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臂带着些许凉意横着她的腰间。


    他的力道不重，骨节分明的手掌虚拢在明霜的腹部。


    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碰碎易碎的瓷品。


    “裴、裴肆野。”


    明霜身体微怔了一下，缓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因为刚哭过，说话前她止不住地抽泣了两下，喊着他名字的尾音也带着轻颤。


    裴肆野微微俯身低头，下颌轻轻地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怎么哭了？”他低声问道。


    低哑的嗓音里裹着难以掩盖的慌乱，语气也比刚才进门时略沉了几分。


    明霜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在听到男人的这句话时，又不听话地涌了上来，“啪嗒”“啪嗒”地砸在男人轻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上。


    她缓缓转身，裴肆野搂着她腰间的手松了两分。


    裴肆野低头，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尾，薄唇紧抿。


    心里一晚上的烦躁跟慌乱，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和那双眼睛里的泪水时，早已经烟消云散。


    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被胀的。


    男人缓缓抬起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她泛红的眼尾：


    “哭的眼睛都红了。”


    明霜别过脸。


    被男人指尖轻拂过的眼尾，像是被点燃的火苗，让她眼尾的那一小块肌肤有些发烫。


    她抽泣了两声，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矫情。


    名双倍伸出手，轻轻抓住男人的手臂：“我、我中午给你发消息了。”


    裴肆野低低的“嗯”了一声，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明霜努了努嘴，语调中多了几分委屈：“可你没回我。”


    “......”


    裴肆野沉默了一瞬，随即喉间溢出了一声短而促的无奈轻笑。


    嗯。


    气笑了。


    明霜微微动了下耳朵，听到他喉间溢出的那声轻笑，眨了下眼。


    笑什么？


    “霜霜。”


    裴肆野抬手轻轻掐着她的脸颊，也不松手，俯身贴近的她的耳边，压低嗓音。


    “污蔑人，也得讲证据吧？”


    “什.....什么？”


    裴肆野垂眸睨了一眼她手中紧紧握着的手机：“说我没回你消息，不如霜霜打开手机看看？”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明霜小声道。


    裴肆野松了手，牵着她进到主卧里帮她将手机充上电。


    五分钟后，充上电的手机开机。


    明霜拿起手机点开她跟裴肆野的聊天框，听着机械女声一点一点播报出上面的消息内容。


    清一色的转账消息，以及最后好几个未接听的语音电话。


    明霜：......


    裴肆野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明霜脸上渐渐露出的呆滞神色。


    男人挑了下眉：“这下，还说我没回你消息？”


    “对不起......”明霜有些尴尬的合上手机。


    裴肆野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不怪你，要怪，就怪手机。”


    明霜：？


    “手机没电也有错吗？”明霜轻轻眨了一下眼，“是我没注意它没电的。”


    明霜手里的这部手机是当年她用参加演出得到的第一笔钱买的二手机。


    用了好几年，有些时候会出现卡顿的情况，连电池容量也只剩下六十多。


    明霜也有曾考虑过换手机，但想了想现在的手机很贵，有些性能好的要都快要上万了，索性就将就着用着。


    时间久了，她也就把换手机这件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明霜的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手机被身旁的男人抽走。


    下一秒，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出现在她的手里。


    男人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手背，一点一点带着她将手中的盒子拆开。


    “换个手机，”裴肆野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将新手机上的膜撕下，“新手机续航好，这样霜霜也不用担心手机耗电快了。”


    其实这两天裴肆野早就注意到明霜那部手机充电很频繁，有一次他趁着明霜弹琴时不注意，偷偷看了一眼手机电池容量，实在是太低了，也不怪她出门一天手机会没电关机。


    “这......这太贵重了。”


    明霜轻咬着唇：“我不能收，还有那些转账......”


    刚才听到手机里转来的转账声音时，明霜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手机中毒了。


    裴肆野淡声道：“霜霜，我们是夫妻，这些本就该都是你的。”


    明霜被他那句“我们是夫妻”给整的脸色发烫。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没在吭声。


    那笔钱，她当然不会收。


    明霜想着索性就等二十四小时过后系统自动退回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身旁的男人像是完全能够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一般，在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的时候，就已经将那十几笔转账统统收了下来。


    “裴肆野。”


    “嗯？”裴肆野合上她的那部旧手机，放到一旁，侧眸看向她。


    想了一天该怎么跟裴肆野解释的明霜抿了抿唇，想说了一天的话在这一刻却又像是被堵在了喉咙口。


    她垂着眸，有些紧张：“那个......”


    明霜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了油。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她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道。


    裴肆野微微拧眉，没吱声。


    见他不吭声，明霜有些着急，担心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伸出手，指尖轻触上男人随意搭在床沿上的手：


    “我没有不想看见你，当时我只是有点紧张不知道怎么说......”


    “这几天躲着你只是因为我觉得那天的事情有些尴尬，所以.....我们能当做没发生吗？”


    明霜说完，安静了下来。


    身旁的男人沉默了许久，迟迟没有出声。


    安静的主卧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沉闷得让人发慌。


    明霜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她张了张唇，又一次小声地叫了一声裴肆野的名字。


    耳畔，传来男人带着几分严肃的声音：“不行。”


    明霜本就紧张地心“啪嗒”一声坠入谷底。


    她失落的垂下眼眸，抓着男人手背的上也下意识的想要收回。


    可紧接着，她想收回的手被裴肆野握住。


    “霜霜，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明霜咬着唇，心想完了，裴肆野是真的生气了。


    “不是你惹我生气，而是该道歉的人是我。”


    主卧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挡了大半光线。


    两人背对着窗户并肩坐在床沿上。


    借着窗外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的丁点月光，细碎的银辉落在男人冷硬的侧脸上。


    他侧眸看着身旁的女孩。


    “前两天的事情是我比较冲动，让霜霜觉得尴尬了，躲着我也不是霜霜的错。”


    “今天早上也是我态度跟语气不好，吓到了霜霜，所以当时霜霜不说话也是正常的。”


    明霜显然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整个人明显是愣住了。


    “我也有反思过，所以是我该跟霜霜说声对不起，今早吓到霜霜了。”


    明霜张了张唇：“不是的......我也有错。”


    裴肆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放柔了几分，像是在哄小孩：


    “嗯，我知道霜霜比较拧巴，不过没关系，以后要是我做的哪里让你不舒服，你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明霜本想反驳他，可听着他那么温声细语的话，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不过直到后来的某天，明霜才意识到有些时候男人的话不能信。


    特别是在夜黑风高的晚上。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裴肆野牵着她手的力度缓缓收紧了几分，指尖穿过她的指缝，与她紧紧扣在一起。


    他微微俯身贴近明霜。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近，鼻息间充斥着男人身上淡淡好闻的乌木沉香味。


    明霜吸了吸鼻子，隐约的闻到了他身上夹杂着的淡淡烟草味。


    “但是。”


    裴肆野的声音顿了顿。


    明霜疑惑地抬了下头，如鸦羽般的眼睫缓缓撩起了些。


    “霜霜后面说的那半句话，我也不同意。”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狭长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幽深。


    低沉好听的声音裹着化不开的缱绻，又像是在呢喃。


    “那天跟你说的话，我是认真的，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裴肆野低沉的嗓音传入明霜的耳中。


    “我也做不到把那件事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明霜的大脑一片混乱，耳畔还不停地在传来他的声音。


    “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霜霜与其喜欢那些隔着手机看不着摸不着的男人，不如认真的考虑考虑喜欢我？”


    “霜霜喜欢长的帅的，我自认为我也不差，虽然比不上吴彦祖。”


    明霜：？


    “霜霜要是喜欢胸肌或者腹肌，我也有。”


    明霜的脸瞬间滚烫。


    男人的话像是一道迷离酥麻的电流，直直的从明霜的耳畔窜入。


    越说，明霜的脸就越止不住的发烫。


    什么腹肌，胸肌的。


    她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男人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一扯，将明霜拉的离自己更近了些。


    原本与她十指相扣的手一寸一寸移到她的手腕处，带着她的手腕一点一点落在他的胸前。


    隔着单薄的衬衫，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男人温热的体温。


    明霜的指尖微微蜷了蜷。


    裴肆野低头，柔软的唇瓣无意间轻轻擦过她的耳畔。


    裴肆野的嗓音又沉了几分，似乎还带着几分若有所指的意味：


    “其实像上次那样，我也挺乐意被霜霜非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