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滑胎
“天杀的,这林小娘子做的菜吃出人命了啊!我娘子昨日在这买了一份卤猪下水与馍馍,今日就腹痛难忍,可怜我那三个月大的孩儿,就这样生生地疼没了。”一个中年男人在林窈平时摆摊的位置哭嚎。
周围很快围拢了一群人,大家交头接耳。
“哎呀,真的假的?林家小娘子看着挺本分的,怎么会出这种事?”
“谁知道呢,这万一要是真的,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今日林窈一家没有摆摊,摊位上的是上回占了林窈摊位的孙大富,“你可别在我这嚎,我可不是那心思毒辣的林小娘子,我姓孙!他们家今日可没出摊。”
“什么!竟是没有出摊,怕不是知晓自己做的吃食害了人,心里发虚躲起来了吧!”那中年男人一听孙大富的话,怒目圆睁,越发大声地叫嚷起来,“大家可都给我评评理,这等黑心之人,做出害人性命的吃食,如今却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听到那汉子说的话,四周的人也开始有所怀疑。
“怕不是这林家小娘子真有问题,不然怎么不出摊呢?”
“就是就是,这要是没做亏心事,干嘛要躲起来?”
“唉,可惜了那未出生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真是造孽啊。”
孙大富看着围拢的人群越来越多,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各位乡亲,我孙某虽然占了这摊位,可和林家那帮人有着天壤之别。我做的全是良心买卖,童叟无欺。往后大家要是想吃东西,放一百个心,尽管来我这儿,出了问题,我孙某担着!”
人群中的王山听到这些议论,心急如焚,林窈明明是因为昨日遭人袭击,才没法出摊,哪是什么畏罪潜逃。王山从人群中挤出来,匆匆交代李大娘帮忙照看一下自己的摊子,匆匆往林窈家的方向去了。
林家。
林窈三兄妹正和王小鱼围坐在一起,四人中间是一大盆魔芋爽,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地响起,四人的动作一顿,林诚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走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气喘吁吁的王山,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出……出大事儿了。”
林诚忙把人迎进了屋,林窈听到动静,也从灶房走了出来。王山瞧见林窈半边脸高高肿起,手上还缠着绷带,着实惊了一跳。昨日阿鱼归家说林小娘子受伤了,说林小娘子受伤,要过来照看,却没提伤势这般严重。
王山坐到椅子上,顺了顺气,“今日码头来了一个汉子,说他家娘子吃了你们铺子里的东西后,腹痛如绞,竟还小产了。他还四处嚷嚷,说你们今日不出摊,是心里有鬼,在吃食里放了见不得人的东西,躲起来了!”
“欺人太甚!”林诚怒目圆睁,拳头紧握,“我们家的吃食向来干净卫生,怎么可能会出这种事!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
林窈站在一旁,神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她早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背后的人根本不只是想伤她的手,伤了她的手,她还有嘴,还能说话,一样能指挥林诚做吃食,也能教导徒弟。
回想起昨日,那蒙面人应是冲着彻底废掉她的双手、重伤她而来,打的是让林家陷入混乱、无暇顾及码头生意的主意。如此一来,便能趁乱找人污蔑,哪怕日后林家再去摆摊,旁人也会对他们食物的干净与否心存疑虑,不再轻易光顾。
思索间,林窈转身快步走进房间,取出荷包,对王小鱼说道:“阿鱼,这里有一两银子和一些铜板。你陪着王大爷,赶紧坐牛车去镇上,找广元堂的陈大夫。跟他说码头有人因食物中毒,导致小产,务必请他前来医治,这是定金。”
“好,我这就去。”王小鱼结果银子,急忙出门去。
“阿兄,你随我去码头。崧儿,你去大壮哥家里呆着,我们去去就回。”林窈迅速安排好一切,和林诚往码头去了。
林窈和林诚赶到的时候,果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那个汉子正站在中间,大声哭诉着自己怀孕三个月的媳妇是如何腹痛难忍,失去孩子后又是如何痛心。
看到林家兄妹,那人明显愣住了,但眼中很快闪过一丝凶狠,“你们还敢来!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四周的人都围在这里看热闹,对着林家兄妹指指点点。
“就是他们家的吃食,听说吃了会让人小产呢,太可怕了。”
“哎呀,看着这几个孩子也不像会做坏事的人啊,怎么会出这种事?”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说不定表面上看着老实,背地里却干些缺德事儿。”
林窈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这位大哥,我们家的吃食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用心制作的,绝不可能有问题。您口口声声说您娘子吃了我们家东西才出事,那不知可有真凭实据?”
那汉子瞪着林窈,怒声道:“证据?我娘子就是吃了你家的卤猪下水和馍馍,今儿个一大早便腹痛得死去活来,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保住,这不是铁证如山是什么?你们今天不敢出摊,不就是心里有鬼?”
林窈闻言,并不动怒,反而提高了音量,“各位乡亲,大家仔细瞧瞧我。”说着,她将高高肿起的脸转向众人,又抬起缠着绷带的手晃了晃,“我们家今日没出摊,是因为我和兄长昨日遭了歹人的毒手。我的手受伤严重,如今连菜都切不了。事发后,我们第一时间就去衙门报了官,各位若心存疑虑,大可随我一道前往衙门查证,一看便知真假。”
林窈对着那汉子继续说道:“我知大哥痛失孩儿,心里必定悲恸万分,可这真不是我们家吃食的问题,凡事不能凭您空口白牙就盖棺定论。”
她看向周围的人,“当然,我也清楚,光凭我一张嘴,大家未必能信。所以,我已经让徒弟去请广元堂的大夫了。今日,凡是在我们摊位买过吃食的乡亲,都能免费让大夫把脉,彻彻底底检查一番,看看我们家的吃食到底有没有毒!”
广元堂是白玉镇最大的医馆,每年都会举办义诊,在白玉镇村民心里简直就是活菩萨,信誉度极高。
“这林家小娘子说得在理,不能就这么冤枉人家。”
“是啊,还请了广元堂的大夫,看来是有底气的,要是真有问题,哪敢这么做。”
“可那人的娘子小产了也是事实,万一真是吃了林家的东西呢?”
“别瞎说了,等大夫来了不就知道了。”
那汉子听着周围的声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也有些发虚。
李大娘从林家两兄妹来了,就一直站在林窈旁边,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和她说句话,“林小娘子,你可真是遭大罪了!依我看,那个撒泼耍赖的无赖,指定是受了你大伯一家子的指使,跑来这儿污蔑你的!”
林窈心里暖暖的,她和李大娘相识不过短短半个月,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实在让她动容,“多谢大娘愿意相信我。”
李大娘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语气笃定:“这说的什么话!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看人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你们三兄妹都是好孩子。”
林窈接着说道:“大娘,还得麻烦您帮个小忙,劳烦您借我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一会儿医师来了,好有个地方坐下来给大家看诊。”
“嗐,就这点事儿,你拿去用便是,甭跟我客气。”李大娘爽快应下。
正说着,远处传来王小鱼扯着嗓子的呼喊声:“师父,我们把大夫请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小鱼和王山带着一位体态富态的大夫匆匆赶来。
陈千远抬眼,看到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少女,认出她是前半个多月前来卖桂枝的娘子。一段时日不见,眼前的少女面色相较之前,倒是红润健康了许多。
林窈赶忙迎上前去,言辞恳切,“陈大夫,此前我一直在这码头摆摊卖吃食,今日,这位大哥说我做的食物致使他家中娘子小产。我敢对天起誓,我做的每一份吃食,都干净安全。还恳请您帮忙仔细检查一番,看看这些吃过我家东西的乡亲们身体状况到底怎样,也好还我一个清清白白。”
陈千远这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妨。”
林诚把要把脉的人都往桌边引,眨眼间,队伍就排得老长,还有人匆匆跑回家,招呼家人也来瞧瞧,生怕自家吃了林家吃食,中了毒却不自知。
陈千远不紧不慢地打开药箱,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帕,放上脉枕,一个又一个人坐下又离开,陈千远并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人。那些看完诊的人,听闻自己身体并无异样,都如释重负。
那汉子眼见形势不妙,想找机会溜走,但是林诚一直守着他,把他看得死死的。
一旁候诊的队伍逐渐变短,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人。
陈千远一如既往,认真细致地为其检查完毕。随后,他挺直身子,抬手整了整身上的长衫,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面向众人,声音洪亮且沉稳地说道:“我已仔仔细细为在场所有吃过林小娘子家吃食的人检查过了。从他们的脉象,结合自述的身体状况来看,没有任何人出现中毒,或是因食物导致身体异常的情况。由此可见,林小娘子家的吃食,绝无任何问题!”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我就说嘛,林家兄妹看着就不像会做坏事的人。”
“是啊,这下可算是还了人家一个清白了。”
林窈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她上前一步,对着陈千远福了福身,“陈大夫,今日之恩,我们兄妹没齿难忘。若不是您,我们真不知该如何自证清白。”
“不必多礼。”陈千远压低声音道,“只是我的出诊费可不便宜,今日连续为如此多人把脉,怕是要收个三十两,林小娘子,你们可拿得出这笔银子?”
窈一听,脸色瞬间有些窘迫,家中如今全部积蓄拢共也就五两银子,哪能凑出这许多,“我们可以写欠条,日后定会把陈大夫的出诊费如数还上。”
陈千远就知道这小娘子一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这倒是正合她意,“这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今日这么多人都来看诊,足见小娘子平日里生意红火。我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好一口吃的,日后这出诊费就当作是我的餐费,你看如何?”
林窈一听,这提议简直再好不过,忙不迭点头,“如此甚好,多谢陈大夫体谅,日后还请您多多光顾!”
诊费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那个污蔑他们的人——
作者有话说:推推我的预收文《恶女怕缠郎》(美食探案)哇~[垂耳兔头]
余杭郡突发奇案
画眉鸟连害七命,现场只留半个脚印;
运尸车夫惊恐尖叫,棺中壮汉竟变红妆女;
待嫁贞女被冒名顶替,幕后黑手藏身何方……
花琳琅穿越了,穿成了家财万贯的余杭郡第一美人。
但不巧的是,原主父母意外身故,她成了被全族虎视眈眈等着吃绝户的孤女。
花琳琅:……问题不大。
现代法医&犯罪心理双料卷王,虽然一不小心把自己卷死了,但是技能包可都带过来了。
查案的时候,顺便振兴一下祖宗家业,把酒楼食肆开到全国!
新任县令纪淮,意气风发,办案如神。
他最初将花琳琅视为头号嫌疑人,她却在他面前抽丝剥茧,一语道破案中玄机。
从此,他查案,她验尸;他追凶,她侧写。
他饿着肚子加班,她贴心递上一碗桂花酒酿。
纪淮感动不已,如此良人怎容错过!
眼前的人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与丰神俊朗的他真是天生一对!
下一瞬,良人轻启朱唇:“三两一碗,纪郎现银还是记账?”
纪淮:
所有人都说花琳琅是祸水,纪淮却觉得,这“祸水”若能为他停留,他甘之如饴。
他看着她验尸时冷静的侧脸,轻声问:
“花琳琅,你的世界里,除了案子和钱,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花美人:“比如?”
纪淮:“我。”
花美人:“滚。”
纪淮:“回见。”
男主自我攻略
前期:“她一定是有所图谋。”
后期:他将她困于方寸之间,气息灼热地拂过她耳畔:“琳琅,你最好图的,是我这个人。”
第24章 苕皮
“陈大夫的诊断大家都听到了,我家食摊的吃食是绝对没有问题,至于这位大哥的娘子到底为何小产,怕是只有大哥自己清楚了。”林窈目光锐利。
“那…那可能是我家的臭婆娘自己乱吃了别的东西,怕我知晓胡诌的,我也是被她被骗了。”汉子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与兄长昨日才受了伤,你今日就上门来闹事,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们看不出来?无非是觉得我们重伤在身,无暇顾及码头的生意,便想趁机在这儿污蔑我们,好败坏我们的名声!”林窈柳眉倒竖,提高音量怒斥道,“走,见官去!今日你必须跟我们去见官,把这事说清楚!”
那汉子还想狡辩,林诚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桌上的抹布,塞进他嘴里,反扭住他的双手,令他动弹不得。
人群中挤出一群身材高大的壮汉,为首的正是他们的熟客——吴镖头。吴镖头满脸愧色,走上前对着林窈和林诚抱拳致歉:“林小娘子,林小兄弟,今日实在是对不住,误会你们了。”他顿了顿,“都怪我们轻信这汉子的片面之词,以为真是你们家的吃食出了问题,是我们莽撞了。”
林窈微微福了福身,换了一礼,“吴镖头言重了,换做是谁遇到这般事,都会心生疑虑,这是人之常情,不必挂怀。”
“林小娘子果真豁达大气!我和弟兄们愿随你走一趟官府,做个见证。顺便帮你押着这泼皮,省得他半道跑了!”吴镖头声如洪钟。他转身面向身后一众壮汉,大手一挥,“弟兄们,今日就陪着林小郎君和林小娘子去官府,给他们撑撑腰!”
“好!”年轻的镖师们齐声应道,气势十足。林窈心中一暖,满是感激地看向吴镖头。
“走!”吴镖头大步上前,从林诚手中接过那闹事的汉子,像拎小鸡一般轻松。林窈和林诚紧跟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官府方向行进。
路上,那汉子试图挣扎,却被吴镖头死死制住,根本无法逃脱。刚刚看热闹的人也跟在后面,都想看看这事儿到底如何解决。
到了官府门口,林窈拿起鼓槌,击鼓鸣冤。没一会儿,县官便升堂问案。林窈等人整齐地跪在堂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县官听后,眉头紧皱,“堂下之人,你可认罪?是谁指使你污蔑林家兄妹?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那汉子本就心虚,被县官一吓,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听闻要动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当即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来:“大人,我……我也是受人指使啊。那日我娘子小产后,有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小郎君找到我,说只要我今日去码头闹事,就给我五百文钱。”
“那人相貌如何?”县官追问道。
那汉子微微眯起眼,努力回忆,“回大人,那小郎君生得白胖,眼睛小小的,嘴边有一颗尾指大的痦子。”
林诚心中了然,果然又是大伯一家,“大人,此人是我大伯家的大儿子。昨日我小妹遇袭,恐怕也是他们所为。他如今在镇上醉仙人酒肆做学徒。”
县官立刻派捕快,带着林诚前往酒肆辨认。
酒肆内,林有福正拿着抹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桌子。一抬眼,瞧见林诚领着捕快走进来,心中“咯噔”一下,昨日那蒙面人不是说事情办妥了,林诚这会儿不应该守着被砍伤手的妹子吗?怎么还有闲工夫报官?
林有福一开始还抵死不认,直到到了衙门,看到跪在地上的汉子,这才惊觉自己被那蒙面人给骗了,心里把蒙面人翻来覆去骂了好几回。
林有福向来贪生怕死,县官还没来得及动用刑罚,他便吓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几个是槐花村的村民,消息立马就传开。林家大房听闻消息,匆匆赶来。得知林有福被判一个月大牢,还得赔偿林家兄妹医药费以及今日的看诊花销,胡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只是县令老爷可不吃她这一套,重重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你肆意喧闹!再这般无理取闹,以扰乱公堂秩序论处!”这一声断喝,瞬间震住了胡氏,吓得她不敢再放肆,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小声抽泣。
走出衙门,林窈和林诚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林小娘子,看来今日的诊金无需你们出了。”陈千远笑着说道。
林窈一听,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今日若不是陈大夫出手,我兄妹二人怕是根本无法自证清白。虽说县令判了林家大房赔付今日的诊金,可那一家子向来无赖,这诊金短期内怕是难以到手。陈大夫,往后还请多多照应,常来我家摊位光顾,就当是抵了诊金啦。”
“那敢情好!”陈千远本就对这几十两银子不太放在心上,毕竟对他而言,钱最后也大多花在买吃食上了。
告别陈千远后,林窈和林诚不敢耽搁,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要是被林大伯和胡氏那两口子逮住,又要胡搅蛮缠半天,实在惹不起。
兄妹俩回到村里时,林崧已经在刘大壮家中用过饭了。
二人把林崧接回家,将米饭重新蒸热,就着白日里做的魔芋爽,简单对付了一顿,随后便各自回屋休息。林窈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身子刚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窈是被屋外削魔芋的声响吵醒的。林诚今儿一早就上山挖了两趟魔芋,此刻正和阿鱼一道,在院子里专注地削着魔芋皮。
“阿兄,阿鱼,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林窈边打着哈欠,边伸了伸懒腰,从屋里走了出来。
林诚擦了擦手上的魔芋皮,“你身上还有伤,昨日又来回奔波,定是累极了,,多睡会儿能恢复得快些。”
王小鱼也跟着点头附和:“师父,这些活儿交给我们就行,您就踏踏实实地歇着。”
林窈不是能闲着的人,用过早饭后,便又开始琢磨起新吃食来。她目光扫到一旁随意堆放的红薯,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灵光,对呀,还能做苕皮!
做苕皮,最关键的就是红薯淀粉。林窈当即吩咐王小鱼,把红薯外皮削净,切成小块,放入石磨之中。林诚开始推磨,随着石磨的转动,红薯被研磨成浆液,流入盆中。
日头开始慢慢升高,林诚热得满头大汗,林窈瞧在眼里,心里盘算着,还是得买头驴回来,这样一来,她和林诚都不用这么辛苦了,干活效率也能提高。
等盆里攒了满满一大盆红薯浆,林窈取来纱布,耐心指导王小鱼过滤红薯浆。王小鱼握住纱布,用力挤压,那浆汁便透过细密的纱布,一滴滴落入下方的盆中。没一会儿,就滤出了一大盆清透的浆水。
林窈说道。“成了,静置一晚,明日把表面的浊水倒掉,晒干就能用了。”林窈看着盆里的浆水,满意地说道。
“这是要做什么?林诚满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磨出来的粉就是红薯淀粉,蒸熟后能做成粉条,还能做成一种叫苕皮的吃食!”林窈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酸辣粉和苕皮摆在眼前。
“何为苕皮?”王小鱼也满脸好奇,她从未听说过这种食物。
“苕皮与魔芋豆腐的模样有些许相像,往苕皮里加上咸菜和肉沫,搁铁板上煎熟,那味道好极了!”林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林窈说干就干,决定今天就腌上三大坛咸菜,酸萝卜、辣白菜、酸豇豆,一样都不能少。
这些蔬菜在村里不少人种,林窈便让林诚去刘大壮家里采购一些。这段日子,他们兄妹三人能勉强活着,刘大壮夫妇帮了大忙。刘大壮每次上山打猎,都会带上林诚,林诚有时没打到猎物,刘大壮也会分些给他,梁嫂子更是时常给他们送菜。
刘大壮家。
刘大壮此时正在院子里收拾刚猎回来的野鸡,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来了!来了!”他赶忙放下手里的野鸡,快步走向门口。
打开门,瞧见林诚站在门外,刘大壮热情招呼他们进屋,“诚哥儿,快进来!有啥事?”
“大壮哥,我想跟您买点白菜、萝卜和豇豆。”林诚赶忙说明来意。
“说什么买,这些菜家里多的是,跟我一块儿去后面菜地摘就行。”刘大壮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林诚连忙摆手拒绝,“那可不行,必须得买。这些年多亏了您和嫂子照应,我们兄妹仨和娘亲才能撑过来。如今我们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哪还能白拿您的菜呢。”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们几个孩子在码头挣钱多不容易,攒着钱留着自己花。”刘大壮依旧不肯收钱。
“大壮哥,真不行。这回要的量多,阿窈打算做成咸菜拿去卖。要是生意好,往后还得常从您这儿进货呢。您要是不收钱,我们也只能找别人买了。”林诚见刘大壮执意不收钱,只好这么说。
“你这孩子,行吧,跟我来。”刘大壮无奈,只好带着林诚来到自家菜地。
二人忙活了好一阵,摘了满满两大箩筐菜,有十斤白菜、八斤白萝卜、五斤豇豆。林诚按照白菜一文两斤、白萝卜一文一斤、豇豆两文一斤的价格,算好了菜钱,一共二十三文。
林诚正要把铜板数出来给刘大壮,刘家嫂子,梁氏,却从外面回来了。
林诚正仔细数着铜板,准备递给刘大壮,这时,刘大壮的妻子梁氏从外面回来了。她一眼瞧见两大箩筐菜,又看到林诚在数钱,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一巴掌呼上了刘大壮的后背,“你怎么还跟诚哥儿要钱呢,这些菜都是自家种着吃的,能值几个钱?”
林诚赶忙拦住梁氏,“嫂子,是我主动要跟大壮哥买这些菜的,想着拿回去做成咸菜到集市上卖。往后还得常麻烦大壮哥和嫂子供应蔬菜呢,要是大壮哥不收钱,我们实在过意不去,以后也只能去别处买菜了。嫂子,您就别推辞了。”
梁氏这才停下动作,“你这孩子,跟嫂子还这么见外。罢了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嫂子就收下了。日后这些菜,你们尽管来拿。”
林诚应了一声,提起菜篮,跟刘大壮夫妇道别后,便带着两大箩筐蔬菜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oi!可以点一个收藏吗?[彩虹屁]
第25章 泡菜
“哇,好多菜!”林崧本来蹲在门口看地上的蚂蚁,冷不丁瞧见大哥林诚挑着两箩筐菜回来,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林窈看到林诚拿着两大筐的菜时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大哥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菜。
林窈这边,看到林诚扛着两大筐菜迈进家门,同样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一下买了这么多菜。
林诚留意到林窈的神情,生怕自己办砸了事,赶忙问道:“阿窈,是不是我买太多了?”
“没事儿,越多越好,就怕我做的泡菜到时候不够卖呢。”林窈有点臭屁地仰起头。她这话不是单纯是为了安慰林诚。此前,她做过一期腌制泡菜的视频,她可是下足了功夫。那段时间,她四处搜罗,费尽心思找了十几种做泡菜的方子,泡辣白菜、豇豆、萝卜、木瓜……全都不在话下!那段时间,她睁眼闭眼全是泡菜。
林诚和王小鱼手脚麻利,把菜搬到灶房,把菜上的泥土洗净,一盆盆水灵灵的萝卜、白菜和豇豆整齐地摆放在案板边。
林窈说道。“阿兄,你把这些萝卜切成小块。阿鱼,你帮我把腌菜的坛子刷干净,我来调配腌料。”林窈有条不紊地分配着任务。
林诚和王小鱼点点头,转身便各自忙活开了,灶房里响起一阵有条不紊的忙碌声响。
林窈把调料分成了两份,一份辣,一份不辣,她依次往盆里加入盐、糖、醋、茱萸、花椒等调料。一切准备就绪,三人围聚在案板前,开始往坛子里装菜,一层菜,一层腌料,码得严严实实。
坛子里的菜慢慢堆得满满当当,林窈细心地封好坛口,“妥了,只需等这些咸菜入味,到时肯定能大卖!”
林诚和王小鱼瞧着林窈这般神采飞扬,好像昨日发生的污糟事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她,他俩的心情也不自觉跟着轻松起来。
“阿兄,明日你和阿鱼去出摊吧。我把魔芋豆腐的料汁调好,明天再准备些葱花和香菜就行。卤猪下水也炖上了,炸蛋和红薯烙,就按我教你们的方法做。”
林窈的手受伤,估计还得好几天才能自如活动,但她一心想着不能耽误挣钱,便安排林诚和王小鱼去摆摊,自己打算留在家里做红薯粉条和苕皮。她转而看向林崧,“崧儿,留在家里陪二姐做活,好不好呀?”
“好!我是男子汉,要照顾二姐!”小家伙胸膛一挺,脆生生地应道。
等所有事情忙完,已接近申时。
王小鱼虽说每天都主动要来给林窈做饭,可女子夜间出行总归不太安全。
林窈看天色不早了,便催她趁着天色还亮堂,赶紧回家。
忙碌了一整天,林窈累得腰酸背痛,一沾床就沉沉睡去。
次日,林窈悠悠转醒时,林诚早已出摊去了。
林崧正趴在床边,摆弄着林诚给他编的蚂蚱。瞧见二姐醒了,小家伙眼睛一亮,一骨碌爬了上床,“二姐,你醒啦!”
林窈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大半个月,家里伙食改善不少,小家伙的头发不再像初见时那般毛糙,摸起来顺滑多了。
林窈解决了早饭后,就去看昨天的红薯浆。
林窈吃过早饭,便去查看昨天沉淀的红薯浆。成功了!
水盆面上浮着一层浊水,红薯淀粉已然全部沉淀到盆底。
林窈小心地倒掉浊水,拉着林崧,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将盆底沉淀的红薯淀粉碾碎。
她从屋里取出一张白布,平整地铺在竹簸箕上,再把碾碎的红薯淀粉均匀铺在簸箕里,说道:“就放在这儿,晒上一天就能用了。”
“崧儿,想不想跟二姐上山去?”林窈捏了捏林崧头上的小啾啾,轻声询问。
“好呀!上山去咯!”林崧一听,撒腿跑回屋里,翻出自己的小背篓。
林窈打算上山碰碰运气,看看还能不能挖什么名贵的草药,顺带也想带林崧出去透透气。
这段时间,林崧一直跟着他们出摊,不是在摊位上帮忙,就是自己一个人玩,估计早就憋闷坏了。
两人锁好家门,朝着山林的方向走去。路上,林崧跑跑跳跳,一会儿摸摸路边的小花,一会儿又看看花丛中翩飞的蝴蝶。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山林边缘。林窈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山林中清新的空气。
在山里兜兜转转好一阵,林窈却连一株草药的影子都没瞧见。
这也难怪,毕竟她大学主修营销传播,而不是中医药,但心里难免有些挫败。
果然不是谁都能这么幸运,她还是老老实实摆摊吧。
林窈正想带着林崧下山,刚一转身,冷不防被一个凸起的土块绊了一下,身子猛地一晃,她赶忙稳住身形。
低头一看,只见土块上几株熟悉的植物映入眼帘,竟是木薯!
木薯,又叫木番薯,能蒸着吃,可口感粗糙、味道寡淡。
但在林窈眼里,它却是个好东西。她现在脑子里全是木薯淀粉、木薯糖水,还有木薯薯条。
一想到薯条,她顿时浑身充满干劲。
穿越到这个世界大半个月了,她愣是没瞅见土豆的影子,估计土豆还没在这儿推广开来,真正的薯条暂时是吃不上了,但是木薯薯条她也不挑。
两人来到木薯植株旁,林窈蹲下身子,拿起锄头,小心地刨开木薯周围的泥土。
林崧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有样学样,拿起小铁铲在旁边的泥土上戳来戳去。
“崧儿,得先把木薯周围的土松一松,然后再慢慢挖,这样才不会伤到根茎。”林窈一边挖着,一边耐心地给林崧讲解。
林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也跟着调整起来。
随着泥土一点点被刨开,木薯根茎逐渐显露出来。
林窈见状,更加小心地用锄头清理着周围的泥土。
林崧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盯着。
“哇,二姐,木薯露出来啦!”林崧兴奋得大喊起来,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对呀,崧儿,咱们再加把劲,把它挖出来。”林窈笑着回应。
不多时,一个饱满硕大的木薯被完整地挖了出来。
林崧满脸欢喜,双手紧紧握住木薯,用力从泥土中拔了出来,高高举起,那模样别提多神气了,小脸上还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巴,像一只在外面撒野的小花猫。
挖了许久,太阳越升越高,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土地上。
两人的背篓里已经装满了木薯,林窈看着收获颇丰的背篓,又瞧了瞧满脸汗水、却依旧兴致勃勃的林崧,心想应该够用了,“好了,崧儿,咱们回家吧。”
林崧乖巧地背起小背篓,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山下走去。两人刚到家,恰好看见林诚正准备出门。
林诚一瞧见他们,立刻停下脚步,“你俩怎么自己上山去了?阿窈,你身子还没全好,大夫不是叮嘱你这几日不能劳累嘛。”
“没事儿,大哥,我今天发现了木薯,没挖太多,不沉的。”林窈笑着宽慰道。
林诚接过林窈的背篓,疑惑地说道:“木薯?这玩意儿吃起来还不如红薯。”
林崧背着背篓跟在后面,听到这话,赶忙说道:“二姐说不蒸着吃,能做成超好吃的东西!”
林窈笑着点头,应和道:“是啊!一会儿就做给你们尝尝鲜!”
吃过午食,林窈便一头扎进灶房里,开始摆弄起木薯。
她让林诚按照之前制作红薯粉的方法,把一部分木薯磨成浆,晒干后做成木薯粉。
剩下的那部分,她打算用来做木薯薯条。
林窈和王小鱼把木薯搬到了案板前,“小鱼,你先把木薯的外皮削去,再切成粗块状。”
切好的木薯条被林窈放入清水中,这样做能去除木薯中的部分淀粉,让薯条口感更加清爽。
洗净木薯后,林窈起锅烧水。不多时,水沸腾起来,她将木薯块放入锅中。
待煮至绵软,用漏勺捞出,沥干水分,接着用擀面杖碾碎成细腻的木薯泥。
接下来,按照常规做法,应该加入玉米淀粉。可这时代哪有这东西,好在昨天刚做了红薯淀粉,可以代替玉米淀粉。
只是常见的木薯薯条配方里会添加胡椒粉和大蒜粉,可胡椒在当下可是稀罕物件。
林窈记得,在明朝,胡椒甚至被当作俸禄发给各级官员,每斤胡椒的价值相当于十两到二十两银子,与官员的薪俸相当①。
胡椒粉是弄不到了,不过大蒜粉倒可以试着做做。
林窈往灶里添了一小把柴,让火苗欢快地跳跃起来。制作大蒜粉,首先得把大蒜切片烘干,眼下没烘干的条件,她只能用小火慢慢把大蒜炒干。
林诚依照林窈的要求,仔细地把大蒜切成薄片,装了满满两大碗。
林窈先抓了一小把蒜片放入锅中,不一会儿,锅里渐渐散发出浓郁的蒜香味,蒜片也慢慢变得焦黄。
她眼疾手快,迅速把蒜片铲出,放入钵中捣碎。水分蒸发后的蒜片变得十分干脆,轻轻一杵,就碎成了细细的粉末。
林窈按照这个方法,继续炒制、捣碎,没多久,就做好了一大碗大蒜粉。
她往木薯糊糊里加入几勺大蒜粉、红薯淀粉和盐,反复抓拌均匀。
林诚和王小鱼把木薯糊糊捏成一条条薯条形状。
虽说模样有些歪歪扭扭,不太规整,但林窈已经满心期待起成品的味道了。
林窈在锅里倒入猪油,待油热后,她将木薯薯条一根根轻轻放入锅中。
木薯条的下锅,锅里的油瞬间热闹了起来,滋滋作响,白色的薯条在油锅里逐渐变得金黄,一阵阵香气传了出来。
林崧闻到香味,忍不住跑了过来,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二姐,好香啊!”
没过一会儿,薯条被炸得金黄酥脆。林窈用漏勺将它们捞出,沥干油分,盛放在盘子里。
他们三人都吃过木薯,可这般新奇的吃法,还是头一回见。
刚刚那扑鼻的香气,让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用木薯做出来的吃食,心里都好奇得紧。
“快来尝尝!”林窈把木薯薯条端到桌子上。
他一边嚼着,一边被烫得直哈气。
林崧第一个冲上前,小手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哇,好香,好脆呀!”新鲜出锅的薯条烫得他直往外哈气,却舍不得放下。
小鱼也凑了过来,拿起一根薯条,轻轻吹了吹,咬了一小口,“木薯竟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林诚也点头称赞,“阿窈,这薯条口感很是特别,外酥里嫩。咱们可以多做些,拿到集市上去卖!”
林窈对林诚这个提议很是满意,他终于也有了些赚钱的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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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引用自百度
第26章 薯条
“娘子的伤可好些了?”李大娘接过林窈刚递来的薯条,关切问道。
林窈点了点头,“好多了,只要不提重物便无大碍。在家闲坐也是无聊,索性就出来了。”
“娘子还是得多加小心,要是留下了病根儿,老了可就难受了。”说着,李大娘咬了一口薯条,独特的口感和味道让她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是何物,我从未尝过这般滋味,香脆可口,实在特别!”
林窈心中暗喜,果然无人能抵挡薯条的魅力。要是有土豆就好了,这样就能做出正宗薯条。
她笑着回应:“这是薯条,偶然捣鼓出来的。”
李大娘听闻又是林窈的新创,愈发觉得这姑娘聪慧过人,越看越是喜欢,要是自家也有个这般伶俐闺女该多好,哪像自家那臭小子,“你这脑袋瓜,怎就如此灵光,真叫人羡慕。”
林窈听了夸赞,面上谦虚地浅笑,心底却满是得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大娘过奖了,我不过是瞎琢磨罢了。”
许之珩到时,恰好瞧见林窈眼中得意几欲溢出,却还故作谦逊的模样。
林窈早就就看到了许之珩,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人今天穿了身大红色的长袍,不过不得不说,比起之前的浅色,他更适合这种大开大合的颜色,衬得他气宇轩昂,她热情地招呼道:“许公子!今日吃点什么?”
“来的路上听闻林小娘子又上新小食,就尝尝这个吧。”许之珩回道。
“好嘞,马上就好。”林窈转身去炸薯条。
许之珩在粥铺落座,点了两碗鱼粥。刚喝了两口,林窈便将薯条端来。
“这便是薯条?”许之珩看着盘中金黄的条状物问道。
“正是,公子不妨尝尝,若不合口味,我再为您做别的。”林窈说道。
许之珩夹起一根薯条放入口中,酥脆口感让他眼前一亮。
若说先前他只觉林窈有些厨艺天分,此刻他觉得林窈简直是天才。
林窈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又是一个被薯条征服的人。
“好吃好吃!林小娘子做的吃食真是顶顶好吃!”许之珩还未开口,旁边的金玉已抢先赞叹。
林窈失笑,“多谢金玉小哥夸赞。”
小摊前买薯条的人越来越多,林窈与许之珩简单寒暄几句,便赶忙回到摊位忙碌。
“郎君,今日吴大人他们应是要启程回京了。”金玉低声说道。
许之珩微微点头,“过了今日,行事就会便宜许多。”
码头船上。
“吴大人,这些日子,我瞧这许二郎不是在码头上买吃食,就是去胭脂楼看戏消遣,不过是个顽劣子弟罢了。”赵礼轻抚胡须说道。
“赵大人所言极是,许二郎在京城的行事作风早已众人皆知,这次怕是老夫多虑了。”吴申望着码头上热闹的小摊,缓缓说道。
这边,林窈忙得脚不沾地,薯条的受欢迎程度远超她的预期。
薯条定价不低,木薯薯条原料虽便宜,可制作工序繁杂,耗费大量时间与人力,因此她不打算走低价路线。
她将薯条分成大、中、小三种分量售卖,大份八文钱,中份六文钱,小份两文钱。
木薯在山里随处可见,家境尚可的人家都瞧不上,所以即便小份薯条卖两文钱,也不算便宜。可即便如此,不到一个时辰,薯条便被抢购一空。
今日加上薯条,一共赚了三百八十文。林窈看着桌上的铜板,又看向林诚,“阿兄,咱们去买头驴吧。”林诚一时没反应过来,驴这等牲畜,村里只有里正家有一头,听说花了三两银子购置,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阿窈,买驴做甚?这可不是小数目。”
林窈耐心解释:“阿兄,咱们如今做的吃食越来越多,每次去码头,阿兄挑着担子多费力。若有了驴,既能帮咱们驮运东西,又能节省不少力气与时间。再说,若是往后要是去远些地方采购食材,有驴也方便许多。”
“阿兄有的是力气!”林诚说道。
“不止如此,日后咱们还要做魔芋爽、红薯粉、木薯粉,这些都需用石磨研磨。
若有一头驴,阿兄便能腾出手帮忙做别的吃食,如此咱们才能赚更多钱。“林窈稍作停顿,继续道,“再说了,驴不用付工钱,多划算。”林诚思索一番,觉得妹妹所言有理,便不再阻拦。
“阿兄,你去灶房装一碗卤猪下水,咱们去大壮哥家。”林窈说道。林窈从未接触过毛驴,林诚和林崧更是只远远看过几次,所以得找个懂行、会看牲口品相的人帮忙挑选。兄妹三人带着铜板和一大碗卤猪下水出了门。
刘大壮家。
刘大壮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在修理竹箭。瞧见林窈兄妹三人来了,他招了招手,“诚哥儿、阿窈,崧儿,你们怎么来了?”
林窈笑着走上前,“大壮哥,今日有事想麻烦您搭把手。”说着,示意林诚把那碗卤猪下水递过去。
刘大壮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这孩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林诚自顾自地把装着卤猪下水的碗放在桌上,“大壮哥,您就别推拒了,今儿个是有正事求您,我们想买头毛驴,可不懂看毛驴品相,想请您帮忙瞅瞅。镇上的牲口牙子收费可不低,我们兄妹三人只能来麻烦您了。”
刘大壮一听,心中诧异,林家兄妹这吃食生意竟如此红火,才做了一个月,就买得起毛驴了。
他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不久前几个小家伙还饿得面黄肌瘦,今日瞧着脸色确实红润许多,看来日子是越过越好了。“那行,哥也不跟你们客气,我收拾收拾,咱一道出门。”
来到牲**易市场,各种牲畜的叫声交织一片。驴、马、牛等牲口被拴在不同围栏里,周围围着不少挑选的人。刘大壮走在前面,林窈、林诚和林崧紧紧跟随。
“买驴,先得看毛色。毛色光亮顺滑,说明这驴身体康健,没啥毛病。”刘大壮一边走一边给林窈兄妹讲解,“再就是看牙齿,牙齿整齐、无缺损的,年龄一般不大,干活有力气。”
正说着,刘大壮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头毛驴说道:“你们看那头,毛色黑亮,毛发也顺,体型看着也壮实,应当是不错的。”林窈顺着刘大壮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头毛驴正安静地站在围栏里,时不时地甩甩尾巴。它的毛色乌黑发亮,眼睛明亮有神。
林诚走上前去,仔细查看毛驴的牙齿和四肢,依照刘大壮刚才说的要点,逐一检查,“大壮哥,这毛驴的牙齿看着挺整齐,四肢也有力。”
刘大壮也走过来,伸手摸摸毛驴的脊背和腿部,感受它的肌肉。“嗯,确实不错。来,试试它的脾气。”说着,刘大壮拿起一根草料,慢慢靠近毛驴。毛驴瞧见草料,立刻伸长脖子,温顺地吃起来。刘大壮又轻轻拍拍它的头,毛驴也毫无抗拒之意,“这毛驴脾气温顺,日后干活省心。”
林窈看着这头驴,心中也十分满意。
“老板,这头驴咋卖?”林诚朝着一旁的卖主问道。卖主钱三是个中年男子,他走上前来,上下打量林窈兄妹,“这头毛驴可是我精心饲养的,力气大、脾气好,你们要买,二两八钱银子。”
林窈和林诚对视一眼,这个价格比他们预期的要低一些。但买东西不哪有不讲价的,便宜了就是赚了,林诚开口说道,“老板,我们也诚心想买,您看能不能再便宜点,二两五钱银子,行不?”
钱三皱起眉头,“我这驴可是上等货,不二价。”林诚还想再讲价,林窈却拉了拉他的衣袖,“阿兄,咱们再去别家看看。”
刘大壮带着他们转了几个摊位,看了一圈,林窈觉得还是最初那头驴最好。最后,四人还是回到第一个摊位,钱三见他们又回来,“如何?我这驴是最好的吧?”
林窈笑着点头,“是哩,您这驴确实好,我们转了一圈,还是觉得您这头最合心意。可我们兄妹几个做小本生意,攒点钱不容易,二两五钱银子已是我们全部身家。您看,我们真心想买,您就便宜些。日后我们若再添置牲口,肯定还来您这儿。”
钱三看着兄妹三人,衣着虽简朴,却干净整洁,小小年纪就出来谋生,像极了自己年少时。“罢了罢了,就二两五钱卖给你们吧,这驴以后就归你们了,好好养着。”
林窈和林诚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笑容。“多谢老板,老板心善,日后定能生意兴隆,赚得盆满钵满。”钱三听了,面上的不耐烦消散,“你这小丫头,还挺会说话。”
林诚赶忙从怀里掏出备好的银子,仔细数了数,确认无误后,递给钱三。钱三接过银子,又仔细查验一番,这才把毛驴缰绳递给林诚。林诚接过缰绳,轻轻拍拍毛驴脖子,眼中满是欢喜。
林窈也走上前,抚摸着毛驴的头,“走,咱们回家。”
路上,林崧林窈商量着给毛驴取个啥名字。林诚虽极力收敛情绪,可一直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刘大壮看着他们兄妹几个开心的模样,心中也甚感欣慰。
一行人的目光都在今日新买的毛驴上,谁也没有看到路边竹林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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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驴
胡氏用力将篮子里的野菜往下压了压,朝着林家老屋匆匆走去。林家阿奶朱氏瞧见她一声不吭进屋,眉头跳了跳,这个儿媳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大媳妇?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胡氏重重地把篮子往桌上一放,“娘,您猜猜我刚刚瞧见谁了?”
朱氏顺着她的话问道:“谁?”
“是您那三个好孙儿。”胡氏拉长了语调,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这有什么稀奇的,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平日里见得少吗?”朱氏不以为然地回道。
“这回可大不一样!那三兄妹竟然拉着一头驴呢!”胡氏脸上的妒意愈发明显,话里也夹枪带棒起来,“都买上牲畜了!可倒好,自家爷奶、大伯还在这儿吃野菜,也不知道过来孝敬孝敬。”
林大爷林德茂听到胡氏说的话,从屋里走了出来,“谁家买驴了?”
胡氏一见到公爹,心中暗自窃喜,公爹最疼自家官人了,这事儿可得添油加醋好好说道说道,“是林诚那小子!我刚在村口瞧见他们,拉着一头驴,那模样,威风得很呢!”
林德茂捻了捻嘴边的胡子,刚要开口,一旁的朱氏抢着说道:“那三个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咱们也该高兴。既然已经分家,各过各的,也就别多管了。”边说边抬眼观察林德茂的神色。
林德茂立刻板起脸,大声呵斥,“妇人之见!分家了就不用孝顺爷奶了?他们哪来这么多钱买驴?”
胡氏在一旁撇嘴,婆母就是心软,还好公爹和他们一条心,赶忙接话,“谁说不是呢!哪有爷奶还吃着野菜,孙辈却吃香喝辣的道理!我前些日子在码头,瞧见他们兄妹摆了个吃食摊子,看样子,没少挣钱哩!”
林德茂一听,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老大媳妇,你随我来!”
朱氏在一旁急得不行,却插不上话。
朱氏实在想不明白,同样都是自己生的孩子,官人为何对老二一家如此狠绝。未分家时,就整日使唤老二家,还让老二顶替老大去服兵役,最后把老二家的孤儿寡母扫地出门。如今这几个孩子好不容易日子有了起色,却还是半点见不得他们好。
林德茂带着胡氏前脚刚出了门,朱氏后脚也跟着出了去。
另一边,林诚和林崧还沉浸在买驴的喜悦之中。林崧给这头驴起了个名字,叫小灰,因为它浑身灰扑扑的。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开门!开门!”林德茂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满是怒气。
林窈听到门外林德茂的声音,目光一转,来得真快,她还怕这老头不来呢。
林窈听到门外林德茂的声音,心中冷笑,来得倒挺快,就跟那闻着腥味寻来的猫一样。
这老头平日里对自家兄妹不闻不问,如今定是听闻买驴之事,笃定他们赚了钱,才火急火燎地上门兴师问罪,想从他们这儿捞些好处。
此前,一直是林长寿和胡氏在他们跟前蹦跶,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难缠的角色。
林窈决定买驴的时候,就没打算瞒着,毕竟这事儿根本瞒不住。所以今天,她特意光明正大地牵着驴从村口走过。
林诚放下手里正喂驴的草料,跑去开门:“阿爷,您怎么来了?”
“我还不能来了?我不来,都不知道你们几个没良心的,自己偷偷躲起来做生意,吃香喝辣,还买上驴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爷!”林德茂一进门,就破口大骂,脸涨得通红。
林诚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都泛白了,强忍着情绪说道:“阿爷,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说说,你们兄妹三人为何吃独食,为何做生意不带上你大伯家两个哥哥!”林德茂瞪大了眼睛,理直气壮地质问。
林窈简直被他的无耻惊呆了,这人真是越老脸皮越厚。
林德茂的嗓门大,嚷嚷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和林窈家挨着的几户人家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都从家中走出来看热闹。
“阿爷,爹失踪之后,我们家就被分出来单过了。如今这驴,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买的,就盼着能多挣几个钱,好糊口罢了!”林诚对这个爷爷本就没什么感情,若不是他逼着爹代替大伯去从军,爹也不会失踪,更别提他从小就苛待自己与阿妹与小弟。
此话一出,瞬间勾起了大家对林德茂一家刻薄林老二的回忆,隔壁的张大爷实在看不上他这幅嘴脸,“林德茂,你这话说得可就没理了。要不是因为您家老大,这几个孩子能没了爹?他们做点生意,那也是他们辛苦挣来的。你和长寿之前也没帮衬过什么,现在凭啥让人家带上长寿家那两个儿子?”
“就是就是,人家孩子有本事自己过好日子,跟长寿家那俩小子有啥关系?难不成林二家的就不是您亲孙子了?”柳三娘也在一旁附和。
林德茂被众人这么一说,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梗着脖子,强词夺理,“他们就是我的亲孙子!有了好处,自然得想着家里人,哪能自己偷偷摸摸地过好日子,把家里人都忘了!”
林窈冷笑一声,走上前一步,直视着林德茂的眼睛,说道:“阿爷,您可别忘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咱们就已经是两家人了。这些日子,我们兄妹三人风里来雨里去,吃了多少苦,您可曾关心过?现在看到我们有点起色了,就想来分一杯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她顿了顿,看向胡氏,“说起大伯家的两位哥哥,我这儿还真有桩事要和大堂哥商议。几天前,我和阿兄遭人袭击,后又被污蔑在饭菜里下毒,致人滑胎。最后官府查出,竟是大堂哥指使的。官府可是判了大伯一家要赔偿我们医药费和医师出诊费,一共三十一两一百八十文。如今结案文书还在家里放着呢,大伯娘可别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窈这一番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周围的邻居们听了,顿时一片哗然。
“林有福的心肠真是歹毒!他要害死诚哥儿一家不成?”
“就是啊,对自己家兄弟姊妹都能下得去手,狠心肝的!”
林德茂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事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转身恶狠狠地瞪了胡氏一眼。
胡氏有些心虚,“这事儿是你大堂哥做错了,他不懂事,大伯娘替他向你道歉。”
说着,作势就要下跪。
林窈心里对她这副做派厌恶至极,白眼都要翻上了天。
这个胡氏,为了分一杯羹,真是豁得出去。
不过,她可不会惯着她。
林窈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胡氏的手臂,接着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伤处,瞬间眼眶泛红,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大伯娘,大堂哥这是要我和阿兄的命啊!那蒙面人上来就要废了我的手,阿兄更是被打晕了扔在荒郊野岭。若不是遇到贵人相助,我们俩早就死了!”
林窈抹了把眼泪,没给胡氏和林德茂插嘴的机会,继续哭诉:“阿爹顶替大伯父去服兵役,到现在都没个音信。我们孤儿寡母被分家出来,一场风寒就要了阿娘的命,就剩下我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要是我们也走了,崧儿怎么办?他才三岁啊!”
“我们好不容易摆个小食摊,还没挣到几个钱,你们就上赶着来分好处。我求求阿爷和大伯娘,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吧!”说完,林窈“砰砰”地朝着地面磕头,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
一旁的林诚见状,也拉着林崧跟着林窈一起磕头。
“这胡氏还好意思说林有福不懂事,他可比诚哥儿还大好几岁呢!”柳三娘在一旁忍不住低声议论。
胡氏被林窈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她原本想着自己下跪道歉,林窈要是受了她这一跪,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林窈。林窈就是再不愿,也得把她扶起来,然后自己再顺势说些好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窈怎么也得答应让自家孩子加入生意。可没想到,林窈反而将了她一军。
就在林窈带着大哥和小弟不停地磕头时,朱氏带着里正匆匆赶到了。只是,朱氏不敢往人群前面走,只能躲在人群后面,偷偷看着。里正清了清嗓子,众人见里正来了,纷纷安静下来,自觉地给里正让出一条路。
里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窈兄妹三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满脸尴尬的林德茂和胡氏,神色严肃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在这儿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林窈听到周围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抬起头,看到了里正。
林德茂刚张开嘴,想要说话,就被里正抬手打断了。“先别急着说,让我听听孩子们怎么讲。”里正说着,目光落在了林窈身上。里正心里最清楚自己这个堂弟的德行,偏心大房,苛待二房。他一点都不想听这个堂弟瞎掰。
林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朝着里正福了福身,把事情的来原委详细地说了一遍。
里正听完林窈的讲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转头看向林德茂和胡氏,:“她说的都是真的?”
胡氏低下头,不敢直视里正的目光。林德茂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道:“大堂哥,这都是孩子们之间的误会,我们已经教训过老大了。”
“误会?我可没听说过堂兄妹之间会因为误会就买凶伤人的!”里正冷笑一声,“阿窈还说,官府判了你们要赔偿!阿窈,把结案文书拿过来!”
林窈立刻回屋,把结案文书取了出来。
里正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脸色愈发难看“林有福做出这种糊涂事,险些害了几条人命。你们如今还想厚着脸皮来分人家的生意,简直是岂有此理!赶紧按照这结案文书上写的,把钱还给诚哥儿一家。”
胡氏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小声嘟囔,“大爷爷,家里一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钱,这不是想着让阿窈和诚哥儿带着我们做点生意,好挣钱还上嘛。”
“我呸,你这人不好要脸!”柳三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林德胜也是对胡氏的死皮赖脸有了新的认识,“不必胡搅蛮缠,我今日就在这里做个见证,你们赶紧把钱还上,诚哥儿他们也就把这件事翻篇了!”
胡氏还是不想把钱拿出来,“大爷爷,不是我们不赔,是实在……”
林窈也不想再跟胡氏这种人纠缠下去,“如果大伯娘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那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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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红薯粉
胡氏立马换上满脸堆笑,说道:“我就知道,阿窈是最懂事的,她可是我看着……”
林窈毫不客气地打断胡氏接下来的废话,直截了当地说:“这个钱我们可以不要,但是大伯娘一家得归还我娘的所有嫁妆,还有我爹原本准备给我的嫁妆,以及属于我家的那两亩田!”
林德胜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弟竟能偏心到这般地步。分家不仅霸占人家的田,连弟媳和侄女的嫁妆都不放过。
刘大壮本想着把装卤猪下水的碗还给林诚一家,出了家门便瞧见一群人围在林诚家门外。他赶忙凑过去,恰好听到林窈这番话,心中诧异,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哪是分家,简直就是土匪抄家。”
田地对于农民而言,那可是命根子,说到霸占田产的行为在场众人皆深恶痛绝。刘大壮这话说得直白,周围邻居们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一时间议论声又起。
“就是说啊,哪有分家还霸占人家田产和嫁妆的道理,这跟土匪有啥两样!”
“可不是嘛,林家大房太过分了,欺负这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真是没天理。”
林德茂的老脸涨得通红,他压根没料到林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心里又气又恼,可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林德胜也不想再掺和此事,便说道:“胡氏,你就按阿窈说的做吧,这样你们已然占了便宜。德茂,你觉得这么处理如何?”
胡氏还想争辩几句,林德茂却不愿再留在此处遭人指指点点,忙不迭点头应道:“都听堂兄的!”林德茂都这么说了,胡氏也不好再坚持,只得回去取林窈母女的嫁妆和田契。
众人见事情有了结果,便各自散去回家了。
林德胜望着胡氏和林德茂匆匆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瞧见林诚三兄妹额头通红,不禁叹气,“日后,若是还有难处,尽管跟我说。我虽说上了年纪,但帮衬你们一把还是做得到的。”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你们阿爷这人糊涂,你们阿奶也做不了主,但你们别怨她。今日还是她来找我,我才晓得你阿爷又来为难你们。”
兄妹三人乖巧地点点头。在林窈的记忆里,朱氏是个沉默寡言的妇人,以往时常会偷偷给他们兄妹塞些吃食。可自从分家后,就再没见过她。
没过多久,胡氏便带着两箱嫁妆和田契回来了。她心里那叫一个肉疼,贾氏是家中独女,光是嫁妆就有五支银簪和一个金子打造的长命锁,更别提娘家陪送的布匹、木梳等物。叶老二也疼闺女,闺女年纪尚小便给她打了两支银簪和一个银镯子。
胡氏当初还盘算着拿这些东西给儿子讨媳妇,如今媳妇没讨成,还落得个抢占弟妹和侄女嫁妆的名声,可谓里子面子全丢了。她极不情愿地把东西还给林诚一家,没好气地说:“东西都在这儿了,往后这笔债就算一笔勾销了!”
林窈打开箱子查看一番,确认东西与记忆中无异后,说道:“那是自然,日后咱们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她谢过林德胜后,便带着林诚和林崧转身回屋。“阿窈,你没事吧?”一进屋,林诚便关切地问道。
“无碍,不过是磕几个头罢了。”林窈笑着摸了摸林崧的脑袋,“崧儿可还好?”
“崧儿无事!”林崧脆生生地回答。
林窈知道兄长心中不解,没等他开口便解释道:“咱们做生意这事瞒不住。今日我这般行事,一来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大房和阿爷对咱们做的事,让大家知晓他们的真面目,日后若是再打我们的主意,仔细被唾沫星子淹死。”
林窈把面巾递给林崧,继续说道:“二来,让咱们显得处于弱势,人皆是同情弱者,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就没人会眼红咱们的小食摊挣钱,只会觉得咱们三兄妹生活艰难。三嘛,借着这个机会,把本就属于咱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她太清楚嫉妒的可怕了。若是大家都穷得叮当响,或许还能相安无事,可一旦有人日子过得好了起来,就总会有人眼红嫉妒。她向来都是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心,人心这东西,脆弱又善变,经不起丝毫折腾与考验。
林诚听了妹妹这番话,心里满是自责与心疼,说道:“阿窈,跟着哥让你受苦了。”
整理好东西,兄妹俩也调整好了情绪。林诚把魔芋削好皮,扔进石磨里。
林窈把毛驴牵到石磨前,给它蒙上眼睛,套上绳索,说道:“以后这就是你的活儿了!朝十晚五,午休两小时,做四休三,包吃包住,这可是多少驴求之不得的好差事!”
林诚看着妹妹跟在驴后面嘀嘀咕咕,不禁觉得好笑,问道:“你跟驴嘟囔啥呢?”
“让它好好干活,干得好给它加餐!”林窈一边回答,一边去拿红薯粉。今日大闹了一场,要回了原主和原主娘的嫁妆,还讨回了两亩田,得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林窈做红薯淀粉,除了想用它替代普通淀粉,更重要的是想做酸辣粉吃!一想到酸辣粉那酸爽过瘾、让人欲罢不能的滋味,林窈便觉得口舌生津。
林窈舀出一大勺红薯淀粉,放入一个干净的盆里。接着,她拿起一旁的水瓢,少量多次、缓慢地往盆里加入清水,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搅拌。随着清水的加入,原本干燥的淀粉渐渐被浸湿,慢慢变成浓稠的淀粉糊。林窈捞起一部分红薯粉糊糊,往下倾倒,见糊糊自然流淌且不断开,便知道成功了。
接下来,只需把糊糊放进漏勺里,让淀粉糊糊从漏勺的小孔中滴落到锅中,红薯粉条就基本成型了。林窈突然一拍脑袋,家里没有漏勺。如此一来,只能先把一整块淀粉糊糊蒸熟,再切成细条。这样做出来的粉条,卖相可能会差些,但味道想必不会有太大差别。
拿定主意后,林窈开始往锅里舀水,就在看到水上的水瓢时,她突然灵光一闪,给这水瓢是用葫芦的做,若是在上面钻些孔,不就和漏勺一样了。
说干就干,林窈跟林诚说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便跑去烧水了。林诚虽不知道妹妹又在琢磨什么,但这水瓢本就是葫芦做的,山里葫芦多得是,大不了他再上山弄几个回来。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林诚就把漏勺做好了。
林窈接过漏勺,十分衬手。这漏勺虽是水瓢改造而成,可林诚手巧,把葫芦的边缘打磨得光滑平整,每个漏孔大小均匀,看着就十分称手,不禁夸赞道:“哥,你这手艺可真好!”
她把淀粉糊糊倒入漏勺,淀粉糊从一个个小孔中接连落下,在热气腾腾的沸水里瞬间凝固,变成一根根细长晶莹的粉条,在锅中翻滚跳跃。
林诚在一旁看着,惊喜地问道:“阿窈,你做出来的可是粉条?”
“是哩!这叫红薯粉,煮熟后还能晒干,晒干了方便储存。想吃的时候拿出来,不管是煮着吃还是炒着吃,都特别香。”林窈一边有条不紊地从漏勺中抖出淀粉液,看着它们在锅里成型,一边耐心地向林诚解释,“而且用它做成酸辣粉,那滋味跟外边的插肉面、浇头面可大不一样!”
林窈把今日要吃的一部分红薯粉分出来,剩下的放到凉水里浸泡,过凉之后晒干。晒干后的红薯粉能保存很久都不变质。
这边,林诚已经把香菜、野葱切段,茱萸捣碎。林窈接过食材,开始调制酸辣粉的料汁。她先将捣碎的茱萸放入碗中,加入适量的醋和盐巴,搅拌均匀。茱萸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与醋的酸味完美交融,形成一种独特的酸辣香气。
扒在灶台上的林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林窈将切段的香菜和野葱分别放入三个碗中,接着往林诚的碗里加了一大勺茱萸醋汁,给自己也加了不少,最后给林崧的碗里放了一点用来增香,再从锅里舀出粉汤。热汤接触食材的刹那,香菜、野葱的香气与酸辣味相互交织,让人食欲大增。
不用林窈招呼,林诚和林崧便自己端着粉坐下,一坐下就开始搅拌自己碗里的酸辣粉。林诚先尝了一口,酸辣的味道瞬间激活了他的味蕾,“阿窈,明日摊上要卖这粉吗?”
林窈一边搅拌着酸辣粉,一边说道:“卖,但不在咱们摊上卖!”
闻言,林诚停下了筷子,“这是怎么个卖法?”
“咱们这回要做供货商!前些日子我在镇上转了几圈,发现镇上的面食摊子多得很。我寻思着,要是能把这独一无二的红薯粉推销出去,让镇上的面摊子都用上咱们做的红薯粉,那不得财源滚滚?”林窈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乐开了花。
她接着说:“只是咱们这粉得换个名字,要是直接叫红薯粉,原料一听便知,保不准有人会琢磨出做法。不如……就叫水晶粉吧!”
林诚听得一愣一愣的,他都恨不得撬开林窈的脑袋瞧瞧,为啥都是一个娘生的,妹妹如此聪慧,自己却只晓得跟在妹妹后头忙活。不过没关系,他虽没妹妹那脑子,可有的是力气,妹妹说啥,他照着做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码字不易,可以收藏一下吗~[星星眼]
第29章 水晶粉
做供货商的设想,虽说利润非常可观,但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头一个难题便是,镇上的面摊皆为自家制粉做面,成本低廉、口味稳定,且有固定客源,实犯不着多花银钱去采买别家之粉。故而林窈要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带上自家的水晶粉到镇上售卖些时日,将这新品引入市场,搅一搅清泉镇平静的面食市场。
只是,林窈一人去镇上卖粉,既忙活不过来,亦不安全。兄妹俩商议着,得请个人来搭把手,“大壮哥一家平日里对咱们多有照拂,不如请嫂子与我一道去?”
这个提议正合林诚的意,“我正有此意,咱们也该报答大壮哥一家。只是这工钱该如何算?”
“此番去镇上摆摊,路远物什多,一日十文吧。”林窈稍作思忖,继续说道,“码头那边,就问问李大娘可愿多支个炉子卖水晶粉。若她愿意,码头的生意便交由李大娘做,权当是多谢此前李大娘多次出言维护咱们。”
主意既定,林窈便带着林诚与林崧前往刘大壮家。正巧刘大壮正坐在自家门前收拾刚猎得的野兔。
“大壮哥!”林诚唤了一声。刘大壮见是兄妹三人来了,拎起收拾好的兔子,推开半掩的门,说道:“快进来坐。”
林窈进屋后问道:“大壮哥,嫂子在吗?”
刘大壮还未及回答,灶屋里便传来梁氏的声音:“找我呢?我这就出来!”无论是从前原主还是林窈,都喜欢这个嫂子,性格泼辣,行事风风火火,嘴皮子利索且护短,待在她身旁,安全感十足。
梁氏将洗净的锅碗瓢盆归置好,便走出灶房,说道:“阿窈找我何事?莫不是你那大伯娘又欺负你们了?”
梁氏坐下后,自顾自地接着说:“说起来,那日若不是正巧碰上我带着大宝去探望我爹娘,定要替你狠狠骂一顿那个黑心肝的!”
林窈瞧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并非此事,那日大壮哥也帮了我们许多。今日前来,是想请嫂子来帮衬帮衬我们的小摊子。不让嫂子白忙活,一日十文工钱,包午食。”
闻言,梁氏一愣,“这……如何使得。帮衬一把倒也无妨,可十文钱一日,实在太多了。码头上做一日苦力才三十文,你这摊子刚做起来,挣钱不易,可不敢如此大手大脚!”
林窈听她这番言语,心中很是感动,“我的摊子要摆到镇上去,路途远了些,往来劳累。阿兄要留在码头照看摊子,我一人去镇上实在忙不过来。若是嫂子不答应,我也得另请旁人帮忙。村子里我最信得过的便是嫂子,有嫂子帮忙,阿兄与我都能放心。”
“阿窈真是长大了,这话讲得在理。”梁氏拍了拍林窈的手,“那嫂子就不推辞了!定不会让你失望。”林窈与梁氏简单交代了明日碰头的地点与时间,便和林诚、林崧往山上去了。
林窈自信定能打开水晶粉的市场,所以此刻上山,一则是要多挖些红薯,二则是家中的魔芋也快用完了,需挖些回去做成魔芋爽。魔芋爽便于携带,也可带些到镇上去售卖。
回到家中,林诚负责削皮,林窈将驴套在石磨上后,便去炸酥黄豆。今日中午吃的酸辣粉少了酥黄豆,总觉缺了些滋味,所以她出门之前便泡了一大碗黄豆。
林窈瞧了瞧碗里的黄豆,比刚放下去时大了一圈,泡发的黄豆更容易炸得酥脆。她将泡好的黄豆捞出,沥干水分,用干净的布拭去多余的水①。
接着,她把锅中的油烧热,倒入黄豆翻炒。头一遍翻炒只需小火即可,林窈轻轻搅拌着黄豆,以防黄豆脱皮,酥炸黄豆脆薄的外皮可增添口感。林窈见锅里的黄豆已然开始浮起,便往灶里添了些柴火,转用大火让黄豆吐一吐油。
炸好后,林窈将黄豆盛出装起来控油,在锅中留下些许底油,放入大蒜粉,重新倒入炸好的黄豆,再撒上一把盐调味,这秘制酥炸黄豆便做成了。
一日忙活下来,林窈只觉腰酸背痛,直不起身来。幸好如今拉磨的活儿交给了小灰驴,林诚可以腾出手来帮她,不然真不知要忙活到何时。
睡了一觉,林窈顿觉神清气爽,满血复活,年轻就是好啊,以前要是让她干这么多活,没个一个周,她绝对缓不过来。
林窈用过早饭之后,便在灶房里调制酸辣汁,香菜和野葱被她分开放置。一则是因为香菜和野葱泡得太久,卖相不佳;二则是怕有人不喜食葱或香菜。
一切准备停当,三兄妹早早便出了门。来到码头时,李大娘的摊子也才刚收拾好。“林小娘子、诚哥儿、崧哥儿,今日来得这么早啊!”
林窈点了点头,“今日活儿多,早些过来才忙得完!”
支起摊子后,林窈便煮了一碗酸辣粉。那酸辣粉刺激的香气,顺着清晨的微风飘到了李大娘的摊子上。李大娘吸了吸鼻子,不由得说了声:“真香啊!”
林窈端着酸辣粉走到李大娘的摊子旁时,恰好听到这句话,抿嘴一笑。她把酸辣粉放在李大娘桌上,说道:“大娘,这是酸辣粉,您尝尝看。”
李大娘放下手里的抹布,说道:“不成不成,我可不好白吃你摊子上的东西。”
林窈把碗往前推了推,说道:“大娘,我也不与您客套。我想与您合作卖这酸辣粉,您尝尝味道如何,看看咱们这买卖能不能做成。”
早在之前王大爷与林小娘子合作卖馍馍的时候,李大娘便羡慕不已,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她自然不会错过,说道:“林小娘子做的吃食,码头上无人不说好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尝上一尝!”
李大娘夹起一筷子水晶粉,这水盈盈、剔透的模样,此前确实从未见过。她把粉送入口中,入口便猝不及防地被辣意侵袭,这可比闻到的味道刺激许多。只是这辛辣之味,却叫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好味道!冬日里若来上这么一碗,浑身都得热乎起来。这大冷天在码头上干活的人,指定爱这一口!”李大娘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林窈不愿放弃码头的市场,也有这方面的考量。眼下已然入秋,冬日也不远了。冬日里码头的工人偏爱热食,李大娘的摊子届时必然比夏日更受欢迎。李大娘在这码头卖了大半辈子粥,有大批老主顾。由李大娘亲自向顾客推销,他们的水晶粉不愁没销路。
林窈把手上的布包打开,里面是两大捆水晶粉,说道:“这是我们新做的粉条,名为水晶粉,整个清泉镇唯有我能做得出来。只是我们摊子实在太小,再添置一个锅怕是忙不过来。大娘可愿意卖这水晶粉?”
“愿意愿意,只是这价格……”李大娘也担心这独一无二的粉条价格过高,自己负担不起。
“价格不贵,一捆水晶粉二十五文,至少能做十碗面。酸辣粉的辣汁五文一竹筒,约莫能做二十碗。还有这秘制酥黄豆,十五文一竹筒,同样能做个二十碗。大娘也可只拿水晶粉,配上其他浇头,味道亦是极好的。”林窈说道。
李大娘一听,心下大定,“我就喜欢你做的那个味道。我要两捆水晶粉,一筒酸汁和酥黄豆!”说罢,便从荷包里数出七十文递给林窈。林窈接过钱,把水晶粉交给了她,又叮嘱了制作的要点,便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
摊位上,王小鱼正在准备一会儿要用的食材。
“小鱼,你来一下。”林窈把她拉到一旁,说道:“方才你瞧见我做的那粉了吧?那叫水晶粉,是我昨日与兄长在家中琢磨出来的。这些日子我要与同村的嫂子一同去卖那酸辣粉。”
林窈见她神色无异,继续说道:“我一人去镇上,阿兄放心不下,也不能留你一人在码头。我便找了个性子刚强的嫂子陪着我。你就先留在码头这边的摊子上,等水晶粉打开销路了,我再回来教你。”
王小鱼心中很是感动,她身为徒弟,师父愿教什么她就学什么。师父不愿教的菜式,都谈不上藏私。师父与她说这些,是看重她,她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说道:“师父放心去镇上吧,这里有我呢!”
码头边,梁氏和刘大壮已然带着一口铁锅和几张桌凳在等候了。这也是林窈要请她帮忙的缘由,自家锅不够用,桌凳也没几张,如此将两家的家什凑在一块儿,便刚刚好。
林窈把水晶粉和调料放入背篓,便跑去与梁氏汇合。将东西放上驴车,牵着驴往镇上赶去。
今日在码头耽搁了些时间,到镇上时,许多摊贩都已占好了位置。
镇上的摊位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大燕朝在大城市设有“街道司”,专门管理他们这些小商贩②。
街道司在大街两边立“表木”作为界线,表木以外的街道两旁可自由摆摊,表木以内的街道中央则严禁摆摊③。若有越过表木者,会被杖责七十大板④。
林窈和梁氏寻了个面摊扎堆的位置,把摊子支了起来。梁氏在一旁烧水,林窈便开始吆喝起来,“水晶粉!水晶粉!林家食摊独一份的水晶粉!走过路不过不要错过!”——
作者有话说:①②③④引用自百度
第30章 酸辣粉
水晶粉是个新东西,清泉镇的人都没有听说过这等粉食,有好奇的人停下脚步询问:“你这水晶粉是何物?”
“水晶粉是我叶家独有的粉条,与旁的粉面大不相同!”林窈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一把水晶粉放入沸腾的锅中,“客官您瞧好了,不消片刻,这粉便会变得如冰晶莹,如水透亮!”林窈吆喝的声音响亮,引得路人侧目,有闻声而来的人,“如此神奇,我也来瞧瞧!”
林窈在路上提前将水晶粉用水浸泡过,这样更容易煮熟。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锅里的水晶粉便渐渐变得清透起来。有人见状,惊讶地说道:“当真不一样!方才看着还灰扑扑的,这一会儿就晶莹剔透了!”
见水晶粉煮出这般模样,刚驻足的客人当即就想尝个新鲜,问道:“小娘子,这粉有哪些口味?如何卖法?”
“有两种口味。一种是卤猪下水粉,搭配我家秘制的卤猪下水,十三文一碗;一种是酸辣粉,配有酥黄豆、肉末浇头和秘制酸辣汁,十文一碗!”林窈介绍道。
“猪下水怎么还拿来卖?这玩意谁乐意吃?”有人质疑道。
恰在此时,吴镖头刚将下一趟走镖所需的干粮收拾妥当,准备往码头上去,他这一去少则半月,多则月余,出发前可得吃顿好的。路过东街时,他闻到了码头上熟悉的卤猪下水的味道,便循着味儿找了过来。远远瞧见竟是林窈把摊子摆到了镇上,正要上钱寒暄几句,就听到那人所言,当下便反驳道:“这小娘子家的卤猪下水,每日都供不应求,但凡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的。你不吃,我可吃。”言罢,他转过脸对林窈说道:“来一碗卤猪下水!”
听到吴镖头为自己出言辩白,林窈心中很是意外,“镖头,实在对不住。今日所备的卤猪下水数量有限,特意留着做这水晶粉的浇头,不单卖。”
吴镖头头一回听闻水晶粉,顿时来了兴致,说道:“水晶粉?这倒是新鲜,给我来一份!”
林窈打开温着卤猪下水的炉子,浓郁的香味瞬间飘散在空气中。她舀出满满一勺卤猪下水,盖在水晶粉上,再浇上卤汁,撒上香菜、葱花,一碗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卤味水晶粉便成了。
林窈将粉端至吴镖头桌前,吴力今天早上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是夹起一筷子水晶粉,那晶莹剔透的粉条在筷子间轻轻晃动,在早晨的日光下泛着的光泽,果真如名字一样。他吹了吹,而后送入口中,这陌生而奇妙的口感让他大为惊奇,再配上一口卤猪下水,当真是妙不可言!“林小娘子简直是厨神下凡!这水晶粉爽滑劲道,我走南闯北多年,还从未尝过这般独特的粉条!”
围在摊子前的众人,听到吴镖头毫不吝啬的夸赞,心中的犹豫消去大半,三三两两地开始点单。有的与吴镖头一样,点了卤猪下水粉;但也有实在不信卤猪下水能做得好吃的,要了酸辣粉。
梁氏暗自咋舌,怪道阿窈三兄妹摆了一个月食摊就能买上驴。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装钱的竹篓里便进了六十多文钱,这可比自己种地卖菜强太多了。
世人皆道“士农工商”,商人位居最末等。可若是连饭都吃不饱,还讲究什么尊卑秩序。除了皇族、士族,其余之人,管你从事何等营生,在权贵眼中,都不过是抬手便能碾死的蝼蚁。如今看来,阿窈是个有本事的。自己日后若能跟着阿窈做事,哪怕拜她为师都未尝不可。这般想着,梁氏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麻利地往锅里下了一大捆水晶粉。
林窈接过梁氏煮好的粉,依照客人的要求加入不同的浇头和料汁。卤煮水晶粉的味道众人已然知晓,可酸辣粉的滋味大家却还未曾见识过。故而,当林窈将那特制的酸辣汁缓缓浇在粉上时,酸与辣交织的独特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再加入炸得酥脆喷香的黄豆,盖上一勺肉沫,林窈自己闻着都有些腹中饥饿。
吴镖头刚吃完一碗卤猪下水粉,浑身舒坦,冷不丁闻到一阵酸辣勾人的味道,说道:“林小娘子,这就是酸辣粉?给我也来一碗!”
“好嘞,马上给您上!”林窈一边把做好的酸辣粉递给刚下单的客人,一边回应道。
林窈和梁氏未曾料到第一天出摊销量竟如此好,忙得热火朝天。
街的另一边,许之珩正拿着代写书信的木板,溜溜达达来到集市上。
金玉扛着桌椅跟在后面,他吸了吸鼻子,说道:“郎君,好香啊!”
许之珩头也没回,“就知道吃,先把摊子支好。”
金玉被骂了也不恼,“郎君,是林小娘子!是林小娘子的摊位上传来的香气!”
许之珩其实早就瞧见了,小摊周围围了一圈人,小姑娘在里面忙得脚不沾地,“在府里不是吃过了?怎么弄得我苛待你一样?”
“郎君待小的自然是极好的,可林小娘子做的吃食怎能和府里一样。老宅常年空置,连个奴仆都没有,那厨子还是郎君在路上捡的,只会做些简单饭食。郎君您瞧,我都瘦了。”金玉眼珠子一转,接过许之珩手里的木板,又补充道,“郎君也瘦了,夫人老爷见了,定是要心疼的!”
许许之珩看着金玉为了一口吃的吃跑前跑后,不禁失笑,从怀里掏出荷包放在桌上,说道:“行了行了,少在我这儿贫嘴,一会儿你自去买两碗。”
金玉一把将荷包揣进自己怀里,“好嘞!”
许之珩刚坐下,便有人前来请他代写信件。金玉为他磨好了墨,便开始左顾右盼。许之珩摆了摆手,放他去买粉了。金玉得了许之珩的应允,三步并两步地朝着那香气四溢的摊位奔去。
集市里人来人往,他左躲右闪,好不容易挤到摊前,扯着嗓子喊道:“林小娘子,来两碗粉!就要那个闻着酸香鲜辣的!”
林窈闻声抬起头,笑着应道:“哟,是金玉小哥呀,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金玉从怀里掏出荷包,正要把钱递给梁氏,林窈连忙阻拦,“不必,此前我与你家郎君有言在先,日后他来我家食摊,所有消费一概全免。”
金玉一听,挠了挠头,本以为林小娘子与郎君说的只是客套话,没想到竟是真的,不免有些惊讶,说道:“这如何使得?林小娘子做生意本就不易,哪能让您白白送吃食。”
林窈手上动作不停,抬头回应道:“金小哥莫要推辞,你家郎君此前帮了我大忙,我身无长物,也只能在吃食上略表心意,聊作报答。”
金玉见林窈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推脱,只好把荷包收了回去,挠挠头说:“那行,那便多谢林小娘子了。”说罢,便小心翼翼地端起两碗粉,转身往回走。
林窈顺着金玉离去的方向望去,瞧见不远处的摊位,许之珩正低着头写信。
金玉回到摊位时,许之珩刚写完一封信,正与下一位顾客交谈着。金玉走到一旁,把粉放在桌上,等着许之珩忙完这一阵。许之珩一转头,看到两碗粉,眉头轻挑,“这么快?钱付了吗?”
“没有。”金玉摇了摇头,将林窈说的话转述给许之珩。
“她倒是个实在人。”许之珩说着,继续写下一封信。
金玉在一旁端起碗,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一筷子粉入口,那奇妙的口感让他很是惊奇,爽滑劲道的粉条,裹挟着酸辣浓郁的汤汁,一口下肚,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郎君,您快些写完,这酸辣粉味道独特得很!”
许之珩看向他碗里的粉,晶莹剔透,与寻常粉条大不一样,问道:“这粉怎么看着不一样?”
“林小娘子说,这叫水晶粉!”金玉夹起一筷子粉,给许之珩看了一眼。
许之珩把手上的信写完,递给了等待的人,他端起放在一旁的酸辣粉,端详了一番,“这名字起得倒贴切。”
金玉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这粉不仅滋味绝佳,卖相更是上乘,就算拿到京城去,也是能卖出好价钱的!”
许之珩吃粉的动作停了下来,对啊!他在京城混迹许久,什么酒楼没去过?这水晶粉他都未曾见过,若能贩到京城,那便是他家许家独一份的生意,“你也不是只知道吃。”
金玉把脸从碗前抬了起来,嘴上还吸溜着水晶粉,“嗯?”
“没事,吃吧吃吧。”这么想着,许之珩三下五除二就把碗里的粉解决,还因为吃得太急,险些被辣子呛到。
金玉见许之珩这副着急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郎君,您慢点儿,又没人跟您抢,这粉还能跑了不成?”
许之珩缓过神来,白了金玉一眼,“你以为我是你,整日就惦记着吃。”
金玉撇了撇嘴,“那您惦记什么?”
许之珩敲了敲他的脑袋,“少废话,磨墨。”
这边,林窈已经将今日带来的水晶粉卖得所剩无几。她把最后一小捆粉煮熟,分别装在两个碗里,加上酸辣汁和小料,招呼正在收拾桌凳的梁氏一同来吃。
梁氏今日被那香气勾了一上午馋虫,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回。此刻接过酸辣粉,她全然不顾烫嘴,大口扒拉了一口。粉一入口,她便明白了为何那些食客络绎不绝,这味道,她真想叫刘大壮也来尝上一碗。
两人正坐在摊子后吃着午食,两片阴影悄然落在她们头顶,将阳光遮去了大半——
作者有话说:酸辣粉真的超级好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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