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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换衣

    初二的雪极漂亮。


    就连府里扫雪的婆子今日都得了令,只用清干净夹道上的雪就可以了。路边花木丛里的,还有屋顶房梁上的,都可以不用清扫。这正好让梁鸢得了方便,她想收集一些干净的雪水,用来调制一方朱砂印泥。


    可是正是这大喜庆的节日,老太太却忽然发了话,让底下人无故不能外出。


    除了日常采买的人,谁也不许出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梁鸢不太明白,不过她更担心的是一早出去为她买朱砂的又兰。那丫头去得早,如今还没回来,府里却下了钥。遂去问李妈妈。


    李妈妈刚从荣禧堂出来,见她过来,也忙把她拉到一边:“二爷的人刚见过了老太太,听说出了大事了……盛宁老侯爷被人参奏陕西赈灾贪墨,他的儿子陈少爷年前当街欺男霸女的事也给抖了出来,陛下震怒,初一的正旦朝会也给免了。”


    梁鸢听到陈少爷三个字,拉着李妈妈的手不免抖了一下:“可是这跟咱们府里有什么关系,我们在浙江,也波及不到我们啊。”


    年前陈家公子当街欺男霸女的当事人……可不就是她吗。


    “怎么跟咱们没干系。”李妈妈左顾右盼,说道:“我也懂得不太多,都是听老太太说的,陈家当年举荐的那个张宗明张大人,就在浙江任巡案御史呢,也牵连了出来……陛下派了锦衣卫下来督办,如今人还没抓着。”


    可不就闹得人心惶惶。


    梁鸢这下懂了。


    “可是,可是我家又兰一早就出去了……”她脸色有些泛白。


    李妈妈道:“那,那可怎么办,也没法儿出去找。这是二爷亲自下的令,老太太也管得严呢,大门早就下钥了!年节要走的亲戚都打了招呼,除了采办的谁也出不去!”


    这可难办了。


    梁鸢只能塞了银子给李妈妈的侄子,请他到门房那边看着。要是又兰回来立马告诉她。


    万幸的是她给的银子有了作用。等到傍晚,天正要擦黑的时候,李妈妈让人把又兰从角门那边放了回来。也不知她遇到了什么,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裳也蒙了一层灰。


    “你怎么了,你去哪儿了……”梁鸢抓着她的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她带回竹荫馆擦脸。高悬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去。


    谁知又兰从袖中拿了样东西出来,她喘着气,身体也打哆嗦,显然也是吓坏了的模样,把一团纸张模样的东西递给她:“姑娘,你看这个,我,我刚从药店出来有人塞给我的。说让我给您!”


    “那人蒙着脸,我也看不清,还把我迷晕了带到一间柴房里。天黑了才放我回来。”说着说着就哭了。显然是吓得不清,脸黑扑扑的,捧着热水的手都在抖。


    梁鸢给她倒了热水,安抚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那纸条。


    虽然猜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当她看清那纸条写得是什么的时候,眼皮依然不可遏制地跳了跳。


    ……莫名想起午间李妈妈说的,那个在逃的张御史。


    有人许她黄金千两,让她书信一封指认陈公子的事是……那位爷有心谋划的。


    “崇明街小叶胡同……”她呢喃出声,手都在发抖,第一反应是把这东西烧了。


    黄金千两,谁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姑娘!”又兰早就擦干了眼泪,手跟脸也擦干净了,才问道:“是不是跟府里有关?我回来的时候怎么都叩不开门,还是李妈妈把我弄回来的,肯定是出事了对不对?”


    梁鸢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些事不是她们能干涉的……可能一不小心连命都要没有了。


    把又兰推进了房里,告诉她:“你别出声,就待在屋里,任何人来问你就说没有出去过,明白了吗?”她说完自己脑子也晕晕的,好像天上砸了块石头下来,正好把她弄得不太理智了。


    千两黄金。


    能不能在锦州买下一座宅子?


    她胡思乱想着,却是把又兰藏好后,立马便往漱石斋跑。


    这事她拿不准主意,烧又不敢烧,留在自己这里又十分烫手……她只能期盼着漱石斋有哪位先生在,帮她料理了这东西。连斗篷都没带,冒着夜色出了院子。


    好在竹荫馆偏僻,不设在内宅。与外院仅隔了两道月门。


    她悄悄地走。因着身量小,纤细的身形避开了巡夜的人,直到走到漱石斋院外的时候,才被守在门前的人发现。


    护卫猛地照亮了灯笼,冷呵一声:“是谁!”


    梁鸢的胆子比她房里的猫还小,又本心虚,让这一呵吓了一跳。脚下一歪,一屁股坐在了雪上!


    漱石斋本就烛火通明,等高尘听见响动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这位小姐。只是更为头疼的是……底下人似乎把她吓到了。护卫多番盘问下来,人已经哭得不成了样子。


    “梁姑娘……”他额头不自觉地动了动,连从哪里开始哄都不知道。


    漱石斋明里暗里的护卫只多不少。况又个个凶悍,吓哭个把人实在是件很平常的事。可也没人告诉他有朝一日吓到这位小祖宗!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来,另一头已经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劈里啪啦打帘子的声音。


    来人高大而挺拔,微微抬手。


    他只能躬了躬身,悄声退了出去。


    偏厅里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梁鸢惊魂未定,根本忍不住,只当高尘还在这儿,生气地控诉:“他们太无礼了,太无礼了!把我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还拿灯笼照我的眼睛!我都要看不见了!”


    “凭什么这样,我招谁惹谁了,我还是来给你们报信儿的呢!”


    “我的衣裳都坐湿了。”


    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句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手里揪着自己湿透的裙摆……还能拧出雪水来。简直就是在告诉他方才那群人有多野蛮。


    那么纤细一个人,抱着自己蹲在地上。


    灯影下的男人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直到梁鸢察觉到厅里过分安静,心也慌张跳个不停,这才讷讷地抬头。


    又差点吓一跳!


    “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她好像实在容易受惊。


    “方才就来了,你哭得伤心,我便没喊你。”


    他声音沉沉的。面上也没什么笑容,让人看不清喜怒。


    梁鸢正觉后怕起来。她碎碎念那么多,可不就是在指控他御下无方么……虽然的确是她误闯在先。正要站起来把东西给他,摸了摸袖口……却莫名感觉到脸上有什么轻轻划过。


    粗粝的,带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哭成这样,你明天要怎么办?”男人的指尖划过她柔软的皮肤。


    梁鸢蹲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她连要退开都忘了。


    “什,什么?”


    这孩子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周秉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俯身把她拉了起来:“地上凉,去里面坐。把衣服换了再说话吧……”


    梁鸢的胆子真的也就那么一点。偏厅大得让人害怕,况且许是依着主人的喜好,此处并没有特别遮挡视线的地方。


    桌椅几案齐整干净,一丝不染。唯有一扇白玉屏风可供人隐蔽。


    她怎么敢在这里换衣裳……


    女孩子的心思实在是很好猜。男人顿了顿,指了指跨门的另一间屋子:“我这里没有客房,你如果愿意,就去我那里换吧。”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捻动着珠串。原先在政事上的不悦也淡了下去。


    她来找他,的确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他还以为,她视他如洪水猛兽呢。


    “我能不换吗?”姑娘的声音柔软而低。在这厅中显得格外弱小而无助。


    他却很强硬:“你若不换,冻病了,就此留在这里也可以。”


    这句话威力巨大。梁鸢很果断地抱着衣裳就往夸门那间屋子走……这人实在是很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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