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岩部落,少了山体和帐篷遮挡,寒气透骨,水滴成冰。
林虞冷得四肢发僵,疼痛,甚至毫无知觉。白霜在他眼睫毛上凝成细碎的冰,一点一点模糊视线。
魃枭有时低头,将兽皮稍微扒开一点缝隙,扫干净他眼睛上的冰沫。
他僵得没反应,只能紧紧挂在魃枭这个唯一的热源身上。
等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点冰原上的寒冷,凝神合眼,在脑海中推演,勾勒出改良版元素阵的纹路,以此转移注意力,尽可能减少寒冷带来的影响。
极致的寒冷让他思维迟钝,却能摒除更多的杂念思考,只是非常耗损精神,没多久便阵阵虚乏。
林虞有时累了就露出眼睛看看四周,上次他被魃枭带回部落时,全程昏睡,没看过部落外的地方。
但此刻也看不出什么,雪期的荒原非常冷清,没有阳光,到处灰蒙蒙的,茫茫天地,毫无生机,除了冰雪覆盖的山野什么都没有。
可在这片死寂中,又藏着无尽的危险和挑战。
过了半天,林虞默默抬头,有些无语地望着魃枭,声音沙哑。
“……你收敛一点。”
魃枭身上负着两个重物,在雪地行走那么久,气息只是微微乱了,可见身体有多适应荒原的雪季。
而且隔几层兽皮,这野兽走着走着忽然丁页着他,半分羞耻心都没有。
魃枭挑眉,躬着腰背,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小臂稍微用力,把他往上一掂,抵下来的鼻梁短促粗沉地吸了一口气。
林虞松开僵硬腿,打算滑下去,魃枭把他捞回身上,慢悠悠的开口。
“你走不了,没多久腿脚就冻坏的。”
林虞无言以对,却没有强行落地,魃枭说的都是真的。
从离开冰原部落以后,他浑身都冷得发麻。
整天下来,队伍一直在赶路。
魃枭外出的经验相当丰富,应对冰雪天非常敏锐。
队伍会特意避开结冰的路面,尽可能走背风的路线。
而且雪地四周潜伏着很多危机,魃枭凭着惊人敏锐的洞察力,可以将这些危机大多数规避掉。
这一天,路上所遇和魃枭所为都被林虞看在眼底。
虽然他对这头时不时发情的野兽没有太多好感,但这会也不免刮目相看,为这种顽强老练的生存能力和身体体质感叹数次。
奴隶们的情况则好不到哪里。
他们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身体不如勇士强壮,还有少部分会被派出去先探路。
这是勇士规避危险的常见做法,如果奴隶在途中受伤或出事,队伍会随时舍弃他离开,绝不多带一个累赘。
这些奴隶都生长在荒原上,他们尚且不能做到适应,林虞的情况更加好不到哪里。
虽然他被魃枭一路抱着,但早就没了学习的精力,整个人快被冷僵了。
最开始还能冷眼给魃枭几个冷眼,如今像一个小冰雕挂在魃枭身上,眼睫无精打采地垂下,意识甚至变得模糊。
魃枭和他说话,林虞没有反应。
天色不早,队伍终于停止赶路。
魃枭神色复杂,隔着兽皮揉了揉他的脑袋。
“今天就到这里,准备起大风了,先找个地方休息。”
林虞迟钝地“嗯”了声,嗓子异常沙哑。
魃枭把他放在怀里,握起他的手往胸膛按,轻轻揉搓。
林虞僵硬地摇了下脖子:“没,没用的。”
他现在十分怀疑自己没死在部落,也会冷死在外面了。
魃枭“啧”一声,眼底浮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焦虑。
“再坚持一会儿。”
林虞结着霜的眼睛冷冷瞥着人,似乎在控诉对方。
魃枭破天荒地偏过头,似乎当没看见。
林虞也没别的意思,单纯呛一下对方,毕竟整个队伍不会因为他停止赶路,只要还留着一口气,魃枭就会一直带他走。
先遣出探路的两名奴隶回来了,冰雪将他们裹成两个雪人,冷得直不起腰。
他们抬起发紫的胳膊,磕磕绊绊给勇士指了个方向,说是寻到一个可以临时庇护休息的岩洞。
至此,赶了一天路的队伍终于停下。
魃枭率先把林虞抱进岩洞,其他人开始收拾,点火,魁负责清点人数。
勇士无人伤亡,派出去探路的奴隶死了一个。
魃枭面无表情:“丢了,丢远点。”
丢近了有可能会招来野兽。
魁“嗯”一声,出去办了,除了瑟缩成一团的奴隶,没有勇士关心这件事。
林虞特意看了魁一眼,魃枭扭过他的下巴,摸起来冷冰冰的,给他搓了搓,捂暖。
“魁有什么好看的?”
林虞临时又看了一眼奴隶,收起视线。
魃枭捏着他的下巴,难得开口解释。
“这些奴隶不干活就没东西吃,没了我们,他们会在冰雪里会变成野兽的食物。”
又说:“我们没把他们当食物,已经算是对他们的恩赐了。”
在其他部落,雪季没有食物,有些体弱的奴隶就会被当食物吃掉。
林虞恹恹地,开口时嗓子刀刮一样,又沙哑又疼,话里透着冷漠和一丝讥讽。
“我也是你口中的‘奴隶’。”
魃枭嗬嗬一笑:“放心,你跟他们不同,跟着我,没有人敢那样对你。”
林虞僵硬地拍开男人的手。
魃枭眼神一冷:“他们是青土族的,你想救他们?”
林虞还真不知道这群奴隶是青土族的,可他知道以后也做不了什么。
他做不了圣人,也不想做圣人。在茫茫雪原上,别说自保,留口/活气都难,何况救人。
等其他勇士好不容易把火升起来,岩洞飘起浓郁的烟雾,过一会儿才慢慢散开。
魃枭抱着他到火边坐下,手掌烤暖后,继续包起他两只手反复搓揉。
几个勇士频频扭头:“枭大,你对这奴隶太好了吧。”
魃枭“嗬”的一笑。
“连冰雪都挡不了,那么弱,能干吗?”
魁嘿嘿一笑,流里流气的。
“你们不懂,枭大这个奴隶,好干,而且……”
他想起什么,在接触到魃枭的目光以前,连忙把嘴巴闭上。
林虞冷冷地坐在魃枭怀里,懒得搭理。
借着火,又被对方搓了几轮,他冷僵的手脚总算能缓慢活动开,抱着热化煮好的雪水一口一口抿。
魃枭摸了摸他裂开的嘴唇,林虞扭开脸:“我在喝水。”
魃枭哼笑:“真弱,部落里的小崽子都比你强壮。”
林虞嘴唇一动,瞥见砍风从洞外回来。
“枭大,峡道上方来了一群雪鼬兽。”
魃枭挑眉,往林虞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松手。
和魁交换了一个眼神,留下一句:“食物来了,给你弄点新鲜兽血和兽肉。"
说完就出去了。
林虞垂头,拨开木柴。
等魃枭带着砍风一伙人出去,他借着一侧的石头缓缓站起,先原地跺脚,接着缓慢地往外走,停在洞口之后。
天色灰暗,峡道上形成一股白毛风,冷飕飕的。
魁留下来负责值守,他跟到林虞身侧,碰了碰鼻子。
林虞看不见上方的情况,对于习惯战斗的勇士,能在黑夜里正常视物。
“担心枭大啊?”
林虞没吭声,默默扶着膝盖走进山洞。
魁纳闷不已。
这奴隶除了白一点,枭大到底迷上哪里了?脾气比息壤人还傲慢,成天冷冰冰的样子,而且看起来不好养,比祭司那只雪貂还精贵。
他想破头脑也想不清楚,跟着回去了。
魁进了山洞,从砍风的位置捎了几根木头,往林虞面前那把火多添了两根。
林虞依旧静静地坐着,手指放在火边烤
,和周围的人隔出一道冰冷的范围。
这份诡异的寂静被魃枭打破。
雪鼬兽属于小型野兽,喜欢在雪季触摸,体型如长犬,专门抱团攻击。
不过遇到魃枭这支经验丰富的队伍,有二级勇士带头,加上一群一级勇士,很快就把雪鼬兽拿下了。
其他人都在分配食物,魃枭用雪搓了搓化身上的血水,提前拎了两只回来。
魃枭先朝山洞里探,瞥见林虞没事,便又出去片刻,三五下剥除雪鼬兽皮毛,专门取心脏的血,丢进烧热的锅里,用水烫成一块块的。
麻烦,但林虞只吃热水烫成块兽血,啧。
魁和砍风四目相对,一阵沉默。
又过半晌,看到他们枭大用手拿起热成块的兽血往奴隶嘴边喂,表情瞬间崩裂。
枭大在做什么啊?!
亲手煮食物,还亲手喂奴隶吃的?
偏偏被喂的那个扭过头,虽然看不清奴隶的脸,但那副态度明显是嫌弃的!
!!!
另一边,魃枭压下眼底的焦躁,有点冒火。
“不吃想死是吧?”
林虞往角落里靠,魃枭高大的身躯几乎把别人的的目光挡了个干净。
他垂着眼眸,漆黑眼瞳幽幽的:“我自己吃,你别拿手捡。”
说着,从怀里抹出两只打磨过的木筷子,夹起兽血红,慢慢吃了几口。
暗暗窥探的勇士瞪大眼珠子。
那两根小棍子是什么?
连奴隶们也忍不住张望。
魃枭无语,但他被嫌弃了也没继续发火,只盯着林虞喝过温水后稍微红润的唇,目光闪了闪。
林虞两片唇轻轻张合,慢慢咬着兽血,露出一点洇红柔软的舌尖。
魃枭喉结滚动,一股热气往下三路窜,骂了一声。
瞥见勇士和奴隶都往这边看,他黑着脸身躯调了个角度,把林虞完全挡得严严实实的。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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