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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红尘炼心(三)

    回府后,衣裳被沾湿的宁为雪,也染了一场风寒。


    再以伴读的身份入皇宫,是八日后。


    送走太傅,太子的书房中,宁为雪心不在焉地备着墨宝。


    他记得他出府时,裴情之的烧还没退,人也还不清醒,都那么多天了……


    “砰!”


    宁为雪突地回头,裴彻踹开门,身后的小太监慌慌忙忙地跟在身后,裴彻骂道,“都滚远点,别进来。”


    门一关,宁为雪抬眉,“你怎么了?你不是和我抱怨过,上月太傅因你在廊中疾行,罚你抄书,这一次要是你被逮到了,我可不会为你……”


    裴彻大步流星走来,一枚玉佩大力抛向宁为雪。


    玉佩砸中宁为雪胸口,哐当,滑进洗笔缸中,水湿淋淋地溅到他面上。


    “宁为雪,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爱管闲事的。”


    宁为雪随之咳了几声,有些撕心裂肺,虽风寒已好,但咳疾未褪。


    裴彻迟疑几分,手伸出到一半,又收回,语气缓和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宁为雪垂眼,从缸中把玉佩捞出,心想,这小子年纪小小,力气还挺大。


    “我以为是什么事,那日天寒,我看他也受不住了,就告诉他,殿下不再追究了。”他说,顿了顿,补充道,“他很是感激殿下到宽宏大量。”


    裴彻冷笑道,“你还是不是宁家人,你不会不知道越妃做过什么吧!”


    “我对你那么好,什么都想着你,上次父皇赏到我东宫的荔枝,有一半是你的,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还是我哥吗!”


    裴彻口中的越妃,死去已久,但盛宠一时,她对当今圣上拥有很深很深的感情,这份感情甚至让她做出谋害太子,毒害皇后的恶事。那时皇后正在孕中,经此一事,虽保住性命,但腹中胎儿随着呕出的血,一同汩汩流出。


    是一个女孩。


    裴彻一直很想要的妹妹。


    越妃正是裴情之的母亲。


    宁为雪站了起来,他正是发育的年纪,所以比裴彻高,高到看裴彻时,有些居高临下。


    黑白分明的眼眸垂向裴彻。


    “皇后娘娘曾经告诉过我,要端正言行以身作则,要监督你的言行。


    殿下,你应该知道,太傅一直想让你学会这个品性。”


    “你想说什么?”


    “容人之量。”宁为雪说。


    “你要让我包容裴情之?”裴彻讥讽。


    “人对您来说,只是器具,您要容得下每一个器具的存在,才能在需要用到器具的时候能用到,需要毁灭的时候能毁灭。”


    “那裴情之算什么?”


    “器具。”宁为雪答,“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国事安定了,您的父亲作为一个君王,最想看见的是家事也太平。”


    “啧,我就想弄死他,怎么了?谁在乎他啊。”


    宁为雪忽然捏住他的手腕,“殿下,慎言。”


    “您应在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喜欢不会长久,你必须在他年迈之前,都保证,他永远不会厌弃您。”宁为雪道,“这件事捅到帝王眼里,他会怎么看您?一个德行有亏、心胸狭窄的继承人?”


    “那又如何,我是太子。”裴彻道。


    “你是太子,也是因为皇帝想让你当太子。”宁为雪说。


    “……”


    许多人都和裴彻说,你应该心胸开阔,包括他的母后,母后说,你既然已经是太子,就不要在乎这些小事了。这些人,这些事,只是你的踏脚石,不要让他们累到你的前程。


    可他不服,他曾经差点死掉了,他也不在乎,他只是一想到,他曾经多期盼会有个妹妹陪伴着他,他曾经隔着母亲的肚子,听到过一个小小生命的跳动声,后来那个生命永远地安静下来了……他就不高兴。


    宁为雪说,“他死容易,但是让他为你所用却不简单。”


    裴彻并不在乎这些,但宁为雪这一番话,确实让他冷静很多。他垂眼打量着面前的宁为雪——神情自若,说话时抬眼看他,双眼浮动光彩,看上去认真无比。


    他相信了,宁为雪确实是一心一意为他好的。


    半晌后,小裴彻稚嫩的脸露出纠结,“呃……你的身体没事吧?”


    宁为雪摇摇头,小裴彻摸了摸鼻子,“哎……你别说什么您的、殿下的,我们关系那么好,像以前那样不就好了。”


    宁为雪看着眼前话语流露出天真的裴彻,失笑,他想,年幼时的裴彻也并不难哄嘛。他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冰糖葫芦,丢给裴彻。


    “顺便给你带的。”宁为雪说。


    裴彻眯眼笑起来,“表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少为难一下裴情之吧,好吗?”


    “……”刚舒展的眉毛又皱起来,半天,裴彻才挤出一句话,“我努努力吧。”


    …


    回府时,天空飘着小雪,他手捧着暖炉,小厮在身后替他背着书。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院中,他的院中有一方小桥流水,站在桥上时,宁为雪步伐一停。


    小池前,开了一扇窗,窗前站着一位病骨支离的少年,他很瘦,瘦得身上穿的衣袍都显得宽大,看上去好轻,像一根羽毛,风一吹,就会飘离,但他的目光不知装了什么,仿若比山还沉,他沉甸甸地看向雪中的宁为雪。


    隔雪相望。


    宁为雪说,“你关窗吧,别冷到了。”


    裴情之只是站在窗前,缄默而执着地看着他。


    宁为雪本来想直接回自己屋子里,但看见他的黑而发亮的眼睛,步伐一转,向裴情之的屋中走去。


    小厮在身后小声说,“三皇子他今早才好转些,一听您出去了,就一直守在窗前……”


    “他守在那?”


    “小的看,兴许是看雪里会不会走来我们家宁公子。”


    宁为雪和下人相处地向来融洽,因此他们也敢打趣宁为雪,宁为雪失笑,不作评论。


    宁家上下都知道他带了裴情之回来,也只有宁母来说了一句,“阿雪,我知道你有分寸,不过要出气,也要注意一下,虽然皇上不在意他,但他也是皇嗣。”


    似乎都把他此举,当成为了裴彻出气。在外人看来,宁家是皇后的母家,他与裴彻从小长大,关系要好,定是不会偏向裴情之一分一毫。


    小厮上前,替他开门,宁为雪走进去,地火烧得房中暖洋洋的。


    他脱了披风,坐在裴情之对面,小厮替二人倒茶,宁为雪悠闲地小口小口品茶。


    偶尔轻咳几声,但也不如之前那般剧烈。


    似乎坐在裴情之身旁,他总会安心,尽管这是一个不熟悉他的裴情之。


    半晌,对面传来嘶哑的声音,裴情之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一个很笼统的问题,可以是为什么帮我,为什么带我出来,为什么站在我这边。


    宁为雪想了想,他反问,“你还难受吗?”


    许久之后,裴情之摇头,宁为雪莞尔,“那就行了。”


    说罢,他又让小厮把他刚刚回府路上特意买的点心小食拿上来,“药有点苦,喝完药吃点甜的压压味。”


    宁为雪在他房中坐了许久,离去时,裴情之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他出门,小厮关门,半晌,他站起身,凭靠在门边,打开一条缝,从缝隙中,看着宁为雪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在雪中越来越淡。


    直到消失不见——他依然在看,睁大眼睛,看着宁为雪离去的方向。


    当今帝王是开国皇帝,宁家也是从龙功臣。一个皇后、一个丞相,都是宁家人,当今最有权势的人是谁,皇帝,皇帝之下呢,不是皇后、不是丞相,而是整一个氏族。


    宁家。


    这就是权力啊。


    裴情之不动声色地想,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从困境里捞出,轻而易举就能把他觉得无望之事解决。


    他那天明知水下没有玉佩,还在翻找,是为了什么?


    现如今回想,好像只是为了一顿饭,如若裴彻不爽,他那一天,都不会有人给他送吃食来,所以他只能祈求,他的狼狈能让裴彻高兴几分。


    ……


    但现在,他好像不需要忧心这些事了,回想起他乖乖地当狗,服从一切折磨他的事,在此时此刻,就好像笑话。


    哈,权力,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地,呢喃一般,在唇齿间咀嚼着宁为雪三个字。


    “宁为雪。”


    他打开门,站在门边,任寒风吹拂他,目光投落在宁为雪落在雪面的脚印上,不知多久,脚印消隐。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裴情之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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