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资本上门


    伤口纵横交错，无所遁形，有些细小划痕仍在渗出血丝。


    “昨晚就觉得不对劲了。”乐晗指尖抚过那些伤痕，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弄的？”


    凌逸镜框的链子颤了颤，在鼻梁投落一截阴影，“修剪玫瑰时不小心…”


    像是知道瞒不住，掌心顺从完全展开，那些伤口上残留的暗红花汁，与干涸血痂黏连在一起，已经氧化变黑。


    乐晗指尖突然用力，按在最深那道伤痕上，“这…不是玫瑰吧？”


    凌逸呼吸微滞。


    那道伤口太深了，最深处几乎窥见骨缝。


    “是新培育的荆棘玫瑰…”凌逸轻声解释，“花房刚引进的品种…嗯…”


    他闷哼一声，乐晗捏住了他的伤口。


    疼痛让他浑身战栗，可生理性湿润的眼底却闪过一丝隐秘餍足。


    “昨晚就这样…还泡水？”


    乐晗声音很低，明显发怒的前兆，可凌逸心脏却剧烈收缩了一下，顶灯折射的光晃过眼睛，让他有刹那恍惚。


    昨晚浴室里，伤口浸在热水中的刺痛，掌心下肌肤的细腻触感，以及那些在疼痛中愈发清晰的妄念。


    特别是当他用比往常粗糙的指节，缓慢按揉乐晗后颈右侧三指宽的位置时……


    那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甜蜜得，让他险些当场失控。


    少爷喜欢这样的手。


    喜欢他的手这样碰触他的敏感处……


    凌逸垂眸，深浓睫毛遮住了因痛楚而半眯的眼睛。


    “去拿医药箱。”乐晗冷声命令，“现在。”


    凌逸难得没有立刻回应。


    他不想让任何绷带隔在他与少爷之间，哪怕薄薄一层创可贴。


    但他在担心他……这个认知又让他满足不已。


    “是…”无论如何，凌逸最终都会服从，可他也有办法，让那些伤口在快速愈合的同时，保持在令少爷最舒服的状态。


    “稍后我去处理，现在先推您下楼。”


    回到轮椅后方时，一枚纽扣悄然滑进袖口，即将与之前收集的那些一起，妥善珍藏。


    凌逸抬头，视线扫过走廊暗处，那只玫瑰花瓶里藏着被他折断的、带血的荆棘枝条。


    今早他特意用玫瑰刺重新割破伤口，却还是无法完全掩盖那些被鱼鳞划出的整齐痕迹。


    还好，他知道他的少爷很聪明。


    不然可能真的会露馅呢。


    ＊


    【Satan游戏论坛】


    《震惊：天拓精英团十二人辅助路人甲拿天灾BOSS？！》


    [醒醒，天拓什么时候做过慈善？这明显是翻车现场（吃瓜）]


    [天拓出来走两步？听说你们送温暖去了？]


    [笑死，第一星盟也有今天！]


    最新发布的实锤帖被顶到首页，标题还自带bgm音效：


    《首通榜更新，n积分怒涨！是他是他就是他！！》


    帖子内容详细分析了**n的积分变动，击杀天灾级BOSS的巨额奖励，再加上12名天拓精英玩家的“助攻”送人头，毫无疑问那个“路人甲”就是这位至今不知姓名却为人称道的隐世大佬。


    评论区一片顶礼膜拜：


    [大佬大佬又是你！]


    [跪求战斗录像（乖巧）]


    [天拓：我们自愿当垫脚石（不是）]


    论坛帖热度持续攀升，原先Silver带队首通困难副本的帖子也被顶上来。


    当初在鸿蒙竞技场被乐晗用镭射发射器扫过的那位玩家也下场跟楼：


    [翻看了对战记录，n根本不是靠运气，他那天是去竞技场做武器测试的！操作细节完全对得上！]


    这一锤直接把n从“躺赢欧皇”锤成了“实力派数据流”。


    乐晗滑动屏幕，发酵好几天了，舆论还都向着他。


    看来这全服第一星盟，在吃瓜群众当中的声望不怎么样，应该是平时嚣张惯了，没少得罪人。


    而偶尔有冒头出来替他们说话的，也会立刻被玩家的调侃淹没。


    至于天拓自己——


    [跃迁闪到腰]：枉我们指挥还带你首通，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爆甲菠菠]：别跟他废话！


    寥寥几句，乐晗倒能感觉，这两人跟那十二个家伙反而不像一路人。


    可那又怎样，总归立场在那，同仇敌忾。


    天拓内部频道此刻一定骂声震天，但乐晗并不在意。


    时间绰绰有余，天拓公关团队却至今没放出战斗录像。


    按理说，作为游戏最大势力，即便当时没有录像，他们也完全有能力调取系统日志，用视频打脸。


    但什么都没有。


    只有零星几条酸溜溜的指责，和一句被顶上热评的真相：


    [天拓这反应…看来是被打太惨不敢放录像啊。]


    乐晗轻笑，正要关闭论坛，余光瞥见不停闪烁的私信箱。


    原本就因为首通帖的缘故，求勾搭的私信堆积如山，今天这么一闹，更是触发了存储警报。


    就在他准备一键清空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您有来自[特殊权限账号]的未读消息，请查收。】


    这种消息不能删除，会一直挂在通知栏，且每次登录都会弹框提醒。


    乐晗皱眉点开。


    [您的表现令人惊艳，我们愿高价收购账号，或合作组建星盟，您的人气值得更大的舞台。]


    乐晗：……


    还是来了。


    打完天灾BOSS后那种烦闷的预感，到底应验。


    [谢谢，但我只想随便玩玩。]


    对方不依不饶：


    [您可保留账号所有权，我们仅需部分赛事代理权，分成条件绝对优厚。]


    乐晗这次干脆没回。


    钱固然诱人，但被资本裹挟的滋味更令人作呕。


    这也是他之前刻意低调的原因，在《机甲纪元》里吃过亏。


    那时他不过是在公服随手虐了个豪门战队的王牌小号，本是无心之举，偏偏对方心高气傲，非咬定他开挂。


    乐晗哪受得了这种污蔑，硬是追着那人打了十几个回合，直到对方跪地求饶。


    若到此为止也就罢了，谁知对方竟纠集人马围追堵截，让他在游戏里寸步难行。


    更讽刺的是，正因为他在服务器小有名气，这场闹剧反倒成了玩家论坛的热门话题。


    然后，那支战队背后的资本竟找上门来，威逼他要么答应进战队，要么承认开挂退游，就为保全他们“王牌选手”的商业价值，毕竟决赛在即，这种丑闻会影响战队吸金能力。


    可这场闹剧最终传到乐暥耳中，他二话不说就要求他封账号。


    其实那时的乐晗早已厌倦了这些尔虞我诈。


    现实生活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每天都要在养父母面前扮演完美儿子，还要揣摩乐暥的心思，讨好他追逐他。


    游戏本就是他最后的避风港，却不想连这片净土也逃不开那些肮脏的把戏。


    就这样，他彻底退出了游戏世界。


    “少爷？”


    凌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乐晗微微侧身，习惯性地接过那杯牛奶。


    “想起些不愉快的事。”乐晗抿了一口，温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有些游戏玩着玩着，就变味了。”


    他当然调查过Satan的制作公司，表面上看背景清白，但这样的大型项目绝非一家新公司能独立运作。


    资本的大树，总是藏得很深。


    “凌逸，知道Satan背后是哪家在撑腰吗？”


    管家站在他身侧，时值初夏，乐晗忽然注意到他仍穿着规整的三件套西装。


    “在家里不用这么正式。”乐晗随口道。


    “是。”凌逸应着，侧过身，优雅地扯开领结，指尖顺西装下滑，背对乐晗脱下外套。


    当他再度转身时，西装已经规整地叠搭在右臂，而上方，再次出现那条皮革袖箍。


    不同于下垂的左臂，右臂因弯折姿态，肌肉微微撑起，恰到好处禁锢着底下蓄势待发的力量。


    没出意外，乐晗又被磁铁吸住，两秒后才如梦初醒轻咳一声，“我、我刚才说到哪了？”


    凌逸眸色平静，目光却凝着他的脸，“少爷刚才问，Sadan背靠哪棵大树。”


    “嗯…”乐晗视线略微飘忽，“查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


    “凌逸。”


    白手套刚无意识收紧，乐晗就转回视线，指尖轻敲扶手，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继续查。”


    “是…”凌逸在原地停留了两秒。


    见乐晗真的不再看向自己，心底那点隐秘的期待像被戳破，慢慢泄了气。


    少爷对他展现的兴趣，总是这样转瞬即逝…


    他斟酌开口，“您很在意这家公司的背景？”


    “不是在意公司本身。”乐晗滑动鼠标，浏览论坛消息，“既然打算长期玩下去，总得摸清底细，我可不想再被人拿捏。”


    凌逸注视青年微蹙的眉头，轻声道，“但…即便游戏公司本身没问题，随着热度上升，资本都会找上门来。”


    “这倒是实话。”乐晗叹了口气，越好的游戏越是如此。


    凌逸不动声色建议，“少爷与其被动防备，不如主动掌控？”


    “你是让我投资？”乐晗失笑，“我可没这个闲钱。”他不仅没打算投钱，还指望从游戏里赚取那1.5%的营业额呢。


    “只要少爷愿意，我可以…”


    话到一半适时刹住，凌逸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了，他调整呼吸，自然地走到乐晗身侧，“我是说，或许可以…”


    一截裹着白衬衫的手臂从乐晗眼前晃过。


    凌逸忽然靠得很近，半侧着身，胸膛几乎要贴上他耳朵，左手自然搭上轮椅，右手作势要去拿鼠标。


    手背即将被碰到的时候，乐晗条件反射松开，让鼠标落入凌逸控制。


    但那根束着袖箍的手臂，已然明晃晃送到他眼前。


    距离实在太近，凌逸能清晰嗅到乐晗身上残留的香气，是那款与他所用助眠熏香同系列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肌肤透出的温热气息。


    但比起这个，更让他心神不稳的，是乐晗骤然放大的瞳孔，那双眼睛里正倒映着自己手臂上那根深色皮革的轮廓。


    指尖轻触鼠标，却没有发出声音。


    凌逸暗暗在心里默数，想知道这次，能让乐晗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停留多久。


    一秒…三秒…七秒…


    没有雾气遮掩，近在咫尺，乐晗确实无法移开视线。


    衬衫面料丝滑流畅，勾勒出每一寸肌肉线条，随凌逸伸手的动作，布料褶皱与肌理走向浑然天成，极具张力。


    乐晗终于没忍住，伸出了爪子。


    凌逸呼吸一滞。


    指尖触及冰凉皮革的瞬间，乐晗猛然惊醒。


    抬头对上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睛，他心中一跳，急中生智，“这个袖箍挺好看的，拆下来给我试试？”


    凌逸：“……”


    他大约没想到乐晗打的是这个主意。


    最后成绩，十秒。


    凌逸直起身，却反常地没退后，而是保持现有距离，手指搭上袖箍。


    这个俯视角度，让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压迫感。


    咔嗒一声轻响，锁扣应声而开。


    就在袖箍松解的瞬间，乐晗分明看到被束缚的肌肉轻轻弹动的弧度，衬衫布料随之泛起细微波纹。


    令人心跳加速。


    乐晗下意识咽了咽，把这种悸动归咎于那根该死的袖箍。


    凌逸摊开的手套里，黑色皮带静默而危险。


    他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每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在乐晗岌岌漏风的神经上轻挠而过。


    乐晗抬手，从那掌心拢住袖箍，皮革内侧还残留着体温。


    凌逸垂眸看他，目光从乐晗手臂，滑向那段正朝他仰起的颈项。


    肌肤瓷白，隐约泛红，淡青色血管蜿蜒皮下。


    一个让他心口发烫的画面突然闯入脑海。


    少爷白皙纤细的脖颈，似乎比手臂更适合他的袖箍。


    就像…用自己的方式将他圈住。


    圈住了，用沾染两人体温的东西，让它们不分彼此，然后那截细白的颈子会被皮革束缚，勒出浅浅的红痕。


    在他指尖下微微战栗。


    若是渗出汗珠，皮革边缘变得更加滑腻，混合着皮革气息的汗味，一定很甜……


    凌逸喉结微动，压下愈发失速的想象。


    “…我帮您戴上吧。”


    手腕翻转，从乐晗即将并拢的指尖，灵巧勾走袖箍。


    凌逸呼吸紊乱，却不影响动作，收放自如地调整好皮带长度。


    当被推到穿衣镜前时，乐晗看到自己，黑色袖箍松松地圈着那截手臂。


    从小练拳，体格却始终不见壮硕，虽然教练总说薄肌更适合发挥格斗精髓，他天生就该走灵巧路线。


    可如今被困在轮椅上，连那点薄肌都开始消退。


    更尤其，凌逸站在他身后，同样是衬衫，效果却截然不同。


    “果然不适合我。”乐晗无奈笑笑，目光透过镜子落在凌逸身上，“还是你戴着好看。”


    凌逸睫毛轻轻一颤，“少爷觉得…好看？”


    他小心试探。


    “当然了，你这身材是天生的衣架子。”乐晗真诚赞叹，却看不到凌逸镜架连接的右耳，正缓缓泛起一层薄红。


    他轻推眼镜，低声道，“多谢少爷夸奖。”


    乐晗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眼睛亮了亮，“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难道没人夸过你身材好？”


    “…有，”凌逸抿唇，“但…”


    那些赞美都无关紧要，因为都不是从您口中说出。


    “不重要。”他这样接下话。


    乐晗笑着摇了摇头，只当是首席特助的处事法则。


    他解开袖箍卡扣，“还是物归原主吧。”


    凌逸没有立刻接过，而是忽然绕至轮椅侧面，仿佛为了让乐晗递得更顺手一些。


    镜子里，那条修长身形从上至下完整呈现。


    “您知道吗？在维多利亚时代，袖箍不仅是装饰，更是用来束住衬衫袖口，防止它滑落的实用物件。”


    镜面反射中，乐晗清晰看到凌逸朝他看来，“所以？”


    “所以它真正的魅力在于…束缚与保护并存。”


    当乐晗收回手时，凌逸目光落在那五根纤细的手指上，“少爷，凌逸可以有一个请求吗？”


    “啊？干嘛突然这么正式…”乐晗失笑，“你想要什么就说。”


    这似乎是凌逸第一次对他提出请求，不免惹人好奇，直觉和这袖箍有关。


    然而凌逸眼中炽热的光芒却蓦地黯淡下去，翕动的嘴唇后，舌尖轻轻舔过牙齿，“也没什么。”


    终究还是将那个念头咽了回去。


    没再将袖箍戴上，他将它收进西装内袋，重新推动轮椅，停靠在书桌前，“您刚才提到的事，需要我去和Satan那边再详谈吗？”


    话题转换得太快，乐晗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不打算投资却要跟人谈判？你这是让我空手套白狼？”


    凌逸垂眸，在心里默默回答：不需要套，白狼早已划定归属，我的一切都是少爷的。


    乐晗只当他是在配合自己开玩笑，并未深想。


    但这个话题却意外激发了他的灵感。


    再次点开论坛信箱，不悦感一扫而逝，如同面对天拓十二台机甲时，反倒有种猎物送上门来供他消遣的兴奋感。


    乐晗清亮的眼底闪过慧黠，“其实比起成为资本，我倒觉得…把资本踩在脚下更有意思。”


    “把资本…踩在脚下？”


    凌逸瞳孔收缩。


    深藏在记忆中的画面突然鲜活——


    少女踩着机甲手掌的英姿，那张脸已然幻化为与乐晗如出一辙。


    却不是穿着战斗服，而是贵族礼服。


    自半空轻盈跃下，蓬松伞裙翩然绽放。


    凌逸改变了主意。


    比起脖颈，或许那里更适合他的袖箍。


    他可以亲手将它缠绕在那截大腿上，看着黑色皮革将白皙肌肤勒出诱人的红痕。


    然后仿佛真的朝他踩来，要将他永远禁锢在脚下。


    “…凌逸也期待着，少爷…让资本臣服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