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303文学
首页春鸢 10、遇见

10、遇见

    张龄听见这话颇有些稀奇,见他已经要起身,才愕然问道:“你这是要去见谁……我好不容易从京中来一趟,你就把我一个人留这里干喝茶?”


    周秉谦如何不能听出他话里戏谑的意思。反而笑了笑:“家里的小侄女,你也要见么。”


    他第一次见她,那姑娘便一本正经地说是他侄女。


    她说是,那便是吧。


    张龄见他不动声色,一时也看不出来这话有几分真。只能姑且放他走了。


    梁鸢坐在宴息厅旁的一间厢房内。她怀里抱着猫,身上都是雪水化开的痕迹,有些湿了。不仅是手脚,就连身上都冷得慌。


    周秉谦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抱着自己缩成一团。手掌擦伤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鼻尖微微泛红……他捻动沉珠的手微微动了动。


    抬手让人拿了药来。


    “伤了手怎么也不吭声。”


    梁鸢正兀自坐着,一旁烧着炭火,她想把自己跟小猫捂暖和一点。乍一听见这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几乎是反射性地站了起来,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身形很高大。微微负着手,目光沉静。


    梁鸢呼吸都窒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这里是……”她迷茫了一瞬,说话磕磕绊绊的:“这里是哪里?”到最后直接变成了问句。这是哪里呢……她只记得自己跟又兰从观心亭出来,风忽然就大了,吹得人迷了眼。


    手里的这只小猫,就是她昨日逗弄的那只。冻僵了缩在夹道旁。


    她为了捡它才摔伤的。


    眼前的姑娘迷茫地看着他。周秉谦看见她干净清澈的眼睛,唇瓣泛白……连身上的斗篷都是不合身的。


    “这里是宴息厅……你走错了。”他随手拖了张椅子过来。


    炉火在一旁发出呲拉呲拉的声音。闪烁着耀眼的星子。


    梁鸢恍然大悟。只是他坐了下来,她便觉得不好坐了……好像总有些紧张:“高先生?”她喊了他一声,低声问她的丫头在哪儿。


    正好一旁的侍从把药送来。闻言手都抖了一下。


    男人接了侍从手里的药,打开通体碧色的瓶身,平静地问:“谁与你说我姓高?”指尖微微沾了些药,他也没管。


    梁鸢:“我打听过了……那日在府中的只有您。二爷往京师去,带了许,邹两位先生。”


    周秉谦笑了笑,不置可否。


    “药在这里,等你的丫头过来给你上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声,擦了擦手,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东西上:“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养它吗?”橘黄的小猫缩成一团在她手上,看着分外可怜。


    梁鸢看见他修长干净的手,不免想到那天下午的事。


    耳根微微泛红。


    “养。”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周秉谦其实才发现,这孩子挺犟的。……有人待她好吗,她那个未婚夫。


    这些都不是他该管的。


    很快,她的丫头回来了,从别处小丫头那里借了两身干净的衣裳。主仆都很高兴,连带着她怀里那只蔫蔫儿的猫都叫唤了两声。


    他出了门。


    把厢房给她换衣裳。自顾自地到旁厅张龄处温了壶茶。


    “说起来,你身边也没个人……方才不是看侄女去了吧?”张龄见他回来,方才坐了许久才回过味儿来,这人家里一堆破事儿,看个哪门子侄女。估计这些小辈,也没几个能讨他喜欢。托词罢了。


    周秉谦没有说话,警告他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是你心里动了心思吧?”


    他们两个人,认识太多年。张龄自问了解他。


    周秉谦不这么认为:“看她可怜罢了……”他也没再否认方才去见的谁。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天气越来越冷。梁鸢回去的路上,发现观心亭落满了雪。她怀里的小猫哼哼两声想要探出头来,被她给按了回去:“别动,你要摔下去就冻成冰棍了!”


    今天能捡到它也算意外之喜。不然这孩子就冻死在路边了。


    “我们把它养在哪儿呢,咱们房里炭火太熏,它会不会呛着。”又兰道。


    库房先前给了两天的好炭。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慢慢就敷衍了起来,这两日他们烧的炭烟气撩人,夜里总要咳嗽好久。


    在任何地方生活都是不容易的。何况是旁人家中。


    梁鸢想了想:“就养在屋里吧。屋里暖和些……我们把炭火挪到窗边,开个小缝,散散烟就好了。”它要是留在外头,恐怕过不去这个冬天。


    又兰也喜欢它:“好。”


    回了竹荫馆。主仆找了旧的衣裳给这只猫团了个窝。到了晚上的时候又去厨房找它能吃的东西,花了几个钱买了点鲜鱼,夜里才见它精神头好些。


    也是在这时候梁鸢才反应过来:“哎呀……”


    “我忘了。”


    又兰倒了一盆热水进来,疑惑地问道:“您忘了什么?”


    梁鸢终于想起来她忘了问那人,她的耳坠是不是落在了他那里……可是今日想想,又大概率不在。那位行事敞亮,为人也得体,若是落在了他处,应当是会给她的。


    ……不能想起那天的事,一旦想起来耳朵就烧得慌。


    她只能起身去洗脸。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比平日里重上许多。梁鸢知道是谁,让又兰开门看看。


    “姑娘,少爷喝醉了。”又兰打开了门。


    梁鸢拧毛巾的手一顿,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两个人将他扶了进来。周霁言却像忽然清醒了似的,正着身站了起来,就是不太说话,只看着她:“阿鸢……你今天去哪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梁鸢心里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跟他说这个。


    周霁言却又不太清醒了,长呼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承颂跟我说起你,他说看见你了……”他记得他那个眼神,有些腼腆,问她是不是跟他一道从锦州来的。


    承颂便是周家行六的少爷。


    他说是。


    承颂目光都黯淡了许多。


    “阿鸢,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么跟你说话。”他借着酒意道歉,喉头有些发干,才发现他不喜欢承颂的眼神,这让他会忍不住地猜想他跟梁鸢遇见的时候,是用什么目光看她的。这让他很不舒服。


    梁鸢只觉身子一沉。


    清瘦的男人靠在她的肩膀上,似是睡意上来,渐渐地闭上了眼,却还是说道:“阿鸢,你是我的,我们以后好好过。”


    这个人也是刚脱去一点稚气。梁鸢觉得她有时候不能那么苛责他……若能好好过,她其实也不抗拒跟他在一起:“那你得说到做到啊,若是你哪日抛弃了我,我也会恨死你的。”


    她是孤女。他也是一个人。


    其实她要求也不高……有人待她好就行了。


    天方大亮。梁鸢才发现隔壁厢房没有了人。只留下一只陶瓷做的小猪,安静地放在桌上,好像就是在等她过来。


    她难得地笑出了声。


    可是想到昨天周老太太说的话,她又皱起了眉头。让她陪周舒月念书,恐怕她也不好过。宋玉萍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又兰,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她从柜阁里翻出那本修补好的书,看了许久,把它递给又兰:“若是可以的话,傍晚的时候,你帮我把它给李妈妈,请她转交给高先生。就说是我捡到的,请她侄儿帮忙送还。”旁的什么倒真说不清,书还好些。


    又兰‘欸’了一声。答应给送过去。


    用过早饭,便到上房请安了。


    却是不知为何,今日比昨日好些,老太太问了两句话便放她出去。大太太专程让人带她去周舒月的院子里:“女师今日到了,你们都去见见,别失了礼数。”


    她应了一声。


    周家很大,她几次迷了路。等到周舒月的院子的时候,才真是心里吃了一惊……单单是一个闺阁姑娘的院子,快比她父亲住的地方大上两倍不止了。看来周家的富庶远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内室里,周舒月也在疑惑,看向身旁的丫头:“她没去观心亭么?不应该啊……”


    丫头很肯定地道:“我看着梁姑娘去的。”


    那就更不应该了。周舒月想不明白,叔父是个很严厉的人,他不喜欢家里的小辈不守规矩。“那为何昨日宴息厅没有传来有人被训斥的消息,你们打探清楚了吗?”


    问了好几遍,底下的丫头都点头。宋玉萍也叹气:“那便是她运气好,逃过去了,没人看见她……”


    正好女师过来。底下人来禀梁姑娘也来了,她们这才收拾收拾往外间去。


    今日风雪比昨日小了许多。张龄命人套上了马车,他也要回京了。


    周秉谦专程抽了空,从衙门回来送他。


    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的官服。他人很高大,这身衣服被他穿出了十分的体面……张龄笑着拍了拍友人的肩膀,问他有没有看过王阳明。


    周秉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张龄顿了顿,才道:“朱本思问花,还记得么。”


    男人垂眸:“你管得太宽了。”


    张龄哈哈大笑,动身上了马车。


    风雪遥遥,张龄的话犹言再耳。周秉谦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他在问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动心思。


同类推荐: 被疯批们觊觎的病弱皇帝死对头居然暗恋我穿成秀才弃夫郎穿越汉花式养瞎夫郎兽世之驭鸟有方君妻是面瘫怎么破茅草屋里捡来的小夫郎gank前任后我上热搜了[电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