个对领导有着天然敬畏的打工人。她站得恭恭敬敬,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徐汝真和李依然都走远了,领导才询问道:“最近几天感觉怎么样?”
温愉一愣:“挺好的。”
“陈静走了,一个人住还习惯?”
“习惯的。”
“虽然说年年都有学习交流的机会,但你今年刚入职,按道理来说至少得一年经验才有资格来。”
温愉觉得不对劲儿,她在领导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慈祥?
领导说:“你一直都表现不错,我看在眼里,有什么不合适、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汇报。”
“嗯嗯,会的。”
“早点休息,定好闹钟,不要迟到。”
“好的,领导。”
领导说:“回吧。”
“谢谢领导!领导晚安!”
温愉快步走向宿舍大门,领导在楼下抽了一支烟。
他今天下午接到院长电话,院长特地交代他要好好关照温愉,上一个被这样关照的是冯欣,冯欣是院长的亲戚,不知道温愉有什么关系?
这小姑娘年轻爱学,讲礼貌,他本来就挺看好她的。
温愉走进宿舍,李依然和徐汝真就在楼梯口等她。
“怎么样温愉?”李依然关切地问,“领导没为难你吧?”
“没有啊。”温愉一脸认真地说,“领导人好好,说我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向他汇报。”
“领导吃错药了?”
“小点声。”徐汝真做了个嘘的动作,“快上去吧,没事不是更好吗?”
李依然:“对对。”
第二天早晨六点,温愉和同事们就出发了。
来的时候陈静和徐汝真轮着开车,领导坐副驾,现在陈静不在,只能徐汝真开车,领导依旧坐副驾,医院里另外一名男老师和温愉、李依然坐在后排。
男老师叫吴恙,高高瘦瘦的模样,一上车李依然就问他:“你会开车吗?”
吴恙尴尬摇头:“我有驾照,但没上过路。”
李依然为徐汝真捏了一把汗,那岂不是来回都得她来开车了?
好在路途不算远,九点钟她们就抵达了乡镇福利院。
福利院里百分之八十是不正常的孩子,其余百分之二十的正常孩子活泼可爱,能说会道,看见老师们来,一点儿都不怯场,主动邀请她们参观自己的房间和吃饭的地方。
福利院给予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每月优异的待遇,工作人员把孩子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去对待。
温愉今天的任务并不重,采访整理还要提交一篇三千字心德。
她很珍惜参观类似机构的机会,每一个孩子都像是折翼的天使,即使一生仅有一面之缘,她也希望能够给小朋友们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可惜参观行程到下午的时候,天色忽然暗了起来。
那会儿孩子们刚刚午休结束,透过窗户玻璃看向窗外,下午三点的天色宛如黑夜,黄沙滚滚。
“要下大雨了。”领导说,“我们今天得赶回去。”
李依然:“现在就走?”
“现在怎么走?”领导看她一眼,“等雨停停。”
结果这雨下起来十分猖狂,雷电交加,天色尽暗。
雨稍微下小了一点之后,领导说:“走吧。”
福利院负责人说:“雨下的这么大,通安城的路不好走,明天再回去吧。”
领导有自己的考量,本来到安城城镇福利院来参观就是他个人的想法,况且经费有限,他没有在此过夜的打算。
徐汝真看着门外的雨,喟叹一声:“我去开车。”
领导说:“注意安全。”
吴恙作为整个团队里除领导外的唯一男生,跑进雨里:“我跟你一起开吧。”
温愉站在领导身后,被李依然抱着手臂,她听见她的声音:“哎,雨好大啊。”
车子刚上高速就抛锚了,简直措不及防。
吴恙开车,徐汝真坐副驾,领导和李依然温愉坐在后排座上,傻眼了。
“车子抛锚了。”吴恙说,“怎么办?”
“是你不会开。”徐汝真后悔让吴恙开车,或许能避免掉这个结果。
温愉说:“先到应急车道停车,我下去放警示牌。”
“开不动了。”吴恙说。
徐汝真压制着怒意,咬着牙说:“我来开,你下车推。”
温愉打着伞跑出去很远放了警示牌,又去后备箱拿了一次性雨衣。过往车辆疾驰而过。
领导在车里喊:“温愉,注意安全!”
“真是吓死了。”领导已经后悔着急回程,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就再等等了。
大雨砸的伞面噼里啪啦响,温愉只是去放了个警示牌,裤脚已经全部湿透。她把雨衣递给李依然,领导伸过手,“给我一个,一起推。”
几个人合力把车从高速慢车道推到应急车道,不过几分钟时间,裤子鞋就全部湿透了。
徐汝真说:“我看了一眼导航,前面好像堵车了。”
领导坐上车,摸了一把凌乱的头发,雨衣堆在脚底,车都要湿透了。
“拨打高速报警电话,等吧。”
温愉最后一个上车,她坐在最右边的位置,刚收起伞,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傅修屿。
温愉看了一眼,快速接通:“喂?”
“安城下雨了。”
“下得很大。”温愉没说谎,她毫不犹豫道,“我们车坏了,坏在了高速上。”
“需要帮助吗?”
温愉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傅修屿的这句话,虽然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她忽然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需要。”她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可以帮我们吗?”
傅修屿轻声道:“嗯,可以。”
温愉:“谢谢你。”
傅修屿笑了:“客气了。”
挂断电话,温愉迅速将定位发给了傅修屿,还拍下了很多窗外的照片以及指示牌一起发了过去。
领导侧过头来问:“温愉,你给谁打电话。”
“我朋友,他人很好,也很厉害。”温愉对傅修屿有着莫大的自信,“他说帮我们,肯定很快就会来。”
傅修屿看见温愉发来的照片,全部转发给杨助理。
“多开几辆车,从两条路出发,顺便叫上拖车。”傅修屿说,“绕过堵车点。”
杨助理说:“好的傅总。”
坐在一旁的岑渡问他:“接谁?”
傅修屿:“温愉。”
岑渡只见过温愉三次,两次在酒吧里,一次在老太太葬礼上,说实话,交流不多,对于傅修屿和温愉结婚一事,他自始至终没有实感。
“会不会太快了?”岑渡问他。
“什么?”傅修屿以为他说叫车的事情,“雨下得大,她们人又多,我认为越快越好。”
岑渡笑了:“你对她还挺上心的哈。”
“那倒没有。”傅修屿面不改色道,“她帮了我,我回馈她。”
岑渡觉得傅修屿说话挺招笑的,回馈就回馈,用得着把自己搭上?还是说结婚就是他提的?那就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死活不承认?
岑渡问:“怎么帮你?别说是跟你结婚。”
“嗯。”
“你傅修屿只要勾勾手指说想恋爱,不说有十个,也得有八个美女排队。”岑渡笑得不明所以,“这小姑娘同意和你结婚,我可一点儿都不觉得稀奇。”
“我也不觉得。”傅修屿说过,他不反感温愉,对她比对别的女人好感来得多。
“就为了奶奶?”岑渡说,“你是不知道,奶奶出殡那天,闻美滢哭得眼睛跟核桃似的。”
“她和奶奶感情好。”傅修屿回答得不咸不淡。
“你以为因为这个?”
“不然?”
岑渡不说了,他那会儿以为傅修屿和温愉就只是闹着玩,掩人耳目。没想到俩人真领证了,看他这态度,好像并没有离婚的想法。
“你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傅修屿蹙眉:“我什么时候闹着玩过。”
“我去。”岑渡傻眼了。
第23章
雨还在下, 回程路上虽然仍在堵车,但不会再有车子抛锚的类似状况。
温愉和徐汝真、李依然坐一辆车,领导和吴恙坐另一辆车。领导不放心抛锚的车子, 见到车子来接他们时十分紧张,很快拖车就从另一条路赶来, 领导这才放下心来。
回程路上, 司机和另一位保镖稳坐驾驶位和副驾驶, 三个小姑娘挤在后排, 原本冻得瑟瑟发抖,被热风吹了一会儿,竟然都有点发热了。
李依然小声询问:“能不能把温度调低一点点?”
司机点头,说:“好的。”
温度被调低了一点点,李依然感觉没那么热了。
她转头看温愉, 说:“温愉,你朋友是谁呀?”
温愉看了一眼前面,回复道:“很厉害的朋友。”
李依然哦哦两声,用口型再次询问:“不能提名字是吗?”
温愉羞赧:“倒也没那么神秘。”
“没事。”李依然拍拍她的膝盖,“这次真亏了你啊。”
疲惫不堪的徐汝真说:“是啊。”
回到安城已是深夜,温愉湿透了的衣服在奔驰suv里被热风吹到焦干。
下了车回到宿舍,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温愉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想着要给傅修屿打个电话道谢,可是望着天花板的她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 很快就睡着了,连灯都没来得及关。
等她醒了,已经是凌晨四点,她起床关了灯, 上了厕所,躺在床上摸出手机,终于给傅修屿发了一条消息:「谢谢。」
温愉发出消息的时候就在期待对方的回应了,可惜时间太早了,她也知道没什么希望,就这么等着,睁眼到天明。
或许是昨晚的睡眠质量太好了,直到天亮温愉都没有再次睡着,她并没有觉得困,在闹钟响起之前主动关掉了闹钟,然后,收到了傅修屿的电话。
傅修屿的声音很清脆,温愉不止一次感觉到他的声音好听,明明是初晨,却没有半分刚醒来时的困顿。
此时的傅修屿已经健身半小时,他说:“抱歉,我才看到你的消息。”
傅修屿有着严格的生物钟,他不需要闹钟就可以起床,这一点温愉还不知道,但她以后都会知道。
温愉问:“你在家吗?”
“嗯。”
“自己一个人?”
“不然?”傅修屿轻声笑了,“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应该带别人回来?”
温愉脸红了,低声道:“那是你的家,你带人回去,我也没办法。”
傅修屿觉得温愉的语气不对,有点儿像是打情骂俏,他还没有迟钝到听不出来对方心意的地步。
“谢我什么?”
“谢你帮我和同事们回医院!”温愉认真地说,“昨天雨真的好大!”
“你们领导出行不看天气预报?”傅修屿声色淡淡,“你作为下属也不提醒?还是不敢?”
“当然是不敢。”温愉如实道,“我没那么胆大。”
“啧。”傅修屿什么都没说,只回了这么一个啧。
这个啧的杀伤力不比任何话语小,温愉无奈:“傅总,请体谅一下打工人。”
傅修屿什么都没说,轻声笑了。
他笑起来的声音很是温柔,好像就在她的耳边轻喃。
温愉想了些有的没的,脸颊就红了。
她说:“我很快就回去了。”
傅修屿哦了一声:“什么时候,我叫杨助理去接你。”
“不用啦。”温愉说,“已经够麻烦你了。”
“嗯。”傅修屿没有觉得被麻烦,温愉有时很莽撞,有时又十分礼貌,这两者同时在她身上出现,并不冲突。
“你喜欢吃什么?”温愉说,“我可以学着做给你吃,为了报答你。”
或许是怕他多想,又或是欲盖弥彰,温愉煞有其事地补充了后面那句话,说实在的,傅修屿拒绝,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但他没有。
“你会做什么?简单点儿吧。”傅修屿说,“八大菜系你选一个?还是满汉全席?”
温愉:“……您还真不客气啊。”
“怎么了?”他笑,“又是说着玩儿的?”
“当然不是!”温愉说,“我一定让你满意!”
“别这么为难自己,我也不是非吃不可。”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温愉说,“我有工资,我可以给你买。”
“你工资多少?”
“……”温愉略略窘迫,“您别管多少。”
傅修屿拿着手机下楼,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别管多少,夸下海口吗这不是。
有心就行,傅修屿觉得他没看错温愉的人品。
“帮你是我应该的。”傅修屿说了一句好话。
温愉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怎么这么命好,能找到这么帅又这么厉害的老公。
“温愉。”
“在呢。”
“研究研究夫妻生活。”他低声说道。
温愉霎时愣住了,再多的害羞也不及此刻的半分,她心里油然而生起一个念头: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夺舍了?
“有人不信我。”傅修屿笑,“非说我跟你闹着玩儿。”
是这样说的吗?傅修屿想了想岑渡的话,忘记了详细内容,好像是这么个意思吧,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您不就是闹着玩儿的吗……”温愉气弱地说。
不管是结婚领证,还是替她还债,到同居分房,每一次言语挑逗,都像是闹着玩儿似的。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傅修屿傅总,您知道吗?鲸屿总部的人以为您的性取向有问题。
“你觉得我是?”
傅修屿靠在岛台中央,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莫名想起温愉刚搬来这里那几天,穿着一件淡黄色睡衣穿梭于楼上楼下的画面。
她这人经常有语出惊人的时候,当下的沉默,让傅修屿误以为她不方便回答。
傅修屿清了清嗓音,继续道:“奶奶葬礼那天,你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温愉想起了闻美滢,还有岑渡,但她没说。
“那天,我见了很多人啊。”
“有没有让你感觉到不舒服的?”
温愉心下一顿,想了一下,说:“没有。”
“真没有?”
“嗯。”
“那是我想多了。”
以他对闻美滢的了解,傅修屿还以为她会在温愉面前说一些嚣张跋扈的话惹她不满,但她说没有。
傅修屿信她。
说白了,他对温愉的了解多数来自于调查,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的秉性。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月底。”温愉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家吗?”
“你没说是哪天。”
“二十八或者二十九号。”温愉说。
“我尽量在。”
挂断了电话,傅修屿站在岛台前喝完了那杯咖啡,在阿姨上班之前离开别墅。
他最近一直在忙一个ai项目,活动特别多,九月份在江城大学有一场讲座,在那之前他有几天假期,或许可以给温愉一个旅行。
傅修屿对结婚没有实感,但对于生活里多出一个叫做温愉的人却十分有感触。
他虽然没有恋爱过,但却可以根据网络或者身边人的事迹去学习如何经营好一段恋爱。
况且温愉本身比他想象中要乖巧许多,或许是他自认为并没有完全动心的缘故。
他想,他可以突破自己,做一些从未做过的事情,和温愉。
八月末,比温愉更早敲响别墅大门的是孙晴。
奶奶不在了,她比之前更嚣张,当傅修屿打开门,看见来者不善的孙晴,他很吃惊,并且不打算让她进门。
孙晴双手环胸,明明凶神恶煞,却一副防备姿态。
“阿姨来了,不邀请进门坐坐,喝杯茶?”
傅修屿懒得搭理:“你也配。”
从古至今,就没有小三敢到原配儿子面前,摆出一副当家姿态,口出狂言。
孙晴忍了多年,忍到老太太终于去世,再没人压制着她,更因为傅修屿娶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这让她感觉到扬眉吐气。
她这次来就是借着送邀请函的名义来敲打傅修屿,她做不到忍让,傅清和向来对她百般宠爱。
“我侄子的婚礼,邀请你去参加。”孙晴笑着说,“你爸让我来的,接着吧。”
傅修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白色烫金的婚礼邀请函,再抬眸,眼里多了一丝狠戾。
“别这么看着我,好歹我也是你弟弟妹妹的妈妈,等以后你爸老了,你们兄妹三人还要替你爸分担职务。”
孙晴在国外养了一双儿女,大的六岁,小的三岁,傅修屿从未见过,他们也从未对外公开过。
傅清和对这双儿女很是上心,出行皆有保镖陪伴,旁人无从下手。
孙晴又道:“对了,你还没见过你的弟弟妹妹吧?你爸不让你见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老来得子,疼爱程度不一般。”
傅修屿嗤笑一声:“一双赝品而已,没兴趣。”
孙晴双眉紧蹙:“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孩子和你一样,只是赝品而已。”傅修屿知道孙晴最在乎什么,他很不屑自己会被这般无理无能的人影响心情。可他却实实在在被影响到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对傅清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奶奶到死都不承认你的身份,更别提你的一双赝品孩子。”傅修屿眯着眼睛,眼眸淬出冰冷,“奶奶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当别人是傻的?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滚。”
孙晴:“你—— ”
“还不快滚。”
那天是二十八号,傅修屿忙完了一个月来忙碌的工作,一下午没出门。
奶奶的葬礼彷佛就在昨天。
孙晴的存在并不能威胁到傅修屿的地位,她只能让他感到厌恶。
她就像一只无处不在的苍蝇,嗡嗡作响,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傅清和鬼迷心窍,傅修屿一辈子也接触不到像孙晴这样恶劣的人。
他躺在床上,整个人彷佛被抽空。忙得像陀螺仪一样的人,骤然闲顿下来,有种全世界都不够真实的感觉。
傅修屿睡了一下午,窗外天色从明到暗,空调房里气温恒定,他睁开眼睛,掀开眼罩,坐在床上愣了很久。
保姆阿姨还没有下班,楼下厨房有做好的晚餐和甜品。但阿姨没有叫醒傅修屿,因为他睡觉之前告诉过她,不要敲门。
温愉回来的时候,傅修屿正站在岛台前喝啤酒,她拖着行李箱走进门里,换了一双拖鞋,侧身看见他高瘦优越的身影,像是网络上常见的“漫撕男”。
他有种显而易见的书生气,这种书生气让他看起来像个学生,而不是总裁。尤其是当他以休闲装扮出现的时候,这种少年感就变得更强烈了。
他看见了她,但没有说话。温愉光速上楼,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随手将头发挽在脑后,这才下了楼。
傅修屿还在,好像在等她一般,看着她从楼梯之上小跑下来,眼神里的光晕都暗了几分。
“你在喝酒?”温愉站在他面前,左右打量,“阿姨呢?”
“下班了。”
“今天下班好早!”
“我让她提前下班。”
“为什么?”温愉不解。
傅修屿看着她疑惑的眼睛,有种久别重逢的莫名感受,明明才一个月没见,就有种熟悉的陌生感,或者说陌生的熟悉感。
他轻哼了一声:“因为我是老板。”
“啊对对对,你是老板。”温愉凑近他,抬着头看他,“你心情不好?”
他冷声:“没有。”
温愉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看向他面前的酒杯,心想:不是心情不好,还独自一个人喝闷酒,难不成是助兴?
温愉羞赧地咬了一下唇:“傅修屿,你说的话我考虑过了,我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我们要互相学习,互相研究。”
气氛到这里,温愉已经确定了傅修屿的不同寻常,他的眼神暗了又暗,表情比平时严肃许多,看起来有一点凶,让人难以抗拒。
“如果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
温愉察觉到一股力量,扼住她的腰身,直至将她抵在岛台前。
隔着一层浅薄的睡衣,她仍能感受到大理石瓷板的冰凉,还有来自傅修屿炽热坚硬的胸膛。
她的眼睛里倒映出男人冷峻清隽的眉眼,越来越近……
然后,嘴唇相触。
他可能对此番亲密举动也并不是很熟练,温愉只感觉到唇上覆来一丝柔软,很快就撤离了,完全没有想象中风卷残云的架势,她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失落。
傅修屿看着她:“不喜欢?”
“不不……”她低垂着眸,脸颊红成苹果,她很喜欢傅修屿,她喜欢和他亲近,但单纯如白纸的她需要很久的心里建设,才能艰难地说出一句:“太短了……”
“什么?”
“时间、太短了。”
“那去床上。”傅修屿用力压了压喉结,像情场老手一样抱起了温愉,走向二楼卧室。
他的表情里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无法言说的淡定。
第24章
温愉尝到了酒精的味道, 冰凉却又温热的触感,因为是如愿以偿,所以完全没有初次的扭捏作态, 她在黑暗中绽放,品尝来自于傅修屿的情动。
傅修屿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但这种感觉好像并不差劲。当年轻女孩荡漾着无尽爱意, 将他彻底包裹, 他的气息忽然变得紧张急促, 心跳的速度也彻底乱了。
好像前段时间的试探和招惹,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想拥有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和温愉领证。岑渡总是说他,不喜欢温愉却把温愉娶回家, 这属于耍流氓,可他觉得不是。
现在,此刻,这才叫真真正正的耍流氓。
这种明目张胆的坏,让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满足。
他拥有外人看来强大的财力能力,但他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恪守陈规。
他从来都能忍, 在床上也能忍。
明明是第一次,却生生忍了半小时。
当一切都结束,他崩得紧张的肌肉霎时松懈。温愉比他更累, 她的头发凌乱无序的铺在床上,昏暗的空间里满是旖旎气息。
他抬起手,手指搭在灯的开关键上,却被她轻轻扯了一下。
“别……别开灯。”她说, “我想就这样躺一会儿,你别看我,太尴尬了。”
傅修屿欲言又止,他想说你刚才不是挺主动的?热情到我难以招架,但转念一想才刚做完这种事就用极其不客气的语气对她讲话,是不是有点儿太不是人了。
傅修屿起身去洗手间,温水自头顶冲刷,浇至脚底。他发觉自己的心情不再差了,好像孙晴下午并没有敲响过别墅大门。
他全身通透,想象温愉的唇瓣落在他脖颈耳边时的画面,忽然心里变得柔软。
等到他冲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洗手间,温愉果然还躺在那处,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动静,所以在他出来之前,扯来毛毯盖在身上,只留莹润的肩头在外。
谁都没说话。
温愉知道了,傅修屿是个奇怪且很能自洽的人。明明刚刚情感来得汹涌澎湃,床上时也不见得温柔甜蜜,抿紧了唇线只做正事,好像一张嘴就会露馅儿。
到如今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静默地坐在了床边,缓缓擦拭着头发。
温愉忽然好奇他的过往。
“傅修屿。”
“嗯?”
她在黑暗里看见他身体的轮廓,心跳砰砰。
“你应该……有很多经验吧?”
说完这句话,温愉就恨不得咬自己舌头,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这种煞风景的问题。
但她是真的好奇,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傅修屿喉结轻滚,低声反问:“你觉得呢?”
他不想让温愉知道他是否有经验,这个问题的答案令他的隐忍功亏一篑。
“我觉得你……还挺厉害的。”温愉和傅修屿最大的差别就是,她太坦诚了,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和喜爱,她像只小兔子一样,窝在他的身边,眼眸晶晶亮亮地看着他,无比虔诚地说,“我的……初次体验,很好。”
傅修屿觉得自己恶劣了,对一个单纯的小女孩隐瞒真相。但事已至此,他再去推翻自己一分钟之前的言论,就显得太奇怪了。
他再次沉默了。
“好了,不想聊这个我们就换一个话题。”温愉笑着看他,虽然身体隐隐有种不适感,但这种不适比起睡到了傅修屿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她抓住了他的手,傅修屿简直猝不及防。
“你今天心情不好?”
傅修屿低眸看着她,“不。”
他现在心情好极了。
“咦?”温愉抬了抬手臂,光影落在床单上,疑惑地看着他,唇瓣饱满殷红,像春晨的花露,“怎么会?”
“你在这里睡。”他忽然起身,居高临下道,“我去书房。”
温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还有好多温存的话想对他说,可惜他要走了。
“你不喜欢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吗?”她这人不爱内耗,如果是没睡过她也就不问了,可这都睡遍了睡透了,正在暧昧上头期,他这么快撤离,真是像极了渣男。
“我还有工作。”傅修屿说。
“那你忙吧。”温愉轻轻抿了抿唇,还躺在偌大的床上,淡声道,“晚安。”
“晚安。”
傅修屿觉得自己开始不受控了,温愉躺在床上看着他,恬淡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他竟然可耻地再次发生了反应。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心口不一,明明在温愉面前他向来游刃有余。
走到门口,听到温愉翻身,拨弄衣料的扑簌响声,他忽然脚步停顿,一时间心痒难耐,喉咙干痒。
他转身回来,仍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温愉躺在床上看着他,听见他说:“你还想再做一次吗?”
温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她身体还濡湿黏腻着,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接纳他了。
傅修屿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受,他想或许温愉也是。
只要他主动一分,温愉就像藤蔓一样将他紧紧缠绕,可她又不是时时刻刻都这样,她有时像水,有时像火,有时像一块儿莹润的玉,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温愉拥有两天的假期,傅修屿陪了她两天,除了吃饭洗澡,只要两人挨在一起,就如同火焰燃烧。
温愉喜欢品尝傅修屿唇间的味道,那是一种麦香的味道,亲多了还会眩晕。
天亮和天黑是两种不同感觉,温愉感觉这几天跟做了一场梦似的,梦醒来时,傅修屿已经穿戴整齐离开了。
她和他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坦白说,她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眼眶下多了一层浅淡的黑眼圈,而傅修屿就不同了,他白天做,晚上做,每天至少半小时健身,一日三餐很是标准。
床上床下像是两个人一般。
当陆子艺和封冉在三人群里喋喋不休时,温愉猛不丁回复了一句回来了,再无消息。
直到陆子艺一通电话打过来:“还在睡?!”
温愉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嗓音沙哑:“要死了……”
陆子艺关心道:“生病了?”
“没。”
做多了。
“那是怎么了?”
温愉迫切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但她始终记得傅修屿是陆子艺的老板,她不能也不该在他的下属面前议论他的床事,虽然他本人服务态度很好,时长令人满意,力度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大。
温愉越想越觉得脑袋乱,她说:“没事,在安城待了一个月,累的。”
“辛苦你了。”陆子艺问,“傅总没陪你吗?公司最近不忙,好多主管都在休假。”
“他现在去公司了。”温愉低声说,“我们这两天,都在一起。”
陆子艺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你们……该不会,已经睡了?”
“……”
“就是睡了。”
“……”
“真的睡了啊!!!”
温愉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羞于启齿,因为傅修屿是陆子艺的老板,但她又心潮澎拜,蠢蠢欲动,而陆子艺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连她都不能诉说,还有谁更合适呢?
她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陆子艺:“嗯嗯嗯!!!”
“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陆子艺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要激动,“当然是情到浓处,不能自己!”
温愉:“哎吆……”
“好啦好啦。”陆子艺笑道,“别害羞啦,我有问题想问你!”
“好吧我知道。”温愉抿了抿唇,像是在回味前几日的温存,瓮声瓮气道,“挺厉害的。”
“哎吆哎吆!”陆子艺说,“我们愉愉也是感受到快乐了!”
温愉确实挺快乐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做愉悦的事情,这种感觉无法言说。但是在这一瞬,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脱口而出:“他是有经验的人。”
“这很正常的。”陆子艺的回答也是脱口而出,但在说完这一句话后,她短暂的思索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品味出一丝落寞,“他已经三十岁了,你不能允许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没有恋爱发生。”
“你说得对。”
温愉很快哄好了自己,她和傅修屿差七岁,七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在她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上小学了,在她小学毕业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真是很漫长的七年。
然而她能越过七年的距离,走到傅修屿的面前,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缘分的事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陆子艺关切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还好。”温愉只有在第一次的夜晚感觉到有一丝丝不舒适,但从第二次开始,她就逐渐适应了。
“你身体真好。”陆子艺说。
“那你呢,你和你之前的男朋友……”
“别提了!”陆子艺忿忿不平地说,“我痛了一星期!亏他还自称浪里白条,简直就是老牛耕地!”
温愉忍不住笑出声,虽然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
两人捧着手机,兴致勃勃地了聊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傅修屿回来,这通电话才结束。
温愉看见傅修屿站在门口才慌张挂断了电话,她心里有鬼,惧怕他听到了她和陆子艺之间的谈话,那样可就太尴尬了。
她红着一张脸,头发乱糟糟的,惊恐地望向他,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傅修屿想回来看一下温愉的身体状况,他觉得自己这几天挺过分的,反正……没让温愉睡过好觉。
“今晚不做,你好好休息。”他淡声道。
“哦。”温愉点头,木愣愣地说,“好。”
他说话直白露骨,差点儿给温愉整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他骗人的,他没经验,他会为自己的嘴硬付出代价
第25章
温愉决定好好考驾照了, 她认真刷题一周成功考过科目一,当天下午就收到了教练发来的科目二课程安排。
徐汝真经过她的办公位,眼神极好地看到了乘风驾校四个大字, 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说:“我弟好像也在这个驾校。”
温愉:“啊?”
徐汝真:“我问问他啊。”
温愉:“好啊。”
过了一会儿, 徐汝真说:“还真是!”她拍拍温愉的肩膀, 笑道, “以后你俩一起练车吧!”
前段时间一起去安城学习, 温愉和徐汝真、李依然的情谊火速升温。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备课,冯欣坐在她的对面,很多时候酸得阴阳怪气。
还好李依然不是吃素的,每次都给她怼了回去。
医院康复不像培训机构,很少有家长会投诉老师, 家长对老师有着无尽敬意,老师对待学生态度认真严肃,上周温愉接手了一个孩子,是从冯欣那里转过来的,虽然领导没有明说,但单位里人都知道,冯欣说了孩子不好听的话, 被家长听到,家长气不过,告到了院长这里。
李依然说:“冯欣是院长外甥的女朋友, 家长直接告到了院长那里,院长别提多下头。”
温愉问她:“你怎么知道?”
李依然无所谓道:“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关系,我妈和院长是三十年的朋友,她男朋友的爸妈我也认识,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温愉:“哇,原来如此。”
徐汝真气得拍桌:“靠!不会只有我自己是靠笔试加面试进来的吧?”
温愉说:“我也是。”她是学校里的优秀学生,导师推荐,获得笔试机会,笔试通过之后,面试上岗。
徐汝真摸摸温愉的脸颊:“棒。”
自从这名学生转过温愉这里之后,加之温愉和徐汝真、李依然关系越来越好,冯欣对待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差劲了。
月会时,王老师讲起周末小课的事情,因为家长需求越来越大,所以希望老师们态度积极,冯欣想也没想就推荐温愉。
“温老师入职将近半年,手下学生也越来越多,应该要加小课的。”
王老师有着十几年的工作经验,是医院里除领导外资质最高的老师,她的课不多,人很温和。
温愉的工资并不高,她的的职业发展是随着时间沉淀的,如果她没有和傅修屿结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应下所有小课,但现在她没了经济压力,也有了新的职业规划。
况且她最近准备考驾照,所有的课时都安排在了周末。
王老师问:“温愉,你加不加?”
“我周末要练车。”
“考驾照?”王老师说,“那又不用练一整天,加半天吧,你的学生家长找过我好几次要求加小课,他们都说了,学生都喜欢你。”
温愉:“……”
王老师真的,一下子就按压住了她的命门。
温愉一点儿不经夸啊。
开完会后,徐汝真问温愉:“你还去练车?”
“当然。”温愉要尽快考下驾照,然后在十月备考下一场考试,她时间安排的很满很合理,绝对不能被小课影响。
“那你的练车和小课不是正好冲突了?”
“我是下午练车的。”
“你是上午。”徐汝真拿起手机给她看,“下午是我弟。”
说起来,温愉对考驾照这件事真的不算上心,科目一缺考不说,就连练车时间都记错了。
“我的天……”温愉翻看手机,震惊到,“我真的记错了。”
“没关系,让我弟和你换。”徐汝真一脸别担心,“我通知他,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温愉:“他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
温愉:“谢啦。”
“别客气。”
温愉过上了朝八晚六,马不停蹄的生活。她原本以为会很累,结果完全没有。
因为工作和考试都是她主动追求的,那种由内到外的动力令她心灵满足。
她很久没和傅修屿聊天,周五晚上她打车回家,傅修屿罕见地出现在厨房里,他正在指导阿姨晚餐要做的饭,看起来要求很高。
“好早!”温愉拎着包从大门外走进来,虽然风尘仆仆,脸上却洋溢着笑。
傅修屿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现实就是如此,这才工作多久,挺好一小姑娘浑身都是班味儿,吓人。
但她自己好像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开始了她的喋喋不休:“我明天还要上小课,有两个特别喜欢我的学生加了我的小课,你还记得赵晨帆吗?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去台上扯你领带的男孩。”
“记得。”
“明天第一节 课就是他,他现在进步很快,但还需要长期康复。”
“他看起来挺严重的。”
“对。”温愉惋惜,“是这样。”
傅修屿没说话,温愉又开始了下一波喋喋不休。
“下午我要去练车,我同事的弟弟竟然和我一个教练,幸亏他和我换了练车时间,否则我还要挂一次。”
“怎么练?”傅修屿说,“我让杨助理帮你安排。”
“不用不用。”温愉觉得,自己始终没能适应富家太太这个身份,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一般小事就不用傅修屿插手了。
“我自己就可以啦。”她笑得真挚,“就不麻烦杨助理了。”
“这是他的工作,不算麻烦。”
“那就不麻烦你啦。”
傅修屿瞥了她一眼,有资源都不用。
他大概忘记了当初被温愉穷追不舍,请求解决温想上司时的不耐烦了。
吃完晚餐,温愉自动去了原本的客房。她不清楚傅修屿眼神的示意,她并不能确定上楼前他的那句询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愉累了,想好好休息,还有就是,她生理期快到了。
傅修屿只是去了一下厨房,转身温愉已经准备上楼。她好像并不打算和他睡一间房,这只是他的直觉,却也是事实。
“温愉。”
“嗯?”
身后正在工作的阿姨也停下了脚步,当温愉在楼梯上站定转身时,一回头却对上了两个人的视线。
这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她真的是太容易尴尬了。
“没什么。”他说。
“好。”温愉灿然笑笑,“那我上去了哦。”
晚上睡觉前,房门被敲响,温愉打开门,傅修屿就站在门外。
“还不睡?”
“嗯。”温愉看了一眼身穿家居服的男人,肩宽腿长,距离太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你洗澡了?”
“嗯。”
似乎没话讲,但也不是没话讲。
温愉再木讷,也好想感知到来自傅修屿眼神里的邀请,那种想法一出来她就浑身颤栗。
“你——”温愉倚在门框处,小心翼翼地问,“你要进来坐会儿吗?”
“好。”
他的身体贴着她进了房门。
房门关闭的瞬间,一只有力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后背,温愉一瞬间就大脑空白了。
傅修屿灼烧炙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颊之上,她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一丝眩晕感。
后来的事情,温愉也记不太清了。她感觉太累了,只能任人摆布。但她也沉沦于此,即便累得不想睁眼,也拒绝不了傅修屿的热情。
这多难得,她最喜欢的男人,像是一只摇摆着尾巴的宠物向她求爱,她也就是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感受到傅修屿的不一样的。
他不止霸道,他还羞赧。他有力,又温柔。
温愉迷迷糊糊地抚摸着他的黑色头发,低低地说:“我本来想拒绝你的……”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身上人一顿。
“因为我好累好累呀,工作累,和同事相处也累,我有好多事情要做啊。”她伸出双手,把人紧紧搂入怀里,“但我拒绝不了你,我好喜欢和你这样,你喜欢吗?”
“嗯。”
傅修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但他的声音比他的想法更早回应了温愉。
“答应我,以后不要和任何人这样!”温愉有点儿霸道地攀附着他,凑在他耳边,声音又凶又奶,“只准和我这样!”
温愉以为她不在意的,原来不是。
傅修屿却没想那么多,他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回答给温愉带来了何种纠结,更不会预料会给未来的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困扰。
傅修屿也拥有了渣男的特质,他有一点儿敷衍,因为做某件事的时候,他只想做一件事。
所以他用力堵住了她的嘴巴。
……
这一晚温愉睡得特别香,傅修屿并没有回主卧,而是和她窝在一张一米五的小床上。两个人纠缠了大半夜。
温愉特别震惊:“我以为你会回你自己的房间。”
傅修屿面无表情道:“这也是我的房间。”整栋别墅都是他的。
温愉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还是昨晚事后强撑着困意给自己套上的。天光大亮,她仍是不好意思在傅修屿面前换衣服。
傅修屿明白她的意思,起身去洗手间洗澡,温愉觉得自己也需要洗漱,她站在洗手间敲门:“老公?我可以去你房间洗漱吗?”
门内低低传来一句:“进来。”
温愉:“……”
进就进,温愉一鼓作气,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他竟然真的没锁。
而且正对着她。
真自信。
也有自信的资本。
温愉自认为是个保守的女生,但她下意识的,就把视线投在了傅修屿轮廓分明的腹肌处,然后向下……
她盯着看了好久。
直到傅修屿睁开眼睛,看见她愣怔地表情,随口吐槽道:“这么色。”
温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哦,她很色的。
她就是为了睡眼前的这个男人才结婚的。
现在已经成功了。
温愉抿着唇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洗脸。
傅修屿很快就洗完澡,扯了一块浴巾围在腰间,擦拭着黑色短发,走到温愉身后的时候,他忽然低低问了一句:“不洗澡?”
“来不及了。”她说,“八点就要上课。”
“我送你。”
“嗯?”
傅修屿已经出了洗手间,温愉抬起脸来,木愣愣地看着镜子里倒影出的男人背影,有一点出神。
她现在不止有结婚的感觉,还有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恋爱感觉,健康的恋爱经历会令人感到愉悦轻松,她现在确实是这样的。
温愉快速洗脸刷牙,到衣帽间换了一件白T恤和浅黄色过膝裙,她的装扮大多数都是这样保守端庄,但凡稍微有一点奇特,就会引来部分学生的关注,况且医院对老师衣着有着明确规定,裙不可短于膝,上衣不可漏肩。
温愉下楼时,傅修屿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一双修长的腿交叠于餐椅前,面前摆放着平板电脑,手里拿着刀叉,正慢条斯理地吃一片火腿。
温愉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一点点养眼,如果细想的话还有一点点滑稽。
她走到傅修屿面前,准备和他道别,傅修屿头也没抬:“坐下吃饭。”
“我……”温愉正在思索要怎么开口拒绝。
“我送你。”傅修屿也会打消她的疑虑,“不会迟到。”
这不是迟到不迟到的问题,而是傅修屿的车过于招摇,被同事看到就太不好了。
“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这样有一点点不好。”温愉沉默一下,在傅修屿的注视下缓缓说道,“你在医院里名声很大,所有人都知道你给医院捐了一栋楼,如果让同事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会感觉不自在。”
这话傅修屿是真不爱听。
不自在早干嘛去了,这都多久了才说。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谁?”
“……不是。”
“那你现在说这话不自相矛盾么?”
“……”
“坐下。”
“……我——”
“吃饭。”
温愉看了看时间,只要她能在五分钟之内吃完饭,就能保证踩点到教室上课。
她坐了下来,将面前的三明治快速切开。
傅修屿放下了刀叉,抬眸看着她未施粉黛的脸颊,因为年轻,所以有着别样的稚嫩,挺好看的。
“在哪儿练车?”
“医院附近,一个红绿灯就到了,我有同事就是在那里考的。”温愉边吃边说,“听说还不错。”
“几点下班?”
“三点半。”温愉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错愕地问,“你要接我吗?”
“不行?”
“行啊。”
“那你还问?”
温愉有一点受宠若惊,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这才腾出嘴巴问他:“你很闲吗?”
傅修屿轻轻嗯了一声:“很闲。”
他已经不屑于和温愉争论什么,这个姑娘傻不愣登的,竟然连他的身份都能成为她的吐槽点,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到她嘴里倒变成了轻轻松松三个字——不自在。
温愉没时间去研究他的话外音,笑着说:“好啊,有时间就来接我吧,我下午四点到六点练车。”
“嗯。”
温愉说:“谢谢你啊,老公。”
女孩子的声线本就偏细,这一声又是故意,短短几个字绵软黏腻,像极了会拉丝的棉花糖在口腔里化开的感觉。
傅修屿一时之间,也有一点恍惚。
杨助理车技很好,一路上经历了小小堵车,车子平稳停在医院门口。温愉下车前对杨助理说了声谢谢,就准备下车。
傅修屿坐在驾驶位后排的位置,欲盖弥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温愉无法忽视他的眼神,毕竟她的视线总是为他偏移。
她轻轻地勾起唇角,声音低得,傅修屿再远一点儿就会听不到了。
“也谢谢你,傅总。”
傅修屿没有说话,才到医院大门而已,为了避嫌,她已经改口叫他傅总了。
温愉开门离开,傅修屿只是看着她,她鹅黄色的过膝长裙随着步伐摇曳,像是阳光下翻涌着巨大浪花。
温愉来到教室,赵晨帆和他妈妈还没有到。
赵晨帆是她来到友爱医院的第一个学生,他那时候刚满四岁,从另外一个康复机构转院过来,初见时就不爱说话,但是很乖,好像和正常的孩子无异,但不会回应任何问题。
直到一周以后,温愉穿了一件蓝色毛衣,那件毛衣触发了他的刻板行为,他摸了那件毛衣一节课,下课时也不愿离开,他的妈妈想尽办法带他回家,那也是温愉第一次见他崩溃大哭。
自闭症分为多种类型,但每一个孩子,都需要精心呵护和陪伴。
赵晨帆迟到了半小时,小课后面接着小课,一个半小时的课程,温愉没办法给他延长时间。
下课之后,赵晨帆妈妈一个劲儿和她解释:“早晨不吃饭,在家里闹脾气闹了很久,车子半路爆胎,没办法只能给他爸爸打电话……”
“没关系的赵妈妈,下周上课可以给赵晨帆提前半小时,后面还有其他学生所以没办法延后,如果能早到的话,我们可以把这周的半小时弥补一下。”
“好啊。”赵晨帆妈妈说,“谢谢你了温老师。”
“应该的。”
温愉这人心软,对学生更是毫无保留。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她所接触到的孩子因为疾病,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感知情绪,控制自己的行为,这对他们本来就不公平。
所以,如果拥有弥补的机会,她愿意让自己辛苦一点,这没关系。
王老师给温愉安排了三节小课,下午三点半,温愉才结束一整天的工作。
办公室里没什么人,温愉收拾整齐准备出发去练车时,收到了徐汝真的消息。
徐汝真:「我弟出发了。」
温愉惊了一下:「真的要陪我一起练?」
温愉和徐汝真的弟弟已经交换了练车时间,温愉很感激,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要陪她练车,这其实挺好的,多个人在,她不会那么紧张。
徐汝真:「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温愉:「我请他喝奶茶。」
徐汝真:「让他请你。」
温愉打车去了驾校,她现在打车的频率越来越高,这让她想考下驾照的心思更强烈。
抵达驾校的时候,上一个学员还没有结束练车。
温愉坐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空调吹在身上舒舒服服,她脸上了三节课,中午只在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阳光照在面前的地板上,盈盈晃晃,一时间困意袭来。
她眯了眯眼睛。
只是几秒钟,包里的手机响了。
温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她想了想,接起来。
“喂?是温愉吗?”
温愉一愣:“你是?”
“我是徐如风,你到了吗?”
温愉眨了眨眼睛,正想问你是徐汝真的弟弟吗,面前却多出一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色板鞋,然后是灰蓝色宽松牛仔裤。
她缓缓抬眸,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少年鹤身长立,身高体长,穿着一件她和一样的白色T恤,身形纤瘦,唇角微弯,一双眼睛明亮,笑着看她。
“姐姐好。”
温愉:“你是……徐汝真的弟弟?”
“对。”徐如风姿态随意地坐在了温愉身旁,声音晴朗,“我叫徐如风。”
他伸出手,“你好。”
温愉只好搭上去:“你好。”
徐汝真比温愉大几岁,她之前没考虑过徐如风年龄的问题,如今见面,她觉得也不用问了。
“你还在上学?”
“开学大一。”
这么小,温愉点了点头,“还没开学吗?”
“十月开学。”徐如风姿态游刃有余。
“这也太幸福了。”
“一般幸福。”徐如风勾了勾唇角,问,“姐姐今天上班?”
“对,周末加班。”温愉耸了耸肩,“苦命打工人。”
“你之前练过车吗?”徐如风问,“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
“太棒了。”徐如风说,“姐姐不懂的包在我身上,我老练车人了。”
温愉笑着说:“谢谢。”
徐如风今年十九岁,一开口全是梗,和他坐在一起没有冷场的时候,他是个十足的话痨,而且这个话痨长得很帅,高高瘦瘦,十分惹眼。
温愉给他和教练订了外卖奶茶,上一个学员结束训练,教练去了洗手间,等一切准备就绪,正好外卖也到了。
温愉希望能给教练留下那么一点点好印象,她在网上刷到过不少耍大牌的教练,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点背。
“你怎么又来了?”教练看着徐如风,一脸八卦地问,“女朋友?”
温愉微微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教练说的是她。
“不是啊教练。”徐如风笑呵呵地解释,“我姐。”
“哦。”教练说,“昨天一女孩带着她男朋友来练车,我以为你俩也一样呢。”
“不是哈。”温愉说,“这我弟。”
她和徐汝真是好朋友,徐汝真的弟也是她的弟。
徐如风却说:“其实也差不多大。”
温愉反驳他:“差多了好吗?”
徐如风啊了一声:“我觉得还好啊。”
“行了,都是小孩。”教练坐上了驾驶位,“上车,我们先来学习踩离合。”
温愉报的是c2,认识完离合油门,教练很快就开始让温愉学习倒车入库。
温愉无比认真地听着,当她坐上驾驶位时,更是百分百集中精力。教练偶尔和徐如风聊天,因为他话太多了,但温愉却像是没有听见。
刚开始倒库,温愉并没有掌握要领,一直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在教练的指挥下完成一次完美的倒车入库。
“姐姐你真的超厉害啊!”徐如风在她耳后惊呼,“你不仅人长的漂亮,车技也好!”
温愉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经夸。她刚想回头对徐如风说没有啦,一分心踩错油门,车子如同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咣当——!”
正在喝水的教练猛晃一下,哗啦湿了满怀。车子不偏不倚撞在半米高的石墙上,保险杠掉了一半。
温愉反应过来,换脚猛踩刹车,三人因为惯性身体猛得向前冲。
“呲啦——!”
三秒过后。
教练熄火拉手刹,开门下车,趴在车前,撅着屁股看车,确定保险杠手动无法安回需返场修理,隔着玻璃指着温愉破口大骂:“你急着去见阎王啊!!”
第26章
温愉一动不敢动, 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被吓坏了。
“下车下车!”教练气得脸红脖子粗,“快下车!”
傅修屿抵达时,温愉正被教练训着。
霞光满天的时段, 小姑娘的脸被晒成红苹果一样,站得笔直, 双手放在身前, 微微垂着脑袋, 像是做错了事情, 被老师教育的小学生。
温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安抚教练的情绪:“没关系教练,多少钱我都赔。”
“这是钱的问题吗!”教练义正言辞道,“车子维修,耽误时间!后边练车的学员怎么办?”
温愉气弱了, 绞尽脑汁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任由教练数落。
当她看到傅修屿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温愉更不知晓傅修屿站在那处阴凉地看了她多久,竟然一点儿都没想到要为她解除困境。
没由来的,涌上一股羞愧。
怎么丢脸的事情都被他瞧见了?
有理没处说!
他会怎么想她呢?真是烦闷。
当然,温愉知道,这件事情百分百是她的责任, 另外一个——徐如风,勉强算得上是“助力者”。
徐如风站在教练身旁:“这得不少钱吧?”
“那可不!”
“得修好几天吧?”
“那可不!”
徐如风嘿嘿笑道:“教练你人老好了!给姐姐打个折吧!”
温愉:“……”
教练一脸惆怅,掏出手机说:“等等我打个电话。”
温愉抿了抿唇, 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因为知道背后有人看着她,所以如坐针毡。
受不了了,她才缓慢地转身, 对上了他的视线。
傅修屿终于看够了,大步流星朝这处走来。
温愉心里不好受,待他走近也没主动说话,教练倒是看见了他,隔着老远觉得此人气质非凡,跟电视里无间道似的,那么拽那么飒,帅得没边儿。
“我来处理。”他对教练说,“不会耽误你明天的工作。”
教练:“你谁啊?”
“温愉家属。”
“你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傅修屿气势惊人,教练竟然语塞了。
徐如风以为他是温愉家里的长辈,反正没往老公方面想,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大哥好。”
傅修屿颔首示意,转头对温愉说:“走吧,杨助理会处理。”
温愉不好意思看他,觉得太丢人。
“好。”
她刚转身,身后年轻热情的徐如风就对她招手:“漂亮姐姐再见~”
出于礼貌,温愉也跟他说了再见。
然而傅修屿却是一怔,他回头看了一眼徐如风,猜不出他的年龄,只觉得他稚嫩得耀眼。
……
温愉走在前面,傅修屿走在后面。
她思索几秒,脚步没停,询问他道:“你看了多久?”
“也没多久。”傅修屿嗤笑,“从教练说你见阎王开始。”
温愉扯了扯嘴角:“……”
傅修屿看着温愉的背影,看得到她羞赧到倔强,他能猜到她大概是觉得丢人。
温愉觉得傅修屿这人变坏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
虽然他们现在,也并没有认识多久。
好像自从发生关系开始,傅修屿就爱和她开一些不轻不重的玩笑。
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会不珍惜么!!!
“你在想什么?”傅修屿慢条斯理地问。
“丢人……”温愉终于忍不住了,喃喃道,“我第一天练车,最后一次倒车入库练得特别好,徐如风在我耳边唠叨,我一分神——”
“徐如风是谁?”
“那个男生。”温愉叹了一口气,心思仍在破碎的教练车上,“我同事的弟弟。”
“哦。”
傅修屿这一声极为低沉。
温愉不再诉说了,更不敢指责他为什么要看她热闹。
算了,还是心大一点吧。
这没什么,撞到车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
温愉在心里对自己说。
回到家里,温愉很快就洗澡睡觉,这一晚傅修屿没来找她,她也不会主动。
温愉的生活异常忙碌,工作和考试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第二天练车时温愉再次向教练道歉,教练却笑着说没什么。
“你家属是做什么工作的?”
“啊?”
“看起来很有钱。”教练说,“昨天修车花了不少,替我谢谢你家属啊。”
“哦哦。”温愉笑笑,“没什么。”
那天晚上,温愉主动敲响了傅修屿的卧室门。即便第二天要早起,但她义无反顾。
温愉从来没有恋爱经验,她不知道自己在恋爱中是什么样子,她从小到大就乖巧懂事,她以为这回是她的常规状态。
然而她也会敏感纠结,发小脾气。在她意识不到的时间地点,在傅修屿的行为达不到她的预期时,她会抿嘴不言,也会转身不见。
陆子艺告诉她,这个行为就是“作”。
小作怡情,大作伤身。
温愉说:“我不要这样。”
“那你就说出来。”陆子艺鼓励她,“面对真实的自己,把自己的情绪告诉他,不要有一切隔阂!”
“但我察觉不到。”
温愉没有说谎,她总是后知后觉,而且她觉得傅修屿也是一样的,她能感知到他的愉悦。
就像她主动吻上他的嘴唇,他的呼吸和灼热,是她瞬间就能体会到愉悦,她知道他喜欢,她也喜欢。
“他一点儿都不温柔。”温愉唇瓣翕动,缓缓说道,“他神神秘秘。”
傅修屿自认为坦坦荡荡,当他接到闻美滢的电话,听到对方说出国在即,相约他一起吃个饭时,他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他不能确定对方对他的心思,也不能确定她是否对温愉抱有恶意,不过既然已经结婚,除却工作联系,他并不希望和异性有任何联系。
闻美滢直接来到鲸屿,她声势浩大,在鲸屿内部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
这阵波澜传到了陆子艺耳中,彼时的她才刚刚劝导温愉——要坦诚相对。
“好像是闻氏集团的三千金,一直在追求傅总。”
“超级漂亮的!那身材,简直了!”
“你们说,傅总为什么一直都不交女朋友,他到底是不是……”
同事们议论纷纷……
“他是不是也不能让你们知道啊。”陆子艺敏锐地打断了同事们的谈话,“平时又接触不到。”
“好奇啊。”同事说,“我怀疑傅总受过情伤。”
“要不就是洁身自好。”
“怎么可能,说不定暗渡陈仓!”同事说得振振有词,“谁会把私生活公布于众,可能背后玩得花呢!”
“别胡说八道了。”陆子艺有一点生气,“小心被人听到,开了你们。”
“没那么严重吧……”
“对啊。”
陆子艺说:“傅总洁身自好!”
傅修屿要是不好的话,那温愉不是白嫁给他了!
陆子艺不管,她就要无脑磕!
傅修屿被闻美滢堵在办公室里,为什么说是堵,因为他对这次会面却是有那么一些排斥,想离开的心意十分明显。
闻美滢看着他,十分严肃:“我下个月就要去纽约,我只是想在临走前和你吃一顿饭,你确定要拒绝我吗!”
傅修屿开玩笑地说:“我能拒绝吗?”
“为什么?!”闻美滢十分有自信,自信到认为傅修屿绝对不是自主得想要拒绝,而是被迫,“你老婆不让?”
“与她无关。”
“我需要理由。”
“可以吃饭。”傅修屿妥协,“现在?”
闻美滢思索了一秒钟:“现在。”
“好。”傅修屿起身,“走吧。”
闻美滢带傅修屿来到一家高级日料馆,面前摆放着慢慢一桌美食,但两人都没心思动筷。
他们都不饿。
“一定要这样冷淡吗?”闻美滢看着他的脸,“我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十几年前闻美滢第一次见傅修屿,就对他产生了异样情愫,她喜欢和他一起玩,他人很好,对她很温柔。
闻美滢觉得她和傅修屿的关系就是青梅竹马,傅修屿也告诉过她,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妹妹。
也许这已经是他美化过的话语,闻美滢并没感觉到傅修屿对她像是对待妹妹一样好,尤其是在她向他表达心意以后。
她感受到的只有冷淡和疏远,再无其他。
“一路平安。”傅修屿说,“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
“好人卡。”闻美滢的眸色黯淡下来,“我这么年轻漂亮有钱有才,就值一张好人卡?”
傅修屿笑了笑,闻美滢小他几岁,但比温愉要大一点。
他下意识得将闻美滢和温愉作对比,结论是她们都很好,但他更喜欢温愉。
这个无法解释。
他看见闻美滢身上穿着的昂贵裙装,华丽却不招摇,忽然觉得也很适合温愉。
她似乎没有这么贵的衣服,但她的衣服面料都很不错,摸在手上很舒服,可能她的学生也很喜欢。
“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但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闻美滢说,“如果奶奶从来都没向我提及你的婚姻问题就好,或许我就不会这么难受。”
她以为她很适合傅修屿,无论是家境还是外貌,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输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
傅修屿饮了一杯低度数烧酒,安慰道:“你会遇到更好的。”
我当然会!闻美滢心里这样想,却说不出口,她还是不甘心。
一直以来,傅修屿和异性都保持着距离,闻美滢承认自己有胡思乱想的心思,但她现在要离开了,再不为自己争取一次,她怕自己会后悔。
她始终没有把傅修屿结婚这件事放在心里,温愉是一个多么普通的姑娘,名不见经传,在她们的圈子里,什么都不是。
“你很爱你的妻子?”
傅修屿嗤笑道:“这算什么问题。”
闻美滢愣了一下,笑了笑:“我太唐突了。”她开始话里有话,“能和你结婚的女人,一定浑身上下充满魅力,不好意思啊哥哥,我不了解她。”
“你确实不了解她。”
闻美滢耸怂肩:“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认识多久?是谁主动?又是怎样结婚的?”
“这么多问题。”傅修屿并不喜欢和别人讲私事,对于主动询问的人,他感到无礼。
“好奇。”闻美滢对着他甜美一笑,“如果你感到不适的话,我向你道歉。”
“她很好。”傅修屿本来不打算回答她的,可是那一瞬间,他坐在明亮的灯下,面前满是五颜六色的刺身,他却忽然想起温愉,如果是她遇到了这种情况,她会怎么处理?
她一定非常热情温柔,她非常尊重别人对她的喜欢。
她不忍心让别人难过。
傅修屿说:“是我主动。”-
温愉忙碌了将近一个月,早出晚归,周末加班,下班之后练车,终于约上了十月份的科目二考试。
考试前一周,也就是国庆假日,她和另外三个学员重价包下教练,准备不休不止练整整七天。
徐如风和她一样。
“姐姐,我觉得你肯定能过。”
“你也是。”
温愉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她既然已经决定做这件事,就不会像上次考科目一的时候,因为生活忙碌把考试忘记了。
他们几个人在车里聊天,调侃她:“你怎么连科目一都挂了?”
“家里有事情,缺考了。”
“缺考就得重考了,真可惜。”
温愉无奈地说:“没办法啊。”
她那会儿太忙了,把考试忘干净了。如今想想,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惆怅的。
尤其是岑渡和闻美滢的谈话……
温愉忙碌起来,很少会思索她和傅修屿到底合不合适这个问题,反正现在觉也睡了,婚也结了,在傅修屿家庭里她已经公开存在,但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
我真是闲出屁了。
温愉坐在教练车上,看着窗外的晚霞,下意识啧了一声。
我忙得要命,为什么要忧心以后的事情。
就现在,好好考试,好好恋爱,享受当下的一切。
话是这样说,温愉练车结束,却给陆子艺打了个电话。
她要约她喝酒。
“假期就是哪哪人都多,不如在家里吃火锅。”
陆子艺叫了封冉,封冉拎了一大兜牛肉卷和蔬菜,两个人站在厨房里切菜洗菜,温愉躺在沙发上放空。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封冉正站在她的上方盯着她的脸观察——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啊,怎么累成这样?”
“我没得罪你啊。”温愉太了解他了。
她知道封冉的嘴有多毒,这已经是他很温柔的吐槽。
“你老公不是很有钱吗?”封冉继续道,“你必须得这么拼命吗?”
温愉坐了起来,忍不住回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我要考试,又不能找人替考,我要加班,是因为学生家长的信任,累是一时的,又不是一世的。”
“那你累了不找你老公亲亲抱抱,用得着来陆子艺家里寻安慰?”
温愉一愣:“你见不得我好是吧?”
“不是。”封冉转身,傲娇地说,“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儿累。”
温愉:“……”
水烧开了,红油在锅底翻腾,陆子艺下了一盒牛肉卷,温愉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门铃响了。
封冉打开门,听见外卖员说:“是鱼小姐吗?”
封冉愣了一下,说是。
他接过外卖员手里的一提啤酒,惊到闭不上嘴巴。
“这是你买的酒?”他关上门,转头对温愉说。
“对。”温愉点头,“到了吗?”
“今晚不醉不归了?”
“对,我今晚就睡这了。”温愉指着他,“你别和我抢沙发。”
封冉:“我有病才和你抢沙发。”
三个人终于坐在了桌前,火锅和肉卷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温愉拿起筷子,没有形象地吃了起来。
封冉的调侃是不满,他很关心温愉,不断给她夹肉:“多吃点儿,看你瘦的。”
温愉说:“做老师都这样。”她和他们说了自己的考试计划,得到了两人的大力支持。
“挺好的呀。”陆子艺说,“傅总怎么说?”
封冉:“傅总是?”
“我老板。”陆子艺指着温愉,“她老公。”
封冉:“我老忘,你私底下也这么说啊,多别扭啊。”
陆子艺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回问:“不然呢,我直接叫老板大名吗?”
陆子艺对傅修屿很是尊敬,她才入职多久啊,已经调动部门,连跳两级,工资也升了两次,她不敢说这些和温愉完全没关系。
温愉嚼着肉卷,抽出纸巾擦嘴巴:“他不知道。”
封冉:“为什么不告诉他?”
陆子艺:“以后再说也行啊。”
“对,不着急。”温愉打开了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陆子艺把酒接了过去,继续给自己和封冉倒。
温愉说:“我现在挺好的,傅修屿也对我特别好,封冉你别总是这样。”
“考完科目二休息一下吧,小课也停了。”封冉说,“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么累。”
“我都计划好了……”
“那也不能身体都不要啊。”
“我想想。”
陆子艺觉得封冉说得对,温愉这段时间疲惫感特别重,她之前不知道,今天一见面,感觉很明显。
温愉还想着怎么安排后续的事情,搁置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去接电话,没想到是徐如风,而且是视频通话。
她把视频通话转成语音,徐如风清脆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姐姐,你在做什么?”
温愉误触了播放器,身后的陆子艺和封冉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我在吃饭。”温愉说,“怎么了?”
“没什么。”徐如风笑着说,“我想问你打不打游戏。”
“不打。”
“姐姐吃的什么饭?”
“火锅。”
“哇,我也想吃。”
温愉觉得有一点点尴尬,她好像能看到身后两人的眼神。
“等考完试我请你。”温愉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好喔姐姐。”徐如风说,“明天见。”
“明天见。”
他们明天还要一起练车。
温愉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
她刚坐下来,陆子艺就问她:“谁啊?”
“同事的弟弟,和我一起练车。”
“年纪很小啊。”
“十九岁。”温愉挠了一下脸颊,“今年高考。”
陆子艺惊叹一声:“那是挺小的。”
“小什么小。”封冉说,“都快二十了,什么都懂好吗?”
陆子艺一想:“也是。”
温愉抬头夹菜,正好看见封冉盯着她看。
“看我干什么?”
“你今晚真不回家?”
“不回啊。”
“你老公不介意?”
“不啊。”
“你还是打电话问一下。”
温愉觉得没有必要,如果傅修屿因为工作不回家,她也不会介意的。
“你也说了是因为工作。”封冉说,“你现在又不是,况且结婚和恋爱不一样,你老公又是总裁,你不得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温愉不知道封冉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她已经好几天没和傅修屿说话了,她每天早出晚归,根本不清楚对方在忙什么。
陆子艺也问:“你们不进行夫妻生活吗?”
“……最近没有。”温愉脸颊一红,“能不能别问这个。”
提及这个,封冉倒是不说话了,陆子艺嘿嘿笑了一声:“害羞什么,你不知道公司里人怎么议论傅总的。”
陆子艺忽然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而后才说:“她们都以为傅总为情所伤,对女人封心锁爱了!”
那倒不至于……
他在床上,还是很带感的。
温愉默默地想。
“我真想拉你去公司为傅总正名!”陆子艺义愤填膺地说,“真想把你拉过去给她们看看,这就是傅总老婆!货真价实!”
温愉:“那多不好意思……”
她话还没说完,封冉就猛地拍桌:“你是不是不自信啊?”
温愉:“……”
“是吧?”封冉瘪了瘪嘴,叹道,“我就看你不自然,好像对他有所忌惮,你是觉得他有钱,就比你高一等?还是觉得他根本就不爱你?”
温愉想都没想:“他对我很好。”
手边的啤酒喝了一瓶半,温愉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对我,真的很好。”
没有任何行为要求,也没有金钱限额,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不是吗?
“真的?”封冉看着她。
“真的。”
“那就行。”封冉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你俩都结婚了,就说明你们很般配。”
温愉心一暖,唇角微弯:“嗯,当然了。”
温愉喝了好多好多酒,喝得满脸通红,精神恍惚,当她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时,才发现多了一个未接电话,是傅修屿打来的。
温愉的酒醒了一点点,赶紧给他回过去。
电话没接通前的十几秒钟,温愉还在猜测傅修屿给她打电话的目的,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情,还是什么其他的。
终于电话被接通,傅修屿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沉:“还没回家?”
“……我在朋友家,今晚不回去了。”温愉的声音发颤,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哪个朋友家?”
“……陆子艺。”
“你喝酒了。”
“……嗯。”
傅修屿一下子就听出了温愉的不对劲儿,而客厅里的空气,也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吃完了么?”
“吃完了。”温愉抿了抿唇,小声回应,“现在准备休息了。”
“嗯。”傅修屿也不管她之前说过什么,慢条斯理道,“你先休息,我很快就到。”
第27章
温愉像是没听清, 抿了抿唇,重逢着他的话语:“你……一会儿就到?”
傅修屿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封冉和陆子艺也像是没听清, 跟着温愉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一会儿就到?”
温愉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知道你家吗?”封冉转头问陆子艺, “你和他说过?”
“我怎么可能和总裁说我家地址!”陆子艺很快反应过来, “公司登记过常用地址。”
所以傅修屿知道她家地址一点儿都不例外。
陆子艺说:“我得快点收拾一下。”
封冉虽然觉得没必要, 但还是骂骂咧咧地加入收拾行列中。
“他又不是来你家做客的, 是来接温愉的。”
“别管!”陆子艺一边干活一边收拾,“我要给我总裁留下好印象!”
“你怎么不说给你总裁夫人留下好印象?”
“你看我让温愉干活呢嘛!”陆子艺才舍不得温愉干活,她只需要美美躺在那里休息就好了。
“好家伙!”封冉猛地拍桌,“就我一免费劳动力!”
陆子艺:“你干不干?!”
“没说不干。”
温愉喝多了酒,脸颊像是被太阳烤过, 温度不断升高,她用温凉的手背降温,时间久了却无济于事。
她有一点点困顿,但内心里却有一点点期待,傅修屿说要来接她,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的时候, 温愉心里一片紧张。
陆子艺比她更紧张,好在房间收拾得差不多,她这才赶紧走上前去开门。
杨助理站在门外。
温愉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见那道矗立在门口的挺拔身影,忽然就有一点落寞。
傅修屿没来。
她又闭上了眼睛。
陆子艺走过来,以为她还睡着,小心翼翼晃着她:“愉愉, 醒醒,回家了。”
“不想回……”温愉的声音黏黏腻腻,没有人看得出她正在闹脾气。
“懒得你。”封冉一把扯起了她,从沙发到门口不过三五步距离。
温愉直立起了身体,扶着杨助理的手臂,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进了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傅修屿在车里坐着等她。
温愉打开车门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像是两人初次见面时,姿态随意地坐在车里,温愉只能看到他的黑色皮鞋,和半张隐匿在阴影里的脸。
忽然间思绪涌动,温愉回忆起这几个月的事情,感觉一切像梦一样。
“你——”
“上车。”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坏。
温愉一上车就解释:“我喝了一点点酒,有点晕。”
傅修屿等她坐好才继续道:“酒量不好还在外喝酒?”
“消遣一下。”温愉提高了几分音量,“别说你连这都管啊。”
傅修屿不再说话,车厢空气渐渐安静了下来。
车子平稳驶出停车库,亮光一瞬间涌入视线里。原本看向车外的温愉下意识偏过脸,没有预料地对上了傅修屿的眼睛。
他正在看着她。
但她没有察觉。
温愉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化作为一个淡淡的笑,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手指拂在傅修屿的手背上。
傅修屿低眸看了一眼,温愉的手指柔嫩,他感觉到一阵轻柔的酥麻。
反手握住她跳动的指尖。
温愉咕哝道:“你为什么笑我?”
傅修屿挑眉:“我笑了么?”
“你笑了。”温愉笃定地看着他。
但只是一秒,她就闭上了眼睛。
傅修屿看了她许久,竟下意识将手指放在她鼻息间,感受呼吸。
他确定她睡着了。
她没洗澡,身上一股浓郁的火锅味道。傅修屿脱光了她的衣服,用莲蓬头温柔地清洗她的身体。
温愉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她的脖颈处流下,她奋力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硕大的浴缸里,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傅修屿面无表情地拿着莲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洗干净再睡。”他说。
这场面实在有些旖旎又滑稽,温愉下意识掐了掐脸颊,确定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你……我……”温愉组织了很久语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欠我一次。”傅修屿没好气地说,“下次换你伺候我。”
温愉脸红扑扑的,小声反驳:“我也可以不洗的……”
“不洗?”傅修屿一脸“要不要闻闻你有多臭”的表情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不洗别上床。”
“谁要上你床了?”温愉一手扒在浴缸边缘,一手欲盖弥彰地护着身前,因为用力,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她别过脸,用纤细的脖颈儿对着傅修屿的眼神,“我没说要。”
傅修屿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还是她心情不好故意朝他撒气。
他看了她几秒钟,没由来地打开开关,一下又一下地滋她的脸。
他故意的,像中学时学校里经常对喜欢女孩恶作剧的坏小子。
温愉气得捂住脸颊,她完完全全处于下风,她太不甘心了。
“别弄我!”温愉喊了一句,侧着脸扒着浴缸,想要站起来。
傅修屿看透了她要反击的心思,单手捉住她的手腕,那块被围好的浴巾因为动作幅度的增大,掉在了温愉腿上。
温愉睁大了眼睛。
傅修屿蹲在她身前,看看她的脸,又看一眼下面。
“你看什么看?”
“我才不看!”温愉别过脸,眼睛闭得紧紧的,“你也别看我,咱俩扯平!”
“扯不平。”傅修屿幽幽地看着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他,“看。”
他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我让你看。”他挑着眉,愈来愈靠近她的脸,“有什么不能看?我不仅看了,我还摸了。”
温愉:“你——流氓!”
“我给你洗澡前,早就摸遍了。”傅修屿有点儿生气,不知道她在犯什么毛病。
他不喜欢她的排斥,这让他感觉糟心。
“你为什么不让阿姨给我脱衣服?”温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为我做一点事情就要求我还给你,那我干脆不要你帮我。”
傅修屿感觉自己被梗了一下,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这话挺伤人的,就好像他帮了她那么多次,最后是自作多情。
“你就听到这句了是吗?”傅修屿说,“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温愉:“……”
傅修屿第一次伺候人,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他此刻的想法,他生气了,温愉看得到。
他起身迈出浴缸,温愉看着他的背影,被他回头看了一眼。
“别看我。”
温愉:“……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温愉微微一顿,在他出门前,倔强地回应:“不够。”
其实傅修屿真的是一个脾气性格很好的男人,他很温和,也不失血性。
他没有经历过恋爱,没想到温愉这么棘手。但他也不后悔。
他面无表情地问:“你酒醒了?”
“嗯。”
“自己洗。”他转身向外。
温愉“得逞”了,但她却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的高兴。
半小时后,温愉洗完了澡,站在洗手间里吹头发。
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平时需要吹很久,但这次她没什么心情,草草吹干了发根,又把发尾处的水渍吸干,就这么走了出去。
傅修屿坐在床上看手机,手机微弱的荧光照在他的脸上,鼻尖侧面投落一片淡淡的阴影。
温愉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走向了傅修屿的床。
她就是这样,表面看着人畜无害的,其实逆反心理特别严重,她还爱听好话,不爱听训斥,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余光里看见她的身影,傅修屿长腿一斜:“不是说不上我的床了?”
温愉挠了挠脸颊:“您真小气。”
她的语气里还有半分酒气,听起来像是酒没有醒。
傅修屿不准备和醉鬼一般见识。
温愉上了床,安安静静躺了下来。
“你没吹头发。”傅修屿提醒她。
“我吹了。”只是没有干。她反驳他。
“湿的。”
“我知道。”
傅修屿是个很讲究的人,温愉实在不想下床吹头发了,她好累好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直到一股热流,在她的脑后涌动。
她听见吹风机的声音,温热的手掌在她的脑后拨动。
她唇瓣翕动,说:“谢谢你。”
傅修屿:“客气了,记得还。”
温愉以为他听不见,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傅修屿关掉了吹风机,慢条斯理地缠着电线。
温愉错愕地问他:“你说什么?”
傅修屿冷声道:“记得还。”
温愉听清了,抬起手扯过被子盖上自己的脑袋,不想听他说话,她很快就侧身睡着了,整个人纤细的一条。
夜深了,房间里安安静静,陷入一片黑暗,她明天要早起练车,迎接三天后的考试,她定了明天一早的闹钟,很怕自己睡眠不足。
深夜里,温愉的呼吸被压制,浓郁炽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她错愕地睁开眼睛,漆黑干净的眸子里倒映出男人轮廓清晰的脸。
温愉本想推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触动了她的敏感点,让她在极短的时间里柔软下来,如水流淌。
温愉在困顿中听见他的沉沉呼吸:“伺候了你一晚上,这次换你伺候我了。”
温愉难受地蹙紧了眉,声音从喉间溢出,一声一声,像是哭诉。
她突然感觉身上的压制没有那么重了,她意识到傅修屿在慢慢减轻力道。
傅修屿也不知道自己和她较什么劲儿,明明就是个小姑娘,喝醉了酒闹脾气,抱着他哭几声,他就又于心不忍了。
第28章
下了一场雨, 天气凉了许多。
练车场场地湿润,白色标记线比以往清晰了许多。
温愉坐在车里,教练坐在副驾驶上, 她一次性跑了整条考试线,所有操作完美无缺。
教练说:“你考试的时候, 考成这样就准能过。”
温愉心里有底了,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她一下车, 就接收到了徐如风的赞美。
“太完美了姐姐。”徐如风竖着大拇指, “太厉害了。”
“你也是。”温愉受不了徐如风了,他太能吹彩虹屁,她都不好意思了。
“昨晚在哪里吃火锅?”徐如风闲聊道,“我都好久没吃了。”
“朋友家里。”温愉拍拍他肩膀,“考完试请你。”
这是她答应过他的。
“谢谢姐姐。”徐如风笑着说, “考完试我就开学了,咱们就不能一起练车了。”
旁边另外一个学员惊呼:“你俩不是同学啊?”
徐如风:“不是啊,她是我姐的同事。”
“哦哦。”学员说,“我还以为你俩是小情侣呢,看年龄差也看不太出来。”
温愉笑着说:“谢谢你哈。”她就是,完全不经夸。
徐如风解释说:“不是。”转头又问,“姐姐, 你有男朋友吗?”
温愉愣了一下,说:“我不是单身。”
“那我姐还说你现在没男朋友。”徐如风道,“她骗我?!”
“不是。”温愉低声道, “她不知道,我没告诉过她。”
“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徐如风别有意味地看着她。
温愉想了想,点头。
徐如风说:“我懂我懂。”
温愉不再解释了,反正以后她和徐如风见面的机会不多, 也有可能考完试后再也不见。
考试当天,温愉和徐如风进场只相隔十几分钟,温愉考完了去现场确认,刚按下手印,徐如风就出现在眼前。
“过了吗?”
“过了,你呢。”
“我也过了!”
两人笑着恭喜对方,当即拍板去一起吃午饭。
虽然温愉几天前才吃过火锅,但她答应过徐如风要请他,两人打车去了附近的商场里,找了一家口味很好的火锅店。
正在饭点,店里人很多。
还没点完餐,店里就有人跳舞。
徐如风问:“怎么回事啊?”
服务员:“现在有活动,跳舞可以得奖品。”
徐如风:“什么奖品。”
“一份甜品。”
“我来!”
“啊?”温愉微微长大了嘴巴。
徐如风笑着看她:“姐姐,想不想吃小蛋糕?”
温愉:“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
温愉知道徐如风外向,没想到他这么外向。
另一侧的音乐结束,这一侧的音乐就响起了,徐如风有舞蹈功底,跳起舞来很带派。
“江湖一笑浪滔滔,红尘尽忘了,俱往矣何足言道,苍天一笑笑不老,豪情却回了,对月饮一杯寂寥……”
徐如风的舞姿吸引了很多顾客的目光,他年轻帅气,动作流畅,无论是姿态还是笑容都十分放得开,跳到最后,所有人都驻足看过来,不约而同地为他鼓掌喝彩。
温愉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傅修屿,她没见过他跳舞,他肯定不会跳,但他手长脚长,跳起来应该不会很滑稽。
温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他,她好像无时无刻都会想他。
“跳得怎么样?”徐如风一脸期待地望着温愉,笑着说,“还不错吧?”
“很棒很棒!”温愉忍不住鼓掌,“你竟然还有这本领!”
徐如风也害羞了:“姐姐喜欢看就好。”
“你以后也可以跳给女同学看啊。”
“我正有此意!”
徐如风是个情商很高,也很会照顾人情绪的男生,温愉把他当作弟弟,为两人最后一次用餐举杯。
“祝你前途似锦。”
“姐姐也要前途似锦。”
服务员端来了甜品,是一个圆圆的冰激凌小蛋糕,口感丝滑甜腻,,温愉很喜欢。
那天回家,温愉没在楼下看到傅修屿,只有阿姨一个人在厨房打扫卫生。
温愉只好转身上楼,她刚走到房间门口,傅修屿就开了门。
温愉略略吃惊:“你竟然在家?”
傅修屿闻到一股味道,下意识道:“你又吃火锅?”
“对啊。”温愉说:“我科目二过了。”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似乎是想得到夸奖。
傅修屿却道:“又和陆子艺一起吃?”
“不是。”温愉说,“是和徐如风。”
“哦。”
“他马上开学了,才十九岁,今年上大一。”温愉想起今天中午的画面,喋喋不休道,“他好可爱,在火锅店跳舞赢了一份小蛋糕,真的跳得好棒。”
“哦。”
“真的……挺好玩的。”
“没兴趣。”他转身下楼。
温愉默默沉了一口气,察觉到不对劲儿。
傅修屿……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修屿不止一次从温愉口中听到徐如风这个名字。
他觉得她对这个男生印象不差,至少是有一点喜欢的。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让他无法做到和温愉正常交流。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更不喜欢这样喋喋不休的温愉。
科目二结束后半个月,温愉顺利拿到了驾照。快递送到了林兰哪里,那天下班之后,温愉回了一趟家。
林兰做了温愉爱吃的菜,菜摆了满桌,温想才拖拖拉拉从房间里出来。
温愉问他:“你现在不加班了?”
“当然。”有总裁姐夫,谁敢让他加班,当然温想的身份在公司里是隐蔽的,没有人知道,但他近两个月里加薪两次,几乎每个月的工资都在涨高。
温想给温愉夹菜:“姐,吃菜。”
温愉受宠若惊:“干什么?”
“手足情深。”温想说,“无需在意。”
温愉:“……”
林兰盛好最后一碗饭,坐了下来,询问道:“你老公怎么没过来?”
温愉很不适应“你老公”三个字从林兰口中说出来,其实他们近半个月里很少见面。
“忙工作。”
林兰没有放弃:“等闲了,你让他来吃饭。”
“好。”温愉吃着饭,头也不抬,“闲了再说。”
温愉看得出来,林兰和温想对傅修屿的满意,但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在这段关系里并没有安全感,她觉得傅修屿对她有所忽略,就从她考驾照开始。
她不好告诉林兰温想自己的想法,这只会令他们担心。
温愉有了新想法,她想买一辆小车,然后搬到医院附近住,不仅能专心备考,还能和傅修屿保持距离,省得一不小心就被别人发现她和傅修屿的关系。
而且……反正他们已经很久没交流了。
他不在意她。
温愉吃完饭,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林兰催她回家。
“早点回去吧,下次和他一起回来。”
温愉没法子,心里不舒服,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
林兰又问:“怎么了?不开心?”
温愉是个很少发脾气的姑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傅修屿结婚后,自己反而经常挂脸,好像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引起她的心思。
“没什么。”温愉起身,拿包,“我走了。”
回家的时候,傅修屿还没回来,温愉洗完澡,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抱着手机斟酌措辞,决定告诉傅修屿她的想法。
温愉:「老公,回来了吗?」
坐在车里的傅修屿眸光微闪:「嗯。」
温愉:「还有多久到?」
傅修屿:「半小时。」
温愉:「老公注意安全。」
傅修屿:「好。」
大概过了三分钟后,傅修屿收到了温愉的回复。
温愉:「老公,我考下驾照了。」
傅修屿:「恭喜。」
温愉:「我想买辆车,不要太贵的。」
傅修屿:「可以。」
温愉看见傅修屿的回复,轻轻抿了抿唇,她觉得傅修屿有时候也是很好的,时而好时而不好。
她面色平静着,敲击屏幕键盘:「老公,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傅修屿看着屏幕上一连三个老公——
又看了一眼窗外,没下雪。
他回复了一个嗯字。
温愉:「我想在医院附近租一套房子,自己搬过去。」
傅修屿眯了眯眼睛,看见屏幕上的一串文字,懂了。
温愉等不到傅修屿的回复,距离她给他发过去的上一条消息,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该不会出车祸了?
啊呸……
温愉心里很是没底,好半晌才拨通了他的电话,很快他就接了。
“老公?”
“嗯。”
“你……你没出事吧。”
“没有。”傅修屿云淡风轻,“怎么?”
温愉鼓足勇气,只好把刚才发给他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我想搬出去住。”
“嗯。”
“你同意了?”
傅修屿没说话,温愉心脏砰砰跳。
“老公?”
傅修屿看着窗外,目光平淡:“你现在居住别墅,一年整租一百二十万,医院附近的二居室,一年整租六万,你一个月工资六千,去掉房租水电,一个月花销不够八百,就算你要降低生活水准,你觉得你有能力承担?”
“……我有存款。”
“你的存款是我给的。”
“对,但是——”
“我会收回。”
“……”
温愉万万没想到傅修屿是这个态度,他这是摆明了不同意她搬出去,很坚决,她完全品到了。
电话仍然通着,却无人说话,温愉拿着手机半晌,攥紧了手指,直到被挂断。
“傅修屿?!”她看了一眼手机,“傅修屿?!”
她从床上跳了起来,窗边闪过一道亮光,她转过脸去,恰好看见傅修屿的车开进大门里。
她开门下楼,与正巧进门的傅修屿撞了个正着。
“傅修屿——”
傅修屿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温愉被他的高冷刺到眼睛,家里没人,她提高了声线。
“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闲?”傅修屿反问她。
“我——”温愉快速思索他这句话里是否含有贬义含义,思索到忘记回复他,她超级忙!
“闲就看看家里,房间里避孕套没了你不知道?”傅修屿冷声冷气道。
温愉愣住了,她被傅修屿的话惊到了。
傅修屿冷着一张脸,侧过身子越过她身边,抬脚上楼。
他和温愉一样,似乎都被气得不轻。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温愉胸口处憋闷着一团气,她生气地对他大喊:“你太过分了!”
傅修屿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就算生气,也不能到口不择言的程度,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温愉。
居高临下地对她说:“上楼。”
“你有话直接说。”
“上楼说。”他沉闷地吐出一口气,“我累了。”
然后转身上楼。
温愉停顿数秒,跟了上去。
一进房间,傅修屿就将放在抽屉里的结婚证甩在了温愉面前的桌子上。
不知道那算不算甩,傅修屿的姿势很随意,力度并不大。
房间里的气氛比楼下安静了不小,或许他们都意识到了不对,情绪逐渐趋于平静。
傅修屿也不讲话,就这么看着她,两人中间摆着的那一抹红色似乎蕴含着他想说的话,可温愉并不能完全窥探。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夫妻就不能吵架了吗?难道他替我还债我就要卖身给他了?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傅修屿觉得自己和温愉差那么几岁,或许没什么问题。但他错了,作为夫妻,他把温愉放在平等位置上,但他忘记眼前的姑娘不管是在阅历还是经历上都差他一大截,遇到稍微棘手问题不想着解决而是逃避。
他承认自己最近因为徐如风的存在,心里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但他没想到温愉对此毫无察觉。
“我们谈谈。”他下意识捏了捏鼻骨,抬头的瞬间却抿紧唇线。
有那么正式吗?温愉在心里询问,我不过是因为考试想要搬出去罢了,怎么这件事那么重要吗?
她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想搬出去的理由是傅修屿对她的忽视,从她撞车时没有得到他的安慰,她就开始闹别扭了,她自己浑然不知。
也许意识到了,不想承认。
“可以。”温愉瘪了瘪嘴,低声说,“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以为我和你结婚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傅修屿上来就是质问,温愉微微睁大了眼睛,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眸里的惊惧明显。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说说你对婚姻的看法。”傅修屿好整以暇。
这一句把温愉问懵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从来也没有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但换句话说,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研究的吗?
她已经结婚了,对方各方面条件优异,床上表现也不错,她要做的是继续这段婚姻,而不是研究这个问题。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来说。”傅修屿并不意外,他必须说出自己的诉求,“我们是闪婚,在结婚之前彼此并无感情。”
“对。”温愉承认,尽管她听完这句话,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结婚是我们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我们各取所需,但我想你还年轻,还不知道结婚到底意味着什么。”
“什么?”温愉迷茫地看着他冷峻的脸。
“你要搬出去,代表我们两地分居。”傅修屿一字一句道,“我从未在生活中否认你的存在,我周围的人都知晓我已婚的身份,分居代表两人不和,如果被别人知道,以此大做文章——你考虑过我的处境么?”
温愉:“……我没想过这个。”
她有一点慌乱,她真的没想过这方面。
傅修屿了然地挑了挑眉,温愉知道他这个表情的意思。
他知道她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他知道她忽视了很多问题。
温愉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抱歉,我十二月份有技能型考试,我想距离医院近一点,剩下来的时间用作学习。”
但她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孑然一身,她第一次感受到婚姻的不好,她必须要在乎眼前这个男人的感受。
更要命的是,傅修屿完全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在意。
他……事事儿的。
“我希望的婚姻——”他顿了一下,“通俗来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温愉下意识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他这么保守单纯呢。
“好。”她说,“我也是。”
“不准朝三暮四。”
“这话得我说给你。”
比起温愉,傅修屿才是接触人更多,诱惑更多的一方。这话当然得说给他听。
“你也要听。”他看着她。
温愉没再反驳。
傅修屿继续道:“你想要的车,周末有人带你去提。”
温愉有一点开心,按捺情绪:“谢谢。”
“你不用搬出去。”傅修屿最近工作很忙,他要出差半个月,到十二月,他会尽量不耽误温愉的考试,“从明天开始,到你考试结束,我在外地出差。”
“出差这么久?”温愉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傅修屿微微蹙着眉看她,他承认自己是无法理解温愉了,明明吵着要分居是她,听闻他出差一月脸上露出不舍表情的也是她。
“对。”他说,“我不会耽误你的考试。”
温愉:“……哦。”
可是她万一想他了怎么办?
“在我回来之前,把避孕套备好。”
说完这句,他转身去了洗手间。
温愉:“……”-
周末,温愉接了一个电话,很快就被傅修屿安排好的人带走,到4s店提了一辆mini车,十几万的价格,外形小巧可爱,方方面面都令她满意。
工作人员兢兢业业,再三确认:“夫人,您确定就要这辆吗?”
这辆车,比别墅保姆买菜车都要便宜……
“对啊。”温愉确定道,“我就要这辆。”
温愉看出了那人的支支吾吾,但是她如果开一辆招摇的车去医院,不知道同事会怎样猜测她,索性就买一辆亲民价格的小车,外形可爱引人调侃,就不会议论价格了。
提车后的周一,温愉就开始开车上班了。
李依然骑着小电驴从医院大门口进入,刚巧碰见停车下车的温愉,笑着问:“买车了!”
“对啊。”
“驾照考完了?”
“完了呀。”
“这么快,也太厉害了!”
温愉抿着唇笑:“有时间带你兜风呀。”
“必须得嘛!”
两个人一起从停车场走到教学楼,前脚刚进办公室,冯欣后脚就跟了过来。
冯欣十月份结婚了,她邀请温愉做伴娘,温愉以练车为由拒绝了,她询问李依然和徐汝真,两个人都不去。
冯欣自从结婚后气色就不算好,一进办公室就问:“温愉,你买了新车?”
温愉说:“对啊。”
“多少钱?”
“不贵的。”
“看起来是不太贵。”冯欣一本正经地评价着,“这种mini只有年轻小女孩才开呢,一般人都不喜欢。”
李依然说:“温愉本来就是年轻小女孩啊,你以为她和你一样啊。”
冯欣被李依然梗了一下,反正她每次都说不过李依然,干脆不在意。
“我也很年轻啊。”
“你都快当妈了。”
冯欣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李依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冯欣此时已经是怀孕状态,她没多想,温愉更没多想。
“难道不是?”结了婚不就该生孩子?
冯欣缄口不言了,很快出了办公室大门。
李依然小声嘀咕:“有毛病。”
温愉上完了两节课,到中午时才发现冯欣请了病假。
她坐在办公桌上看书,徐汝真走过来,拍拍她的后背:“你知道吗?冯欣怎么了?”
温愉:“不知道。”
“怀孕了,先兆流产。”徐汝真说,“一上午课都没上,就去妇幼中心了。”
温愉:“天呐,我真不知道。”
徐汝真叹了一口气,说:“李依然被叫去谈话了。”
“为什么?”
“因为冯欣啊。”徐汝真说,“她说自己是被李依然气的。”
温愉惊呆了,她完全想不到早晨三人的几句交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李依然什么都没说。”
“冯欣把她告到院长那里了。”徐汝真问,“你没事吧?”
“没有。”院长没找她,她坦坦荡荡。
李依然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就黑着一张脸,温愉和徐汝真不敢上前问她。好在她这人憋不住心思,没一会儿就主动和两人聊起来。
“我真服了!”李依然说,“谁知道她怀孕了,还说我调侃她,导致她动了胎气,真矫情!”
“这下可好了,请了三个月假,她的课都分了,院长说多给我分。”李依然说,“累死我吧!”
徐汝真问她:“院长骂你了?”
“倒也没。”李依然说,“院长……还行,没说重话,估计是知道冯欣那德行。”
李依然转头问温愉:“院长没找你?”
温愉摇头:“没啊。”
“不应该啊。”李依然说,“凭冯欣那尿性,我觉得她应该把咱俩都告了啊。”
温愉说:“我也觉得……”
“院长说她在妇幼医院住院呢,让我有时间去看望她。”李依然说,“我和她关系一般,我去看她做什么啊。”
“去吧去吧。”徐汝真劝告,“又不会少块肉,要不然我和温愉陪你。”
温愉说:“我开车。”
李依然快哭了:“你们真是太好了!”
三个人第二天中午去医院看望冯欣,进门前还在吐槽她事儿多,心眼儿坏,进门后看见她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胳膊上插着输液管,忽然就开始怜爱了。
冯欣也一改往日冷嘲热讽地态度,对三人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们来看我。”
李依然忽略掉冯欣告状的事情,她觉得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关系啊,你好好休息,工作方面不要担心,总之就是——注意身体!”
第29章
回程路上, 三个人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疲惫。
本来中午就是休息的时刻,上了半天班的三人更是困顿不已,对冯欣的短暂探望更是像抽干了力气。
“没想到她是真的病了。”徐汝真说, “我还是以为她是……故意的。”
倒也不是以为她故意装病,只是没想到她状态这么差。
“先兆流产是什么原因?”李依然说, “精子质量不行?”
“大概率是。”徐汝真叹了一声, 说, “很多先天性疾病和不足大概率是因为精子质量不行, 咱们科室的孩子,好多父亲年龄超过四十五岁,父母年轻的……一个都没有。”
温愉感慨道:“这概率也太大了。”
大概是从事此类行业的缘故,她们看惯了一个不健康的孩子对普通家庭的拖累,以及孩子在社会成长的艰难, 多多少少对生育都有些排斥和惧怕。
“我以后不会生孩子。”李依然说,“我不确定它是否能够健康,也不确定我是否能够承担这份责任,综上所述,不出生是我对它最大的爱。”
“我也害怕。”徐汝真说,“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让它平安长大, 真是一件难事。”
温愉弱弱道:“我也……”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
她其实是想生一个孩子的,和傅修屿。
每个人拥有不同的观念,温愉的观念是这样的, 她希望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让她平安长大。
这天过后,冯欣很久都没来医院。
温愉周一到周五工作,周末在家学习, 生活依旧充实忙碌。
可就是……她很久没见到傅修屿了。
自从上次两人聊过之后,温愉就再也没见过傅修屿,一转眼已经将近一个月,当她静下心来或者是学习结束休息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想起他。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不想想起他,可当她越有这种想法,她就越难摆脱。
温愉打电话给陆子艺,没想到陆子艺正在加班。
“快年底了,整个公司都挺忙的。”她问,“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请吃饭?”
温愉说:“也不是不行,我去你公司请你吧。”
陆子艺不明所以:“……有事?”
“想你啦。”
别墅到鲸屿总部车程半小时,周末堵车,温愉开了将近五十分钟,到地方的时候,陆子艺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温愉从地下上来,陆子艺背对着她对着门外张望。
温愉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里。”
“你怎么从后面来?”
“我开车来的。”
“你买车了?”陆子艺不知道这件事。
“嗯。”
陆子艺好奇地问:“什么车?”
“很便宜的车。”
陆子艺别有意味地问:“是傅总给你买的吗?”
“是啊。”
“怎么不买个贵的?”陆子艺压低声音说,“这么为傅总着想啊,你说实话,你来这里找我,是不是想傅总了?”
温愉索性承认:“是,他在吗?”
“我不知道。”陆子艺说,“你给他打电话问一下。我好饿啊,你先陪我吃饭。”
“好。”
两人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面,陆子艺请客。
“先凑合吃点,等发工资再请你吃好的。”
“嗯。”温愉端端正正坐着,室内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很是温柔,“你们公司最近很忙吗?”
“忙。”陆子艺问,“你呢。”
“还好。”
温愉最近很放松,陆子艺明显感觉到她的状态好了许多,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光彩照人。
陆子艺笑道:“你今天化的妆真好看。”
温愉抿了抿唇:“嗯。”
用心化的。
“你们公司,最近加班多吗?”
“多。”陆子艺说,“比起之前,最近算多的,但是加班费也很到位,而且就忙这一阵子,等元旦过后就会好很多。”
“嗯。”
温愉了解了,他最近是真的很忙。
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关心傅修屿,对于他的一切都不算了解,而事到如今,她竟然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她开始庆幸没有真的搬出去,至少他们约定好等她考完试就会再次同居。
“你怎么了?”陆子艺问她,“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没什么。”温愉说,“你知道总裁办公室在哪里吗?”
“知道。”陆子艺啊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想见傅总的话,最好还是给他打电话问一下,最近他好像在出差。”
“出差吗?”
“对,我听我上司说的,也有可能回来了,我不知道。”
“好。”
温愉不饿,一碗面只吃了几口。等待陆子艺吃完饭后,她给傅修屿打了一通电话。
出乎意料的,无人接听。
或许在忙,温愉想。
傅修屿受邀参加发布会,会议结束时他见到了傅清和和孙晴。
老夫少妻站在聚光灯下,不般配的身影极为显眼。
岑渡在他耳边说道:“你爸带你后妈来,你就该带你小娇妻来。”
傅修屿瞥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岑渡笑意盈盈地说:“闻美滢去纽约了,走之前没找你?”
傅修屿低眸整理袖口,淡声道:“找过。”
“真狠心啊。”岑渡说,“这种伤害人的事情也就你能做,我可做不到。”
傅修屿:“别拿你那一套衡量我,我们标准不一样。”
他拿出手机,看到一通未接来电。距离此时已经四十分钟。
他回拨过去。
温愉已经准备开车离开了,她刚才在鲸屿总部逛了逛。她就是单纯好奇,傅修屿工作的环境,虽然她知道他经常出差。
“喂?”
“怎么?”
许久没有见面,就连通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傅修屿说完这句话,温愉就没再回复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来鲸屿了,而原因竟然是她想他了。
“没什么,打错了。”温愉笑着说,“抱歉。”
“嗯。”他问,“还有事?”
“没了。”温愉说,“再见。”
他太冷淡了。
温愉挂断电话,也挂断了对傅修屿的最后一丝念想。
半个月后,温愉顺利结束考试,她认为自己发挥不错,通过的概率很大。
考试结束,温愉松了一口气,当她在下午十分推开别墅大门,面对着的只有在厨房忙碌着的阿姨。
她好像一下子闲了下来,更没有分享的对象。
这套别墅,以前都是傅修屿一个人住,他也会有这种感受吗?
好大好空。
但话说回来,住惯了别墅,再回到那套租房,不出意外的就会感觉逼仄。
也许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温愉自己开车去商场逛街,她买了两套昂贵的衣服和一个包,体验了一把放肆刷卡的快感。
她的购物欲向来不是很强,对于不是自己挣来的钱,她花起来隐隐有种负罪感。
当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别墅,哼着小曲儿从一楼走向二楼,打开主卧大门,猝不及防看见了窗边站立的傅修屿。
她吓了一大跳。
“你回来了?”
傅修屿缓缓转身,对上她错愕的视线,随即向下一扫,看见她手里拎着的购物袋。
“逛街了?”
“嗯。”温愉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有一点点羞赧, “我不知道你回来。”
傅修屿只是看着他,修长的身型有窗外的光做背景,挺拔而高大。
他看了她许久,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终于忍不住,这才开口询问:“你忙完了?”
她的意思是,要回家住了吗?
“最近不忙。”傅修屿低声道,“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温愉如实道,“问题不大。”
她转身去往衣帽间,放下手里购物袋。傅修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住在主卧,她的衣服也搬到了主卧衣帽间,这里更像是两人的婚房,除了没贴大红喜字。
衣服被挂起,温愉弯腰拿另一件衣服的瞬间,余光扫过傅修屿,发现他仍然在看着自己。
那一瞬间温愉开始不淡定了,他怎么一直在看我啊啊啊?!
他到底想不想我啊啊啊?!
温愉到底是年轻,按捺不住心思。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午六点,时间尚早。
这个点儿去洗澡显得欲盖弥彰,但和傅修屿同处同一空间,只要他不主动挑起话题,温愉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的。
“温愉。”
“嗯?”
“你去过鲸屿?”
温愉微微一顿,偏过脸去:“你怎么知道?”
傅修屿摊开双手,表示他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我去找陆子艺。”温愉解释道,“那天周末,她在加班。”
其实她还想去看看他,但他并不在公司。没有他的允许她连他的办公室都无法进入。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好奇,而已。
温愉低垂下眸,等她反应过来,傅修屿已经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她感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他只是站在她面前,距离她咫尺之近,她就感觉自己快要眩晕了。
一定是太久没有性生活的关系,要不就是她到排卵期了!
“想我吗?”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拂在额角处。
“啊?”
温愉瞪大了眼睛,脸颊也红透了,她抬起巴掌大的脸颊,望着居高临下的男人,犹豫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想你。”他说。
温愉感觉一颗烟花在脑海中炸开了,五颜六色,绚烂无比。
“可是我没说想你呀……”温愉傲娇地昂起脸,不可避免地迎来了他的吻。
像火焰一样炽热的吻。
她缓缓地伸出手,环抱着他的脖颈。
“我想你。”
“不骗人?”
“不骗……”她侧过脸,唇瓣贴近他耳廓,却听闻他的声音,又沉又哑,“抽屉里的避孕套,我已经放过了。”
第30章
温愉和温想的生日是十二月底, 林兰打电话邀请她回家吃饭,务必带上傅修屿。
不知道他时间是否合适,温愉思忖再三, 仍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什么时候?”他问。
“十二月二十九。”温愉回他,“下午六点, 在我妈妈家。”
“好。”
那天是周三, 傅修屿直接开车去医院载她。
温愉不好意思地说:“别来了, 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不想被同事看见, 还有就是,她现在已经有车了,如果傅修屿来接她,她的车就要搁置在医院一晚了。
“放那就是了。”他的声线温和缠绵,“明早我再送你过来, 你怕什么?”
“我才不怕!”温愉第一时间就做出反驳,她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心虚,尤其是傅修屿。
“那好吧。”她做出妥协,“还是老地方,红绿灯前五十米。”
傅修屿哼笑了一声:“胆量。”
温愉缩了缩脖子,她宁愿被他说胆小鬼,也不要如此高调行事。
傅修屿给林兰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杨助理拎着大包小包上楼,对上林兰的视线——
林兰下一秒就笑得合不拢嘴:“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温愉笑着看向林兰, 不难想象她的表情有多开心。
所以,林兰对她的这段情感是满意的,即便她闪婚,没向家里说明情况, 即便她到目前为止没有举办婚礼,双方父母也没有见面,她从来不催促。
她就是单纯的喜欢傅修屿这个女婿,看着他,觉得哪哪儿都好。
礼物当然不仅有林兰的,还有温想这个寿星的。
比起上次的拘谨,如今温想已经从容许多,他抱着平板电脑和游戏机,还有一台崭新的手机耳机,恭恭敬敬地说:“谢谢姐夫。”
傅修屿不知道林兰和温想喜欢什么,按照大众的品味,送四十五岁左右的女人化妆品、护肤品、保养品总不会错。
送一个二十三岁的男生电子产品做生日礼物也总不会出错。
温愉望着满意的温想和林兰,转头问道:“我的呢?”
林兰和温想皆是一怔。
温想说:“对啊,今天还是我姐生日!”
其实温愉一点儿都不介意,但她就是不屈不挠地伸手问道:“傅修屿,我的呢?”
傅修屿勾唇笑笑,躬下身来唇瓣擦过她的耳廓:“你的在家里。”
温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有点儿后悔在林兰和温想面前“质问”他,这让她过于害羞了。
林兰买了两个蛋糕,每年温愉和温想过生日她都会买两个小小的蛋糕,两人一人一个,她几乎从来不吃。
今年,或许是经济宽裕了,也或许是有傅修屿的存在,她破天荒的买了两个大蛋糕,这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已经算稀奇。
温愉惊呼:“这么大的蛋糕。”
傅修屿淡淡一瞥,没有看到“大蛋糕”,只有在桌子上摆放着的透明礼盒里装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蛋糕。
他没觉得大。
温想却道:“是不是很大,我都惊呆了,妈买的!”
温愉转身,抱抱林兰:“谢谢妈妈。”
林兰笑着说:“这有什么。”
林兰做了温愉最爱吃的火锅鸡,还有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
傅修屿大大咧咧坐下来时,毫无征兆地说了句:“我发现你就爱吃这个。”
“对啊。”温愉说,“我最爱吃火锅了,你才知道。”
“才知道又不晚。”傅修屿抬头看她一眼,筷子已经拿好了,“以后多带你吃就是。”
温愉抿唇不言了。
林兰和温想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吃完那顿饭,温愉主动去厨房刷碗,温想帮她,傅修屿在客厅陪林兰,两个人聊了起来。
“看妈和姐夫聊得多好。”温想说,“姐,姐夫平时和你在一起严肃吗?”
“不严肃,挺好的。”温愉转头问他,“干嘛。”
“不干嘛,就觉得还是有点儿……不真实。”温想愣了一下,说,“像做梦一样。”
温愉知道他的意思,她一开始也有同样感受,现在已经习惯了。
“工作怎么样?”温愉问道,“比之前好多了吧。”
“是好多了,但是……”温想唉了一声,“怎么说呢。”
“怎么了?”温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温想低下头:“想辞职。”
“还有人针对你?”温愉的表情都冷了。
“不是,我现在工作很好,没有人针对我。”温想一字一句道,“是我自己不想干了。”
温愉不解:“为什么?”
“好像从上学开始,就为了找工作奔波,那时候家里有债,就想着早点儿拿工资帮妈分担,但是现在债还清了,压力也就没有了。”
温愉懂了:“你想享受生活?”
“不是享受生活。”温想纠正她,“而是享受人生。我好想环游世界啊,不,环游中国就可以,第一站去西藏,我想去很久了。”
“那你的意思是——辞职?”
“嗯。”
“你要考虑清楚。”
“我正在想——”
“不用辞职。”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们一起转过头去,傅修屿正站在厨房门口,好整以暇道:“带薪留职就可以,一年够不够?”
“啊?”温想想了一下,“用不了吧。”
“那你就随便写时间。”傅修屿说,“什么时候想去了就提交申请。”
“可以吗?”
“可以。”
温想笑道:“谢谢姐夫!”
“不客气。”傅修屿拍了拍他的后背。
那晚温愉和傅修屿回到别墅,温愉看到了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一套顶级蓝宝石首饰,灯光下耀眼非常,温愉默不作声地看了许久。
她真想拍一张照片发朋友圈炫耀,但她忍住了,就凭她的身价,就算发照片也会被人以为是赝品。
礼物虽好,却无法窥见天光。
温愉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但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就算是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天天把珠宝首饰挂在身上吧,她一定能寻得合适的场合戴上它们,也许很快就会了。
她说:“谢谢老公!我很喜欢!”
然后转头把它们放进了首饰盒最里面。
首饰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以后就算跑路的话,她也会变得很有钱了。
意识到自己这不合时宜的想法,温愉很快捏了捏自己的脸:别乱想!
或者是:别让傅修屿知道这些想法!
温愉的年假有半个月,时间比其他职位来得早一些,陆子艺还在苦兮兮和她吐槽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办公桌的一切,准备放假了。
傅修屿最近工作繁忙,温愉在假期开始后,在家里整整睡了三天。那会儿已经临近二月,她的考试成绩下来了,不出意外的通过。
温愉从网上购买了一些教材,备考四月份的编制。时间所剩无几,当教材一到,她就马不停蹄地开展了学习生活。
傅修屿深夜回家,看见卧室里灯光如昼。
他静默地从门口走到桌边,看见温愉侧趴在桌子上,早已经熟睡的侧脸。
家里有书房,但那是傅修屿的专属书房,温愉在这个房间待得舒适,索性就在卧室里学习。
今天是第一天,她已经累得睡着了。
傅修屿从沙发上拿来一块毛毯,刚披在温愉身上,她就醒了。
温愉揉了揉眼睛,唇瓣翕动,声色惺忪:“你回来了?”
“怎么不去书房?”
温愉没想过去书房,那里有傅修屿太多书籍和文件,她怕给他弄乱了。但既然他说了这句话,就是她可以去。
“等明天吧。”她说,“今天教材刚到,我本来只是想看看。”
“看睡着了?”傅修屿抬手,没预料地揉捏她的耳垂。
很快就把她柔软白皙的耳垂揉成粉色。
温愉躲了一下,“疼。”
傅修屿自认为力道不重,他凑近看了一眼,啧一声:“还真是。”
“你是故意的吧。”温愉一把抓住他跃跃欲试的手。
“怎么会?”傅修屿笑道,“我跟你玩儿呢。”
“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嗯。”傅修屿在桌上坐了下来,大腿肌肉崩得紧实。
“春节那天能不能让我妈过来,或者我们去我妈那里。”温愉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她对这件事实在没底,因为她不了解傅修屿父亲的观念,更不清楚对于春节,傅家人的态度。
可傅修屿竟是想都没想:“就这个么?”
“对啊。”
“可以。”傅修屿从不和傅清和一起过年。
“你……你家里那边?”
“他们在加州。”傅修屿没多说,转而去捏她的脸,“不用管他们。”
“老公……”温愉伸手纤细的手,环住他的腰腹,“你也太好了吧。”
傅修屿低眸,看见温愉乌黑秀丽的长发,还有长发之下一截白皙的脖颈儿,她就跟一只小猫一样,靠近他,在他怀里蹭啊蹭。
他伸出手,在她发间缠绕,勾着唇角,漆黑的眸里满是愠色:“别只是说说而已。”
……
春节还没来临,温想就出发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温愉很是吃惊,忙不迭给他打去电话。
彼时的温想已经坐上了通往西藏的绿皮火车,他笑着喊她姐。
“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温愉说,“连春节都不在家了?”
“年终奖金到手我就走了。”温想嘿嘿道,“我直接辞职了,你帮我谢谢姐夫的好意!”
温想没有选择带薪留职,而是直接辞职了,他不想成为自己原本就讨厌的“关系户”,他一心只想享受当下。
但他还是由衷地感谢温愉和傅修屿,给予他放弃一切的勇气。
通往西藏的绿皮火车嘈杂凌乱。他的心情就如同车窗外的景色,壮丽巍峨。
“我走了姐!”他嘱咐道,“帮我照顾好妈,也照顾好自己!”
“不必挂念!”-
春节那天,温愉和林兰一边包饺子,一边和温想视频。
温想身处高原,信号不稳,屏幕画面一卡一顿。
他躺在民宿的床上,摸着额角,有气无力地说:“头疼两天了,我本来今天就想去看珠峰的,头疼得要命。”
温想坐了整整两天的绿皮火车才到西藏,还以为一下车就能感受无限美好的自然风光,结果走了没几步就产生了高原反应,背着背包走了二百米,脸色惨白。
只好先到民宿休息,一休息就是两天半。
距离他出发已经过去五天,林兰和温愉坐在客厅里看热闹的春晚,包着饺子等待傅修屿的到来。
温想说:“早知道我就过完年再出来了。”
温愉笑他:“谁让你这么着急的?”
“我本来想,你们看春晚吃饺子的时候,我正好在珠峰下面。”温想哀叹道,“没想到啊。”
这就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比傅修屿更早到的是温愉的两个姑姑,她们很久没有拜过年了此次登门让人很是诧异。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温愉热情招待着两位姑妈,端茶倒水。
比起二姑,大姑更为安静,二姑则是喋喋不休着自己儿子明年结婚,希望到时候林兰和温愉一起参加,人多热闹。
林兰笑着说:“应该的。”
她没主动提及温愉已经结婚的事情,她觉得现在还不是好的时机,如果有一天,温愉和傅修屿准备举办婚礼,到时候再告诉她们也不迟。
二姑问:“温想怎么没在家?”
“出去玩了。”温愉言简意赅。
“过年都出去玩?”二姑说,“真是小孩子心性,说起来两个孩子年龄也不小了,交朋友了吗?”
林兰腼腆道:“还没,温想还没。”
“那温愉呢?”二姑说,“我上次给你介绍那个你不愿意,人家现在已经领证了,这才几个月,小姑娘家家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年轻就是本钱,早点结婚对谁都好。”
大姑附和道:“对,早一点儿结婚,你爸在天之灵也放心。”
林兰摆了摆手:“温愉有了。”
二姑:“啊?”
“有对象了。”林兰说,“等有机会让你们见见。”
“那可得见见。”二姑看了一眼温愉,“别回头让人骗了,这年头不知根知底的,还真不敢谈感情呢。”
温愉:“你刚才还说让我早点结婚。”
“一码归一码。”二姑狡辩,“也不能随便结婚。”
好话赖话都让她说了,温愉无奈,只好给傅修屿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
傅修屿:「马上,等急了?」
温愉:「家里来了拜年的亲戚。」
下一秒,二姑就说:“我还以为你没谈朋友呢,还想着再给你介绍一个家庭条件很好的,比你大个几岁。”
温愉:“……不用。”
她给傅修屿又发了一条消息:「要给我介绍对象。」
傅修屿:「?」
林兰忽然道:“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吃饺子,我和温愉包的,给你们下一点儿。”
二姑说不用,大姑却问:“你们两个人,包这么多?”
“待会儿我对象来。”温愉不咸不淡道。
大姑定了定,询问道:“来拜年啊?”
温愉:“嗯。”
“什么时候来?”二姑又坐了下来,说,“要不咱们再坐会儿,等等看看。”
温愉说:“等吧。”
什么时候来,她也不知道。
但她们想等,她也没理由撵人走。
电视里依旧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大姑二姑等久了,杯里茶水续了一次又一次,厕所也去了好几次。
大姑叹了一口气,语气听起来有点儿失望:“要不我们不等了,下次再见吧。”
二姑也起身:“行吧,没缘分。”
温榆和林兰跟着一起起身,刚准备开口送客,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大姑猜到:“来了?”
林兰:“温愉去开门。”
温愉小跑着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看到傅修屿孤身一人站在门外,惊道:“你自己?”
“杨助回家过年了。”傅修屿拎着礼品,向门里迈进。
他个子高,肩膀也宽,人高马大在门里站定,客厅里的人隔着老远,扬着脖子望。
温愉给他介绍,指着大姑二姑说:“这是大姑、这是二姑。”
傅修屿微微颔首:“过年好。”
大姑二姑眼睛都亮了,这人帅得跟电影明星一样。
重新坐下,就开始打探身家了。
得知傅修屿方方面面都很优秀之后,大姑二姑对视一眼,呵呵笑了一声。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那就走吧。”
其实傅修屿什么都没多说,他甚至还把自己情况隐瞒了一些,只说自己开公司,没说公司是鲸屿,只说自己父母已经退休,没说父母姓名。
但大姑二姑还是受不了了,走到门口和林兰说:“条件太好了也不行,小心嫁过去没有好日子。”
“对啊对啊,世事难料!”
忍了许久的林兰听闻此言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然咒骂她的女儿。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嫁到你们家里,三十岁死了老公,一辈子没有好日子!”
大姑二姑皆是一愣。
二姑说:“你傻了啊,怎么说这种话?”
温愉和傅修屿听到了门口的骚乱,急忙走过来。
傅修屿原本以为这是温愉的家事,他一个外姓人不好插嘴,但此情此景,他就是唯一能震慑住温愉大姑二姑的人,她们不惧怕林兰和温愉,甚至有一丝看不起她们。
“两位姑姑,我送你们回家吧。”傅修屿也没处理过类似事件,只好把两个老太婆请到了自己车里,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车厢里干净得一尘不染,即使不认识车标的人也能猜到这车子价值不菲。
大姑二姑坐在身后,心里惴惴不安,总怕这人不安好心。傅修屿面色冷峻,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儿凶,他不屑于和女人一般见识。
走到一半的时候,温愉打来电话,傅修屿问了一句:“妈怎么样?”
妈主动接过电话,嘱咐道:“我很好,你要注意安全,把她们送到家里赶紧回来,为了她们耽误我们过节不值当,我和温愉在家里等你。”
傅修屿听见那句等着他,心里像是被捂了一下,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油然而生,他靠边停车,开了车窗,忽然掏出根烟来抽。
大姑二姑坐在车后,本想蹭车回家,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傅修屿抽了一半,才想起来车后面坐着俩人,安安静静像是不存在一样。
他冷笑了声:“不好意思,车子坏了,你们自己打车回去吧。”
大姑二姑心里不满,却也没办法,被他吓死了,赶紧下车,小声嘀咕有病。
傅修屿抬起脚,松开刹车,一脚油门开走。
等到了家里,饺子已经下好了。
温愉在门口帮他脱衣服,问他:“你真把她们送回家了?”
“没。”傅修屿随口道,“找个了鸟不拉屎的路口把人甩了了,让她们自己打车。”
“真的假的?”温愉眨了眨眼睛,“这个时间,不好打车吧?”
“不知道。”
“你还真是……”温愉无言了,这大冷天的,傅修屿真是够绝。
“吃饭吗?”他扭头看她,“饿了。”
那天白天,傅修屿在林兰这里吃了饭。
下午温愉跟他回了别墅,晚上和岑渡、冯亦安在后院放烟花。
冯亦安是岑渡的表妹,和温愉差不多大,在国外上学。
见到温愉,她主动问话:“嫂子好!我是冯亦安,叫我亦安就好。”
温愉说:“你好。”
这算是温愉第一次在傅修屿的安排下和他的朋友一起玩乐,虽然是岑渡打电话主动邀约。
绚烂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明明是冬夜,院里却树木常绿。
傅修屿递给她一条红色的围脖,她手里拿着满天星,恬静地看着他:“我围不了。”
于是傅修屿便道:“我帮你。”
岑渡一转身,就看见傅修屿在给温愉围围脖,他人高又壮,温愉在他面前小鸟依人。
冯亦安喊他:“哥!来帮我点火!”
岑渡问:“点什么火?”
“这个这个。”冯亦安拿着一把加特林,眯着眼睛,“我不敢。”
“不敢点你还玩什么玩啊?”岑渡怕她受伤,“拿来给我,你看着就行了!”
岑渡一边拿着一边点燃引线,很快烟花冲向天际,在黑夜里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彩。
温愉被吸引了目光,从地上拿起一根准备玩。
傅修屿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唇角,黑夜里猩红一点,他笑着问她:“你不怕?”
温愉说:“不怕,过春节就是要放烟花啊,我喜欢。”
“那行。”
他给她点燃了,看她抱着烟花尖叫。
但她不是因为怕才尖叫,是因为喜欢。
她和岑渡站成一排,烟花此起彼伏,爆炸声和尖叫声同起。
寒冬夜色里,温愉的心却热烈成一团。
岑渡问她:“你真不怕?”
“很过瘾。”
“可以嘛。”岑渡看着她的脸,夜色下朦胧的轮廓,光影婆娑,好半晌才缓缓道,“我发现你确实挺漂亮的。”
温愉:“啊?”
“怪不得修屿喜欢你。”
温愉已经不会无聊到去多想“傅修屿是不是喜欢她”这个问题了。
她能感受到的,就是答案。
她比较惊讶岑渡当着傅修屿的面夸她漂亮,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傅修屿。
他站在那里,唇间仍叼着那颗烟,低垂着眸看手机,应该是没听见。
说实在的,温愉心里是有点儿不舒服的,岑渡能这样说,说明他之前从没觉得她漂亮,或者没觉得她是值得被傅修屿喜欢的,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评判的姿态评论她的外貌,这本身就不对劲儿。
但温愉不愿与他争论,大过年的,开心一点啦!
所以她绽放出了最甜美的笑,扭头对他说:“谢谢你的夸奖!”
心里却道:臭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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