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楼，她都悄悄打量二人，难道……门派中的传闻是真的？


    二人现在？已经发展到双修的地步了？


    叶真真忽然戳了戳她，“在走什么神啊。”


    祝灵均“啊”了一声，立马又想到，按大师兄的脾性，如果传言是真的，那就不会只是传言。


    想通了，她又安定了心神。叶真真看她这幅模样，又看了看宁为雪裴之情二人，喃喃，“不是吧……那两个人一看就是一对的。”


    祝灵均问，“你说什么呢？”


    叶真真小声道，“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呀……”祝灵均意识到她说的是大师兄和宁为雪，她小声反驳，“大师兄怎会喜欢男修士。”


    虽修真界向来开放，但同性结为道侣终是少数。


    叶真真摇摇头。


    …


    万象天阁落在一处山上。


    此处的山，不如守一剑宗的巍峨，却坐湖而起，位于湖中心，湖也大得非常，如海一般浩瀚。


    远远看去，湖上涟漪，远山清蒙，秀美非常。


    湖域内与守一剑宗一般，同样有禁飞令，需乘舟过湖，才得以上山。


    万象天阁为每个门派都准备了院落，已经到了门前，宁为雪打算跟着往前走了。


    裴情之拉住他的袖子。


    “嗯？”宁为雪转头。


    “还没到。”裴情之说。


    “不是这？”


    “这里是守一剑宗，不是停云水榭。”


    青云大会，他的宗门——停云水榭当然也会来。宁为雪叫裴情之太多句师兄了，差点都以为他也是剑宗人了。


    他心下踌躇几分。停云水榭是原身从小长大的地方，其中的师长、师兄，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会不会发现，其实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宁为雪了。


    万象天阁的弟子领着他们二人往另一个方向走。


    忽然见了一群修士，抱琴、抱琵琶，长袖飘飘、罗袂翻雪，一个个面若静水，姿态清绝。宁为雪没当一回事，跟着裴情之与他们迎面而撞。


    蓦然，修士们眼前一亮，“阿雪！我就知道会遇到你！”


    “……”


    裴情之和她们行了个礼，“师姐。”


    师姐们路过宁为雪时，都要上手抓一把宁为雪的脸，或摸一摸他头发，宁为雪紧绷住脸。


    “阿雪脸软不少呀！”


    “也和从前一般可爱！”


    “哎！今天这发髻梳得真好！”


    “怎么还是那么严肃！小小年纪像个小老头，千万别学你师兄啊！”


    “是要去找李稍青的吗，他就在前面。”也有人指路。


    ……


    待与他们擦肩而过，裴情之忍不住笑，“阿雪……她们都这般叫你？”


    宁为雪依然绷脸。


    “我听说停云水榭的道友崖岸自高，倒不曾想对同门是这样的。”


    修仙界向来传闻，停云水榭出生的修士，一个个如天边月，孤高地挂在天边，极少与他人同行，想求其弹首曲乐，也要看其心意，如若不愿，千金也买不了一首曲。


    曾有魔修囚下停云水榭的一位音修前辈，要求其为他弹奏一曲安心乐，前辈宁碎不从，挑破了自己手筋，惹得魔修大怒，要当着前辈面屠城。


    这一招确实很有用，他奏响了自己的琴筝，血珠一滴滴，落在素白的弦上，一曲弹完，整一把琴弦也被染成鲜红。


    魔修大笑而去，前辈沉默地砸断了自己的琴。他发誓，此生不再奏琴，此生定诛杀此魔，由乐道转而剑修。


    到了院前，终是停下了。


    停云水榭的院子装潢清雅，正中间种了一棵白梨树。仙门中的花树自是开得长长久久，万象天阁还不曾飘雪，但风轻轻一吹，落花缤纷，仿若雪来。


    雪中，一道如剑锋一般挺拔的身影，手中持着剑。


    他正挥剑，花碎涌动。


    剑锋一转，直直向宁为雪——但这其中没有敌意、没有杀意，剑如山倾而来，却只是出剑。


    两把剑同时出窍，青光、雪影，相映交辉，“锵！”挡住剑锋的是裴情之的剑。


    春欲晚直指眼前剑客。


    剑客的目光淡淡扫过二人，他道，“略有长进。”


    他收剑回鞘，对裴情之颔首，“感谢裴道友一路照拂门下师弟。”


    “李道友，这是何意。”裴情之神色虽如常，却说不上好。


    宁为雪想了想，不确定地唤，“师兄。”


    正是他的师兄，“霁风朗月裴情剑，李雪稍青水榭明”，和裴情之齐名的人物——李稍青。


    李稍青朝宁为雪点头，他对裴情之道，“打招呼。”


    “贵派打招呼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


    宁为雪脸抽了抽，拉了拉裴情之的袖角。他能理解裴情之的发难，如果有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了先给人一剑，心中没气才怪了。


    李稍青说，“师弟开朗许多。”


    宁为雪心虚地收回手。李稍青又道，“停云水榭不是，我是，我与师弟向来如此。”


    裴情之不认同，“宁师弟体弱。”


    李稍青不理解，“去一趟剑宗就变成宝贝，打不得、碰不得了？”


    宁为雪：“……”


    这绝非阴阳怪气，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大约是发自内心的询问。他看向宁为雪。


    半刻后，宁为雪答：“自然没有。”


    李稍青点点头，没有任何预兆，一转身，往屋中走去。


    寻常人如果做出这件事，大抵要被认为没有礼节，但如果是李稍青，却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


    毕竟他是李稍青，十年前于青云大会一战夺魁，此后游历天下，为凡人一诺，单剑闯魔域，屠尽半个城池的魔头；七年前，跨境截杀扶摇邪修，说书人把他的事迹传至天南地北；半年前，李稍青成功达到结境圆满，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这一代最年轻的扶摇修士。


    当今停云水榭闻名于世的，还是其自上古传承下来的曲道。


    因而门派内多是音修。


    但宁为雪师门这一支，却是停云水榭里唯一修剑的。


    也是停云水榭中，唯一依靠剑，闯出自己的名气的。


    裴情之对着宁为雪检查一番，确认他没有伤势，也不再多说什么。


    “谢了。”宁为雪想了想，轻道，为裴情之方才的仗义出手道谢。


    “你我何须谈谢。”裴情之答。


    虽分院而住，不过因着宁为雪的体质，还是约定好每日清晨，裴情之来给宁为雪梳理经脉。


    这倒是让宁为雪不好意思了，他说，“何须你亲自上门，我去找你才是应当的。”


    裴情之只道，“不必。”


    入住万象天阁，再到青云大会开始，需要三天，这三天内，所有拿到青云锁的弟子都会陆续拿到分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