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


    她没有义务回答沈聿的问题。


    沈聿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秦染把装着姜汁汽水的杯子往回拿了拿。


    明鑫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他们事先有约定好，秦染来了以后绝不提她和沈聿的事情。


    那也就无法提沈聿出国的这几年，无法提秦染要离开秦城，无法提秦染和那个学弟的事情。


    任何话题都可能触雷。


    他们小心翼翼，没想到是沈聿和秦染之间先说了话。


    一时间，明鑫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以为其他男生没有她心里这么焦灼，扫视一圈，才发现大家都是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里、耳朵不知道该不该听的状态。


    “对了，你回来这段时间住哪儿了？”诸葛突然开口问沈聿。


    “酒店。”


    所以，他早就回来了。


    秦染半抬眼皮，看见沈聿倒了一杯茶。


    除了沈聿，在场的所有人都喝了酒，包括她。


    “聿哥还是烟酒都不碰。”楚晨在明鑫的眼神威胁下放下想要点烟的手。


    “你哥失恋那么痛苦都没堕落，你以为跟你吃个饭能破戒啊！”


    陈畅说完，在一众谴责的目光中发现自己犯了错误，提了今晚的大忌。


    “我自罚三杯。”陈畅满酒、干掉，再斟满、再干掉，重复三次。


    楚晨笑他：“说我，说我，结果最后自己犯了错。”


    明鑫懒得理他们几个男生，便拉着秦染的手，想在危险话题以外找个安全区域：“我朋友去了你们公司，说现在和男朋友发消息都轮回，约会都得等她不加班的时候，真有这么恐怖吗？”


    秦染点头：“差不多。不同组情况不一样，不过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模式。”


    他们公司在整个市场环境里已经算不错，虽然晚上经常加班到零点，但是早上可以十点，甚至十二点再去上班，基本的休息时间还是可以保证。


    “那你去临海那边呢，也是这样的工作状态吗？”明鑫担心地，“这个作息真挺影响身体的。”


    “上班时间正常许多，就是出差会比较多。”


    明鑫和秦染正说着，陈畅突然插话进来：“秦染，我看有个学弟一直和你走得挺近的，你们是准备谈，还是已经在谈了？”


    陈畅的眼神有些迷离，明显是喝多了，明鑫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秦染想起祝茗那条消息，平静地回答：“正准备谈。”


    陈畅瞪大眼睛，嘴也半张着，随后看向沈聿。


    秦染觉得嘴唇有些干，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真难喝。


    刚把杯子放下，沈聿把茶杯放到她面前，拿走她手边的姜汁汽水。


    “……你这是做什么？”


    她伸手想拿回杯子，沈聿却按着杯子不让她动：“吃不了姜，装什么能喝？”


    “我就是能。”


    “那么多年都接受不了，我刚回来你就能接受了？”


    秦染感觉他是意有所指，不然实在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个状态。


    秦染松开手，今晚第一次正视对方：“我喝你就能相信了？那我现在喝给你看。”


    四年能改变很多事情。


    以前了解彼此的性格，熟悉彼此的习惯，知道彼此的喜好，甚至一度坦诚相见、密不可分。但再熟悉，再了解，再知道，也是以前、是过去。


    性格、习惯、喜好……都会改变的。


    沈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秦染端起杯子，又被沈聿按住：“我相信了，你不用喝。”


    沈聿把一杯姜汁汽水倒掉，并不看她：“你跟我倒是很有脾气。现在逞能，回去又自己难受。”


    秦染别过脸。


    明鑫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从没见过这种画面，也没有想过今晚会发生这种事情。


    包房里安静的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但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桌子上的所有玻璃器皿就会顷刻破裂个粉碎。


    秦染先打破沉默，露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那你们慢慢聊，我朋友们还在等我，就先回去了。”


    明鑫和楚晨站起身送她。


    回到包房，秦染猛灌了两杯水，想要稀释掉那口姜汁在口腔里的味道。


    “染染，你去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彭鹏要去为她讨回公道，“去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


    “没有。”秦染站起身，又坐回椅子上，“碰见沈聿了。”


    “他回来了？！”


    “然后呢？”


    “因为喝姜汁汽水的事情吵了几句。”


    伊照和彭鹏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知道秦染不能接受姜的味道。


    之前高三暑假，秦染在伊照家里住了几天，伊照妈妈做菜的时候放了姜粉，秦染不知情的情况下吃到，都没忍住吐了。


    至于沈聿这个人。她们也知道，秦染和对方分手以后，对方出国四年未回，大概是断得非常彻底。


    “染染……”彭鹏犹豫，“他有说什么，做什么让你难受的事情吗？”


    秦染摇摇头：“没有。”


    “那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伊照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你还喜欢他吗？”


    秦染想起沈聿那张冷漠的脸。


    “不喜欢了。”


    秦染话音落下，伊照看见门外的帘子动了动，便起身去把门关紧。


    聚餐结束，彭鹏先把秦染送回了家，又去送伊照。


    进门后，秦染换好鞋子便去洗澡。


    她给沈聿找过很多借口。


    比如，当初是她要分手的，是她要沈聿离开的，所以他一走几年也很正常。


    正常么？


    那个时间段，她年纪那样小，她处理不好事情，弄不清自己的想法，甚至是有些想要推开所有人的情绪在里面。


    这几年，她一直在调整自己，让自己尽快成熟起来。


    要求沈聿在她想通后就回来她身边是无理取闹的，秦染没有要求那么多。只是，真的要四年都不回来吗？


    哪怕有一点想念，有一点想要回到她身边的想法，他能四年不回来？


    秦染慢慢沉在浴缸里，屏住呼吸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无论如何，她该接受沈聿不爱她，且早就不爱她的现实。


    吹干头发，秦染坐在沙发上，回复祝茗的消息。


    她不能草率地答应，那样对彼此都不负责。


    收到她的消息以后，祝茗很快打来电话：“小秦老师，我能现在见你一面吗？”


    “可以。”秦染答应。


    不到二十分钟，祝茗就出现在门口。


    秦染开门让他进来。


    祝茗放下一束花，笑容灿烂地看向秦染：“小秦老师，我没有催你答应我的意思。”


    “我知道。”秦染点头。


    “我就是想当面表示一下感谢。”祝茗非常郑重地。


    “感谢什么？”秦染不明白。


    “感谢你，感谢你愿意和我接触试试。”祝茗，“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有很喜欢我，但是你愿意和我吃吃饭、聊聊天，看看和我合适不合适，我已经感觉非常荣幸……”


    面对祝茗这样庄重地表白，秦染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祝茗把花拿起来，往她面前放了放，又一副着急走的样子，“出租车司机还在下面等我。”


    “好的，那你注意安全。”秦染看向祝茗。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


    秦染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甚至好像就在昨天。


    沈聿出现在门口，祝茗看到他，也很惊讶：“沈聿学长，好巧，不过今天不用麻烦你送我回学校。”


    沈聿身后拉着行李箱，平淡地：“我只是回家。”


    秦染看了沈聿一眼，主动和祝茗解释：“这是我哥哥的房子，我只是在他出国这段时间暂住，下个月我就会搬走了。”


    祝茗点点头。


    兄妹两个住在一个房子里倒是也正常，不过秦染能搬离这里还是很好的，这样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独处。


    “那我先走了？”祝茗不确定地看了沈聿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秦染脸上，“明天我接你去童话小镇。”


    最后四个字落下，祝茗忽然感觉秦染和秦染的哥哥表情有些不对劲。


    “……‘童话小镇’有什么问题吗？”祝茗不解地，“你们的表情好奇怪。”


    秦染垂下眼睫：“没有。”


    “当真没有么？”沈聿在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