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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第九十七章 “你们两个不准……


    辞官的事情传到蔺家, 族老们头都要晕了,分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一群人聚集在祠堂, 族中的大长辈将蔺檀唤到面前责问他为什么要辞官。


    可既已分家,他们本来也无权再管大房做了什么事, 别的几房虽然心中唏嘘, 但也觉得与自己无关,从前,其他族人还会仗着族里出了两个进士,而在外惹是生非,横行霸道, 但自从被蔺檀提着领子亲自送到京兆衙门,判了罪,打了板子后,就再也没人敢借着他和蔺瞻的名头在外耍威风了。


    既然无法沾光, 那管他辞不辞官, 与他们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因此最后说道两下, 也不了了之。


    辞官后的程序需要走一段时间,这些时日, 蔺檀就闲在家中,收拾了喜爱的书籍, 还有一些衣物, 交代了府中的事务,做好随时随地都能立刻跑路的准备。


    蔺瞻对蔺檀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下朝回府,官袍未换, 便听得下人间隐约议论,他驻足细听几句,眉峰渐渐蹙紧。


    “你说谁辞官?”他截住一个管事问道。


    管事吓了一跳,忙躬身道:“回七公子,是二公子……听说早就递了辞呈,陛下已然准了。”


    蔺瞻立在原地,半晌没动,心里第一个反应是:这贱人动作倒快!


    原本他也这么打算的,蔺檀忙成那样,整日早出晚归,伤一好就要回宫里去督建殿宇,蔺瞻想悄悄辞官,带着苏玉融离开京城,两个人先逍遥快活一阵子。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递辞呈,蔺檀却先快他一步。


    对此,蔺瞻气得牙痒痒,偏偏如今他还不能立刻辞官,这样太过刻意,蔺檀刚走,他若紧随其后,难免引人猜疑,也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风波,他得留下来,至少……这几年不行。


    一想到自己要忍气吞声,继续和朝堂上那些老匹夫们虚与委蛇,蔺瞻心里便觉得窝囊得很,他脸色沉了沉,拂袖朝自己院落走去,回去后越想越气,夜里跑去缠着苏玉融,折腾得她捧着他的脸,再三保证,绝不会丢弃他,不会偷偷和蔺檀跑远,才终于放下心来。


    转眼秋深,重阳刚过不久,贺府传来喜讯,贺瑶亭平安诞下一女。


    苏玉融得知消息后欢喜不已,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撸起袖子从鸡窝里抓了只肥鸡,砰砰砰宰杀了,钻进小厨房忙活了整日。


    中午的时候,苏玉融去买了上好的牛乳,做了一碟酪酥,细心熬煮许久才凝结,又在上面加了一点点花蜜,这样吃起来清甜不腻,入口即化。


    早晨杀的那只鸡,则被炖成了清醇的红枣母鸡汤,鸡肉炖得酥烂,汤色橙黄,撇尽了浮油,只撒了少许细盐提鲜,最是滋补。最后,她又包了许多羊肉馅的薄皮饺子,皮薄馅大,羊肉剁得细碎,只拌了一点葱姜和胡荽,口味清淡,饺子做得多了些,这样,贺瑶亭的母亲和弟弟也能尝到。


    午后,苏玉融提着沉甸甸的食盒来到贺府。


    贺瑶亭的闺房暖意融融,药气未散,孩子被乳娘抱去吃奶了,不在屋中,苏玉融到的时候,贺瑶亭正靠在软枕上,面色虽还有些产后的苍白,精神却不错,见到苏玉融,她眼睛一亮,脸上绽开笑容,挣扎着想坐起来些。


    “快躺着别动!”


    苏玉融连忙上前按住她,将食盒放在床边小几上,自己挨着床沿坐下,自然而然地握住贺瑶亭伸过来的手,那手不复从前柔腻,略有些浮肿,却温暖有力。


    “你可算来了。”


    贺瑶亭笑意盈盈,目光落在食盒上,鼻尖嗅了嗅,“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这两天嘴里正没味呢。”


    苏玉融一一拿出来,献宝似的介绍着,又端出那盅还温热的鸡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贺瑶亭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眉眼舒展,“好喝!”


    她看着苏玉融细心吹凉汤汁的样子,忽然轻声问,“我听说……二哥辞官了?”


    苏玉融动作微顿,点了点头,并未隐瞒,“嗯,流程都走完了。”


    贺瑶亭沉默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作淡淡的笑意,“我猜也是。你们……是准备离开京城了吧?”


    她握着苏玉融的手微微用力,“这里……本来也不适合你,你在这里待得不开心,如今尘埃落定,是该去寻个自在地方了。”


    苏玉融用力点头,“嗯,想出去走走看看,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安顿下来。”


    “可有想好去哪儿?”


    “还没呢……”苏玉融有想过去栗城,但是她还没有和蔺檀商量,因此暂未决定好。


    “真好。”


    贺瑶亭由衷地说,目光落在苏玉融脸上,带着调侃,“以后天高海阔,可别忘了京里还有我这么一个惦记你厨艺的朋友。”


    苏玉融急忙道:“怎么会忘!”


    两人说了许多体己话,从孩子说到往后,贺瑶亭精神短,说一阵便要歇一歇,末了,苏玉融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瑶娘,你以后……还会再嫁人吗?”


    贺瑶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来,虽有些气虚,笑声却明朗,“当然要嫁!我才十八,大好年华,凭什么守一辈子活寡?”


    她眼神清亮,“总要再寻个知冷知热,能与我并肩同行的人,不过,这次可得擦亮眼睛,慢慢挑。”


    “嗯嗯!”


    苏玉融也为她开心,五郎不是个好夫君,配不上贺瑶亭,以后她肯定能遇到个更好的夫婿,就算遇不到,苏玉融相信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苏玉融也跟着笑起来,心里那点担忧烟消云散,就是要这样,不管是谁,无论在何种境地,都要有勇气重新开始,活得明媚张扬。


    日头渐渐西沉,时辰不早,苏玉融起身告辞,贺瑶亭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苏玉融心里也酸酸的,却努力笑着,“总会再见的。”


    贺瑶亭拉着她的手,“好,我等你。下次来可不许空手,还得带好吃的!”


    “一定!我肯定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


    苏玉融承诺道,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边。


    贺瑶亭靠着床榻,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


    窗外秋阳正好,金辉洒满庭院。


    人生何时都是好时节。


    京城开始下第一场初雪的时候,蔺瞻被指派前往安平府任通判。


    从中枢离开,外放到地方任官,品级虽有提升,但实则远离了权力中枢,实属于明升暗降,朝廷上的人都觉得蔺家祖坟有点古怪,先是不停死人,好不容易出了两个有出息的兄弟,可一个辞官,一个没多久就被赶离中枢,原本一门出了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又是亲兄弟,惹人羡煞不已,只恨这等好事未曾落在自家头顶,但短短半年,接二连三出这种事情,大家都不免怀疑,蔺家的祖坟到底是冒青烟了,还是被雷劈了,不然怎么能这么稀奇古怪。


    可个中缘由,只有蔺瞻自己清楚,为了从那漩涡中退出,他费了很大的力,留在京城终究被太多双眼睛盯着,过得也不自在,且他本来便志不在此,文书下来,别人替他惋惜,蔺瞻心里只觉得欢呼雀跃,只想回家和老婆热炕头。


    初雪过后,道旁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第二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天气,适合出行。


    苏玉融养得那些鸡鸭一半吃了,一半卖了,在这里住了许久,走之前还有些不舍得,一花一草一木,都是她精心呵护的。


    巷子外,两辆青篷马车已准备停当,一个载人,一个放行李。


    院门外,蔺檀正捧着一个箱子,转头看向正抱着一摞杂物从门里出来的蔺瞻,脸上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语气关切,“阿瞻,文书上不是规定你年前必须到安平府任上吗?算算路程,时日可不宽裕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晃悠?”


    蔺瞻将怀里那包苏玉融新晒的干菜果子塞进车厢,闻言,回头冷冷睨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不劳兄长费心,我与苏玉融在栗城生活过几个月,如今,不过是故地重游,回我们两个的家罢了,路走过几遍,不怕来不及。”


    他从上到下扫了蔺檀一眼,“倒是兄长,官都辞了,还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一起去,意欲何为?莫不是京城待不下去,要来蹭弟弟弟妹的住处?”


    蔺檀笑容不变,甚至更温和了些,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阿瞻此言差矣。为兄辞官,是为图个清净自在,好陪伴内子游历山水。阿瞻不一样,你为一方父母官,怕是不能随意离开安平府,到时候,我与融融四处游玩,若闲暇,说不定会给你寄两封信,帮你聊以慰藉。”


    蔺瞻被他噎得脸色一黑,他到地方当官,不像蔺檀那样,无事一身轻,是个闲散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的是机会拐着苏玉融去别的地方,到时候,他还不能随意跟过去。


    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见蔺檀抱着箱子,一派闲适的背影,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悄悄伸出脚,想绊这碍眼的家伙一个趔趄。


    谁知蔺檀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抱着箱子灵巧地一个侧步,恰好避开,他甚至有空回头,对蔺瞻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轻声提醒,“小心些,我手里这箱可都是融融平日里最喜欢的珠花,若摔坏了,她可是要心疼的。”


    蔺瞻憋着口气,不想再看他那张恶心虚伪的嘴脸,然而,他刚扭头,蔺檀不知何时已放下箱子,脚尖一勾。


    蔺瞻猝不及防,旁边又没有东西可扶,整个人顿时失了平衡,踉跄着向前冲了好几步,“砰”一声闷响,一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框上。


    “你这老鳖!”


    蔺瞻猛地回头,眼中燃起怒火,正要发作。


    恰在此时,苏玉融抱着她那个专门用来装杀猪刀的箱子,从门内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蔺瞻面色不善地瞪着满脸无辜的蔺檀。


    “怎么了?”


    苏玉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茫然。


    蔺檀立刻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温声道:“没什么,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要不要再仔细看看,免得还有什么落下的。”


    苏玉融微笑说:“都收拾好啦!我检查过两遍了,没有落下的东西。”


    蔺檀颔首,笑容温煦如风,“那我们走吧。”


    蔺瞻额头发烫,火辣辣地疼,看着蔺檀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又看看苏玉融全然信赖地依偎过去的模样,硬生生把到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他这个时候骂蔺檀,苏玉融肯定不信那夯货就是个纯贱人,说不定还会怪他针对蔺檀。


    于是只得忍下来,快步跟上前,将苏玉融的手拉过来牵住。


    阳光暖暖地照在三人身上,积雪反射着细碎的金光,东西都整理好了,马车缓缓启动,自巷口那条深长的街道离开。


    车帘垂下,走了片刻后,苏玉融听到一旁传来低低的吸气声,她扭过头问:“怎么了?”


    蔺瞻摸着额头,皱眉,“方才在院里不小心撞到了。”


    苏玉融心提起来,“撞哪儿了,我看看。”


    她挪到他身边,凑过去,撩起蔺瞻额边的发,好像有些红,苏玉融伸手轻轻碰了碰,“这样疼吗?”


    蔺瞻抬眸看着她,“疼……好像肿了,你帮我吹吹好不好?”


    一旁的蔺檀:“好可怜,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红了呢。”


    蔺瞻不理他,只是伸手拉住苏玉融,眸子掀起,眉心微耸,眼尾却塌着,无声地凝望着她。


    苏玉融见他难受,于是微微撅起唇,对着他的额头轻吹,微凉的风拂在他面上,带来几分凉意。


    “宝宝,再上面一点……”


    他嘟囔说。


    他身量高,苏玉融不得不站起来一些,扶着他的肩膀,帮他吹一吹额头的伤。


    蔺檀:“……”


    狐狸精,孽畜,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些下作的姿态。


    他移目看向一旁,忽地马车一晃,蔺檀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


    苏玉融又赶忙转身坐到他身边,着急地摸了摸,“怎么了怎么了,刚刚是撞到了吗?快给我看看有没有事。”


    蔺檀毕竟几次伤的都是头,若说完全没有后遗症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会头疼,得吃药才能缓解,需要很细心的精养才能好。


    苏玉融很担心,手都不敢用力,捧着他的头,摸了摸,还好没有肿,她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担忧地询问,“你难受吗?”


    蔺檀摇头,“不难受,阿融放心,我没那么脆弱,随便碰一下就没完没了。”


    可苏玉融还是不放心,没办法,之前他伤得那样重,还将她遗忘过,这件事对她来说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见她那么担心,蔺檀为了安慰她,免得她一直惦念着,一路上都心惊胆战,于是倾身上前,轻轻碰了一下苏玉融的唇瓣,低声道:“是有一点难受,但并不严重,你不要担心,好了,尝到这一点甜头后,我就一点事也没有了。”


    他的亲吻一触即分,并未沾染任何情欲的色彩,更像是一个调侃,虽然其中掺杂了一些他自己的小心思。


    苏玉融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突然热了,羞得把脸埋进他肩窝里,咕哝道:“你又胡说……不正经。”


    还未等她平复心跳,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过去,天旋地转间,跌坐在了另一具坚实滚烫的躯体上。


    蔺瞻一手牢牢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带着薄茧的拇指用力蹭过她方才被蔺檀亲过的唇瓣,眼神暗沉沉的,


    “我确实不像兄长。”


    他开口冷嗤,热气拂在她脸上,“毕竟兄长历经风雨,性子自然老沉。可能我还年纪轻吧,自然也更矫情些。”


    顿了顿,轻笑说:“所以一点甜头,不足以让我忍受那些痛,我要很多很多才行。”


    说罢,根本不给苏玉融反应的时间,捏着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了上去。


    苏玉融猝不及防,眼睛瞪得圆圆的,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胸口,想推拒,却被他箍得更紧,她想张口让他停下,却反而给了他可趁之机,舌尖探入,纠缠得更深,吮得她舌尖发麻,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蔺瞻唔……停……”


    破碎的音节从唇齿间溢出,又悉数被吞没。


    坐在对面的蔺檀,脸上的温和笑意霎时消失殆尽,转而变得阴沉,眼前这近乎挑衅的、活色生香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他眼底,刺得他双目生疼。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眼睁睁地看着她与蔺瞻如此亲热纠缠,往日虽撞破过几次,但那时要么隔着柜门,要么隔着屏风,何时这般毫无遮拦过,她粉舌吐露,面色潮红,口中被另一人进出强占的模样全都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蔺檀终于忍无可忍,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在蔺瞻的小腿上。


    蔺瞻吃痛,闷哼一声,动作微滞。


    趁这瞬间,蔺檀已倾身过来,一把扣住苏玉融的手腕,他强硬地将她的脸从蔺瞻唇边掰开,指尖擦过她湿润红肿的唇瓣,而后低下头,覆上了那片刚刚被掠夺过的,还未来得及闭合的柔软。


    他吻得很深,很用力,舌根都快顶到里面。


    苏玉融此刻的姿势诡异到了极点,她整个人还坐在蔺瞻腿上,被他的双臂禁锢着腰身,脸却被迫扭向另一边,承受着蔺檀缠绵而深入的亲吻。


    两个男人灼热的呼吸交织在她颈侧,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势的气息将她包裹,苏玉融头皮一阵阵发麻,羞耻、无措,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迷乱。


    这样实在太超过了,虽然她的底线一降再降,可她也是有原则的!青天白日,怎能、怎能如此……


    蔺瞻缓过神了,又拉住她的手,他攀上来,亲她的耳垂,因为怕伤到她,于是便猛踹蔺檀那条受过伤的腿,要将他踹一边去,蔺檀也不甘示弱,两巴掌朝着蔺瞻的脸狠狠抽去,打得他脸都肿了起来。


    苏玉融左右为难,他们两个长得那么像,凑近的时候,她都快分不清到底是谁在亲她,两人各拉着她一条手臂,她一会儿被蔺檀抱过去坐在他腿上,一会儿又被蔺瞻搂住。


    苏玉融忍不了了,终于挣扎出两只手,手肘向后狠狠一撞蔺瞻,又用脚尖踩了蔺檀一下。


    两人同时吃痛,动作一顿。


    苏玉融抓住这宝贵的间隙,深吸一口气,双臂撑开猛地向外一分,将两个挤过来的脑袋都推开得远远的。


    她趁机站起来,气息不稳,胸口剧烈起伏,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嘴唇更是红肿得厉害,泛着水光。


    她张着手,虽然腿还有点软,但面上却摆出她平生用过的最凶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先指着左边,“你!”


    又指向右边,“还有你!”


    “全都给我坐好!”


    苏玉融声音还有些喘,但努力提高音量以增加威慑力,“蔺檀,你坐这边!蔺瞻,你坐对面!不许越界!现在!立刻!马上!”


    见两人都盯着她,眼神幽深,似乎还在蠢蠢欲动,苏玉融严肃警告道:“谁敢再乱动一下,我就立刻把他从车上推下去,给我滚去坐后面那辆车,说到做到,全都给我坐好,不许说话!不许看我!”


    车厢内一时寂静,只余几人喘息的声音和车轱辘压过路面的声响。


    蔺檀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眼底的阴鸷渐渐散去,化为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率先整理了一下略乱的衣襟,从容不迫地在她指定的位置端正坐好,“融融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蔺瞻则黑着脸,揉了揉肿起来的脸颊,眼神不善地瞪了蔺檀一眼,又瞥向苏玉融警告的眼神,最终没说什么,不情不愿地挪到了对面角落,抱着胳膊,别开脸看向窗外。


    苏玉融见两人终于安分下来,悄悄松了口气,腿一软,跌坐回中间的位置。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和肿痛的嘴唇,心里又羞又恼,怎么可以这样,早知道不和他们两个一起走了,明日……明日将他们都赶到后面,她自己坐一辆吧。


    她苦恼地皱起鼻子,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车厢内气氛凝滞诡异,苏玉融只好扭头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耳根的红晕,却久久未能褪去。


    马车继续平稳前行,赶了许多日才到栗城。


    栗城属安平府管制,抵达后,蔺瞻先拿着文书上任去了,苏玉融则带着蔺檀去寻房子。


    她自己与房东交涉,砍价,不用蔺檀插一点手,遇到一处合适的院子,面对房东故意抬价,苏玉融也能不急不慢地说出市司的定例,“你的租赁价不符合市司规定,你若执意要这个价,那我们只好去衙门请官老爷们定夺了。”


    房东眼皮一跳,本来想宰一刀,没想到这小娘子不上当,他只好说:“行行行,就按最开始的来,给钱吧。”


    苏玉融低头掏钱,盘下眼前这处院子。


    这地方位置算不上特别好,但是走不远就是一处河岸,原本在过去,此地还是一片田野,但经历过水灾后,这块地被淹了,后来也无法再种植粮食,地主觉得这片地方要赔在手上,不知如何是好时,苏玉融忽然找到他,说要买下这一片的田地。


    地主纳罕看她一眼,兴奋竟然会有冤大头上门。


    栗城地价本来就不贵,这种烂田更是便宜,苏玉融用自己攒下的二百多两,买了很大一块地方。


    蔺檀和蔺瞻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觉得花钱买这地不妥,但也未曾出言劝阻,管他呢,反正苏玉融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们还有很多的钱可以给她。


    买下地后,苏玉融跑去市场,有一天,她拉了一车的小鸭子回来。


    附近的人都看呆了。


    苏玉融将这片地用来养鸭子,河岸鱼虾多,鸭子们可以自行觅食水草,螺蚌等物,可以减少谷物投喂成本,傍晚的时候将它们赶回棚子里就好了。


    而且离家近,也方便她过去饲养,赶鸭子。


    最重要的是,这附近有一处港口,常有商人来往,因此也有许多酒楼,饭馆,供这些客商来往住宿吃喝,正好可以提供给它们,也方便售卖,或者,她自己开个小饭馆,卖些鸭汤泡饭,鸭烩花蛤的菜也不错?


    苏玉融买地前来回转悠过,她养鸭子的地方并不在商船行驶的航道上,鸭子不会因为误入航道而受伤。


    小鸭子们还没那么闹腾,苏玉融又开始搭高架鸭棚,防止会有涨潮的情况出现。


    忙活了半个月,她的棚子终于搭好了。


    清晨,苏玉融打开围栏,放它们出去游荡,傍晚再将鸭子们赶回棚中,它们吃虾米水草以及谷物,长得很是肥美,没两个月就有酒楼过来找苏玉融做长期的供鸭生意。


    蔺瞻任职的地方离栗城不远,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能到,他若有空,或是每逢休沐都会跑来找她。


    蔺檀呢因为并无官职在身,所以行动自由,跟着她算账。


    蔺瞻气得牙痒,骂他是个没用的老白脸,就知道叫苏玉融养着,蔺檀啧啧笑,“我入股了哦,就算我吃软饭又怎样,融融爱我,所以才愿意养着我,小蔺大人有官饭可以吃,何必与我抢呢。”


    蔺瞻踹他两脚。


    心里冷笑,现状如此罢了,等以后他功成身退,不会再这么便宜蔺檀,给这不要脸的贼人这么多的机会日日缠在苏玉融身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在这里结束啦,目前打算写点日常番外,还有if线三人青梅竹马,要是有什么别的想看的可以留言,我有灵感的话会写。


    ps:我知道你们都想看那啥,但题材限制多,我也有很多想写的无法写,总觉得失了点味,但也没办法,要是写了这文也就没了,只能委屈大家自己脑补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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