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温愉从二楼下来的时候, 其他三个人正在客厅沙发上斗地主,冯亦安输得一塌糊涂。
“我不想玩了。”冯亦安把手里牌摔在桌子上,“我想做冰糖葫芦。”
岑渡问她:“自己做?”
“对啊。”冯亦安起身, “自己做,你们玩吧。”
“温愉。”岑渡扭过头, 以一种极其妖娆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盛情邀约, “要不要一起打牌?”
“我牌技不好。”
“我牌技也不好啊。”
“表哥不要叫嫂子啦!”冯亦安对温愉说, “嫂子,来帮我做冰糖葫芦,我一个人搞不来。”
温愉说:“好啊。”
温愉从冰箱里拿出许多水果,放在果盆里清洗干净。
冯亦安在锅里放糖防水,开小火搅拌, 一边搅拌一边问:“这能搅拌吗?”
温愉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这样弄着。”
温愉把水果洗干净穿成串,冯亦安说:“糖冒泡了,应该可以了。”
温愉:“这么快?”
“给我一串水果。”
温愉递给她一串草莓,冯亦安无比认真的用勺子把糖浆一点一点滚到草莓上,过了一会儿,她说:“咦?怎么回事?”
温愉凑过来看:“怎么了?”
“挂不上糖。”
“会不会是——”温愉看了一眼锅里稀稀的糖浆, “糖和水的比例不对,还是时间不够?”
“我不知道。”冯亦安倒是没有气馁,叫来岑渡和傅修屿, “快来帮我们看看!”
“怎么了?”岑渡阴阳怪气地笑,“两个人也搞不定啊,还得叫我们?”
冯亦安回他:“谁叫你了,我叫修屿哥哥。”
岑渡撇撇嘴, 对着傅修屿做了个鬼脸,和他一起走了过来。
冯亦安说:“快来看看啊,我怎么失败了?”
“你水放多了。”傅修屿看了一眼锅里的糖浆。
“我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
“是么?”
冯亦安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胆怯了,“我也……不确定。”
冯亦安主动让出位置,傅修屿站了过去。岑渡坐在岛台处冷嘲热讽:“这玩意有什么好吃?女孩子的心思搞不懂。”
说完,拿起一串草莓就朝嘴巴里放。
“你别吃我串的草莓。”温愉这才发现,岑渡竟然一边吐槽一边偷吃。
太过分了!
“你串的?”岑渡挑着眉,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我串的。”温愉伸手,“还我。”
岑渡这人就爱逗小姑娘,他说:“我就不给你。”
“不给就吃吧。”温愉端走其他的水果串,“反正家里也不缺你吃的这一串。”
岑渡诶嘿一声:“这么嚣张。”
温愉没再搭理他。
傅修屿站在灶台前熬一锅糖浆,他把水和糖以适当比例放下去了,也不动,整个人姿态从容地站着,只一支手抵着台面,低垂着眸。
冯亦安忙着钻研新方法,对温愉说:“我发现放微波炉也可以!”
温愉看了一眼她的手机,问:“好像是。”
“我们试试?”
“好。”
比起傅修屿的手动熬制,放进微波炉是更加迅速的方法。
温愉倒了一盆冷水,放进冰块。
冯亦安将提子裹上糖浆就迅速放进冰水里,她把那串冰糖提子放在温愉嘴边:“尝尝?”
温愉张开嘴巴,水果的香甜被糖壳包裹,轻轻咬开,有种外硬内软的感觉。
“好像成功了。”温愉微微睁大了眼睛。
冯亦安兴奋道:“是吗?我尝尝!”
她吃完一串,差点儿忘记接着做了:“好吃好吃!”
傅修屿将剩下的果串都裹好糖浆,转身想问还有吗的时候,冯亦安和温愉已经吃得不亦乐乎,早就把他忘在九霄云外。
岑渡伸手:“来,给我尝尝。”
“自己拿。”
岑渡拿了一串,咬了一口,和市面上卖的冰糖葫芦没什么区别。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岑渡评价道,“你这手艺,多少年没变。”
温愉听见了岑渡的声音,他嗓门太大了,不想听见都很难。
“你会做饭?”她走了过来,停在傅修屿背后,望着他高大的背影。
傅修屿转过头,“嗯”了一声。
“搞什么?”岑渡说,“你俩不是夫妻吗?你连他会做饭都不知道,以前留学的时候他经常做饭给我们吃。”
温愉“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点异样情绪涌在心头,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很快就好了。
“那时候不忙。”傅修屿说,“很久没做了,你尝尝。”
他把做的冰糖葫芦递到温愉嘴巴,就这么垂眸看着她。
温愉眼睫眨动,想伸手接,又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东西。
傅修屿又把那串冰糖葫芦递进了些,交代她:“直接咬。”
温愉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焦糖裹着草莓的味道在口腔里炸裂开,还没等她做出评价,身后的冯亦安就已经边吃边说:“怎么我感觉修屿哥哥做的比我做的好吃?”
岑渡:“你的什么样?给我尝尝。”
“我就做了三串。”冯亦安告诉她,“我和嫂子吃完了。”
岑渡:“……”
岑渡和冯亦安到很晚才走。
温愉和傅修屿站在大门口目送二人,冯亦安按下车窗:“哥哥嫂嫂再见!”
温愉招招手:“再见。”
真是忙碌且充实的一天,温愉十分满足。
她抬头看向傅修屿时,对方也正在看着她:“有事儿?”
“你竟然会做饭?”
“很稀奇?”
温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仅稀奇,而且在此之前她竟毫无察觉。
“你不会?”
“会一点点。”
“会一点点是什么程度。”
两人还没走进门内,前院里灯火通明,温愉披了一件黑色大衣,脖颈间还围着一条粉色围脖。
傅修屿比她穿的还少,他一说话,唇间就会呼出白色的雾气。
温愉想了想,羞赧地说:“我可以下泡面。”
“泡面也可以。”傅修屿对她说,“谢谢,加一个蛋。”
“你饿了?”温愉眨了眨眼睛,“想吃泡面?”
“尝尝你手艺。”傅修屿微微蹙眉,手拍了一下腹部,“确实有点儿。”
温愉看见他腹部的弧度,不对,应该说,是没有弧度。
“好吧。”温愉说。
烧开水,温愉把面饼和材料包一起放了进去。
厨房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热气,温愉兴致勃勃地问他:“你给自己放了多久的假。”
“三天。”
“就三天?”
“嗯。”
“那岂不是,后天你就要上班了?”
“嗯。”傅修屿纠正她,“出差。”
“去哪儿?”
“香港。”
“哇。”温愉笑笑,小声地说,“我没有去过。”
“你想去吗?”
“想。”
“我带你。”
傅修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看着她,尤其是在她没有探索过的领域表现出一副成熟的姿态。
这叫什么现象?
温愉并没有感觉到不妥。
她说:“我没有通行证。”
“没关系。”傅修屿说,“走公司流程,可以办加急。”
“真的?”
“当然。”
傅修屿这次出差是参加一个ai展会,投资一到两个ai项目。
温愉对他的工作似乎并没有那么感兴趣,所以他没有主动开口。
温愉却在想,如果她跟傅修屿一起去出差的话,他工作的时候她要跟着一起还是在酒店睡觉,他的工作涉及什么领域,她的能力是否能支撑她站在他身边。
温愉想了想,说:“如果来不及的话,不用办也可以。”
“为什么?”
“我怕来不及。”
“来得及。”
“好。”温愉再没理由去推辞。
泡面煮好了,香气飘满房间。
傅修屿吃完第一口,下意识挑了挑眉。
温愉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怎么样?很不错吧!”
“好吃。”大概是太久没吃过泡面,傅修屿觉得今天的这碗面格外好吃。
他很尊重温愉的劳动成果,将面全部吃完,温愉说:“很给面子啊!”
温愉因为傅修屿的吃完而感到满足,也许做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心思,只要有人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就能一直做。
他们收拾完了厨房,一起上了楼。
尽管傅修屿曾多次“邀请”温愉洗澡,但温愉知道,他那都是恶作剧。只有今晚不同。
这种坦诚相待令温愉脸红地抬不起头,而傅修屿却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
他们在热气腾腾中接吻,连吻都发烫。
等一切结束,傅修屿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
他们躺在床的两边,困得几乎要睁不开眼。
迷蒙之中,傅修屿感觉到一双手贴在他的身上,再然后,是一条腿。
温愉翻了个身,将半边身子都压在了他上面,这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她睡着了,傅修屿在黑暗中听到了她浅浅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淡淡的热气拂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得到。
傅修屿摸了摸她的头,毛绒绒的。
“温愉,你压到我了。”
温愉哼哼了两声,连眼睛都没睁开:“我要睡觉……傅修屿,你别弄我了……”
傅修屿哼笑了一声,像是置身事外:“我怎么弄你了?”
“你弄疼我了……”她声色娇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修屿微微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
刚才在浴室……大概是真的弄疼了。
第二天,温愉醒来的时候,傅修屿还在身边。
她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姐姐,起床了吗?”
温愉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出电话那端的人是徐如风,她坐了起来,抓了一把头发,说:“什么事?”
身后的傅修屿,也在此刻睁开眼睛。
“给你拜年啊,新年好!”
“新年好。”
“请你吃饭!”徐如风问,“有时间吗?”
温愉说:“有啊,哪天?”
“最近都可以,还吃火锅?”
“嗯。”
“那姐姐你快睡吧,我不打扰你了,我们见面再聊。”
“好。”
温愉醒了,她拿着手机,远离耳朵,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很稀奇啊,傅修屿还在睡。
她转过身,对上了他的眼睛。
“早上好!”
“早上好。”
傅修屿掀开被子起身,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温愉还以为他没睡醒。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谁的电话?”
“徐如风。”温愉如实道,“他约我吃饭。”
“你答应了。”
“嗯。”
“哦。”
傅修屿转身去洗手间,温愉坐在床上,她脑袋懵懵的,还有一点困。
又过了一会儿,傅修屿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
“你不去香港了是吗?”
温愉从床上跳了起来:“去啊!我要去!”
傅修屿动作缓慢地将牙膏挤在牙刷上,慢条斯理道:“你不是要和别人吃饭?”
“但我们还没约时间。”温愉站在洗手间门口,一双小鹿眼期待满满地看着他,“怎么了?通行证不好办吗?”
“我以为你有别的事情。”
“我没有的!”温愉说,“你不能出尔反尔!”
“到底谁出尔反尔?”
傅修屿索性不装了,他不爽徐如风很久了。
“你……”温愉看见他的眼睛,比以往多了几分冷意,讪讪道“你起床气?”
“没。”傅修屿收回了视线,他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那我们今天去办通行证吗?”温愉乖巧道,“去你的公司。”
傅修屿将牙刷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温愉突然想起上次去鲸屿的场景,因为没得到他的许可,所以连鲸屿管理层都进不去。
“所以今天我能进你办公室吗?”
傅修屿没说话,他嘴里都是泡沫。他睁开眼睛,瞥她。
温愉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可以吗?”
他漱口,问她:“你想?”
“我想!”她想很久了。
“嗯。”他幽幽道,“可以。”
第32章
去鲸屿的路上, 傅修屿拨打了两通电话,温愉听清了,有一通是关于她的。
他派人帮她提交证件加急证明。
公司里的人不多, 还在假期中,气氛十分冷清。温愉觉得这样挺好的, 比她上次来这里要自在得多,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参观鲸屿, 不会引来别人的旁观。
很快, 有一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人来到傅修屿面前,姿态认真地问:“傅总,我们现在需要去拍照。”
傅修屿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看向温愉:“需要我陪同?”
温愉愣了一下:“都可以。”
“那好吧。”他站了起来。
温愉被那名工作人员带到了大厅,整个过程快速而简单。
温愉看着傅修屿手里的文件, 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合同和会议流程。”
“提前了解情况?”
“嗯。”
温愉难得表现出对他工作的莫大兴趣,傅修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听见她问——
“鲸屿最近投资了什么项目?”
“你对什么感兴趣?”
“嗯。”温愉想了想,说,“最火的。”
“游戏?”
“有投资吗?”
“当然。”
傅修屿拿出手机,递给她看。
温愉没想到傅修屿手机里有那么多游戏app,而且大多数是她听说过的, 可惜她不爱玩游戏,不然一定复制拷贝到自己手机上,按顺序玩。
温愉笑嘻嘻地问:“有没有兴趣再给我们单位捐栋楼啊傅总?”
“同一个单位, 没必要捐两栋。”
“那等我考上新单位再捐!”
“你敢告诉你领导,楼是我捐的,我是你老公。”
“……”温愉愣住了,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傅修屿看见她的表情, 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那有什么意思?”
温愉反应过来了:“是不是我告诉领导,这楼是我老公捐的,你就会捐?”
傅修屿想都不想便道:“想得美。”
温愉:“……”
傅修屿明天复工,证件也会在明天登机之前送到温愉手里。
陆子艺在三人群里艾特她,「我明天就回江城。」
陆子艺不是江城人,春节回老家过年,年前一直念叨着早点放假早回家,这才几天,就又变了卦。
温愉回道:「这么快?」
封冉:「想你爸爸我了?」
陆子艺:「@封冉滚」
陆子艺:「我受不了了,我才回家几天,我妈要给我安排相亲」
陆子艺:「我看见那人照片了,我明天就回江城。」
封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温愉:「不好看?」
陆子艺:「@封冉滚!!!」
陆子艺:「长得很憨厚,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温愉:「那你就回来呗。」
陆子艺:「你明天干什么?和傅总有安排没?」
温愉:「去香港。」
陆子艺:「啊?!」
封冉:「啊?!」
陆子艺:「和傅总一起?」
封冉:「和你老公一起?」
温愉:「嗯。」
陆子艺:「这是要把总裁夫人公之于众了吗?」
封冉:「总裁夫人哈哈哈哈哈」
温愉:“……”
封冉这人真就讨嫌。
陆子艺无奈了:「封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封冉:「我说啥了【抠鼻孔.jpg】」
陆子艺把封冉踢出群。
温愉「鼓掌.jpg」
陆子艺问温愉:「是和傅总一起吗?」
温愉:「嗯。」
陆子艺:「我上司也去,你明天应该能见到他。」
温愉:「他叫什么?」
陆子艺:「沈斯厉,又自私又严厉。」
温愉:「哇哦,狠角色【大拇指.jpg】」
温愉问道:「你家里人让你相亲怎么回事?」
陆子艺无奈道:「毕业了,年龄到了,专门托亲戚找来在江城上班的男生介绍给我,我真不需要啊。」
陆子艺:「和你说你肯定不懂,你根本就没有这种世俗的烦恼。」
温愉:「……我懂!」
温愉也不知道自己懂不懂,但安慰闺蜜的时候,只需要无条件追随就可以了。
陆子艺问她:「采访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温愉:「可以。」
陆子艺:「问题一:你是如何下定决心早婚的?」
陆子艺:「问题二:你的婚前婚后生活差异有多大?」
陆子艺:「问题三:婚后你是否有过后悔的念头?」
温愉:「你也太多问题了……」
陆子艺:「对啊!我做调研!」
可是温愉并不能一时半会儿就给出陆子艺答案。
直到陆子艺把封冉重新拉了回来,温愉也没在群里回复陆子艺。
不可否认,温愉婚前婚后生活差异确实很大,但更多是在变好。和傅修屿结婚也不需头脑发热,他只要站在那里,勾勾手指,就一定有人愿意走向他。
后悔……目前好像没有,未来并不能确定-
第二天一早,温愉跟随傅修屿登上前往香港的航班,与傅修屿一起的是鲸屿集团的其他三位员工,一男二女,温愉一下就猜到了那个男人是沈斯厉。
搞什么?
陆子艺说他又自私又严厉,可温愉却觉得他外型优越,气质温润,像一块被时间和沙砾打磨的玉石。
他和傅修屿相隔一条走道,而温愉就坐在傅修屿的另一侧。
见面的时候,他就像傅修屿询问了温愉的身份,傅修屿毫不避讳地告诉他:“这是我的爱人。”
爱人,好正经的称呼。
温愉的唇角绽开笑意,轻轻柔柔地与沈斯厉握了握手,也就是那一瞬间,他与她四目相对。
温愉好好将他观察了一番。
坐在飞机上,温愉转头看向窗外,直至落地。
到了酒店,傅修屿才对她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他和你朋友关系挺好。”
温愉诧异:“谁?”
“沈斯厉。”
温愉反应过来了,傅修屿应该是看到她观察沈斯厉了,只是她不能明白他说这话的含义。
“和谁关系好?”
傅修屿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你朋友。”
“陆子艺。”
“嗯。”
可惜温愉太年轻了,她根本不能理解傅修屿这话的含义,还有他欲说还休的表情。
参加ai科研大会的时候,沈斯厉作为参观集团代表上台讲话,温愉把他发言的画面录了下来,引得傅修屿一阵侧目。
傅修屿说:“我发现你对他很感兴趣。”
“不。”温愉义正言辞,“我只是要发给陆子艺看。”
“噢。”傅修屿拖长了尾音,显得那么别有意味。
温愉快速将视频发给陆子艺:「沈主管根本不像你说得那样严肃,人很好也很有能力!」
陆子艺:「他当然有能力,不然我不会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陆子艺:「抬不起一点儿!」
长视频终于发送出去,陆子艺点开,看完,回复温愉:「人模狗样还挺帅。」
温愉:「哈哈哈哈!」
温愉跟在傅修屿身侧交际,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行业大佬,但因为有傅修屿,一切都显得很平常。
温愉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见世面”了。
她的经历多了一点,见识也多了那么一点。
对于傅修屿来说,只是家常便饭的交际,与她而言也没有那么遥远了。
毕竟,对于她的工作而言,大部分时间她只需要和家长交流就可以了。
她问傅修屿:“活动什么时候结束?”
傅修屿看了眼腕表,直觉温愉心里有事:“大约还有一个小时,怎么?”
“我想在活动结束后出去逛一逛。”温愉很想说,你可以陪我吗?但是她觉得他可能累了,也或者不想,反正有着各种理由,她没有说出下面那句话。
“去哪儿?”
“随便逛逛。”温愉说,“我做了攻略。”
而且她今晚还化了好看的妆,应该会很出片!
“好啊。”他说。
大约半小时后,傅修屿就告诉她:“可以走了。”
“你要和我一起吗?”温愉眨巴眨巴眼睛。
“不然呢?”傅修屿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丢了你都不知道。”
温愉摸了摸被他捏过的脸,反驳道:“我做了攻略!我才不会走丢!”
温愉穿了一件晚礼服,她不像傅修屿,只需要在西服外面再套一件大衣就很得体了。
她在车后座,背对着傅修屿艰难地整理衣服。
车内前后隔板落下,车厢里只剩下衣料摩挲的扑簌声音。
傅修屿并不躲避眼神,温愉侧过脸颊,望向他时,恰好对上他的眼睛。
“不要看我……”温愉低声嘱咐,显得很是羞赧。
“需要帮忙么?”
“不。”温愉窝窝囊囊地说,“你转过头就好了。”
她需要脱下晚礼服,穿上毛衣和牛仔裤,然后再套上大衣,她的衣服和傅修屿的装在同一个巨大的手提袋里,所以她得先把他的衣服拿出来。
傅修屿感觉有东西在磨蹭他的大腿,于是垂眸,看见温愉一只白净的手搭在他腿上。
“你的衣服。”
“不是不让我看?”
“那你也要拿你的衣服。”温愉语气委屈,“就帮这一次就好了。”
傅修屿笑了,伸手接过:“没说不帮。”
费尽千辛万苦,温愉终于套好了黑色高领毛衣,二月份的香港气温比江城高出不少,不需要过于繁琐的衣物。
温愉坐在车里,终于有时间可以望向窗外。
她问傅修屿:“我们去哪儿?”
傅修屿:“听你的。”
温愉:“好!”
她做了攻略,有想要去的地方:“我想去尖沙咀,去迪士尼玩夜场!”
“好。”
“你明天还有工作吗?”
“有。”
温愉错愕地转过身,用一双水光莹莹的眼睛看着他,那一瞬间,光线暗淡,却映衬着她唇红齿白,格外艳丽。
傅修屿说:“看我做什么?”
“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他毫不犹豫。
温愉害羞地抿了抿唇,她发现自己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静默了一会儿,终于扯起唇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老公真好。”
傅修屿“嗯”了一声,轻挑着眉:“知道就好。”
他可不是什么沉默内敛的人。
车子平稳停在迪士尼乐园门口,温愉下了车,看见灯火通明的大门,激动地哇了一声。
傅修屿想问她:需不需要导游?
温愉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我们进去吧。”
傅修屿:“嗯。”
好像没有导游也没关系,这场旅途是为了让她开心。
意识到这个想法的时候,傅修屿的身体猛然滞了一下。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之前从未发生过。
从前的傅修屿,从未有过为了“让某人开心”而去做什么。
工作中还好说,生活中,为了异性,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他的手被温愉牵着,迪士尼夜晚的灯光照在人身上格外好看,不知道是灯光好看还是人好看。
温愉无比认真地观看每一处风景,她像是一直欢呼雀跃的小兔子,时而惊呼,时而蹦跳,瘦弱的身体里充满无限活力。
反正傅修屿是很少这样了。
他忘了自己七、八年前是否如此,应该也没有吧。
实在想不起来了。
温愉站定,声音温柔:“我想坐旋转木马还有过山车,你能不能帮我拍照?”
傅修屿一低眸,就看见温愉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好。”他说。
说拍就拍,他的手被温愉抓着,牵着他直奔目的地。
温愉年轻明媚,他随手一拍,画面充满活力。
傅修屿把手机递给她看。
“哇,好好看!”温愉给他竖大拇指,“你的拍照技术太棒了!”
“你也好看。”傅修屿可不是没长嘴的人,但他下一句,就笑着问她,“你几岁?”
“二十三。”
“怎么像个小学生?”他还在笑。
温愉抿唇:“你什么意思?”
“嗯……像小孩子。”
“说我幼稚?”
“……”他没承认。
温愉第一次来迪士尼,兴奋溢于言表,她顿了顿,问傅修屿:“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不是。”他说。
“嗯。”温愉猜到了,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他没有她身上的那股兴奋,他单纯就是为了陪她。
“你第一次来迪士尼,和谁一起?”她又问。
“很多人。”傅修屿没骗温愉,他第一次来迪士尼乐园是二十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去东京,在迪士尼玩了一整天,拍了许多照片。
“还在上学吗?”
“嗯。”傅修屿说,“很久了。”
“当然。”温愉笑着看着他,不疾不徐地回道,“因为你已经毕业很久,不是小孩子了。”
傅修屿:“……”
两人边走边聊,温愉忽然觉得来到这里,真正玩到什么什么并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谁站在她身旁,陪着她度过这个绚烂的夜晚。
傅修屿接收到了沈斯厉的工作消息。
温愉问他:“是沈主管吗?”
“嗯。”
“他今年多大?”
“三十?”傅修屿想了想,说,“好像是吧。”
“看不出来。”温愉说,“他竟然比你年龄还大。”
这话傅修屿不爱听了,难道他看上去就这么显老?
“他确实很优秀。”但是我也不赖。
奇怪,傅修屿竟然期待后面那句话从温愉口中说出来,可惜,她并不能懂他的心思。
“他在台上演讲的时候,风度翩翩。”温愉还觉得他声音很好听,她要回去和陆子艺说沈斯厉,因为这个人是陆子艺领导,而现在她和她领导认识了。
傅修屿真的很想问问温愉,谁教你的在老公面前夸别的男人好?
这是一件特别糟糕的事情。
温愉把傅修屿给她拍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大晚上的,她还以为大家都睡了,没想到大家都没睡,动态下的评论一条加一条。
妈妈:【鲜花】【鲜花】【鲜花】
陆子艺:啊啊啊我鱼好美!!!
封冉:吆,总裁夫人大半夜不睡干嘛呢?
李依然:迪士尼!!!你竟然去了?!
温想:美
徐如风:姐姐在哪里玩?
温愉挨个回复,回到聊天页面时。忽然发现徐如风给她发了消息。
徐如风:「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温愉:「不知道诶,我问一下。」
徐如风:「别忘记请我吃饭【偷笑】」
温愉:「放心。」
温愉把手机放进兜里,问傅修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儿?”
“江城。”
“后天。”
“好。”
傅修屿侧眸看她一眼:“想回?”
“不是。”温愉如实道,“回去有事情。”
“什么事情?”
“我要请徐如风吃饭。”
“和你练车的那个男生?”
“对啊。”温愉诧异,“你还记得。”
“嗯。”印象深刻。
应该说,这次和徐如风一起吃饭更像是一次聚餐,徐汝真和李依然也会来。吃完这顿饭,就差不多要复工了,想到这里,温愉忽然觉得煞风景。
还是好好把握假期时光吧!
那一晚,她和傅修屿在城堡下看了烟花,人影憧憧中,她只能紧握他的手。
夜晚微凉,傅修屿皮肤的温度透过掌心悉数传到了她的手里,她第一次觉得两人像是在恋爱。
如果没有奶奶的催婚,她和傅修屿或许不会走到结婚这一步。
然而就算结婚,除了在床上,温愉很少有和傅修屿结婚的实感。
结婚时,两人曾议论过是否要生孩子,久而久之这个话题也消弭在生活中。
温愉敢笃定,傅修屿并不是一个想要孩子的人。
她忽然很想逗他,凑在他耳边:“下次再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带着我们的宝宝?”
傅修屿没听清:“什么?”
温愉又说了一遍:“带宝宝来。”
傅修屿微微挑眉:“你想?”
温愉没想到他是这种表情,那一瞬间她觉得傅修屿认真了。
她果断摇头:“不,我在和你开玩笑。”
看完烟花,温愉的腿都要逛断了,傅修屿比她好得多,他在等她开口,只要她说累了,他就会打电话让司机回来。
但温愉没有,她觉得此刻的气氛特别好。
她和傅修屿说:“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带我和温想去过一次游乐园,但是后来我问温想,他却忘记了。”
傅修屿说:“是么?”
“是啊。”温愉家里曾经有一本相册,记录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快乐时光,搬家的时候林兰将那本相册一同搬了出来,只是很少拿出来看,“我记得我们拍过照,等下次回我妈妈那里,我一定要拿出来看一看。”
“好。”
“傅修屿,你累了吗?”
“你累了?”傅修屿停下脚步,转眸看她。
“有一点点,我们要回酒店吗?”
“可以。”
“你明天还能陪我吗?”
“忙完可以。”傅修屿看了一眼腕表,已经过了零点,他们走了几个小时。
“谢谢。”
傅修屿笑了,为什么她总是喜欢对他说谢谢呢?
不客气,我对你不是没有目的。
一直如此。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指尖温度甚至有一点点烫。
傅修屿想:你为什么总是夸别的男人?又为什么总是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
那晚他们乘车回到酒店,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的温愉却被狠狠蹂躏了。
她以为傅修屿和她一样早该筋疲力尽了,可是没有,他完全没有疲惫的神态。
一下一下,好像要把她撞进身体里。
温愉的双腿都要麻木了吗,终于忍不住眼泪,更忍不住求饶,朦胧之中似乎听到了他的诉求——
“我不喜欢你和别人走得太近。”
温愉迷迷糊糊地说:“没有,我没有……”
她把他的话忘得干干净净,那一觉睡起来,她准备晚上的行程,她想和傅修屿一起逛城市街道,乘坐夜间巴士。
这些她都会如愿。
尽兴玩了两天的结果就是,回程的路上温愉不省人事,她戴着面罩和脖枕,在回江城的航班上一睡不起,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傅修屿在这趟航班里遇到了熟人。
温愉的一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她的眼睛眯着,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一张端端正正,无功无过的脸。
没傅修屿好看。
这是温愉的唯一想法。
“是来参加ai 大会?”崔译十分和气,“有看好的项目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傅修屿不会把自己置于被动状态,况且眼前这人是他许久不见的“朋友”。
“有。”崔译说,“unreal balance.(虚幻平衡)”
“不错。”
“你是这方面的前辈,我应该向你学习。”
“客套了。”傅修屿扯起唇角。
分道扬镳之时,崔译做的是医疗健康行业,他在这个行业做得不错,国际圈内有名,傅修屿没想到多年后的他会涉及到别的行业。
unreal balance也是鲸屿看好的项目,不止鲸屿,很多集团都对它很感兴趣。
这会是一场激烈的竞争,傅修屿想。
“你到江城——”傅修屿问,“是有事?”
“我未来几年都会在江城。”崔译准备把集团分部建在江城,他已经着手准备此事,目前正在初始阶段。“夏卿也在。”
“嗯。”
“你们很久没见了,要不要约时间见一面?”
“不必。”傅修屿面无表情地说,“没时间。”
他就这么轻易地拒绝了崔译,这种坦荡令人感到意外。
崔译笑笑,明显愣了一下:“好。”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机舱里还算安静。温愉中途醒来一次,侧过身体,拍了拍傅修屿,低声说道:“我想喝水。”
傅修屿问空姐要了一杯水,递给了温愉。
崔译低头看着面前的书,对此不闻不问,好似真的没有听到。
傅修屿很清楚他的心思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而让昔日好友的会面变得如此尴尬的罪魁祸首,只能有一个。
“对了。傅修屿出声。
崔译偏过脸,挑眉道:“嗯?”
“还没祝你和夏卿百年好合。”
“谢谢。”崔译和夏卿结婚,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他给傅修屿发了请柬,但他没有到场。
第33章
傅修屿无法评价别人的三观, 对于感情的忠贞以及认真程度。
但他觉得至少这其中不该有欺瞒。
年近三十,他已经见惯了大多数人对情感的不负责任,任由自己游戏期间, 或将自己的感情经历当作酒桌上炫耀的资本,无论阶层等级, 人心的虚荣是一样的。
他无法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这样的人。
这是他选择温愉的原因。
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圈子, 一个年轻又单纯的女孩。
作为他贫瘠感情经历的结束, 也作为他婚姻生活的起点。
夏卿是他留学时期的朋友,崔译是比夏卿更早结识的朋友。如果傅修屿一开始就知道两人从成年开始保持着身体关系,他绝对不会通过夏卿的好友申请。
他根本不明白夏卿在一边与崔译有着身体关系的同时,还在追求他。
好在他并没有答应,但实在是鄙夷。
温愉睡醒的时候, 飞机已经落地了。
她听见有人和傅修屿道别:“再见。”
是崔译。
温愉微微别过脸,看了他一眼。
她没摘面罩,整个人包装得像是“恐怖”分子,就那么轻轻一眼,对方也看了过来,但是他们没有对话,也没有想要对话的意思。
等下了飞机坐上车, 温愉才开口问道:“飞机上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嗯。”
“这么巧。”
“嗯。”
温愉默默转过了身,窗外一望无际。
假期结束之前, 温愉和陆子艺、封冉一起吃饭。
陆子艺特别羡慕温愉,假期悠闲,还和总裁一起去旅游。
封冉说:“你也嫁个总裁。”
陆子艺眨巴眨巴眼睛:“我可没那么幸运!”她嘿嘿一笑,“我嫁个副总就行。”
过年期间, 家里人给陆子艺介绍相亲对象,她本来就不愿意在家里待着。长辈重男轻女,又着急把她当资源介绍出去,一气之下,她拉着行李箱回了江城。
“你二婶子给你介绍的这人挺好的啊。”封冉平心而论,“身高长相都可以,家境也不错。”
陆子艺:“是不错。”
“那你怎么不愿意?”
陆子艺想了想,说:“我就是——不愿意结婚,我要做好好工作,挣大钱。”
封冉嗤笑一声:“得了吧,刚还说嫁副总。”
陆子艺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哪里有副总啊!”说完了又气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错的?”
“就是错的。”封冉笃定。
温愉吃了一口薯条,忽然道:“我见到你主管了。”
陆子艺愣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呀。”温愉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冷酷,人很温和,而且侃侃而谈,声音好听,口才很棒,长得也很帅哦。”
温愉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他是主管,没能力不就玩完了。”陆子艺笑嘻嘻道,“你有没有和他聊天?告诉他咱俩是最好的朋友。”
温愉又咬了一口:“哎呀,我忘了。”
封冉:“你干嘛总让温愉给你套近乎。”
“我工资是我主管给我涨的!”陆子艺说,“钱最实在!”
封冉冷哼一声:“财迷。”
温愉喝了一口柠檬水,听见封冉问:“你呢温愉,和你老公怎么样?”
他大概是还没忘记上次温愉躺在陆子艺家沙发上伤春悲秋的状态,他很关心她,温愉知道。
“挺好的。”温愉说。
封冉转头:“夫妻生活挺好的啊?”
温愉的脸,腾得一下红透了。
她记得大学的时候大家也没那么直白啊,怎么一毕业就像脱缰的野马,在聊黄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封冉呵呵地笑:“温愉你别给装清纯了。”
陆子艺说:“这怎么能叫装清纯?我愉愉是真清纯!”
封冉又笑:“陆子艺你别给我拍马屁。”
陆子艺:“……”
温愉:“……”
“好。”陆子艺搓搓小手,无比期待地说,“既然如此,那就说说吧。”
两人的视线一同落在温愉脸上,温愉哑口无言了。
“别装蒜。”陆子艺笑得别有意味,“说说呗,上次你就打哈哈。”
温愉:“啊?哪次?”
陆子艺:“上次。”
不是她打哈哈,而是她上次还没睡到傅修屿。
温愉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好奇傅修屿的能力问题,用大脚趾想想也能想到是怎么样的啊。
温愉打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口,说:“我不说。”
这是作为总裁夫人的修养。
陆子艺和封冉切一声。
“没意思。”
温愉摆摆手:“别别别,聊聊你们好吗?”
温愉当然知道他们的感情经历,大学期间他们就像三剑客,大一陆子艺交了一个男朋友,大二分手。大二封冉交了两个男朋友,大三陆子艺又交了男朋友,大四分手……
封冉说:“我那不叫交朋友。”
陆子艺“哦”了声,“你是一还是零?”
温愉瞪大了眼,这是能抬到明面上说的吗?
封冉:“我他妈的——”
他一巴掌拍在陆子艺手臂上,三个人笑作一团。
封冉能和她们两个成为最好的朋友,具体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三个性取向是一样的,但封冉很内敛,他比她们都要温柔,也不是大喇叭爱张扬,他就是有点儿小钱又骚包,心眼儿很好。
“那你是被前男友伤出阴影了,还是依旧在想他?”封冉不甘示弱。
陆子艺:“……封冉!”她咬牙切齿道,“我才不会!”
温愉打开了一瓶酒,后来换成三个人一起喝。
温愉问:“没人开车怎么办?”
“那就叫代驾呗!”陆子艺喝得有点多了,揶揄道,“你给傅总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温愉想了一下,说:“再说吧。”
陆子艺开始吐槽,从家里亲戚到公司职工。
“鲸屿真的挺好的,真的超级好!”
“人家都说大学生毕业第一份工作一定要进大公司!我觉得这话一点都没错!”
“就我那个主管是挨千刀的,你们知道吗?他被他女朋友甩了,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他不知道贬低我多少次了,还暗讽我是关系户!”
封冉听得一愣一愣:“你不是吗?”
“我是啊!”陆子艺说,“傅总把我调到沈斯厉的组,不就是因为我和愉愉是好朋友吗?”
不然以她的资历和能力,至少还得过三年才能坐到现在的位置。
“那人家说得也没错。”封冉点评,“你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这也不是他天天打击我的理由!”
“你提高一下自身能力呗。”封冉说得风轻云淡,“让他找不到打击你的理由。”
陆子艺难受坏了,封冉这人,嘴抹毒液了。
她不想说话,闷头喝了一杯啤酒,再想吐槽时,已经有些头晕了。
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温愉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傅修屿。
估计是刚议论完他,温愉的神态略略心虚,她抬眸看了对面的封冉和陆子艺一眼,讪讪接了电话。
“吃饭了么?”
“正在吃。”
“在哪儿?”
“外面。”
“和谁?”
温愉抬眸,对上对面两人的视线,回道:“朋友。”
傅修屿“嗯”了一声,低声道:“地址发来。”
温愉知道他又要来接她了,抿了抿唇,说:“我……喝酒了,朋友也喝了一点。”
傅修屿会意道:“需要我找人送他们回家?”
“谢谢。”
对面哼笑了一声:“不客气。”
挂断电话,温愉正襟危坐,听到封冉说:“查岗?”
温愉:“啊?”
“看不出来你老公占有欲这么强。”
“强……强吗?”
“不强吗?”封冉说,“你没发现你每次出来吃饭,他都要打电话要地址,好像生怕你被人拐了。”
“没有吧。”温愉没觉得不对,她从未想过这个层面,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情。
“你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温愉嘿嘿一笑:“没有啦。”
温愉和封冉坐在窗边位置,隔着一道玻璃,看得见窗外熙熙攘攘。
假期一过,城市恢复热闹场景,两个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餐食,趴在桌子上的陆子艺嘤咛一声:“我头好痛……”
封冉嫌弃地看她一眼:“谁让你喝这么多?”
温愉安慰道:“没关系的子艺,一会傅修屿派人送你回家。”
“傅总?”陆子艺警醒道,“傅总一会要来?”
温愉虔诚地点了点头。
陆子艺一把抓住封冉:“冉冉,你能送我不?”
“我没开车。”封冉扒开她的手,拒绝的意味明显,“我也没醉。”
有人主动要送,他还掺和什么劲儿呢。
陆子艺拍拍自己的脸,试图把自己拍得清醒一些。
温愉说:“没关系的,他应该会找人送你。”
温愉说得没错,傅修屿果然不会亲自送陆子艺回家,但她也没猜到他会让谁去送。
当封冉打到的车子停靠在路边,傅修屿的电话如约而至。
温愉接通电话,刚想说话,就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我看到你了。”
温愉抬起头,一阵车灯扫过衣摆,她在黑夜里看到了傅修屿的脸,以及傅修屿身旁正在开车的沈斯厉。
车子停靠在脚边,傅修屿下了车,陆子艺恭恭敬敬地弯了腰:“傅总好!”
这会儿的傅修屿很是平和,没什么架子:“又喝酒?”
温愉没说话,陆子艺依旧恭恭敬敬:“一点点。”
“上车吧。”他说。
温愉站在他身侧,十分确定他那句话是对陆子艺说的,而不是她。
陆子艺扭扭捏捏:“不用了傅总,我打了车——”
车玻璃落了下来,透过车窗,她看见驾驶位上坐着的人。
沈斯厉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陆子艺?”
“啊?”
“这里不能停太久。”
“哦。”
她麻利打开车门,侧着身体坐了进去,手扒在车窗上,一张脸红扑扑,望着温愉,要哭不哭道:“愉愉,我走了啊。”
温愉对着她招招手:“再见。”-
崔译的公司叫壹心。
鲸屿此次意向投资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壹心。
今晚的饭局里,组局人叫了傅修屿和崔译,崔译带了夏卿。
看见夏卿的瞬间,傅修屿心中波澜无惊。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八年。
当下的一瞬间,傅修屿想到了温愉,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想到她的脸,整个世界就安静了,也恬淡了。
她拥有着净化世界的功能。
“我靠!夏卿怎么会来?!”岑渡也是蛮震惊的,“她一点儿都没变样!”
“你和她几年不见了?”
傅修屿想了一下:“八年。”
“真够久的。”岑渡说,“她和崔译结婚几年了?”
傅修屿瞥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哦哦。”岑渡笑道,“你没去是吧?我也没去。”
“我发现你对她好奇得很。”
“八卦嘛。”岑渡嘿一声,“别这么排斥,我可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你应该带温愉一起来?”岑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知道夏卿曾经追求过傅修屿,也知道夏卿一直和崔译纠缠不清。
傅修屿冷声:“怎么?”
“大家都见见,多好。”
傅修屿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沈斯厉坐在包厢里应酬,他这人不卑不亢,心思缜密,傅修屿对他很放心。
准备离开时,傅修屿一眼看见夏卿。
她迎面走来,又像是有备而来。
岑渡顿时认真,人模狗样地整理起袖口。
夏卿站定,对傅修屿笑了笑,转而对岑渡说:“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岑渡:“啊?”
“我有话想对修屿说。”
“哦,好。”
还叫修屿呢?岑渡心想:不简单啊。
岑渡走后,直到夏卿叫他的名字,傅修屿才又抬眸看向她。
没有别人,傅修屿的这个动作也显得特别装,夏卿倒是直白,斟酌了几秒钟,径直说道:“你应该不会告诉崔译吧。”
异性之间,最不需要剑拔驽张的氛围,傅修屿沉默了一下,回道:“你是说你一边和他约/炮一边追我的事儿?”
“……算不上吧。”夏卿忽然语塞,她和崔译未来几年都会在江城,保不齐会与傅修屿经常见面,她不想场面闹得过于尴尬,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崔译发疯,“我当初以为你知道,也以为你不会介意……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早就忘了。”傅修屿扯了一下嘴角,他发现自己可以轻易笑出来,证明这件事在他心里真就不算事,比起曾经的小打小闹,如今崔译对他的敌视才是他更该注意的。
毕竟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觑。
想了许久,夏卿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去形容曾经,既然傅修屿的态度如此随意,她便继续道:“听说你结婚了。”
“嗯。”
“她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你不认识。”傅修屿说,“一小姑娘。”
夏卿:“小姑娘?”
“对。”
“我认为你的眼光一定很高。”夏卿笑着看他。
傅修屿挑了挑眉,没说话。总觉得这话是以她自己做对照。
“就是一普通姑娘,我挺喜欢的。”傅修屿说,“没什么眼光高不高。诶,对了,崔译昨天和unreal balance的负责人一起吃饭?”
夏卿一怔:“我……不太清楚,他的事情,我不过问。”
“是么?”
“嗯。”
鬼也知道夏卿这话是撒谎,傅修屿没有戳穿她,毕竟他也没有几分真心。夏卿感受得到。
回到包厢里,沈斯厉正坐在主位与人斡旋,他这人话少,性格狠戾,待人做事都很有说服力。
去接温愉的时候,沈斯厉开车,傅修屿坐在副驾驶位。
“约好时间了吗?”
傅修屿说的是明天和unreal balance的负责人见面的事情。
“嗯。”沈斯厉道,“许君年拒绝了很多邀请,大概是有所斟酌,只想接受个别投资。”
“胃口挺大。”傅修屿评价道,“有这实力。”
到了地方,沈斯厉才知道温愉口中的朋友是陆子艺,而他就是送温愉朋友回家的手下。
陆子艺醉成一滩烂泥,坐在副驾驶,遥看窗外。红灯前停下时,沈斯厉忽然开口:“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陆子艺嘿嘿笑了声,这才敢转过脸来,不知道是喝醉还是害羞,脸红成苹果:“沈主管你……没休年假啊。”
沈斯厉“嗯”了一声,半晌没回话。
陆子艺以为他不想搭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想转头,就听见他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闲?”
陆子艺:“……”她闲吗?她不闲吧?!
“年假还没到就着急休,说抢不上火车票的是你吧?”
“……!”陆子艺眼睛一下子睁大,“我是真抢不上的!我可不是为了提早休假!”
“哦。”沈斯厉冷笑了一声,“是吗?”
天呐,这人,这男人——
也太臭脸了吧!怪不得会被前女友甩,要我我也得甩!
陆子艺虽然有一点喝醉,但不至于昏头到敢直接吐槽主管。她稍稍平复心情,恢复以往做派:“对,沈主管说得对。”
陆子艺是谁?是只要能升职加薪就可以抱任何人大腿的墙头草,被沈斯厉批评几下算什么,她也算是傅总眼前红人了,沈斯厉早晚得给她一个面子!
“这么早就回来了?”沈斯厉问道,“回程的票也难抢?”
“那倒不是。”陆子艺想了想,低声说,“我爸妈催我相亲,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赶紧溜了,我都后悔早回家了……”
“嗯。”
陆子艺愁得眉目不展,沈斯厉的声音却像是幸灾乐祸,“既然如此,就好好工作,你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适合嫁人。”
陆子艺:“您也觉得吗?”
“要什么没什么。”他平静地回复。
“……”艹!
陆子艺一下车就给温愉发语音消息吐槽,头晕的她几乎连站都站不稳:“沈斯厉——他是不是有病啊!他竟然说我要什么没什么!我这身材我这长相,上到天上飞的、下到海里游的,谁见了我不都得喊声辣妹!迷死一大片好吗!他是不是没眼睛啊!”
“是不是!”
沈斯厉停了车,侧眸看见路边晃悠的陆子艺,按了下喇叭。
陆子艺猛地一哆嗦。
“送你上楼?”
她听见沈斯厉的声音,一扭头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睛。
“不用啦。”她笑着看他,声音也夹起来,“谢谢沈主管,您早点回,晚安哦~”
沈斯厉收回视线,关闭车窗,一脚油门,驶出陆子艺视野。
陆子艺原地站定好久,才敢拿出手机和温愉哭诉:“呜呜呜愉愉,他跟鬼一样!!!”
温愉快到家才收到陆子艺的消息,消息外放,陆子艺的怒吼充斥在整个狭小的车厢里。
傅修屿微微蹙眉,耳廓里只剩下一句话——辣妹。
他笑了声。
温愉讪讪道:“你别告状。”
“不会。”
“那就好。”如果让沈斯厉知道了,陆子艺就惨了。
“就……还好。”傅修屿勾着唇角,像是想到了什么。
温愉不明所以:“什么?”
“不如你。”
温愉忽然想到和傅修屿还不熟悉的时候,她和陆子艺在酒吧偶遇他。
那时的她身上穿着的绿色吊带,就是因为陆子艺撑不起来,送给她的。
温愉脸颊微红:“什么啊,你是在评价女性身体吗?我告诉你,女性各有各的美——”
“你最美。”傅修屿瞥了她一眼,一副别跟我上纲上线的表情,他何时有过将女性身材对比的心思,只是一旦扯上女人,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温愉的身体,他可没有其他对比。
温愉的脸颊更红了,心跳怦怦的,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过了个年,还把嘴过甜了?
男人,呵,陷入爱河的男人可真可怕!
温愉想得一点儿都没错,她刚走进卧室,就被男人从身后抵住了。
温愉光脚踩在地毯上,腰肢被身后人箍着,忽然间不敢动了。
傅修屿从她的后脖颈开始,吻得她快受不了了,才出手遏制:“不、不行……”
傅修屿沉沉呼吸:“怎么?”
似乎有一点儿不悦,温愉并不能看到他的眼睛。
“……来大姨妈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中午来的。”温愉气弱道。
傅修屿并没有松开她,看样子还没有放弃。
“来姨妈还喝酒?”
“就喝了一点点。”温愉转过身来,满脸心虚。
傅修屿看见她的表情,也不能再强迫她了,可是内心非常不爽。
“来几天?”
“嗯?”
傅修屿看着她的嘴唇,十分想亲下去,但他只是看着,抱着她,问她:“姨妈,来几天?”
“一般情况下是五天。”
“五天。”……太久了。
傅修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来旁人都说他是性冷淡他无法反驳,现在看看他可完全不是。
温愉看见他的眉眼一下子沉了下来,沉得特别明显。
不是我说,能不能别这样啊?
温愉心特别软,看不惯旁人不开心,平时教课的小朋友表情有所变化,她都能很敏锐的察觉到。
傅修屿的变化就更不用说了。
但温愉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化,总不能浴血奋战,那也太有悖人伦了。
“帮我。”
温愉一怔:“怎么帮?”
“用手。”
温愉双手交叠,十指互相摩擦,感受到自己柔软的指腹。
“啊?”
“啊什么啊?”傅修屿低垂着眸,“不会?”
“不会。”
“很简单。”他哑声道,“我教你。”
傅修屿空虚的心思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他的头越来越低,呼吸也变沉,抵在温愉瘦弱的肩上,单手扶住深褐色实木桌边,另只手覆在温愉后背,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
她好温柔好香。
他忍不住咬一口。
第34章
感受到脖颈处的疼痛感, 温愉的手攥了一下。
傅修屿身体僵了一下。
傅修屿抬头,眉目不悦:“捏我干什么?”
“你干嘛……咬我?”温愉的手还动着,语气微微喘着, “留下印记不好。”后天她就要上班了。
“嗯。”他松手去寻她的手腕,细细的一环, 抓在手里, 给她借力, “没忍住。”
温愉发现傅修屿挺坏的, 当下对他的评价和初次见面时印象完全不一样。
……挺色的。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温愉再次接收到了陆子艺的消息。
陆子艺含糊不清道:“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温愉回道:「你不是喝酒了吗?」
陆子艺说:“是啊,所以说稀奇呢!”
温愉侧卧在床上, 傅修屿在洗手间洗澡,房间隔音很好,她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她问陆子艺:「哪里稀奇?」
估计陆子艺没听就给她回复了。
她需要诉说,温愉是她最好的倾听者。
“一定是因为沈斯厉送我回家!我才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怎么这么嘴欠啊,说句好话能死吗?”
“哎上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别的主管都可好了,就他不行!”
温愉安慰了陆子艺几句,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猜测她已经睡着了。
傅修屿洗完澡, 擦拭着头发走到床边,随意道:“过几天有饭局,你要不要一起?”
温愉觉得诧异,不清楚他说这话的意思。
“需要带家属?”
“可带可不带。”
“你想让我去?”
“看你。”
温愉想了想:“我都可以。”
她没什么意见, 如果傅修屿当下乃至以后要求她出席他的社交活动,她都可以答应。
说完了又说:“有什么报酬?”
“想要什么?”
傅修屿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不过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如果温愉趁机狮子大开口,他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名下的资产有人花了,挺好。
温愉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她本来就是说着玩儿的。
“先记上。”温愉说,“等我想好了,再还。”
比饭局更先到来的是假期结束,上班之前温愉去回了一趟家,林兰回老家探亲,没告诉她。
温愉给林兰打电话:“妈,你去哪儿了?”
“你表舅家添了一个孙女,我回老家来探亲。”
“你怎么不告诉我?”
“没什么。”林兰让温想给她买了票,自己坐车就回了老家,现在已经在表侄子的车上,她没打算告诉温愉,不想耽误她的时间,“你明天上班,就不要请假了。”
“没什么的。”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好。”
自从温家出事,林兰很久没回老家,一则欠债过多,二则没有心情。当温愉知道她远行时,其实心里是很开心的。
温想还在西藏,他在民宿躺了四天,报了旅行团,前往珠峰脚下,朋友圈里是他张开双臂拥抱壮阔山河的照片,自由恣意。
他打算从西藏到西北,然后进川渝,路线十分冗长。
被傅修屿通知出席已经是一个月以后,温愉经过了一个月的漫长工作,转头一问徐如风竟然还没开学。
温愉问他:「还想吃火锅吗?」
徐如风:「姐姐请?」
温愉:「必须。」
温愉叫上李依然和徐汝真一起,李依然说最近新来了一个小姑娘,长得特别漂亮。
“反应能力也不错,就是注意力不集中,我估计等到小学三年级,就能看起来和正常小孩差不多,我那天和她妈妈这样说,她妈妈可开心了。”
徐汝真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也不一定。”李依然说自己还有个学生,就是因为孩子自闭症导致父母离婚,“从上学开始就是他妈妈一直陪着他做康复,他妈妈说过一次幸亏有国家政策,每个月减免康复费用,但即便如此,孩子爸爸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婚,不蹚儿子这趟浑水。”
温愉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她义愤填膺道:“这是他人品不好,和孩子没关系,即便孩子是正常的,未来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分开,连自己孩子都能舍弃的人,配不上一声父母。”
“你们现在几个学生了?”李依然说,“我现在有二十二个学生了,不算大课里的。”
“我也差不多。”徐汝真说,“二十个学生,就得和至少四十个学生家长对接,昨天我还被投诉了,说孩子进步不大,想换机构。”
“换就换吧。”李依然说,“不强求,只是投诉而已,少不了一块肉,只要别遇上偏执型家长就好,去年年底有一个家长非要给我塞红包,我不要,微信轰炸了我几天,她越这样我越害怕。”
“也有好的家长。”温愉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徐汝真说,“大部分都是好的。”
她们聊完了家长又聊冯欣,自从先兆流产以后,冯欣再也没来过单位。
徐汝真说:“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我有一个表嫂,生之前还在上班。”
徐如风问:“谁啊?”
徐汝真回他:“舅舅家的。”
“哦哦。”徐如风说,“想起来了。”
李依然诧异地问:“弟弟,你还没开学吗?”
“快了,快了。”
徐如风显然对她们的话题不太感兴趣,整个饭点都在吃,很少插话。
“交女朋友了吗?”李依然又问。
徐如风笑笑:“没。”
“学校里没有喜欢的吗?”李依然说,“大胆追求啊,姐姐支持你。”
徐如风在温愉面前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徐汝真在,说话支支吾吾,表情略显羞赧:“还不急呢,我还小。”
“也可以了的。”李依然一副过来人姿态,温愉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李依然歪了歪脑袋,一本正经道,“温愉,你到底是有男朋友还是已经分了?”
温愉啊了一声:“我有啊。”
她不仅不是单身,她还结婚了呢。
“怎么一直没见过他?”徐汝真也问,“我还以为你说着玩的。”
温愉笑了:“我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啊。”
“对啊。”徐汝真也纳闷,“但确实未闻其名更未见其人啊。”
温愉缩了缩肩膀,心虚道:“职业问题,不方便见人。”
“军人?”徐汝真瞪大了眼睛。
“不是不是。”温愉觉得自己好坏,只能继续隐瞒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他见你们的。”
那顿饭吃完,温愉接到了傅修屿的电话,她小跑出去,背对着她们接电话。
李依然说:“搞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是她男朋友吧?”徐汝真说,“好神秘。”
徐如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我好像见过。”
“谁?”
“温愉姐的男朋友。”徐如风说,“我们一起练车的时候,他来接过姐姐。”
“长得帅不帅?”
“帅。”徐如风如实道,“教练说他还很有钱。”
“好家伙。”
李依然和徐汝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见,必须得见!”
温愉没想到傅修屿打电话来是准备来接她去参加鲸屿年会。
“年会?”温愉说,“怎么现在才开?”
“年前太忙,推迟了。”傅修屿一边开车,一边看后视镜,他想提前接到温愉,像上次见奶奶一样,给她挑选合适的衣服和造型,这需要一些时间,“你在哪儿?”
“刚和同事一起吃完饭。”
“和谁?”
“同事。”温愉小声说,“还有徐如风。”
“又和他?”
“啊?”温愉挠了挠额角,“又?”
好像她和徐如风一共也没约过几次饭吧,这次是顺便叫他来的。
“在哪儿?”
“你要做什么?”温愉怕他是要来接她,这可不行,这里这么多人呢,她们的原计划是要一起逛街。
“地址。”他的声音不容置喙。
“你是要来接我?”
“嗯。”
温愉想了一下,说:“好,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你还是老样子,把车停在二百米开外。”
傅修屿一听,顿时黑脸。
“我接我老婆,要避嫌?”
“对。”
温愉心想,也不是避嫌一次两次了,还没习惯呢?
“你最好早点公开我们的关系。”他都要带她去公司参加年会,他在她朋友圈里还查无此人呢。
偷偷摸摸,这像话吗?
“没必要。”温愉安慰他,“你习惯就好。”
傅修屿:“?”
挂断电话,温愉和她们几个人道歉,说明情况。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要先走了。”
“才两点?”李依然问道,“你不逛街了?”
“不了。”温愉笑笑,顺手拿起包,傅修屿二十分钟就到,她提前下楼走远一点,防止被她们看到。
“约会去吧?”徐汝真问她。
“不是。”温愉说,“真的有事。”
虽然不清楚鲸屿为什么会把年会设在三月,但既然如此,温愉也不扭捏,趁着傅修屿没来的功夫,她给陆子艺打了一个电话,问她:“你今天要上台表演吗?”
“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陆子艺说,“我正在排练呢,要跟着主管一起武术。”
温愉说:“太好了,我会好好观看的。”
陆子艺:“你要来?”
“傅修屿要我去的。”
“哇哦。”陆子艺说,“傅总这是要攻破谣言了。”
是的,傅修屿在公司的人设是不近女色。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打扮的美美的!”陆子艺说,“除了本公司员工,还有很多合作公司的大人物也要来,你肯定会见到的。”
“好。”温愉记下了。
“不过,鲸屿要选择三月开年会?”温愉还是不理解,“年前工作太忙?”
“你竟然不知道?”陆子艺真是要笑了,“今天是傅总的生日啊,全公司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
温愉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还有一点小内疚。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今天是傅修屿的生日,不对,她看过结婚证,知道他生日是三月,但她竟然把这件事情忘干净了。
“天呐,我该怎么办?”
“傅总又不会生气。”陆子艺说,“和傅总一起来年会现场,我等你哦!”
“好。”
尽管如此,温愉还是惴惴不安。
她一上车就道歉了:“不好意思啊老公,我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年会过后我补给你啊。”
现在去买已经来不及了,除非傅修屿愿意停车。
但看他开车的速度和姿态,以温愉对他的了解,应该是不会。
“洗洗干净。”傅修屿目视前方,慢条斯理地说,“躺床上就成。”
都不用她动。
温愉:“……”狗男人!
“不过。”温愉又问,“你今天这么闲吗?”
有时间来接她。
“还好。”
恋爱么,当然是亲力亲为。
第35章
傅修屿带温愉去了上次的工作室, 一回生二回熟,温愉已经不再羞赧,而是大大方方地与人打招呼。
年会设在室内, 温度二十几度。
设计师给温愉选得是一件粉色小香风连衣裙,温愉拿过来的时候有点儿不自信:“这会不会——太年轻了?”
她本来就年轻, 穿粉色显得像大学生。她忽然指着一件旗袍问:“有没有这么颜色?”
傅修屿顺着她的声音望过去, 看见了一片茫茫绿。
“这个颜色呢?”温愉心想:多成熟, 多稳重。
设计师想了一下, 点头,转身从身后拿来一件绿色旗袍。
说旗袍也不像,因为它只有上半部分有着旗袍的样式,立领盘扣,温婉端庄, 而下半部分却有着不规则的设计,一条长长的绿色丝缦叠加在上面。
风格年轻,又有点……保守。
“你喜欢这个?”傅修屿问她。
“嗯。”温愉看着他,“怎么样?”
“嗯。”她身材好,穿什么都好。
“那你去试一下。”设计师递给她衣服,叫来助理帮她。
温愉今天的造型是一个低盘发,她不知道鲸屿集团的工作理念是什么, 但总觉得年会这种场合应该要正式一些,不要过于俏皮。
实际上她的打算没错,在她走出化妆间的时候, 她看见傅修屿的眉毛挑了那么一下,像是很满意她今天的装扮,但是却不吭声。
温愉想:这可是我第一次陪同傅修屿出席这种场合啊。
莫名的紧张,又兴奋。
傅修屿倒是比她淡定许多, 不过温愉的亮相倒是能为他减去不少烦恼。譬如在那些不知死活的下属面前展示一下他的雄性魅力,好让他们知道——自家总裁绝对是直的;也让一些对他觊觎依旧的优秀异性打消继续对他产生高度关注的念头。
傅修屿这种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这些年来,不乏有异性追求,但他并不想展开一段恋情,俗称封心锁爱。
他能和温愉在一起,用一句话形容,纯粹是巧了。
在那个时间段,温愉就像一道耀眼的光,强势地撞破他松散的屏障。
好在这种感觉并不赖。
温愉的手被傅修屿牵着,他说这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所以不用过于紧张。
十指相扣的动作更加自然,也更加能向别人展示他们的关系。
“那是……傅总的女朋友?”
“好漂亮好瘦!身材好好,原来傅总喜欢那一挂!”
“是女明星吗?叫什么名字?”
有人偷偷拍下两人的照片,专门把温愉的脸裁剪下来,放到浏览器上搜索:此女是谁?
浏览器给出一堆答案,几个好奇的人凑在一起八卦。
“是网红吗?”
“不像……”
“搜不出来啊,太神秘了吧。”
“会不会是哪个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气质很好哦!”
“肯定是啦!傅总的眼光肯定不会差!”
温愉感受不到异样的目光,她的注意力专注在自己和傅修屿身上,落座之后,言笑晏晏与周遭人攀谈。
她所坐的一桌都是鲸屿集团高管,一桌十个座位,有两个人带了家属,还有两位单身人事,其中一位就是沈斯厉,剩下四个空座。
一坐坐了六个人,除了傅修屿,温愉最熟的就是沈斯厉。
“不忙吗?”沈斯厉问她。
“不忙。”温愉说,“你自己坐?”
“没人和我坐。”沈斯厉听懂她话外之音笑得自然。
“听子艺说你要上台表演武术?”温愉还听说,沈斯厉前不久被前女友甩了,闹得沸沸扬扬。
“对。”沈斯厉道,“待会儿给我加油喝彩,看看我能得第几。”
“好啊。”
鲸屿集团的集团文化很是传统,不仅有年会这种老土的项目,还有抽奖这种大家都喜欢的项目,温愉也不例外,一进门就拿了号码,她还和沈斯厉分享号码,互相祝福彼此中得大奖。
温愉收到陆子艺消息:「你和我主管在聊什么呢?」
温愉回头看了一眼:「你看见了?」
陆子艺:「我在你身后五点钟方向。」
又说:「你今天这身真是绝了!太美了!」
温愉回她一个害羞的表情。
陆子艺:「你的到来引起一阵轰鸣。」
温愉:「怎么说?」
陆子艺:「傅总不近女色的谣言不攻自破了,好家伙我身边所有人都在议论你,说你是网红明星,哈哈哈我快憋死了!」
温愉:「那你告诉别人呗。」
陆子艺:「我怕别人不信。」
温愉收起了手机,很快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岑渡。
岑渡“吆”一声:“你也在。”
温愉颔首。回以微笑。
她和岑渡的关系一直有些奇怪,她觉得对方很是看轻她,种种迹象表示她的想法并没有错,反正她也不喜欢他。
温愉和沈斯厉继续聊天,方才陆子艺还说,让她在他面前多多美言。
岑渡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视线划过温愉和沈斯厉的脸,什么时候这俩人关系这么好了?
一个温愉、一个沈斯厉。
一个他看不上,一个看不上他的,俩人倒是和谐。
岑渡又看了一眼傅修屿,他沉默坐在主位上,不断有人前来汇报情况。
这次年会,鲸屿请了合作公司的负责人来。
岑渡换了位置,坐在傅修屿一侧:“那边人还没到?”
“嗯。”
“堵车了吗?”岑渡看了眼腕表,下午六点四十,“我刚才来的时候,正堵着。”
“不着急。”
“那倒是。”
岑渡磕了一片儿瓜子,笑着问道:“今天带老婆来了?”
傅修屿没搭腔。
好嘛,重色轻友的家伙。
岑渡姿态松垮地倚靠在座位上,哼笑了一声,他已经认定自己在傅修屿的心目中地位下降了,温愉好手段。
毫不知情的温愉对沈斯厉说:“陆子艺是我朋友。”
作为有求必应的闺蜜,如果对方有需要,温愉义不容辞,况且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比起傅修屿,陆子艺和沈斯厉接触的时间更久,似乎对他的恐惧也更大。
“看不出来。”沈斯厉说。
温愉听出了沈斯厉的话外之音:“她人很好,仗义有趣,就是偶尔智商掉线。”
沈斯厉笑道:“评价准确。”
傅修屿低眸抬手,视线落在腕表的指针处,耳朵里是温愉和沈斯厉的对话,声音不大却也没避讳什么。
他知道,温愉又在为自己的好闺蜜在顶头上司面前赚取好感数值。
行,友谊不错。
是个值得深交的。
另一边,助理前来通知,许均年的车已经到了场地之外,正在排队进场。
傅修屿说知道了。
许均年就是unreal balance的项目负责人,很年轻,二十三岁,还是个学生,他是主要研发者,也是公司合伙人。
unreal balance的所属公司名叫机械天堂,是个很小的公司,正在起步阶段,公司一共就七个人,傅修屿在决定投资这个软件的时候,曾经去参观过。
上次去香港参加活动,许均年因为考研复试耽搁。傅修屿那时才清晰地感知到:少年可畏。
项目是个好项目,想要投资的人也多,崔译就在其中。鲸屿能够获胜,主要是因为名誉声望,加上此次投资确实花费不少。
所以他势必要让unreal balance大火,这样才能对得起他的付出,以及他的眼光。
还有就是,从崔译手中夺过项目的快感。
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全家都算个什么东西?傅修屿打从心底儿就瞧不上他和夏卿的为人。
傅修屿骨子里就是清高的人,目的达成之前他总是一副温和状态,这种状态就像是渣男得到之前和得到之后的两幅嘴脸,但他觉得自己对温愉还是好的,喜欢也并没有消减。
几分钟之后,许均年和其他两位负责人终于赶到,在助理的带领下,走向主桌。
“傅总您好。”许均年本人十分谦卑,年轻又内敛,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站在桌旁,十分高大。
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更是木讷青涩,穿着最简单毛衣牛仔裤就来了,看着就是学生模样。
傅修屿自始至终没有站,只是笑了笑:“坐。”
倒是岑渡起身张罗:“来认识一下,这都是鲸屿的主力。”
许均年对上温愉视线,愣了一下:“温愉?”
温愉也愣了:“许均年?”
岑渡微微抬眸,嘴角止不住向上:“怎么着?认识?”
温愉有点儿羞赧了,许均年是她学生时期暗恋过的男生,怎么会这么巧在今天见面?
她想起助理过来时说过的项目负责人,难不成就是许均年?
“同学。”温愉说,“好久不见了。”
许均年的语气却明显放松了许多:“好久不见,你……变漂亮了。”
这话放在其他场合说,似乎没什么不妥。但在当下,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许均年也觉得有一点尴尬,不过这种行为和他的年龄经历很是相符。
岑渡哈哈笑道:“那能不漂亮吗?这位是我们傅总的爱人。”
“哦哦。”许均年点头,又抬头,看着温愉,惊讶道,“你都结婚了?”
温愉说:“是啊。”
温愉坐了下来,沈斯厉看了她一眼,她抿唇笑笑。当她把视线挪到傅修屿脸上时,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年会开始了,场下呼声不断。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温愉感觉许均年总是在看她。那眼神很直白,却也很短暂。
她可以大方地望回去,像对待沈斯厉那般,随意笑笑,可是她没有,她有点儿想躲避他的眼神。
明明做好了心里建设,这一晚还是令她如坐针毡。
温愉去洗手间时,给陆子艺提前发消息。
出了大厅,看见早已在等待她的陆子艺。
温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陆子艺说,“大美女。”
温愉说:“不舒服。”许均年的眼神盯着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陆子艺变了脸色,还以为她身体出了问题。
“心里不舒服。”
陆子艺想起同事们的议论,顿了顿,说:“你别在意别人说什么,大家都这样,八卦心重嘛!你今天可太漂亮了!”
“不是不是。”温愉摇头,“许均年来了。”
陆子艺:“许均年是谁?”
“我高中同学。”
陆子艺快速分析温愉的话语,她听说了,坐在主位上的,除了鲸屿主管之外,还来了新投资项目负责人。
许均年这个人她不认识。
“是机械天堂那边来的?”
“unreal balance的负责人。”
“那就是了。”陆子艺说,“这么巧?”
两人没去洗手间,而是来到一处僻静地方,正对着一面窗,灯光不算明亮吗,偶尔有人经过。
无所谓了,被看到就被看到,温愉没想隐瞒和陆子艺是好友的事情,她没想到今天会这么意外。
“你和他有过节?”
“不。”恰恰相反,温愉又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喜欢过他。”
“我去。”陆子艺说,“那是挺尴尬的。”
这玩意和前任重逢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没挑破窗户纸的区别吧。
“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关系吧。”陆子艺试探地问她。
“他总看我。”温愉不是傻子,那眼神直白又充满喜欢,她说,“他不会对我有好感吧?”
“那非常有可能啊。”陆子艺说,“你今天可太美了!”
温愉说,“傅修屿会不高兴。”
陆子艺:“傅总占有欲这么强?”
陆子艺说完就沉默了,温愉也没有回话。
这件事情,封冉早就说过,那会儿两人还没意识到傅修屿真是这样的人。
陆子艺心想:看不出来呢,傅总这么爱。
大概是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生活中,陆子艺和傅修屿这个名字都相差甚远,要不是温愉嫁给了他,自己大概率也不会知道自家总裁的“闺房秘事”。
温愉则是想着上次和傅修屿吵架的画面,那次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想搬出去住,傅修屿不同意。
许均年的眼神令她十分难受,因为她觉得时隔多年,以两人普通同学的关系,这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他眼中,更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里。
这很离谱。
她不是三岁小孩了,她有着敏锐的直觉。
坐主桌的哪个不是人精呢?
温愉一走,岑渡就佯装客气地倒茶,笑起来:“可真够巧的,你和我们傅总老婆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高中同学。”许均年扶了一下框架眼镜,“我高中三年都在一个学校,后来她考上大学,我复读了一年。”
傅修屿淡淡一瞥,好似随口问道:“你复读过?”
“对。”许均年这人性格内敛,藏不住事,有一点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没考上心仪的学校。”
许均年今年大四,是比温愉小一届。他所读的大学是江城大学,这是江城最好的大学。
傅修屿好整以暇道:“有追求,有目标。”
许均年颔首:“傅总谬赞。”
论起许均年这人,是内敛木讷,但以他的学历和能力来看,绝对不是一块木头。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一直盯着温愉看?
挑衅他?
第36章
傅修屿冷漠地收回视线, 不想挂脸太明显。
对于温愉,他向来寸步不让。
既然是他的妻子,他就应该享受丈夫的权利。
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拥有如此强大的占有欲, 就连当初知道傅清和有了其他孩子时,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岑渡仍是笑着攀谈:“看来贵校净出人才。”
说罢还看了傅修屿一眼。
温愉从洗手间回来之后, 沈斯厉替她拉了拉椅子。
她和沈斯厉就完全不会有尴尬时刻, 温愉甚至觉得她和沈斯厉很聊得来, 即使陆子艺在她耳边吐槽数遍。
“你还没上?”
“还没。”他的节目在倒数, 得等到很晚了。
“一会儿要抽奖了么?”
“马上。”沈斯厉说,“下个节目。”
温愉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她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学校里公开的奖励活动,一般都能抽到她的名字或者编号。
但都不是什么大奖, 不过温愉已经很满足了。
她靠近傅修屿,低声询问:“有内幕吗?”
傅修屿挑眉:“什么?”
“抽奖。”温愉又说了一遍,“有内幕吗?”
“你想要?”傅修屿看着她的唇瓣。
看着她唇瓣轻启,缓缓说道——
“我要公平竞争。”
“可以。”
果不其然,温愉中了三等奖,虽然三等奖有十个人,但她依然还是很高兴。
一块小巧的智能手表, 奶白色的腕带和表盘,十分符合她。
她觉得她可以上班的时候戴着,很方便看时间。
“我要天天戴着。”她一下来就对傅修屿说, “我很喜欢!”
傅修屿瞥了一眼,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兴奋的。
不过这么多人里,能抽到她,还挺好运的。
他笑了一下, 说:“你喜欢就好。”
温愉笑笑,一抬眸,就又对上了许均年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温愉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欲言又止,或许是顾及傅修屿在场,他也只是笑笑。
不过那笑,真的显得有一点欲盖弥彰。
温愉和陆子艺在大厅门口第二次聚合的时候,许均年终于跟了出来。
许均年说:“很久没见了,我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吧。”
温愉愣了一下,说:“你有我微信。”
“啊?”他稍稍错愕,反问,“是吗?”
“是的。”一直都有。
“我们有几年没见过了?”他很快错过了这个话题,自顾自地说,“好像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
“是。”人家毕业之后都会有同学聚会,可是温愉却没有,想想也有点儿遗憾,“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很多人都没见过,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都大学毕业了吧。”许均年说,“我和他们更不熟,我复读了一年,高中毕业了两次。”
“你是unreal balance的开发者吗?”
“嗯。”
“好厉害。”温愉惊呼。
她记得他高中时候就对计算机颇有研究,没想到终究还是走向了这条路。
“你呢?”他问。
“当老师。”
“老师?”许均年平时根本不刷朋友圈,当然不知道温愉的日常生活,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样的老师。
“老师好啊,不错。”
温愉笑笑。
许均年又说:“我以为你在鲸屿工作,今天见到你,真是太惊喜了。”
温愉诧异于对方的……热情,这样形容一点儿也没错了,因为事后她向作为旁观者的陆子艺证实了,许均年对她,就连眼神都很热情。
温愉知道自己今天很漂亮,她平时也漂亮,只是今天更甚,回忆起曾经同窗的日子,她又觉得这样揣测别人不好,有谁会知道异性在并非单身的情况下还主动追求,或许只是同学情谊。
温愉说:“我陪傅修屿一起来。”
许均年却像是没听见,可能他觉得打探别人感情私事不太好?温愉以为,如果别人听到她和傅修屿结婚的消息,一定是震惊的,好奇的,迫不及待想知道缘由的,毕竟他们之间差距那样大。
但许均年仅仅只是在刚见面的时候问了一句。
许均年道:“我最近在忙毕业,九月份继续读研,等忙完这一阵子有时间了,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温愉点点头,说:“好啊。”
口头约定也不一定真的会实现,况且温愉最近也很忙。
温愉觉得自己变了,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会答应并且期待,如今倒觉得无所谓。
时间应该留给关系亲密的人……不过,他现在是傅修屿的投资伙伴,相处一下也无妨。
许均年走后,温愉和陆子艺一起去洗手间,路上偶尔看到鲸屿的员工,对于她和陆子艺走在一起,表现出巨大的惊讶。
陆子艺小声道:“你说得没错,这人好像就是喜欢你。”
温愉:“也许是我多想了。”
“很明显的。”陆子艺想了想,摇头道,“真的好尴尬。”
说实在的,喜欢这种情感掩饰不了,况且她看着许均年似乎根本没想掩饰。
“他知道你和傅总结婚了吗?”
“知道。”
“那怎么会——”
“别说了。”
温愉想起学生时期对许均年的喜欢,一时半会儿竟还有点儿感慨。
如果曾经的许均年对她展示出这般主动,她应该……也不会和傅修屿相遇了吧?
一想到傅修屿,温愉马上反应过来今天是他的生日。距离年会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她拿出手机定了个生日蛋糕,约莫着等结束的时候应该能送到。
她又给杨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宴会厅门口接着蛋糕,直接放到车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温愉不想折腾太晚,她看过晚会名单,并没有庆祝生日这一项,甚至都没有经典的领导上台发言环节,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设置了很多抽奖。
还挺开明的。
温愉在心里想,傅修屿也算得上霸道总裁啦。
轮到沈斯厉上台,稳居舞台c位,陆子艺像个小兵一样站在角落里,穿着不合身的武术服,做一个动作都得偷瞄一眼身旁的人。
温愉给她偷偷录下来,发在三人小群里。
封冉看完了,评价道:「笑死我了,怎么鬼鬼祟祟的?」
温愉说:「动作不熟练。」
封冉:「估计根本就不会跳。」
陆子艺终于跳完了,如释重负般下了场,一看手机,天塌了。
陆子艺:「怎么把我拍的这么猥琐!」
陆子艺:「啊啊啊我真的要疯了!」
温愉回她:「沈主管还挺帅的。」
陆子艺:「要不是他非要跳这个破武术,我犯得上嘛!【大哭】」
温愉:「还是很可爱的。」
陆子艺:「骗人!」
封冉:「就你站着那位置,再打十盏灯都看不见你。」
陆子艺:「闭嘴!」
温愉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傅修屿看见了,从她的好闺蜜上场她就开始录像,然后对着手机傻乐,不知道她和他们在聊什么,看起来挺傻的。
温愉拿过手机,把拍下来的视频播放给他看,一边放一边小声说道:“陆子艺像不像沈主管带着的小兵?”
傅修屿扯起唇角笑了一声,确实搞笑。
温愉收了手机,靠在他椅背的位置:“快结束了吗?”
傅修屿一偏脸,对上了温愉晶晶亮亮的眼睛:“有事儿?”
“没。”温愉没想到傅修屿洞察力这么强,真是老狐狸。
“就是问问。”她说,“有点儿累了。”
傅修屿“嗯”了一声,“再等等,快了。”
机械天堂的人还在,作为东家他走了也不好看,他安抚地捏了捏温愉的脸颊,就一下。
有人看到了,凑在一起磕糖。
“看不出来呢,傅总这么霸道!”
“毕竟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
“啊啊啊真甜,配一脸!”
终于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温愉收到了杨助理的短信。
杨助理:「夫人,一切准备就绪。」
温愉回了一句OK,心跳有点儿加速,希望傅修屿能喜欢这个小小的惊喜。
随着最后一个节目落幕,终极大奖花落幸运儿身上。众人起身喝彩,傅修屿也在灯光璀璨之中缓缓起身,与将要离开的许均年等人握手道别。
许均年能力出众,但口才实在是差,对于这种场合,他完全做不到傅修屿那般游刃有余。
“傅总,谢谢您的邀请。”
“客气了。”傅修屿好整以暇道,“回见。”
许均年颔首,抬头的瞬间看向温愉,温愉微笑着,冲着他摆摆手,当作道别了。
傅修屿始终盯着许均年。
一同去往停车场的路上,温愉心跳怦怦。傅修屿的手臂贴合着那处,低眸看了她一眼,她在宴会结束前补过妆,白净如瓷的皮肤,唇红齿白。
“紧张?”傅修屿问她。
“没有啊。”温愉眨了眨眼睛,“你今天开心吗?”
傅修屿却说:“不。”
“为什么?”温愉挎着他的手又用了一点力气。
“你和许均年认识。”
“对。”温愉察觉到傅修屿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平静得不对劲儿。
她解释说:“很久没见了,我也很惊讶。”
“是么?”他也挺惊讶的,被项目合伙人盯着老婆看。
“今天心情怎么样?”
“不——”
温愉一把拉开车门,一个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平稳放在两座中间的桌板上。
“生日快乐老公!”
傅修屿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出乎意料。
温愉快速去到另外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捧起生日蛋糕。
特别可爱的款式,上面趴着一个吐舌头的小狗,杨助理也十分有仪式感,在他们到来之前,就点燃了蜡烛,但傅修屿竟然完全没察觉。
“快上来啊。”温愉问他,“你想被别人看见?”
傅修屿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关闭车门。
温愉开始唱生日快乐歌,那抹烛光随着她的气息摇曳,倒影落在她稚嫩的脸上,傅修屿觉得她特别漂亮。
温愉期待地望着他:“老公,许个愿望吧!”
左一声老公,右一声老公,嘴还挺甜。
傅修屿闭上了眼睛。
许愿:温愉身边再不要出现任何异性。
反思:会不会太绝对了?
确认:就这样。
他睁开了眼睛,对上温愉如同小鹿般湿润明亮的眼眸。
“许什么愿?”
“说出来还灵?”他说得冠冕堂皇。
“没关系,你偷偷告诉我。”温愉说,“我不告诉别人。”
“不说。”
“你嘴真严。”
“本来就是。”
傅修屿心说:我能告诉你吗?告诉你还不得翻脸了?
“那我猜猜。”
傅修屿嗯了一声,也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温愉敏锐地察觉到他笑声里的不对劲儿,“不会和我有关吧?”
“你猜啊。”
“生意红红火火,公司整整日上。”
“嗯。”
“哇。”温愉信了,“我这么厉害?”
“对。”他没反驳。
傅修屿手机响了,温愉瞥了一眼,备注简洁——妈。
是陈娅丽。
温愉安静下来,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陈娅丽打声招呼,毕竟她现在是她的婆婆,按道理来讲,她应该叫一声妈。
而且,初次见面时,陈娅丽是给了见面礼的,并不像网络上那些豪门婆婆一样,对她各种看不惯。
她们距离很远,几乎不怎么联系。她和傅修屿也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拥有自己生活的人。
陈娅丽开口便道:“儿子,生日快乐,吃蛋糕了吗?”
傅修屿看了一眼手边搁置的小蛋糕,“吃了。”
“稀奇。”陈娅丽说,“往年问你都是没有。”
时间不早了,陈娅丽在睡前给傅修屿打来这通电话,语气里满是温和。
“和温愉一起吃的吗?”
“嗯。”
靠的太近,温愉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在偷听的事实。
“她在我旁边。”傅修屿慢条斯理道,“你要和她说话吗?”
“好。”
傅修屿按了外放。
温愉抿了抿唇,说:“阿姨好。”
“还叫阿姨?”
温愉刚想开口——
“改口费给了吗?”傅修屿说,“妈可不是白叫的。”
“好。”陈娅丽笑了,“先叫着,下次见面补。”
温愉有一点紧张:“婆婆好。”
“你最近好吗?”陈娅丽问,“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食欲不振。”
温愉没听懂陈娅丽的话外之音,回道:“挺好的。”
傅修屿听懂了,直截了当道:“我们没那个打算,别问了。”
“你们在避孕?”陈娅丽说得很平常,温愉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傅修屿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陈娅丽拿出医生的做派,缓缓说道:“温愉年轻,正是好年纪,男人年龄越大,精子质量越差,修屿,你马上就要三十岁了,应该为自己以后做打算了。”
傅修屿回她:“挂了吧。”
第37章
傅修屿真就把电话挂了。
温愉一愣:“怎么就挂了?”
傅修屿:“挂了就挂了。”他想挂就挂, 这电话还能继续打吗?
“妈还没说完……”
“这就叫妈了?”傅修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本来不就是吗……
温愉发现傅修屿这人可真较真儿啊,还挺记仇。
关键是陈丽娅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温愉低垂着眸,抿了抿唇。
傅修屿靠近她:“你笑什么?”
“没有啊。”温愉抬头, 一脸愣怔,“我没笑, 真的。”
车门关着, 杨助理在门外等候。傅修屿似乎并没有想要撤离的意思, 压低声音, 别有意味道:“你想要?”
“要什么?”
傅修屿笑道:“备孕。”
“别。”温愉要考福利院,备孕对她现阶段有所影响,万一一个月就怀上了怎么办?
“我还小。”她讪讪道。
傅修屿的视线向下划了那么一下:“小——吗?”
温愉抬手护住:“看什么?”
“怎么了?”他吊儿郎当地说,“又不是没摸过。”
温愉:“……流.氓!”
傅修屿笑了,他这算流氓吗?那怎么上床的时候她不骂他?
结婚, 不就是为了合法耍流.氓?
他说:“对啊,合法的。”
温愉就这么被梗住了,她愣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臭流.氓!”
傅修屿偏眸看她,十分嚣张地点了点头:“对啊。”
他已经说过了。
“再说一句。”
“……”
“现在就流.氓你。”-
回到家里,时间已经很晚了。温愉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车,想提醒傅修屿不要忘记拿着剩下的蛋糕, 一转脸看见他已经拿着了。
温愉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快步跟上去:“我下个月要考试,所以才说不想要。”
傅修屿:“什么?”
温愉说:“备孕。”
傅修屿对此毫无感觉, 生不生孩子他觉得没什么,就算温愉一辈子不想要孩子,他也不会强迫她。
他的人生里,目前还没有这个规划, 如果奶奶还在的话,他可能会考虑。
但也要看温愉的意思,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要看温愉。
“不想生就不必解释。”傅修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温愉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了高傲,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她还以为他在嘲讽她。
“不想生就不要聊,这是什么道理?”温愉抗议,“我拥有生育权,也用于讨论生育的权利。”
傅修屿转过身来看她,面无表情道:“那今晚生?”
说完了又补充:“我还没尝试过内.射。”
温愉:“……”
“感觉应该不赖。”
温愉要羞愧死了。
是不是每一对夫妻聊天内容都这么露骨,即使他们并不是特别熟悉?
“停。”温愉用他的话来反击他,“不想生就不要聊。”
傅修屿耸耸肩:“我没问题,是你想聊。”
真的是……好欠啊。
温愉转身去楼上,傅修屿把剩下的蛋糕放进冰箱里,跟着她一起上楼。
温愉换了一件吊带睡裙,在化妆台前卸了妆,等她准备去洗手间洗澡时,才发现傅修屿先她一步脱光了衣服,站在洗手间里。
“傅修屿!”温愉猛地转身,那道身影却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
“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什么?”
傅修屿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了一声:“一起洗吧。”
什么都看了,摸了,还装矜持呢,他不懂她的生气,也要打破这种局面。
说完这句话,手已经伸了出去。
温愉被扯了个踉跄,昂贵吊带睡裙瞬间被水淋湿,一片一片的粘在身上。
“你—— ”
她感觉到他的唇瓣,轻轻贴在她的额角,一下一下,手指也在向下。
声色温柔:“帮你脱了?”
温愉:“……好。”
“一起洗?”
“……嗯。”
温愉轻轻叹了一声,真的烦死了。
……
往年定在五月份的考试,今年提前到四月下旬。
温愉思忖再三,准备提前两周休假备考,向领导请假的过程很顺利,竟然得到了对方的大力支持。
这是温愉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领导注视着她:“你有这份努力,我还是很欣慰的。”
“谢谢领导。”温愉竟然还有一点点紧张。
“祝你考试顺利,要是失败了也没关系。”领导说得很中肯,“友爱康复永远欢迎你。”
“谢谢。”
温愉除了谢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领导年长,即便平时对领导有所畏惧,此刻她却是很感动。
在不断向上的过程中,鼓励和坚持非常重要。
领导本可以不说这些话,但还是说了,这让温愉觉得自己一年多来的工作不是虚无。
“你的课也得好好分一下了。”领导问道,“冯欣休正在产假,李依然和徐汝真课都很多,新来的实习生怎么样?你觉得她能胜任吗?”
温愉轻轻点了点头:“可以先尝试着,我最近都在和她一起带课。”
“好。”领导说,“辛苦了。”
领导知道温愉背后关系不简单,和鲸屿高层有密切联系,因为每一次鲸屿拨款时都会提及到温愉,这让友爱医院的领导们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领导其实也顾忌,如果温愉真的考走了,会不会对医院有影响,但转念一想,强留不如放手,在温愉面前留下良好印象比“强买强卖”更加有说服力,况且最后结果不一定怎么样。
去年陈静上岸,对院里许多人都有影响,但狼多肉少,这并不是一件简单事。
“加油。”领导笑着看向温愉,“期待你的好消息。”
温愉:“谢谢领导。”
温愉的假期在一周之后,她需要向每一位学生家长做出解释。
“温老师要请假?孩子会很想你的。”
温愉感动之余有一丝内疚:“我很快就回来。我们的悦悦老师能力很强,耐心十足,学生们都喜欢她,您请放心。”
不论如何,她考完笔试就会回岗,等到成绩出来,她再决定面试事宜。
休假前的最后一天,温愉给学生上完最后一节课。抬头的瞬间看见玻璃窗外闪过一道身影,她定了定,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有在意。
下班后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李依然叫她的名字:“温愉,有人找。”
温愉转身,看见来人是谁,愣了一愣。
“谁啊?”李依然小声问她,“你男朋友?”
“不是。”温愉看着许均年,回答她,“是朋友。”
“哦哦。”李依然点点头,不方便说太多了。
温愉对许均年说:“等我一下。”她马上就收拾好了。
真是巧了,这是温愉休假前最后一天上班,如果许均年不是今天来医院,是不是就见不到她了?
她的东西比平时多一点。
许均年看见她挎着一个包,又拎着一个包,笑道:“我帮你拎。”
“不用。”袋子里装着一块薄毯,她平时休息的时候用,很轻。
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顺路。”许均年回去看了一下温愉的朋友圈,才发现他一直都有她的联系方式,而且温愉并没有屏蔽他,很容易就能看到她所在的医院。
“你学校离这很远吧?”
“我今天不在学校。”许均年问道,“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一年多。”温愉说,“还没毕业就在这里实习。”
“你这么早就工作了?”
“对。”
“你不是故意来找我的吧?”温愉一边走一边看着他,故意问出这句话,希望得到否定答案。
许均年摇头:“不是,就是顺路。”
“那就好。”
许均年没说什么,跟着温愉一起出了医院大门,走向停车场。
温愉记忆中的许均年,一直都话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一点儿没变。
“你要去哪儿?”温愉自荐道,“我开车送你啊,我车技还不错。”
许均年看了一眼她的小mini,“这车好可爱。”
“那是。”
许均年只让温愉送他到公交站,那里有回江城大学的直达公交,温愉说好,没继续客气。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的话都不多,许均年坐在副驾驶位置,车开了一段距离,他忽然说:“你变了好多。”
温愉说:“总要长大的,大家都会变。”
“你真的结婚了?”
温愉做了个“嘘”的动作,仍然目视前方:“我单位的人都不知道。”
“所以是真的。”
“嗯。”
许均年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也太早了。”
温愉说:“挺好的。”
她对于和傅修屿的婚姻,一直以来的感受就是挺好的,如果许均年知道傅修屿帮她家还了几十万的债务,也会觉得她挺好运的吧,平心而论,知足常乐,温愉对傅修屿的好无话可说。
“我和傅总接触不多,总觉得他这人不太好相处。”许均年看着温愉,想了想,说,“高冷、严肃。”
“他就该这样,身份不同,表现不同,他如果不那么严肃,该怎么管理员工?”
“对,你说得对。”许均年笑了一下,又说,“但我还是觉得,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累。”
“不累。”温愉语气坚定,目光也坚定地看着前方,一字一句道,“一点儿都不累。”
“你累不累?”温愉转移了话题,语气轻巧道,“一边上学,一边考研,还一边创业。”
“不累。”许均年纠正她,“我是保研。”
“厉害啊。”温愉从不吝啬夸奖,“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努力,而且玩游戏也很厉害,还有……编程?我没有记错吧,听别人说你小学初中就获奖了。”
“对。”许均年笑得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
“只是忽然想起来了。”温愉说,“之前香港的活动,我也去了,那是鲸屿第一次接触unreal balance ,那时候你不在。”
“对,我在忙。”
距今有两个多月了,温愉对香港之行印象深刻。
许均年玩笑道:“早知道你在,我就去了。”
温愉笑了笑,没说话。
他又问:“你和以前的同学还联系吗?”
“联系的不多。”温愉说,“怎么了?”
“我想组织一场同学聚会,就在下个月。”
五月份毕业答辩,等答辩结束,许均年就有时间忙碌聚会的事情。
“下个月吗?”温愉月底考试,下个月她还真可以去。
“嗯。”许均年问她,“你来吗?”
“可以。”温愉将车停在红灯前,低声道,“你联系我就可以。”
“好。”许均年低声道,“我还挺怕你不来的。”
温愉说:“下个月我有时间。”
绿灯亮了,温愉启动车子,缓慢前行。她看见路边的公交站牌,贴心询问:“是这边的公交站,还是对面?”
“这边。”
“好。”
“我向前开一段靠边停车。”温愉问,“可以吗?”
“可以。”
温愉停下车,打开门锁。
许均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却没着急关门。
他躬着腰身,看向温愉。
温愉微笑道:“怎么了?”
“再见。”他的眼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温愉点头:“注意安全。”
温愉没想到许均年会来单位找他,她送他去了公交站,道别后就开车走了,没来得及多想,就又接到陆子艺电话。
“我要出差了,人生第一次。”
“恭喜啊。”
“恭喜什么啊。”陆子艺的声音忽然又变的低沉,细细听来又有点儿羞赧,“我和沈主管一起。”
“哦。”
“就我们两个!”
“嗯。”工作嘛,正常。
“会不会很奇怪?”陆子艺说,“孤男寡女的。”
温愉却笑出了声:“怎么就孤男寡女了,你们坐的飞机是私人的?还是你们两个人出差只定了一间房?”
“那倒不是。”陆子艺沉默了许久,才讪讪道,“就觉得……不自在。”
温愉不解:“为什么呢?”
“他不喜欢我,工作中老是打击我。”陆子艺说,“我一看见他就发怵,这次要出差,竟然只有我们两个!”
温愉想了想:“那你放弃出差?”
“不要。”陆子艺哀呼,“我都没有出差过,我想去。”
她资历浅,之前一直在部门里做最基础的工作。出差这种情况根本轮不到她,这次是因为一个同事请假,所以沈斯厉才点名叫她来。
部门里其他三个人去往另一个城市,她则跟着沈斯厉飞香港。
“估计是想让你跟在他身边学习一下。”温愉平心而论,“沈主管能力很强。”
“我当然知道了……”陆子艺叹了一口气,“我该怎么说呢……”
温愉安慰道,“沈主管打压你,如果是因为能力问题,那我们改进就好了,你才入行不到一年,能力不足很正常,等过个几年下去,也混成前辈了,如果是因为别的,你只要坦坦荡荡,就不会心虚。”
“我不知道怎么了。”陆子艺低气压道,“一看见他就心跳加速,脸红气喘,好像自己被扒光了晾在公司大厅里,特别、特别无所适从。”
温愉“额”了一声:“不至于吧。”
“就是这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沈主管好好聊聊?”
“没有。”陆子艺知道,温愉眼中的沈斯厉和她眼中的并不一样,因为温愉是总裁夫人,所以沈斯厉对她态度很好。
但她就不一样,她就是个小员工,即使作为温愉的好朋友,但在公司里,还是被沈斯厉牢牢踩在脚下。
“你这么害怕他?”温愉担心道。
“有一点。”陆子艺冷哼道,“但他也不能真正把我怎么样。”
温愉想说,如果真的那么怕,她可以和傅修屿说一声,帮她转组,但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陆子艺说:“宝贝鱼鱼,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傅总啊!”
“嗯?”
“就是和你吐槽一下上司,工作嘛,都这样,你不要告诉傅总哈。”陆子艺说,“我对现在的工作部门和薪资……还挺满意的。”
“好。”满意就好,温愉还能有什么话可说呢,乖巧做个倾听者就好。
挂断电话时,温愉已经快要到家。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许均年。
——只要坦坦荡荡,就不会心虚。
温愉完全没有心虚的感觉,虽然她感到了一点点不对劲儿。
但愿她的直觉是错误的,她不想过于揣测别人的心思。
傅修屿除外。
为了考试,温愉报了线上课程,那些课程她已经听了很多,剩下的两周时间里,她都在不断刷题。
为此,她搬到了客房里休息。
傅修屿下班回家,听到阿姨说她几天都没下楼。
他说:“她在准备考试。”
阿姨略略吃惊:“没听温小姐说过。”
“嗯。”傅修屿说,“别打扰她。”
阿姨连连点头:“好。”
“吃饭也不用,她饿了自然会下楼。”
傅修屿这样交代阿姨,自己自然也会遵守。
温愉学累了,腰酸背痛,看了一眼时间,忽然冒出了一个问题——
傅修屿回来了吗?
傅修屿回来了,但他不会主动来打扰她,他等着她去主动打扰。
温愉敲响了主卧的房门,傅修屿站在窗台前,说:“进。”
门被打开,温愉扯起一个疲惫的假笑,这种生活还挺不适应的,把自己所在房间里,一头栽进真题里。
她上次考试没这么刻苦,因为两次考试难度不同。
“笑得真假。”他评价她。
“……”原来这么明显吗?温愉知道自己的笑不是真心的,她又嘿嘿笑了两声,走到他身边,有气无力道,“我们能聊会儿天吗?”
“嗯。”
“你说——”温愉低声问,“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这么想考上?”
“嗯。”废话吗这不是,谁不想自己的努力是有结果的,何况她还请了半个月的假。
“其实考不上也没什么。”傅修屿说,“你还年轻,还可以继续考。”
温愉很诧异他是真的在安慰她,而不是看不上她的“焦虑”行为。
“那万一以后也考不上了?”
“那你就当去考着玩儿。”傅修屿笑了声,“你这么笨?”
“你觉得我能考上?”
“我不知道。”傅修屿撇得干净,“你自己觉得呢?”
“我感觉还可以。”每一套真题,她都倒背如流,只要发挥平稳,她认为自己可以进入面试。
“报考福利院的人没那么多。”温愉说,“要专业对口,还要有工作经验,这些我都满足。”
有些话说出来,就是鼓舞人心的,温愉越说越觉得有信心,她多棒啊,这些条件她都满足了。
“如果你考上了,我就给福利院捐款。”
“真的?!”温愉惊呆了。
傅修屿扯起唇角,说:“对。”
“我一定能!”温愉抓住了他的手,欣喜道,“你!不要食言!”
傅修屿嗤笑:“我是那种人么?”
傅修屿的这句话,简直成为了温愉备考的最大动力。
给福利院捐款,这是多大的善事!
温愉一定要让傅修屿说到做到,她会拿出百分之一万的努力。
即便是备考,温愉不会完全冷落傅修屿。
他问她:“今晚早点儿休息么?”
“要早睡早起的。”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声色低沉:“睡哪儿?”
睡哪儿?温愉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睡客房呀,我不打扰你。”
“不打扰。”
“嗯?”
温愉发觉他越来越近了,深邃的眼眸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抹愠色。
温愉终于明白了。
“你……”她挠了挠脸颊,“你想让我在哪儿睡?”
“你说呢?”
他低过脑袋,咬住了她的耳垂。
……
温愉觉得和傅修屿聊天有开阔心胸的作用,没想到和他做……爱也是一样的。
她的体内好像有一团燃烧的火焰,被他环抱的时候也忍不住抱他,亲/吻更是用力的。
也许这就是耳鬓厮磨的魔力。
你动情的模样,只能我看见。
我也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国庆快乐
第38章
温愉考试的当天, 傅修屿开车来送她。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傅修屿不情愿地开上了那辆小mini,粉绿色的外壳, 看起来就很幼稚。
他坐上去,调整座位。
“腿都伸不开。”
“……”温愉侧身看了一眼, “你别调太后。”
傅修屿:“?”
“我之后还要开呢。”
“开什么?”傅修屿沉声道, “考完了给我打电话, 我来接你。”
开玩笑, 他推迟会议去送她,还得开着这车去公司,她意思是要把车留下?
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会议。
“不用了吧。”温愉说,“你把我送到地方,直接走就好了。”
“走吧。”傅修屿没与她争论。
考试地点在另一个区的中学, 她们到得很早,但已经有几十个人在等候了。
傅修屿靠边停车,看了眼腕表,问:“几点考试?”
“八点半。”
“才七点。”
“八点就进场了。”温愉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
傅修屿叫她名字:“车里等吧。”
“要排队的。”温愉说,“你回去吧,谢谢你今天来送我。”
傅修屿没说话, 温愉也没等他,开门下车,径直走向马路对面, 汇入人群之中。
过了一会儿,温愉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一看,傅修屿双手插兜, 站得笔直,就在她身后。
温愉诧异:“你不回去?”
“不回去。”会都推迟了,回去也没事儿做。
“我八点进场。”
“我知道。”傅修屿掀起眼皮,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清一水儿的女生。四月底的清晨,气温还有一点儿低,大概是因为笔试,参考人穿着没那么正式。
傅修屿说:“多少人考?”
“一百多个。”温愉参加过的所有考试,即使是高考,也会有弃考的人,其余考试就更甚了,报考者一百多人,但实际应试者肯定不足。
“录取一个?”
“嗯。”
“有信心没?”
“嗯。”温愉一点儿也不作假,她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总之尽力而为。她为此准备很久,所有知识都在她的脑海中。
“考不上别哭鼻子。”傅修屿故意逗她。
“才不会!”温愉抬眸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晶晶亮亮的光,“别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
“忘不掉。”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八点整,门口的人越来越多。门口保安打开大门,开始放行。傅修屿退后几步,给考生让路。
他肩宽腿长,个子又高。看起来和考生差不多的年纪,但那份从容不迫,却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的。
温愉回头看他,想嘱咐他注意安全,对上了他的视线,忽然愣了一下。
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傅修屿,也许是第一次,他站在人群中,穿着最为随意的卫衣和运动鞋,像刚毕业的男大,带有一丝清纯气息。
“加油。”他挑了挑眉,对她笑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温愉好像被晃到了。
温愉跟随人流进入考场,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播放器里的声音。她整个人都特别平静,动笔之前扫视了一下题目,心情依旧平静。
这种感觉和去年年底考试无异,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温愉的考试一共有两门,每门考试两小时,中间休息三小时。温愉出考场的时候,意外发现傅修屿竟然还在。
“你没去公司?”
“开了个会又回来了。”傅修屿可从来没做过等人这事情,但等温愉,他又觉得不算是浪费时间。
“饿了吗?”傅修屿说,“想吃什么?”
温愉还没说话,他就又说:“咱能别在这附近吃么?”
中学附近,多得是苍蝇小馆,傅修屿不想在这儿吃饭,温愉理解。
“可以啊。”温愉中午不打算午休,“考试之前把我送回来就行。”
“当然。”
就这样,温愉在傅修屿的陪伴下,考完了一天的试。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陪伴,不是傅修屿没给过她,而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给过她的陪伴。
考完试不久,温愉就收到了许均年的消息,那时的她已经归岗,连续几天课夺得要命。
“看朋友圈了吗?冯欣生了个男孩儿。”李依然说,“配文竟然是老公家后继有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话呢?”
“像是跟我爸妈一个年代的人。”徐汝真说,“怪不得一直感觉跟她有隔阂呢。”
“其实挺好的。”李依然又说,“想要男孩的人就让她生男,千万别让女孩降生到这种家庭,对女孩子好。”
“那这个世界还有女孩吗?”徐汝真见惯了重男轻女的家庭,“就怕是打着爱女儿想要女儿的幌子,给自己生个血包呢。”
“我去,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呢。”李依然一本正经道,“你说的对。”
她说:“反正我是喜欢女孩,不过嘛,我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所以男孩女孩与我无关。”
徐汝真说:“你这样最省心。”
李依然:“那可不。”
“那你们呢?”李依然又问,“你们喜欢男孩女孩?”
“女孩子吧。”徐汝真说,“女孩子贴心,可爱。”
温愉也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她现在对这个问题没有一丝感慨,她想象不到自己会拥有一个儿子,还是一个女儿?
“温愉你生个儿子吧。”徐汝真说,“儿子随妈,你长得漂亮。”
“女儿随爸爸?”
“大概率是这样的。”
“我都喜欢。”温愉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重复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正在聊天的时候,温愉收到了许均年的消息。
许均年:「周五聚会,有时间吗?」
温愉看了一眼课表,问道:「下午?」
许均年:「下午六点。」
温愉:「我没问题。」
许均年:「好,那我就通知了。」
很快,温愉被许均年拉近了群里。
群里有好几个人在说话,其中以前班里成绩吊车尾的男生和两个女生最为活跃。
黄子正:「大家都在江城吗?有没有不在的?」
卢玉洁:「有啊,班长不是在澳大利亚留学吗?」
陈可依:「我们这次有多少人来参加聚会?」
许均年回复道:「所有我能通知的人,有二十五个人回复了我,十六个人参加。」
「大家有能联系到的其他人,可以一起通知。」
黄子正:「好啊,现在不聚,以后更难见面了。」
群里聊天的人越来越多,接着聊起了现在所在的公司与职业。
不过群里一半的人都还在上学,工作的人并不算多,温愉算一个。
前两年温愉偶遇过的同学在群里@她,问道:「温愉毕业了吗?」
温愉:「毕业了。」
那人又问:「在哪儿工作?」
温愉:「医院。」
陈可依:「做医生吗?好厉害!」
温愉:「不是医生哦,是康复老师。」
陈可依回复了一下明白的表情,又说:「那也很好啊,稳定又体面。」
温愉的同学年龄都不算大,一部分工作,一部分上学,人生观世界观大相径庭,况且还都正处于“唯我中心”的年纪里。
她默默退出了群内谈话,想着聚会那天一起去吃个饭就好。
然后很快,许均年就私信她,询问道:「忙吗?」
许均年:「怎么不在群里聊天了?」
许均年几乎不在群内发言,除非有人问他问题。原来是一直潜水,做旁观者。
温愉:「下班了,准备回家。」
许均年:「还是自己开车吗?」
温愉:「一直都是。」
等到聚会那天,许均年提前给她打来电话。
“忙吗?”他笑道,“能不能摆脱你一件事?”
温愉还有一节课没上,问他:“怎么了?”
“能不能顺便接我一下?”许均年说,“我的公司就在你医院附近。”
温愉想了想,说:“可以。”
他的公司——就是机械天堂吧?温愉不知道机械天堂距离友爱医院很近,她忽然想起上次许均年来医院找她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不是顺路……
一时有点儿尴尬,温愉挠了一下脸颊。
“你把地址发给我。”她说,“我下课联系你。”
“好。”
聚会定在周五,下课之后,除了迎接下班,还要迎接为期两天的假日。
“周末什么打算呀?”徐汝真语气欢快地询问温愉和李依然。
“睡到自然醒,打游戏。”李依然豪放地把包甩在背上,吹了吹刘海儿,“我向来如此。”
“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温愉收拾东西,已经准备走了。
李依然:“哇,什么聚会?”
温愉:“高中。”
“一般这种聚会都得成一对儿。”李依然以看透一切的语气说道。
温愉摇摇头:“不知道啊。”
反正她有老公。
说起傅修屿,温愉真的觉得两人才刚刚开始迎来热恋期,真正熟悉起来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别人恋爱是为了结婚,但他们却已经走到了终点,然后才开始卿卿我我。
傅修屿隔三差五就会给她打电话或者发消息,问她在哪里?做什么事情?
她也会在闲暇时候给他发去消息,诉说一些工作趣事。
傅修屿会陪她考试,给她带喜欢吃的食物,她会在睡觉之前亲吻他的嘴唇,偶尔还会和他一起……洗澡。
她之前告诉过傅修屿要聚会的事情,但没说是哪一天。傅修屿工作忙碌,今天也没有联系她。
温愉按照许均年发来的地址,一路开向机械天堂。
那是一处偏僻的地方,装修简单,人员也简单。温愉把车直接停在了门口,一眼就望见了“机械天堂”四个大字。
她给许均年打电话:“我到了。”
“稍等一下。”
“好。”她说,“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
“当然。”许均年正在给员工修改程序,温愉能自己进来找他,他当然乐意。
一进门,温愉就看到了许均年,还有在场的几个员工。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坐在最前面的小姑娘问她:“您好,您……找谁?”
许均年说:“找我的。”
“好呢好呢。”小姑娘说,“原来是找我们组长的,您请坐。”
许均年是公司创始人,也是项目主管,也有几个人喊他组长,大神,叫什么的都有。
温愉随便看了一下,没怎么走动,就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她觉得许均年挺厉害的,大学还没毕业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挣钱的同时还保了研。
比她厉害得多。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许均年才过来,满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突然出现了一点儿小问题,耽搁了。”
“没关系。”温愉说,“现在走吗?”
“对。”许均年看着她,笑了笑,“现在走。”
聚会时间定在了七点,两人上车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路堵车。
温愉问道:“你的公司几点下班?”
“没有确定时间。”许均年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人不多,搞研发的时候还得做外包,工作室后面就是员工宿舍,他们基本都住在这里。”
“好辛苦。”
“是挺辛苦的。”许均年说,“正在准备扩招,找几个实习生进来,不过还是要带他们出师,只能慢慢来。”
“慢慢来。”温愉说,“挺好的。”
她继续认真开车,路上车子有点多,她不敢分心,没注意到她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屏幕闪了。
许均年看了一眼,说:“来电话了。”
“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一下耳机。”
“好。”许均年动了动肩膀,顺便拿起了温愉的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傅”。
他猜到是谁了。
“耳机在哪儿?”
“手机下面,拉开挡板。”
“好。”许均年拿着手机,拇指不小心触碰到屏幕,再一抬头,愣了一下,“不小心挂了。”
“嗯?”温愉也沉默了一秒钟才问,“谁的电话?”
“傅。”
“是傅修屿。”温愉有点儿无语,他是故意挂的还是不小心?
大男人手这么笨。
“没关系。”她说完,从许均年手中拿过手机,回拨过去,直接开了外放。
“在哪儿?”傅修屿准备出差了。
“去同学聚会。”温愉仍然开车,只有唇瓣翕动,“上次和你说过的。”
许均年平静地看向车窗外,尽量不让自己制造一丝动静。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可以带家属么?”听筒那边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宣告身份,无形之中却带有一丝压迫。
“我不知道。”温愉笑道,“你想来?”
傅修屿想来,却来不了。
他笑了声,慢条斯理道:“保持距离,温愉。”
温愉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保持距离。”他低声道,“和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
第39章
“哪里?”
“到处。”
温愉笑出了声:“只有你。”
许均年喉咙轻滚, 感觉傅修屿那话意有所指。
他好像就在温愉车上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在背后监视着一些,也能轻易……洞察他的心思。
温愉挂断了电话, 唇角微弯。她相信了封冉的评价,傅修屿是个控制欲强的人, 但这不会让她感到不悦, 毕竟他们是夫妻, 如果连夫妻关系都不能约束彼此, 那么还有谁能呢?
许均年转过了脸,笑道:“你和傅总关系真好。”
“好吗?”温愉想了想,说,“就还行。”
“我以为他是很高冷的人。”
“他是高冷的。”温愉看了他一眼,“但对你应该不会吧。”
Unreal balance这个项目, 傅修屿有多看好,温愉是知道的。而许均年作为项目开发者,傅修屿不可能轻视他。
以温愉对傅修屿的了解,他不会在许均年面前留下这样的印象。
她怀疑许均年是不是对傅修屿有偏见。
许均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温愉点头:“可以。”
“你和傅总——”他顿了顿,问道,“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说来话长。”
“嗯?怎样?”
温愉开车转了一个弯,决定不能告诉许均年真相。
她有权利这样, 早知如此,她就不让许均年开口问问题。
“是缘分吧。”温愉说,“他来我们医院参加活动。”
“什么活动。”
“剪彩。”温愉笑道, “你对我们这么好奇?”
许均年察觉到了温愉的意思,这感觉很怪,虽然几年没见面,但他对温愉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期, 那时的温愉活泼开朗,对待同学热心团结,也对他有一点儿好感。
许均年觉得自己是对的,那时年龄太小,对于高考有着无尽压力,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因为压力过大导致高考失分,于是选择复读。
从大一开始,他就研究unreal balance ,期间失败过几次,最严重的一次电脑蓝屏无法修复,硬盘出现病毒文件丢失,所有备份都毁掉,他只能从头再来。
因为之前有了经验,所以再次操作十分熟练,甚至规避掉了许多缺点。所以这导致许均年认为,一切都有从新来过的机会,人也是一样的。
“之前我们公司的项目竞争中,除了鲸屿之外,还有一个公司,我也有很大意向。”许均年看着温愉。
温愉面不改色:“是吗?”
“嗯。”许均年说,“是壹心。”
温愉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点熟悉。
“ceo叫崔译。”许均年问道,“你认识吗?”
温愉想起来了,前几个月和傅修屿一起去香港,回程的航班上,傅修屿身旁坐着的那个人就叫崔译。
她当时对那人印象深刻。
“见过。”温愉说,“不熟。”
许均年笑道:“他的老婆和傅总关系很好,有人看到过他们两个一起,这事儿你知道吗?”
没有任何铺垫,但又像是铺垫了许久。温愉蒙了几秒钟,很快意识到什么,说:“我知道。”
其实她不知道,但她也不明白许均年对她说这件事情的目的,总之无论如何,这让她感到奇怪,很难形容心里的感觉。
“原来你知道。”许均年挑眉道,“我以为你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温愉说,“你这么八卦吗?”
“不是。”许均年否认了温愉的说法,“这件事挺有名的,听说傅总为此和崔总关系不好。”
“并没有。”温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你想错了。”
“我听别人说。”
“那是谣言。”
温愉有点儿生气了,她后悔来参加同学聚会。
许均年看出了她的不悦,转移了话题:“你和我们同学还有联系吗?”
温愉没有回答。
温愉还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为大人,可以做到心无波澜面不改色,但她不能,好像涉及到傅修屿的事情上,她根本无法保持淡定。
许均年叫了她的名字。
“温愉。”
“没有。”温愉说,“我记得你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一样的。”
“嗯?”
“没有联系。”也不想联系。
车子停靠在停车场内,温愉低眸看了一眼手机,忽然很想给傅修屿打一通电话。
但是她能说什么呢?只是异性朋友而已,她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直到当下,温愉才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够坦荡。她生气的原因是什么,怪傅修屿没有告知,他和当初飞机上见到的那个男人关系不一般。
所以,他当时才会心情不好。
温愉也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的心情才是差到极点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这种感觉真是差极了。
走到聚会包厢里,班长早早做了装扮,硕大的墙面上挂着一条红色横幅,印着当年学校与班级的名字,还有一句庆祝欢聚一堂。
温愉调整情绪,和已经就位的同学们打招呼。
“你现在变得好漂亮啊。”陈可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怎么这么瘦呢?”
卢玉洁道:“温愉一直都瘦啊,一直都漂亮。”
“不一样不一样。”陈可依上下打量着她,评价道,“以前漂亮是清纯的漂亮,现在一身贵气,气质完全不一样。”
她摸了摸温愉的衣服:“这衣服挺贵吧,面料真好。”
温愉说:“不贵,很便宜。”
不管对方真心还是假意,不经夸的温愉心情变好了一点。和昔日同窗见面,感觉很新奇,但很快就能熟悉,甚至能找到曾经的感觉。
卢玉洁问她:“你怎么和许均年一起来了?”
温愉说:“顺道。”
“谁顺道?你顺道还是他顺道。”
温愉只好说:“我开车。”
“好久没见他了,还挺帅的。”
“那谁才帅呢。”陈可依使了使眼色,让她们一起看向角落,“以前都没发现!”
女生聚在一起聊的话题很多,温愉和她们坐在一起,心情越来越好,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有同学带来了年仅五个月大的儿子,这是他们班级里第一位二代。
温愉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围了过去,就为了看那么一眼胖小子。
小婴儿又白又胖,睁着两只葡萄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温愉被他萌得心都要化了。
就这么热闹又平稳地过完了一顿晚餐,有人提议去ktv唱歌。温愉没那个打算,拿起了包,专门找到黄子正:“班长,我就不去下半场了,家里有事情,先回去了。”
黄子正:“你这就要走?这才到哪儿呢?”
“家里有事情。”温愉说,“实在抱歉。”
“那我送送你!”
“我来吧。”许均年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这处,听闻温愉要走,他主动请缨,“我送你,正好我也要走了。”
黄子正诧异道:“你也要走?你俩一起走啊?”
温愉不知道许均年说这话的意思,大概他公司还在忙,他要赶回去。
“你俩一起来的吧?”黄子正又问。
许均年笑道:“嗯,就先走了啊,下次见。”
温愉和许均年在同学们声声呼喊中离开了包厢,温愉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方向。
许均年看着她,说:“傅总打电话催你了?”
“没有。”温愉不喜欢许均年打探她和傅修屿的事情,这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回我妈那儿。”温愉说,“家里有事情。”
“那——”他笑了笑,试探道,“你再送我一程?”
“抱歉。”温愉也微笑着回应,“这次是真的不顺路了。”
电梯门划开,温愉走进去,与许均年相对而站。
“你要下楼吗?”
许均年的表情还顿在脸上,他没想到温愉会拒绝他。
好像再说一遍,有点儿不知好歹。温愉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他,再说一万遍也不顺路。
“我有东西忘记拿了。”他招手,“再见。”
温愉按下电梯键,好让门快速划上。
那天晚上,傅修屿出差了,温愉没回别墅。
林兰换了一份清闲的工作,每天很早就下班,可是下班之后家里空无一人,她时常觉得冷清。
温愉回了家,林兰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演着爱情电视剧。她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开车载许均年的原因,总觉得这人心怀不轨,辜负了自己当年的暗恋,也影响到她当下的情感。
温愉躺在了沙发上,林兰看见她闷闷不乐的脸,似乎有一点儿难过,又有一点儿疲惫。
林兰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同学聚会了。”温愉怕林兰关心,“累了。”
林兰点点头,又问道:“傅修屿呢?”
她习惯叫傅修屿大名,这名字好听好记,琅琅上口。
“出差了。”
傅修屿最近在和国内有名的公关公司谈合作,为了推广unreal balance 下了重本。不过现在只是在洽谈环节,因为鲸屿要和之前的公关公司解约,等机械天堂那边将程序完善,就要发行推广。
他以后会越来越忙。
自从家里债务还清之后,林兰的生活一下子轻松太多,轻松她觉得自己有一些“无所事事”了。对于傅修屿和温愉,她向来都是支持状态,知道傅修屿工作会很忙,她忽然道:“你们两个可以要个孩子。”
温愉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和傅修屿妈妈说一样的话。”
结婚、生子,简直就是家长期望孩子经历的一套流程。林兰也不避讳:“等你有了孩子,我就把工作辞了,去照顾它。”
温愉叹了口气,是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不行的妈,我还没考上呢。”
林兰笑道:“那就等你考上再要,我不催你。”
温愉心说这还不算催了?如果她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和李依然一样不婚不育,她肯定不为所动,但她想要孩子,自然做过打算。
“对了,温想最近打没打电话?”
“打过了。”林兰说,“他现在在贵州,估计快回来了。”
“贵州。”温愉感慨,“好地方,真惬意。”
“他很关心你的,一直问你和傅修屿的关系。”
“还行吧……”温愉又想起今晚和许均年的谈话,想起那些令她不舒服的谈话,唇角渐渐平了下去-
傅修屿落地直奔酒店,对方公司的对接打来电话安排明天的合作事宜,他则放下东西,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房间没开灯,一层白色薄纱掩盖住玻璃窗,却盖不住窗外的霓虹景色。
他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听助理在电话里播报明天的工作安排。
他稍顿:“好,辛苦。”
“不辛苦。”助理说,“傅总早点休息。”
“嗯。”
这一晚再无其他安排,傅修屿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一刻,他给温愉拨打了电话。
这是今晚的第二次通话。
电话被接通,听筒那边的声音温和软糯,问他想干什么?
傅修屿有一种唇角向上趋势,他确实也这样了。
“你。”
温愉没说话,好半晌才弱弱道:“流氓。”
傅修屿被她骂惯了,没反应。
“回家了?”
“回我妈这里了。”温愉说,“你呢?”
他说:“在酒店。”
气氛平和,声色也很淡。
“想你了。”
比任何时间都要认真正经的语气,温愉能想象他的模样,还有他说话时上扬的唇角,但她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说:“不信。”
傅修屿嗤笑道:“不信?”
“我不想你,我挂了。”像是在发小脾气。
“要不要来找我?”他问,“我说真的。”
“不要。”温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为什么要去找他,就因为他一句话,她就得翻山越岭。
不要,她生气了,没有原因。
有也不会告诉他。
“怎么了?”他还是笑,笑得吊儿郎当,又无可奈何。
当她是闹别扭,完全没把她隐藏在心底的情绪放在欣赏。
也有可能,是她藏得太深了。
她挂断了电话,傅修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她是真的挂了。
傅修屿啧一声,忍不住回味她电话里的语气——
不要。
他忍不住想,这话她在床上也爱说。
第40章
第二天一早, 有人敲响了林兰家的房门,温愉揉着眼睛打开了门,一眼看到站得笔直, 微笑着的杨助理。
温愉很诧异:“杨助理?”
“温小姐。”杨助理说,“傅总让我来接您。”
温愉蒙了:“接我?去哪儿?”
“去海城。”
温愉站在门口愣了好久, 确定当下杨助理还并未给她买票后, 拒绝了傅修屿的“好意”。
“你告诉他, 我不想去。”
没有预料的征程, 尚未消弭的醋意。温愉觉得,就算见到傅修屿,她也不能保持百分百的好脾气,况且她不知道需不需要和他一起出席活动,那太累了, 身体累,心也累。
傅修屿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她却不习惯。笔试成绩马上要公布,她在休憩几天,就该准备接下来的生活。
若是考过了,则继续备考。若是没过,就明年再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她现在并不期待和傅修屿一起旅行。她完全没有上次和他一起逛游乐园的心情,她心情很糟糕。
“你走吧杨助理。”温愉低声说,“抱歉。”
杨助理看得出她心情不佳, 却依然很有礼貌,他有些错愕地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再三劝阻,给傅修屿打电话时难得语塞。
“温小姐看起来心情不好。”
“怎么了?”
“额……抱歉傅总, 我不太清楚。”
“嗯。”傅修屿没为难他,忙着工作,挂了电话。
温愉回到房间,给陆子艺发了一条消息。时间太早,对方还没有起床,温愉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陆子艺接了:“喂?”她声色沙哑。
“你在家吗?”温愉说,“我能不能去找你?”
“我……”陆子艺支支吾吾的,像是没睡醒,“你现在就来?”
“嗯。”温愉说,“我开车过去,大概四十分钟。”
“那你来吧。”陆子艺应下了,“到了给我打电话。”
温愉素面朝天的,直接开车去了陆子艺家里。开车途中,她一直看着手机,她以为傅修屿会给她打电话,至少问一下她的情况,问一下为什么拒绝他?但是没有,她没有等到那通电话,这样也好,因为她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想去找陆子艺,想从口中得知一些傅修屿的过往经历。鲸屿集团上上下下都对他那么感兴趣,对他的了解一定不会比她知道的少。
当然这只是她想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
而且,她之前已经从陆子艺口中听说过一些和傅修屿相关的事情。
温愉觉得自己魔怔了,一开始只是想睡这个男人,睡完了感觉还不错,于是就这么轻易喜欢上了。这太可怕了,人总是会忘掉初衷。
更何况在去年,她都还想过要和他分居。
温愉轻车熟路将车开进陆子艺小区里,找了个空车位停好车。她忘掉了陆子艺的嘱咐,径直上楼,敲了一会儿门,竟然没人开门。
她这才想起来要给陆子艺打电话。
陆子艺喘得厉害:“等我一下,我在楼下,马上就到!”
温愉反应过来:“你不在家?”
“在!”陆子艺十分确定道,“我马上就在!”
十分钟后,陆子艺姗姗来迟,素面朝天,蓬头垢面,穿着一件驼色风衣,风风火火地出了电梯。
她嘿嘿笑道:“你来得真快。”
温愉问她:“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陆子艺心虚地抿了抿唇,打开房门,问她,“一大早就来找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温愉也心虚地低垂下了眸,缓缓道,“就想来找你,聊聊天。”
“吃饭了吗?”陆子艺问她。
“吃了。”林兰做好了饭,她吃完了来的。
“我还没吃。”陆子艺脱下外套,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金枪鱼饭团,丢到微波炉里加热,问她,“你还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订外卖?”
“没有。”温愉躺在了沙发上,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陆子艺进厨房进洗手间,一通忙活,过了一会儿,端着盘子走到温愉面前,坐了下来。
“心情不好?”她看着温愉。
“没。”温愉扯了扯嘴角,问道,“你上次和沈斯厉出差怎么样?”
陆子艺都快把出差前跟温愉哭过这事儿给忘记了,愣了一愣,说:“挺好的啊,没有想象中难。”
“以后还出差吗?”
“嗯嗯。”陆子艺吃着饭团,说,“应该吧。”
“傅修屿出差了,让人接我去海城。”温愉弱弱道,“我没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陆子艺心中想的是,不用自己出钱的旅行,不去白不去。
“我不想去。”温愉说。
陆子艺定了外卖,是一大包零食和水果。
她洗好水果,切好放盘里,给温愉端过来,自己则开始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聊天。
天气很好,阳光铺满了整间屋子。
温愉还躺在沙发上,低声道:“子艺,你能和我聊聊你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吗?”
陆子艺说可以:“你想听什么?”
“就是……”温愉想了想,说,“你的同事们,都怎么评价傅修屿?”
“不是和你说过吗?”陆子艺说,“年轻有为,身家了得,身边没有烂桃花。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你知道他的绯闻吗?”温愉终于,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陆子艺停下拖地的动作,挠了挠脸颊,“绯闻,当然听过……但我觉得不准。”
“你说。”
“别了吧。”
在她和傅修屿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她就曾因为傅修屿的“曾经”难过。
温愉忽然想起结婚之前,傅修屿曾义正言辞地告诉过她,自己从未谈过恋爱,然而同房后,却告诉她并不是第一次。
“太过分了。”温愉从沙发上坐起来,满脸气愤道,“他骗我。”
傅修屿不仅骗了她,还对她有所隐瞒,她怎么能够做到心无旁骛?
陆子艺眨了眨眼睛:“谁骗你?”
“傅修屿。”温愉说,“……有人看到他和壹心总裁夫人在一起。”
陆子艺“哦”了一声,壹心她知道,但壹心CEO的老婆她还真没见过。
“傅总怎么骗你了?”
温愉说:“壹心和鲸屿竞争unreal balance,你不知道?”
“我知道。”陆子艺说,“然后呢?”
“他没告诉过我他们关系好。”
陆子艺想了想,说:“这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又不是鲸屿和壹心合作。”
她问温愉:“你怎么知道的呢?”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温愉又是听谁说的?
“许均年。”温愉低声道。
“就——”陆子艺询问道,“你那初恋?”
“算不上。”他们又没在一起过,只是曾经对他有过好感。而现在,温愉确信,那份好感已经消失了。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陆子艺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什么意图?”
温愉说:“我不知道。”
“我记得,你上次说,他在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你看。”陆子艺不确信道,“是他吧?”
温愉轻轻“嗯”了一声。
后续陆子艺见过他,就在年会结束之后,许均年主动找温愉聊天。那会儿她就觉得这男人不对劲儿,一股绿茶味,没想到还真有点儿那意思了。
“他就是故意不想让你高兴吧。”陆子艺分析道,“他想挑拨你和傅总的关系。”
温愉还想着结婚之前的事情:“但傅修屿,他真的骗我了。”
陆子艺撇撇嘴:“你看,他这不就是成功了?”
温愉:“我不在乎许均年说什么。”
“他诚心不想让你和傅总好过。”陆子艺嫌弃道,“这人怎么这样?”
她还以为有才的人有德呢。
如此看来,不尽然啊。
“我还是建议你和傅总聊清楚,你们是夫妻,旁人插不进去,得你们两个自己融洽才好。”陆子艺谈过恋爱,她觉得有感情经历这件事情没什么,反正她现在对前男友毫无感觉。
“我会的。”温愉决定要和傅修屿当面谈清楚,她现在理清思绪了,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该说什么。
“等他出差结束。”温愉说,“我就和他好好说。”
温愉在陆子艺家里待了一天,吃了两顿饭,看了一部电影,收到了许均年的消息,她没有回复。
陆子艺说:“他怎么还找你呢?”
“不知道。”
“成心的吧。”
“我们昨天刚聚完会。”温愉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
傅修屿的出差计划原定明天会江城,等他回来,温愉就要和他好好聊聊。聊结婚之前的期欺瞒,和结婚之后的欺瞒,反正这次她决定好了,如果傅修屿不能给她合理的解释,她会重新思考和傅修屿的婚姻关系。
窗外天色暗了,渐渐有灯光闪烁。房门被敲响,忙了一天的陆子艺刚刚换下床单被罩,正准备丢进洗衣机。
温愉起身,打开了门。
傅修屿就站在门外。
温愉瞪大了眼睛,跟做梦似的,“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傅修屿幽幽看了她一眼,抬脚迈进房门,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走在干净的地板上,环视一圈才问,“你准备在这儿过夜?”
“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
温愉又气弱了,她要被自己气死了。
傅修屿歪了一下脑袋,还不知道温愉闹脾气的原因呢,他就知道他满心欢喜地等着人来,没想到对方干脆利索地拒绝了他,然后跑来和闺蜜蜗居。
“你在这儿是不是不方便?”温愉对傅修屿说。
“方便!”陆子艺闻声,从洗衣房出来,看见傅修屿就站在自己六十平的出租房内,赶忙说道,“方便方便!傅总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回避也行!”
“那你回避一下?”傅修屿问得很委婉。
“好嘞。”陆子艺本来想回卧室,人都转过去了,想想还是不合适,于是拿了外套直接出门,“我去倒个垃圾,顺便去趟超市,半小时……一小时之内不会回来。”
傅修屿没说话。
温愉说:“十分钟就好。”
陆子艺看了一眼傅修屿,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对温愉比了个OK的手势,拎着垃圾出门了。
她准备走远点。
到底是在鲸屿待了近一年,陆子艺做事是越来越上道了。
傅修屿听见关门的声音,开口问道。“心情不好?”
“没。”温愉想了想,索性还是说吧,反正明天就准备问的,她酝酿了一番,欲言又止地看向傅修屿。
傅修屿不明所以:“?”
温愉抿了抿唇,然后看着他:“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请你吃饭的时候,你说你需要一段婚姻。”
“记得。”傅修屿看着她的眼睛。
“当时我问你,你有没有过女朋友。”
“嗯。”
“你说你没有。”
“我是没有。”
“但是……”温愉忽然就有点儿委屈,“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我问你有没有过经验,你说你有。”
傅修屿愣了一下。
这个他记得,他当时确实没有否认。
大概是生意场上待久了,跟谁都不想说实话,也没必要说,所以他就含糊不清了过去,况且男人二十八岁还有第一次,大概率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你没有过恋爱经验,却和别人上过床。”温愉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这该怎么解释呢,你和别人约过吗?还是你骗了我?”
事到如今,傅修屿得承认。
男人会为了那一点无可厚非的尊严,闯下不可挽回的结果。
他也是一样的,庸俗。
温愉的认真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过错,然而当他准备开口解释时,忽然出现了一道门锁松动的声音。
两人一同望过去,沈斯厉正拿着钥匙,打开了陆子艺出租屋的房门。
门被打开的后三秒钟,三人面面相觑,房间里如同死一般寂静。
直到傅修屿出声,打破僵硬局面。
心情仍烦闷着,他蹙眉质问:“你怎么来了?”
“我——”沈斯厉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儿局促,不管是傅修屿,还是温愉,都很少能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傅修屿竟笑了:“我们鲸屿体恤员工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么?”
温愉也感觉到不对劲儿,看着沈斯厉手中的钥匙,忽然发问:“你怎么会有子艺家里的钥匙。”
沈斯厉沉默数秒,只是说了声:“我是来送钥匙的。”
“啊?”温愉一脸疑惑道,“是吗?”
“嗯。”沈斯厉沉默地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又退了出去。
只是没一会儿,他和陆子艺就又一起回来了。
温愉和傅修屿默契地一言不发,不约而同地看着两人。
陆子艺攥着手指,讪讪道:“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
温愉看着陆子艺心虚的模样,忽然想起她今天早晨的异常。
傅修屿也停下了动作,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只是几秒钟,陆子艺就已经想好了理由,眨了眨眼睛,说:“我欠了沈主管一万块钱,把我家钥匙抵给他了。”
说罢,轻触了一下沈斯厉,呵呵笑道:“是吧,沈主管?”
温愉摇了摇头,不太信,反问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在家?”
陆子艺的脸唰得一下红了,她赶紧摇头,说:“在家,在家!我早晨下楼扔垃圾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沈斯厉沉默地偏移了视线。
陆子艺求饶道:“愉愉,你别说了……”
温愉不解地看着她,连自己情绪都忘记了。
傅修屿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深邃的眼眸似乎有着洞察一切的本领。
他轻咳了一声,好整以暇道:“鲸屿不允许员工之间谈恋爱?”
陆子艺立刻竖起手道:“傅总,我绝对没有谈恋爱!”
“我发誓!”
沈斯厉缓慢地偏过脸,又看向了她。
然后,轻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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