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文亦绿怎么可能听不出穆雨石的弦外之意，但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柯然。


    穆雨石被请走，文亦绿跟柯然回到别墅用餐。


    两人沉默的吃完午餐后，文亦绿提出要帮柯然按摩。


    “现在吗？”柯然对上文亦绿黑幽幽的眼瞳，拒绝的话被咽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文亦绿有点生气了。


    生气？


    对，就是生气。


    柯然发觉自己这个念头后突然想笑，也觉得新奇。


    一直以来文亦绿给人的感觉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太多情绪，自然也不会生气。他好像只对自己在乎的人或事才有情绪，其余的不在乎也不关注。


    可自从穆雨石出现后，文亦绿就变得有些奇怪。


    果然还是因为在乎吗？


    柯然没察觉到自己的吃味，但当文亦绿准备帮他脱裤子的时候，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


    “干什么？”他语气凶巴巴的。


    “按摩要脱裤子。”文亦绿认真说，连药酒和热敷包都准备好了。


    “我说了我要按摩吗？”


    文亦绿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柯然。


    最后还是柯然败下阵来，默默收回手。


    算了，他年纪大，不跟小孩子计较。


    最后柯然趴在床上，任由文亦绿帮他按摩。


    不得不说文亦绿手法非常娴熟，而且力道掌握得刚刚好。加上药酒的辅助，柯然感觉全身都热烘烘的，像是躺在一床被阳光晒过的被子上。


    “这个力道合适吗？”文亦绿很有服务意识，总是把柯然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嗯。”柯然从鼻腔哼出一声，像是被撸顺毛了的大猫。


    不多时文亦绿按到小腿，他对照着穴位用力，但柯然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


    “这个位置酸胀吗？”文亦绿忍不住问。


    “没什么感觉。”柯然的嗓音慵懒，他快要舒服得睡着了。


    最后柯然果然沉沉睡去，文亦绿用热毛巾帮对方擦好身体，穿上睡衣，然后惆怅的坐在一旁陪护。


    看着床上安稳入眠的柯然，一股没缘由的烦闷在文亦绿胸腔弥漫，无法宣泄。


    文亦绿手指蜷缩颤抖了一下，他想抽烟，但忍住了。


    “你这么愁眉不展，总给我一种我命不久矣的错觉。”原本闭上眼睛的柯然突然出声，他依旧躺的舒舒服服，双手轻轻合放在腹前。但一只眼睛却悄然睁开，略微有些俏皮。


    “你没睡着？是身体不舒服吗？”文亦绿担忧问。


    “是你的不愉快太大声，把我吵醒了。”柯然揉揉耳朵，长臂一伸掀开被子一角，大度让出一个温暖的位置。


    这是一个信号，文亦绿立刻接收，然后像是怕某人反悔一样，一下子窜上了床。


    他毫不客气的搂着柯然，耳朵贴着对方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淡淡的雪松气息薄凉凌冽，却有又红酒的醇厚绵延。


    这一刻，文亦绿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刚刚蒸腾起的烦躁终于有了去处。


    柯然侧躺着，把文亦绿环抱在怀中。他下意识轻拍对方后背，像是哄睡一样。


    “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穆雨石？”


    柯然虽然失忆了，但他知道赫尔区发生的一切，也明白文亦绿跟穆雨石的过往。


    “嗯。”文亦绿像是怕冷一样往柯然怀里蹭了蹭，瓮声回答。


    “为什么？”柯然声音变哑。


    “因为我怕我忍不住想要杀了他。”


    善良这个词其实跟文亦绿从不沾边，从底层黑暗爬出来的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所以文亦绿不在乎穆雨石会背弃小时候的情谊算计他，他是痛恨自己技不如人，被穆雨石抢先一步。


    而对方灭口的心思过于明显，他跟柯然能活下来全数命大。


    “柯然，穆雨石登门拜访绝对另有企图，他不值得深交。”文亦绿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L组织海外的产业大部分都被‘盲夜’蚕食瓜分，行动之迅速肯定早有预谋。穆雨石的野心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L组织那么简单。”


    或许穆雨石对L组织的恨意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深，所谓的苦情人设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行动做幌子而已。


    文亦绿超高的分析能力和洞察力尽显，只可惜他说了那么久身边人都没动静。一抬头，柯然竟然睡着了，呼吸声格外平缓。


    算了，文亦绿看着沉静的柯然，心软了。


    只要柯然平平安安的在自己身边，那他就能原谅一切的苦难——


    崔明朗最近觉得自己干劲十足。


    虽然腰有些酸，后颈也很疼，但脑子却无比清醒，连思考都明朗起来。


    果然人还是不能一直压抑，需要找个途经宣泄一下。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一闪，有两条信息弹出来。


    崔明朗自然而然的忽视了第一条，直接回复第二条。


    【鱼已经上钩，静候佳音。】


    等到崔明朗发完消息后，前方座位来了人，是一个样貌端正的中年人。


    “想必这位就是崔总吧？”中年男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你好。”崔明朗跟他握手。


    两人交谈了大概半个小时，随后各自乘车离开，却又不约而同的到了同一家会所的同一个包厢。


    一个星期都是如此。


    崔明朗见了不少人，去了不少应酬场所，每天都是凌晨时分才醉醺醺的回来。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崔明朗没有住在柯然别墅里，而是自己独自出来住酒店。


    凌晨的酒店走廊非常安静，浑身都是酒气的崔明朗步伐勉强稳健，但眼神逐渐涣散。


    太累了，连续一周的疯狂应酬确实有些难顶。


    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天。


    崔明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泡在酒里，冰凉而燥热。


    他从裤兜里摸出房卡，却不一小心弄掉在地上。等他正准备弯腰去捡时，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率先一步把房卡捡走。


    “去哪儿了？”王子狂高大的身形挡住走廊的灯光，他站在阴暗处，笑容危险撩人。


    这周他被柯然派出去做事，现在才有空抽身来逮这只会咬人的小仓鼠。


    结果小仓鼠不乖，偷偷出去跟人喝酒，还喝得这么醉。


    崔明朗定了定神，努力眨着眼睛，许久才从头晕目眩中看清来人。


    “是你啊，”他揉揉眼睛，把手一伸：“房卡给我。”


    王子狂没吭声，“滴”的一下把门给刷开了。


    室内没亮灯，两人像是交缠在一起的藤蔓，酒气反复在热浪中过度，最后一方因为体力不支险些摔倒在地。


    王子狂长臂一捞，把崔明朗抱进怀里。


    他凑近嗅了嗅，很好，除去酒气外没有别的气息。


    这证明崔明朗只是出去喝酒了。


    醉酒的崔明朗迷迷糊糊的，笔挺的西装被人揉得皱巴巴，领带松散，领口敞开，露出白皙肌肤。


    王子狂咬了一口。


    痛意让崔明朗勉强清晰。


    “你干嘛咬人？”他抗议。


    “吃我都吃了，还怕咬？”王子狂压着怒意轻笑，嘴角上勾。


    他把人脱干净，然后丢进浴室里洗澡洗脸刷牙。


    折腾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王子狂终于心安理得的抱着香甜的Omega睡觉。


    只可惜他刚躺下门铃就响了，有不速之客。


    崔明朗已经睡着，王子狂就当没听见门铃声。但来人深知他的习性，门铃声不响了，反而是王子狂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开始震动。


    王子狂继续不理，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和酒店工作人员的说话声。


    “没错，是我的弟弟他们，估计已经睡着了，我有点担心。”


    王子狂翻了一个白眼，不情不愿起来开门。


    一开门，阿琦就站在门外，同时还有一脸懵的酒店工作人员。


    阿琦先把工作人员打发走，然后登堂入室。


    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酒味，还有丢在卫生间里皱巴巴的衣服。


    最后视线停留在躺在床上熟睡的崔明朗身上。


    “你干的？”阿琦拧眉，眉间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颇有柯然不怒自威的气势。


    王子狂双手抱臂，懒洋洋倚靠门框。


    “是的，你刚才打扰到我们了。”他语气暧昧。


    “你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


    “那是你自以为是的约定，跟我没关系。”王子狂打断阿琦的话，“而且我不信你能放手。”


    两人视线同时汇集到崔明朗身上，对方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阿琦面露难色，他在挣扎。


    “那你继续纠结，不要打扰我们睡觉。”王子狂懒得理他左右脑互搏。


    对于像他这种刀尖上舔血过活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在下次任务中就噶掉。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而浪费生命，这对于阿琦来说就是最愚蠢的行为。


    最重要的是崔明朗也没拒绝。


    阿琦咬牙，手握成拳头，最后无力松开。


    这一夜崔明朗睡得很好，但他同时感觉很挤，就好像周围是两堵墙壁。


    经过充分休息后，崔明朗生物钟准时将他唤醒。


    一睁眼就是两条粗壮有力的胳膊横在自己面前，剥削本就不多的空间。


    一只白皙修长，一只蜜色结实，牢牢锁住了崔明朗。


    “你醒了，早安。”王子狂凑过来黏糊糊的想要吻他。


    “再睡一会儿吧，还很早。”阿琦蹭着崔明朗的脑袋，像只暖呼呼的大熊。


    崔明朗两个拳头把这对双胞胎推下床。


    到点了，谁都不能阻止他上班。


    第122章


    【今晚八点。】


    又是一周后，崔明朗罕见的给文亦绿发了一条无头无尾的信息，末尾附赠一个地点定位。


    文亦绿面不改色的已阅不回，他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转身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


    最近粤海市刮台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正在垂钓的柯然浑身浇透，当天晚上回来这人就发起高烧。


    可柯然这人又开始有怪脾气，硬是拒绝上医院。文亦绿只好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不停给他喂水量体温。


    这会儿烧是退了，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柯然整个人都恹恹的没有兴致，文亦绿被影响也哪儿都不敢去。原本计划中的工作量全落到崔明朗身上，搞得文亦绿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所幸结果是好的，崔明朗不负众望。虽然花了比想象中更多的时间，但还是完成了任务。


    地点已经发在文亦绿手机里。


    黑白色调的厨房多了一丝烟火气。文亦绿把姜切丝，然后跟可乐一起熬煮，年轻人的感冒药姜丝可乐就做好了。


    文亦绿尝了尝，很辣，很能发汗。


    他端着托盘回房间。


    屋内，柯然穿着厚实的烟灰色睡袍坐在沙发上，修长双腿交叠，上面架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电脑冷光自下而上的打在他那张俊美如铸的脸上，像精致无比的艺术品。


    他压低着眉，视线凝视，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可乐煮好了。”文亦绿把杯子放在柯然面前。


    玻璃杯轻碰木桌，发出清脆的声音。


    柯然冷漠的视线从屏幕移开，落在文亦绿身上时含了几分柔情和可怜。


    他问：“可以不喝吗？”


    文亦绿摇头：“不行。”


    柯然瞬间沮丧。


    因为生病的缘故，柯然肉眼可见的变得娇气起来。面上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端庄自持，但话却格外点人。


    比如柯然说晚上睡觉被子进风会冷，于是文亦绿整夜都抱着他。


    又比如柯然说感冒味觉失灵吃什么都没味道，于是文亦绿就自己琢磨食谱，给柯然做鸡汤面。


    再比如柯然说电脑看久了眼睛疼，文亦绿就充当朗读者，帮他分析文件做出决断，然后代笔批文。


    柯然得寸进尺，文亦绿百依百顺。后者把前者照顾得很好，里里外外从身体到情感上都没留死角。


    有时候柯然总觉得自己像是泡在蜜罐里，舒舒服服骨子都酥麻了。长期紧绷的危机意识也开始松懈，偶然间被惊醒，但只要看到身旁淡然温柔的文亦绿，他又放下心来继续睡大觉。


    果然还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狼王最贴心啊。


    所以当文亦绿端来黑乎乎的东西时，柯然下意识皱眉拒绝。


    “是可乐而已，又不是中药。”文亦绿好言相劝。


    柯然不肯吃药就只能硬抗，于是文亦绿想着煮姜丝可乐给柯然发发汗，可偏偏这位爷不爱喝可乐。


    “不苦，我尝过。”文亦绿轻哄。


    他长得好，气质又清冷，平日总是有着距离感。也只有在心爱之人柯然面前，这位铁骨铮铮的高傲beta才会放下架子低声求人。


    柯然自然很受用，猛地一口灌下，脸都红了。


    喝完后他把杯子一放，泛着水雾的眼眸得意望向文亦绿，如玉下颚微抬，到是多了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轻快和恣意。


    文亦绿轻笑，凑过去。


    唇齿之间，爱意永存。


    这亲昵的举动他们不知道做过多少次，静谧的别墅像是另一个天地，只有他们两人，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


    又开始下雨了，起初是朦胧细雨，绵密包裹，但总有些不尽兴。后来在电闪雷鸣的加持下终于开始下倾盆大雨，雨势来的又急又重，打落了树上的叶茎上的花。花跟叶凌乱的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一场雨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雨势逐渐停歇。昏暗的室内温暖如春，精疲力竭的柯然进入深度睡眠。他嘴角带笑，反复做着好梦。


    文亦绿撩开对方湿漉漉的额前碎发，虔诚凑上一吻。


    最后他像是怕自己不忍心一般，立刻抽身离开。


    整理完毕后，文亦绿离开卧室，在楼下看到何重。


    文亦绿有事要做，但要瞒着柯然，自然也需要瞒着何重。于是他只是说今晚上约了一个合作方吃饭，拜托何重帮忙照顾一下柯然。


    两人视线交汇，彼此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需要我帮忙备车吗？”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文亦绿在粤海市也购置了自己的资产，这辆车也是他落地粤海市后崔明朗才买的，还没来得及上车牌。


    正合文亦绿的心意。


    随后他驱车前往崔明朗发来的地址——


    这是一家地处偏僻的独栋洋楼，位置隐蔽，布置很有情调。


    文亦绿几乎是刚到门口，就有侍者跑过来帮忙泊车。


    文亦绿客气冲对方点头致谢。


    “请问先生有预约吗？”另一名侍者走了过来。


    “有。”文亦绿报了崔明朗的名字。


    侍者了然，看向文亦绿的眼神更加恭敬，立刻在前面带路。


    两人穿过亭台楼阁，最后乘坐电梯去顶楼。


    这家洋房私房菜是会员制，营业时间不定，却永远为会员敞开大门。


    而每一位会员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包厢，包厢一旦分完就不再对外接客，但是可以转让或者出借，但不管是哪一种形式都妥妥形成一个封闭圈子。


    而顶楼包厢则属于权利最高的人。


    比如粤海市的龙头老大，戚籽。


    侍者推开门，恭敬在一旁等候。文亦绿踩着实木地板，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餐桌前，身穿黑衣黑裤的戚家大佬已经入座，正颇有闲情雅致的把玩着一把造型精致的叉子。而他旁边则坐着美丽的金丝雀。


    “很准时嘛。”戚籽斜眼看，嘴角慵懒勾起。


    文亦绿面带微笑，缓缓在对方面前坐下：“还是让戚家主久等了。”


    “哎，没事，刚好喝完一盅这里的老火靓汤。”戚籽眯起眼，似乎正在回味。


    人齐了就开始上菜，都是粤海市的特色菜，选料精细，技艺精良，口味清鲜。


    屏退布菜的侍者后，文亦绿开门见山，一个精致的盒子被他缓缓推过来。


    “我今天来是想拜托戚总一件事。”他依旧笑得很客气。


    虽然柯然跟戚籽关系匪浅，但求人办事总不能空着手来，更何况这次文亦绿本就不打算借柯然的名义。


    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质地完全透明，肉眼看不到一点颗粒感，仿佛一块凝固的纯净清水，光泽锐利。


    就算是外行人都能看得出这宝贝价值不菲，更别提戚家家主戚籽。


    戚籽果然被这块翡翠吸引，眼睛睁得大大的，非常惊叹。


    这惊愕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文亦绿捕捉到。


    最后还是坐在戚籽旁边的章弗握拳咳嗽了几声。


    戚籽收敛表情，他倒是没有接过盒子，而是语气变得玩味起来：“先说说你的事是什么？”


    文亦绿语气认真：“我想戚总帮我弄到一张黑佛拍卖会的邀请函。”


    黑佛拍卖会，一场在圈里格外出名但同时非常隐蔽的拍卖会，这里的拍品可能是一件稀世珍宝，也可能是一家上市公司，甚至一句所谓的人言承诺。


    而拍卖会全是会员邀请制，没有人脉，就算富可敌国也进不去。


    文亦绿刚挤入上层社会，风头正盛，但在那些延续了上千年的世家大族面前依旧不够看。


    他要想进入黑佛拍卖会，就必须寻求人脉帮助。


    戚籽挑眉，若有所思：“你想去黑佛拍卖会？”


    “嗯。”


    戚籽突然笑了：“正好最近就有一场拍卖会，我都怀疑你早有预谋。”


    “确实如此。”文亦绿倒是承认点头，倒是没有遮掩自己算计的心思。


    这下把戚籽搞不会了，原本以为高手之间讲话喜欢绕圈，可偏偏这个文亦绿不按常理出牌，一开口就是王炸，直接把底牌都掀了。


    “如果只是想去黑佛拍卖会，柯然这个人脉就已经足够，你为何偏偏向我们开这个口？”一直不说话的章弗开口了，他声音冷淡却意外好听。


    章弗这个人不爱说话，也不想表现，但由于样貌太过于出众，这注定让人无法忽视。


    直到章弗开口，文亦绿才略微松了口气，依旧诚恳说：“这次没有柯然，只有我文亦绿。”


    他的态度很直白，是文亦绿要去黑佛拍卖会，不是柯然。


    两者之间没关系。


    章弗了然，狭长的眼眸划过一丝意外，然后瞥了戚籽一眼。


    戚籽：“给你弄一张邀请函也不是问题，但还是要提醒你，黑佛拍卖会的地点在纽港，那四亩三分地可是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节错。虽然我戚家是粤海市的龙头老大，但在纽港也还是有手伸不到的地方，你初来乍到，要小心。”


    言尽于此，文亦绿听出戚籽的关心，他感激不尽：“我明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漆黑的眼瞳跳跃着火焰，在刀尖上游走又不是第一次，文亦绿早已习惯与黑暗为邻。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请戚总帮忙。”


    第123章


    文亦绿回到别墅刚好是晚上九点过一刻，院子灯火通明，多了一丝吵闹和喧嚣。


    走近就看到穿着酒红色睡袍的柯然正一脸丧气的站在门口，他头发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俊美，反而整个人从往日沉闷的古板中被解救出来，冷郁秀美。


    何重跟阿琦、王子狂三人站在院子里，双胞胎兄弟各自拿着铁锹正在挖坑，而何重扶着一颗树苗。


    “文子，你回来了？”阿琦看到文亦绿后很高兴，亲切朝他招手。


    “你们在做什么？”文亦绿好奇。


    “何重买了一棵柠檬树，我们准备种下。”王子狂笑嘻嘻，咧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大晚上的种树？


    文亦绿“哦”了一声，转头去看柯然。却没想到柯然直接转身离开，丝毫不带任何停留。


    “老大又生气了。”王子狂小声跟阿琦嘀咕。


    “赶紧种完赶紧走，省得他把火发在我们三个头上。”跟在柯然身边多年，阿琦对前者的脾气可谓是了如指掌。


    柯然当上柯家家主后就鲜少动怒，但每一次生气都格外可怕，颇有种古代浮尸千里的既视感。


    不过这次有文亦绿在，情况应该会好一些，或者说对方会收敛一些。


    但这也只是乞求。


    求生欲极强的两兄弟对视一眼，抓紧挖坑。


    “柯少怎么了？”文亦绿去问何重。


    “可能是起床气吧，小文你哄哄就好了。”何重笑得人畜无害，一脸良善。


    因为担心柯然身体，文亦绿跟这三人打过招呼后就进屋。


    一楼客厅没有柯然的影子，楼上书房卧室也没有。


    最后文亦绿在顶楼露台找到柯然。


    柯然站在栏杆旁，修长指尖有一点猩红。


    文亦绿想都没想就走过去把烟掐了。


    柯然静静看着他，然后轻笑出声：“你胆子真大，竟然敢掐我的烟。”


    虽然是笑着，但是声音是冷的。


    文亦绿却不怕，眼神清明坦然：“就算你对我生气我也不会让你抽烟。”


    他能容忍柯然对他做任何事，唯独不允许柯然伤害自己的身体。


    柯然无奈叹气，略微有些惆怅看向远处。


    文亦绿知道柯然心情不好，但他没多问，只是安安静静陪在一旁。


    大概半个小时后，气温骤降，又开始刮风了。


    “回去吧，你身体不好。”文亦绿忍不住劝道。


    柯然这次倒是没反驳，跟着文亦绿回屋。


    一楼客厅，那三人还在。


    何重：“柯少，刚才戚总来电话，请你明天出海钓鱼。”


    柯然冷嗤一声：“出海钓鱼？现在可是台风天。”


    何重讪笑，小声解释：“台风已经走了，而且戚总还说让您得空给他回电话。”


    柯然俊脸紧绷，从何重手里接过电话。


    客厅很安静，其余四人不语，但也没有要偷听的意思。柯然打通电话后就一直都是那边在说，他勉强回应几句。最后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柯然“嗯”了一声，顺势挂断电话。


    “钓具都准备好了吗？”他按着眉心，有些累了。


    何重：“已经准备好了，行李也收拾妥当。”


    柯然瞥了何重一眼，意味深长：“你倒是消息灵通手脚麻利。”


    何重有种被点的错觉：“呃，时刻都准备着呢。”


    这就是有着“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在线秘书”称号的何重的办事效率。


    “你也去准备一下行李吧，这趟出海估计要一周左右。”柯然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顺势看向文亦绿。


    看文亦绿却略微有些诧异，然后摇头：“柯少，这次我不能跟你一起出海？”


    柯然拧眉：“为什么？”


    “这段时间崔明朗谈成了一项生意，我要出面跟对方签合同。”文亦绿老老实实回答。


    “我记得崔明朗经常帮你代签合同的”


    “这个供货商想跟我们荣氏达成长期合作，万般邀请实在是盛情难却，所以”文亦绿无奈耸肩，有些不好意思。


    柯然：“行吧，那我把阿琦留给你。”


    他自然没忘记现在的文亦绿还被柯家那群疯狗盯着，可偏偏戚籽的邀约又没有办法拒绝。于是柯然折中了一下，把海上垂钓的行程压缩为三天，还把得力下属阿琦留给文亦绿。


    但柯然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文亦绿自然知道柯然不舒坦，所以更是百依百顺，好不容易把这尊佛给哄好。


    第二天戚家派人来接，柯然站在门口就不走。


    “文亦绿，你是不是瞒着我去做了什么事情？”柯然拧眉，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文亦绿面不红心不跳，摇头：“没有啊，柯少为什么要这么问？”


    柯然细细打量着文亦绿，他目光如炬，宛如刻刀一寸一寸磨过文亦绿的五官。


    文亦绿手心不由得出汗。


    最后柯然说：“等我回来。”


    文亦绿用力点头：“好。”


    他望着柯然离去的背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离开对方——


    把柯然支走了，文亦绿终于无所顾虑。


    崔明朗正在检查一个银色手提箱，确认无误后才“啪嗒”一声合上。


    这是一尊翡翠观音，任何一个进入黑佛拍卖会的人都要上交价值不低于五千万的藏品，这是规矩不能破坏。


    “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崔明朗平静的脸上闪现一丝波动。


    “不用，你要帮我盯着阿琦。”文亦绿摇头，他对着穿衣镜整理着装，依旧西装笔挺，但却像是套上了一副不近人情的面具。


    崔明朗抿唇，欲言又止。


    “可是很危险。”


    “我会小心的，放心。”文亦绿对着镜中忧心忡忡的崔明朗安慰一笑，然后岔开话题：“反倒是你跟阿琦和王子狂的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崔明朗是文亦绿珍重的家人，只要不犯法，崔明朗做什么文亦绿都支持。


    崔明朗略微有些茫然，脑海中闪过那对双胞胎的影子，然后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眼下的关系倒是我满意的。”


    只上床不负责，而且很解压。


    崔明朗在两兄弟身上找到了释放压力的开关。


    文亦绿知晓崔明朗的性格，这家伙的情感远比自己还要寡淡，所以只能劝一句：“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崔明朗直勾勾盯着他：“你总是害怕我做出不理智的事，可你一直在做。”


    文亦绿不让崔明朗玩火，偏偏他自己玩得起兴。


    文亦绿哑笑，无奈摇头。


    好吧，他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有了崔明朗的帮助，文亦绿很是轻松的甩掉了阿琦。他又换了一辆车，独自一人来到纽港。


    因为历史和地理位置原因，面积不大的纽港里汇聚了好几股势力。大家相互压制，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但平静之下是翻涌的黑浪，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充满了剥削和残暴。


    文亦绿戴着一副大墨镜坐在咖啡厅靠窗位置，百无聊赖的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人经过。


    大概到了下午三点，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高大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带起的风吹动门帘下的风铃。


    “走吧。”周鹿冲文亦绿点头。


    文亦绿拿着手提箱跟在周鹿身后，他们穿过一条条拥挤的街道跟小巷，最后来到一座地下停车场。


    “东西带好了？”周鹿烟瘾犯了，但他没抽，只是咬着烟嘴过瘾。


    这是文亦绿跟周鹿的第二次见面，印象中这是一个极为粗狂豪放的Alpha，而情报里对方是戚籽身边最忠诚的支持者。


    “嗯。”


    “东西只是暂放黑佛拍卖会，等到你事成之后会有专人送回来。”周鹿发动车辆。


    毕竟五千万的古董呢，不是小数目。


    文亦绿没说话，他倒不是不舍得这东西，反正都是石头。就算是宝贝也只是荣民长的宝贝，跟他无关。


    挂着纽港专属车牌的黑色越野从地下车库驶离，随后汇入拥挤的主干道。


    纽港面积小，这里的高楼大厦就显得格外拥簇，给人奢靡又冷漠的感觉。


    他们的目的地是长桥那头的大厦，这栋大厦位于纽港新区，耸入云端，破有股傲视群雄的意味。


    “这就是纽港的新地标昌茂大厦，也是黑佛拍卖会的固定场地。”周鹿开始给文亦绿介绍纽港的情况，“这栋大厦是广明仔的。”


    文亦绿眨眨眼：“肖广明？”


    “嗯哼，”周鹿点头，“就是他。”


    文亦绿听过这个人，对方是纽港最出名的地头蛇之一。


    不过周鹿对此嗤之以鼻：“什么地头蛇，不过是一条摆在前面的小喽啰罢了，也就是在纽港算个人物。若是离开纽港，那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文亦绿点头赞同，毕竟这个肖广明发家史不干净，也是狠心献祭了自己的一个弟兄后才洗白的。


    在穿过一个红灯就到昌茂大厦，一向热情的周鹿却罕见沉默下来。


    文亦绿察觉到不对劲儿。


    周鹿嘴里叼着烟，忍了忍还是把烟吐掉：“文先生，有些话我本不该多嘴，毕竟这是你跟家主之间的事。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你是通过戚家关系进黑佛拍卖会的，那些势利眼已经把你跟戚家绑上关系了，所以你在昌茂大厦里做的一切，都会被他们算在戚家头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有分寸。”文亦绿认真点头。


    他明白周鹿的意思，也没觉得有丝毫不妥。戚籽肯帮他这个忙已经算是极给面子了，这是他文亦绿欠戚籽一个人情。


    周鹿没想到文亦绿这么爽快就答应，而且非常诚恳，完全没有任何不悦。


    他突然有点欣赏这个漂亮的年轻人。


    “我是个粗人，说话很直，你不要介意。”红灯一过，周鹿再次发动车辆，语气充满歉意。


    “不。”文亦绿却摇头，脑海中闪过崔明朗的身影。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


    第124章


    为了避嫌，周鹿只把文亦绿送到大厦门口。


    文亦绿下车，抬头仰望这耸入云端的大厦，一眼看不到头。


    或许别人会以为大厦顶楼才是权力的象征，可实际上最奢靡入流的名利场在这栋大厦底部。


    文亦绿抬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快五点了，拍卖会晚上九点半开始，他提前来就是为了早做准备。


    随即文亦绿抬脚走进大厅，然后乘坐电梯直达顶楼。


    这是一家悬浮餐厅，也是预约制，从不对外开放。在这里能看到长桥对面的粤海市，以及蓝天白云下的静谧海湾。


    “你好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吧台里，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恭敬询问。


    文亦绿扬唇：“一杯‘长桥雪景’，不加冰。”


    这是进入黑佛拍卖会的黑话，是在车上时周鹿告诉文亦绿的。


    纽港一年四季气温都不会低于零摄氏度，所谓的“雪景”是白花花的银子。


    又因为文亦绿是新面孔，他只能由工作人员确认身份后才能进入拍卖会现场。


    闻言调酒师面不改色，默默给文亦绿倒了一杯凉白开。


    文亦绿也不问，他很有耐心，一直等。


    等到晚上快八点时，悬浮餐厅灯光变暗，到处都是吃饭的客人。


    突然一位年轻服务生走到文亦绿面前，右手贴着左胸口，微微弯腰。


    “文生，请跟我来。”


    文亦绿起立，整理一下着装，拿上手提箱。


    在对方的带领下文亦绿左拐右拐，来到里另一处非常隐蔽的电梯间。


    电梯直达地下三层，门一开，外面灯火通明。


    文亦绿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茶香，以及掩盖不住的暗流涌动。


    两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保安拦住了文亦绿，让他出示证件。


    文亦绿面不改色，把手提箱交给随行的服务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邀请函。


    这份邀请函设计古朴，表面鎏金，其中一人用冰冷的仪器扫描了文亦绿的邀请函，随即空白的邀请函上赫然浮现三个字：文亦绿，戚家。


    文亦绿也瞧见了，瞳孔一颤，但很快收敛。


    在确认邀请函以及手提箱里的东西没问题后，文亦绿很快就被放行。


    服务生继续在前面带路，这一次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不再是冰冷漠然。


    “请戴上面具，先生。”服务生递来一个精致的银色半脸面具，“拍卖会期间，请勿摘下，这是规矩。”


    文亦绿接过面具戴上，冰凉的触感贴合在皮肤上。他整了整身上那套看似低调实则价值不万的深灰色定制西装，迈步走入这个光怪陆离的地下世界。


    拍卖场内部极大，走廊四通八达，像是蚂蚁的巢穴。地上铺着厚厚的丝绒红地毯，脚步声被完全稀释，给人一种置身于奇异世界的错觉。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文亦绿进入拍卖会内场，深蓝色的天鹅绒帷幕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落，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金碧辉煌。


    空气中混杂着昂贵香水的芬芳、信息素掩盖剂的刺鼻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欲望与危险的气息。戴着各式面具的男女穿梭其间，低声交谈，每个人的眼神都隐藏在面具之后，难以捉摸。


    他们的视线全都汇聚于正前方的高台上，此时高台被幕布遮挡，什么都看不到。


    “先生，你的座位在A8，扶手右侧有举牌器，祝您今晚愉快。”服务生简单说了几句后就退下。


    文亦绿颔首，悠然从一旁的侍者托盘中取走一杯香槟，状似慵懒地踱步其中。但实际上他锐利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缝隙，快速扫视着在场的人群。


    很快就让他认出几个“熟面孔”——某个经常在财经新闻上出现的实业大亨，一位以廉洁著称的政要，甚至还有竞争对手公司的高管。所有人都在面具的掩护下，露出了真实面目以外的另一面。


    欲望从来都是赤裸毫不遮掩的。


    随后文亦绿抬头往上看，这里还有二楼，二楼就是一间间独立包厢，有专门的使用者。


    所以荣希闽在哪里？


    文亦绿眼眸闪过寒光，一遍一遍扫视周围。


    他这次来黑佛拍卖会就是为了找荣希闽，这家伙果然包藏祸心，而且还颇有本事的搭上了柯家蛀虫之首的柯猛。


    两人狼狈为奸，在柯猛的示意下，荣希闽有样照样，开始顶着文亦绿亲堂哥的头衔在外面招摇撞骗，疯狂敛财，然后准备到一个节点后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文亦绿身上。


    这也是柯辉送给文亦绿的一个小惊喜，文亦绿后知后觉，突然明白了柯辉的别有深意。


    自己看似是在帮柯然清理门户，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己清理门户。


    与此同时文亦绿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他在进来的时候那些保安只检查了他的邀请函以及手提箱，并没有全身扫描，所以对方根本不在乎他身上是不是带着武器。


    或者换句话说，在这里是可以私自带武器的，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会场灯光突然暗淡下来，拍卖会即将开始。文亦绿回到自己座位。


    他在第一排的最右侧，刚好正对着拍卖台的进出口。


    随着厚重的幕布被拉开，穿着旗袍的美人娉婷婀娜，她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细白的脖颈，好似一尊优雅的元青花瓷瓶。


    随着美人的出现，场下氛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诸位，欢迎来到黑佛拍卖会，希望你们都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美人嗓音低沉沙哑，倒是跟白净端庄的外表有些不符，却很抓人耳朵。


    随后她背后的显示屏开始亮起，一件件令人咋舌的拍品陆续呈上。


    已经失传多年的国宝级雕像、世界顶级文豪的预言手稿、非美边陲小国的金矿在黑佛拍卖会，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或者艺术品已经是最次等的宝贝，在这里登台的更多是一个信号。


    一个圈子开放吸纳新成员的信号。


    “接下来这件拍品是一尊半人高的纯金释迦摩尼佛像，这尊佛像金质澄澈，光华内敛。其造型静穆慈悲，法相庄严，眉目低垂间流露出怜悯众生的悲怆”


    文亦绿懒洋洋抬眸，就瞧见拍卖会的工作人员正在把这尊金佛像往台上搬。但诡异的一幕出现，在没拉严实的幕布后，一开始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手捧这尊金佛像，等到拍卖师介绍完毕后，另一个工作人员走上前来，两人共同把金佛像抬上运输车，然后登场。


    根据拍卖师的介绍，这半人高的金佛像是纯金打造，文亦绿粗略计算了一下金佛像的重量，光凭两个人是根本拿不动的，更何况之前还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搬运。


    所以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这尊金佛像是空心的，而且非常空。


    一尊普普通通的金佛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号称纯金打造，光凭这个也太平平无奇。


    果然不出文亦绿所料，佛像登场后通体金光灿灿，十分耀眼，起拍价高达九千万。但场下的人兴致缺缺，似乎对这件拍品没什么兴趣。


    竞拍开始，还是有些人愿意给黑佛拍卖会一些面子，不痛不痒的喊了几句。最后有一位卖家一锤定音，直接用两个亿的高价买走了这尊金佛。


    但是按照现如今的金价换算，卖家亏了。


    “让我们恭喜这位买家！”拍卖师情绪激动。


    因为涉及隐私，除了拍卖场官方外，没人知道是谁拍下藏品。


    但文亦绿还是眼尖的瞥见二楼右侧倒数第二个包厢的有人影晃动，这个包厢一直都很安静，现在开始躁动了。


    文亦绿的心跳加速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面具，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拍卖台上时，悄然离席。


    根据事先获取的有限建筑结构图和现场观察，文亦绿七拐八拐，绕过复杂的走廊，顺利找到一条通往后台的通道。


    两个保安站在入口处，正在低声交谈。


    “老板说今晚的交易很重要，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


    “唉，听说最近粤海市那边查得很严，他们怎么敢顶风作浪的呀？”


    “这里是纽港，放心，有柯先生在里面打点，能出什么乱子”


    文亦绿屏住呼吸，趁两人不注意，闪身躲进一旁的阴影中。


    随后地面一震，好像有很多人走过来。但拍卖会现场都铺着厚地毯，消音效果很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不是人的问题，而是有重物。


    提到重物，文亦绿自然想起那尊金佛像。


    “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吗？”突然有人开口问。


    “没有。”刚才闲聊的两位保安中的一人回答。


    “那就好，记住，千万不要让其他人进到二楼。”那人叮嘱，随后又吩咐：“2B区那边有人守着吗？”


    “放心老大，有的。”


    领头人心满意足离开，招呼其他兄弟把那尊佛像一起运走。


    文亦绿躲在暗处看得清楚，运送佛像的自然是拍卖会的工作人员，但其中还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那人穿着酒红色西装，身材高大，还戴着面具，但文亦绿几乎是一眼就认出对方。


    是荣希闽。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狗头]


    第125章


    荣希闽一行人上了二楼。


    两名保安停止交流，目光如炬的守着楼梯口。


    文亦绿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这里上去，而且听那些人刚才的谈话，似乎其他入口也有保安守着。


    自己要想上去，必须另辟蹊径。


    于是文亦绿绕过走廊，正巧遇见一名服务生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文亦绿跟上，五分钟后，已经换了装束的他对镜整理衣物，然后去会场取了两杯香槟放在托盘上。


    这一次文亦绿光明正大的往二楼方向走。


    “等等，你是做什么的？”保安拦下文亦绿，看向他的视线带着考究。


    “之前一位从首都来的先生托我送两杯酒到9号包厢。”文亦绿毕恭毕敬，略微弯腰，面具之下的半张脸完美精致。


    九号包厢就是右侧倒数第二个包厢，而荣希闽确实是从首都来的新面孔。


    保安相互对视，他们应该了解一些内情，再加上文亦绿确实穿着拍卖会服务生的衣服，所以就摆手让他上去了。


    文亦绿小心翼翼上楼，二楼布局非常简单，一条圆弧形的走廊铺着厚地毯，到处都静悄悄的，有一种死寂。


    他非常小心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悄悄靠近右侧尽头，然后掏出钥匙拧开门锁。


    这间包厢属于戚籽，钥匙是周鹿给的，给的时候对方表情凝重，直到文亦绿再三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连累戚家后才得到钥匙。


    其实文亦绿非常理解周鹿的心情，戚家树大招风，近些年内部也出现了混乱。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被人揪住错误，那估计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文亦绿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戚籽帮他进黑佛拍卖会俨然是给足了脸面，这这份恩情他永远铭记。


    包厢里很昏暗，但空气并不难闻，甚至还有淡淡的芳香，看得出这里经常有人打扫。


    这是一个好消息。


    文亦绿来到窗台边，此时楼下的拍卖会已经进行到一半，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拍卖台上。


    戚籽曾给过文亦绿一份关于昌茂大厦的设计图纸，其中地下部分也被明确标出，这里的通风管道有些特别，不是横着的，而是竖着的。两个包厢之间就隔着通风管道。


    推开厚重的幕帘，文亦绿用手触摸墙面，果然被他发现一块不同的地方，仔细一看，这里的墙纸有被切割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因为包厢经常有人打扫，所以通风管道也会顺势被清理。所以文亦绿推测这扇暗门应该不难打开。外部并没有锁孔的痕迹，文亦绿用手按了按，一道暗门立刻弹开。


    里面黑洞洞的，还有一股清新的冷风。


    文亦绿打开手表上的手电筒，小心步入其中。


    通道狭窄，但是不脏。为了避免被另一个房间的人察觉到动静，文亦绿走的非常小心。


    刚走没多久，大概也只是两三米的距离，突然远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文亦绿循声而去，最终在某处停下。


    透过门板，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东西已经帮你送出去了，海外市场初具规模，你当初答应我的可不能赖账。”荣希闽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随后有人轻笑，声音听起来上了年纪，大概五六十岁：“放心，跟我合作肯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不是吃到甜头了吗？”


    荣希闽有些迟疑：“但是这个方法真的好吗？利用挖空的文物来运输那些违禁品，如果被查出来怎么办？”


    “我利用柯家的关系给这批文物搞了一个海外巡展的由头，因为涉及文化交流，一路开绿灯，不会有人去查的。”


    “可是最近文亦绿也在粤海市，我害怕”


    “好了，不要婆婆妈妈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年老者沉下语气，告诫荣希闽：“那个叫文亦绿的事有点手段，但也不至于怕他。现在柯家族老那边对这桩婚事很不满意，文亦绿估计全部心思都在柯然身上，哪里分得出心神来处理你？就算有，我柯猛也能直接料理了他，先前给的教训就是警告。”


    荣希闽讪笑：“料理到不必，交给我处理吧。”


    他笑得很贼，眼神藏着欲望，像胜券在握的鬣狗。


    柯猛瞥了一眼这个年轻人，看破不说破，只是咬着雪茄笑得漫不经心。


    文亦绿的心沉到谷底，虽然他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荣希闽跟柯猛联手运输违禁品时，他还是有些作呕。


    这件事情一定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会对荣氏以及柯家造成无法挽回的声誉损失。


    文亦绿小心翼翼用手表贴紧墙壁，尽量把荣希闽跟柯猛的对话全都录下来。


    “这次的纯度比上次更高，”柯猛拿起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小瓶，满眼欣赏：“那些Alpha权贵会为之疯狂的，听说用了这个，连Omega的发情期都能完全控制。”


    另一个声音突然冷笑：“不只是控制，在配上我们新研制的芯片，甚至可以重塑一个人的意志，把对方变成彻头彻尾的宠物，这才是它真正的价值。”


    此人声音一出，文亦绿遍体生寒。他原本以为屋里只有荣希闽和柯猛，却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


    而且整个声音非常陌生，但是带着一股很浓的粤海口音。


    文亦绿心里立刻涌出非常强烈的不安预感，他听明白了，这件事有三个人在做。


    柯猛负责打点前后，找买家。而荣希闽则利用荣民长收集的古董做噱头，用来运输违禁品。最后就是那个陌生的粤海人，他好像是违禁品的供应者。


    三人蛇鼠一窝，全是害群之马。


    而且这些人虽然是要把违禁品运出去，但难保不会在国内偷偷贩卖。一想到这种毁人心智的东西流入市场，那势必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外面的说话声结束了，随后就是敲门声和脚步声。


    文亦绿仔细听，好像是拍卖会进行到高潮，有一件稀世珍宝出现，工作人员邀请他们下楼观摩。


    随后就是关门声，包厢里一片寂静。


    文亦绿等了一会儿，确认人都走光后才推开暗门进入包厢。


    跟隔壁干净清新的包厢相比，这间屋子可以说是烟雾缭绕，还弥漫着浓烈的刺鼻气味


    那尊金光闪闪的佛像就突兀摆在一旁，头被拧了下来，露出黑洞洞的内里，里面密密麻麻全都是蓝色的瓶瓶罐罐。


    文亦绿咬牙，用手表的录像功能把眼前一幕全都录制下来，准备回去联合CFSB一起行动。


    正当他准备偷走一小部分药品用作证据时，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文亦绿立即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荣希闽大步走进屋里，抬头正好对上了文亦绿来不及完全撤离的目光。


    荣希闽嘴角一勾，大喝：“抓住他！”


    文亦绿迅速在通风管道中后退，但荣希闽已经掏枪向通风管道射击。子弹击穿金属管道，擦着文亦绿的手臂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文亦绿咬牙忍痛，此时为了不暴露戚家，他不能原路返回，而是一直向前跑。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密闭的空间，否则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终于，文亦绿跑到了尽头，由于这是通风管道，肯定会给工人留有出口，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踹开栅栏。外面是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远处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文亦绿迅速判断方向，向着记忆中的出口跑去。但荣希闽的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封锁了所有去路。


    “在那边！别让他跑了！”


    文亦绿被迫转入一条侧道，却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转身时，追兵已经堵住了出口。荣希闽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手中的枪稳稳指向文亦绿。


    “弟弟，真是意外‘惊喜’啊。”荣希闽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这种地方。”


    文亦绿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冷静地评估着形势。大约有八个人，全都持枪，通道狭窄，没有掩体。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寻找脱身之法。


    “荣希闽，做这样的事，你不怕遭报应吗？”文亦绿试图争取时间。


    荣希闽嗤笑：“报应？这怎么会是报应呢，这可是灵药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玻璃瓶，垂涎的盯着里面的蓝色液体，眼神痴迷且疯狂。


    最终这份癫狂转移到文亦绿身上。


    荣希闽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味：“这东西对Omega有效果，对beta同样如此，我可是一直都渴望跟你试一试呢。”


    文亦绿仿佛被毒蛇黏住一般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咬牙，浑身肌肉紧绷。


    “我们是堂兄弟。”他说的有些艰难，不明白为什么这群疯子总是不肯放过他。


    被这群疯狗盯上，总感觉像是黑历史。


    “堂兄弟？”荣希闽笑了，像个疯子：“堂兄弟才好，我们的血缘才更近。”


    荣希闽一直都对文亦绿拥有赤裸的欲望，并且随着文亦绿越爬越高，荣希乐从俯视变成仰视，但他心痒难耐。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高冷疏离的文亦绿臣服在自己身下的动情，而今天终于可以实现了。


    “你放心，会很快乐的。”荣希闽靠近文亦绿，循循善诱。他笃定文亦绿插翅难逃，所以胸有成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文亦绿突然一个箭步直接冲到荣希闽面前，然后一拳直接对准荣希闽的脆弱的咽喉处。毫不收力，摆明了想要对方死。


    荣希闽带着的保镖察觉到不对劲儿后立刻开枪，但文亦绿早有准备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钢笔大小的装置按下，强烈的闪光和刺耳的噪音瞬间充斥整个通道，那是他随身携带的应急干扰装置。


    趁着保镖们暂时失明和混乱的瞬间，文亦绿迅速起身击倒离自己最近的两人，又给荣希闽补了一拳，让对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随后快手夺过其中一个保镖的枪。


    但奈何对方人数太多，很快就反应过来，密集的火力将文亦绿压制回角落。


    子弹击打在墙壁上，碎石四溅。文亦绿蹲下身，尽可能减少暴露面积，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但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闪光干扰的效果逐渐消退，荣希闽咳出一滩血，阴柔的脸变得阴骘起来。他亲自举枪对准文亦绿藏身的方向，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该死，你不想听话那就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文亦绿握紧手中的枪，眼神坚定。即使是在绝境中，他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就在荣希闽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一声狙击枪响从远处高处传来，精准地打飞了荣希闽手中的武器！强大的冲击力让荣希闽踉跄后退，握着手腕惨叫出声。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走廊拐角处出现，来人一身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特制的防护面罩，而且耳朵上耳钉闪耀，带着放荡不羁。


    是王子狂。


    王子狂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击都精准地命中每一名保镖的要害，显示出极其专业的训练素养。


    而在王子狂身后，则是另一个更为高大冷漠的背影。


    “我的未婚妻，也是你能动的？”柯然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杀气，像是从血海中杀出来的杀神。


    荣希闽大惊失色，一边后退一边命令手下：“杀了他！一起上！”


    激烈的枪战在狭窄的通道内爆发，如一道道黑色旋风，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老大，退后，我来给文子打掩护！”王子狂大喝，但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柯然就不见了。


    王子狂眼皮狂跳，肾上腺素暴飙升，有一种灵魂升天的感觉。


    因为他看到柯然像不要命一样朝文亦绿扑过去。


    妈耶，这里要是有一颗子弹打在柯然身上，王子狂都要当场剖腹谢罪。于是他咬紧牙关，加大火力，并且投放烟雾弹，给柯然做掩护。


    每一次举枪射击都必然有一个敌人倒下，在混乱的通道中，柯然从天而降，将文亦绿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为屏障，挡开所有可能的威胁。


    “低头！”柯然突然喝道。


    文亦绿立即俯身，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击中了身后的敌人。柯然顺势转身，一记精准的点射击毙了另一个试图从侧翼包抄的保镖。


    在王子狂的专业掩护下，文亦绿很柯然奋力反击，三人配合默契。


    但荣希闽狗急跳墙，趁乱抓起地上掉落的一把枪，瞄准文亦绿。柯然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猛地将文亦绿推开。


    “砰！”


    子弹击中柯然的胸膛，他闷哼一声，血花瞬间在黑衣上炸开一片深色。但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动作并未停止，反而像是被激怒的猛兽，反手一枪精准命中荣希闽的肩膀，将其彻底制服。


    “柯然！”


    “老大！”


    文亦绿失声接住柯然下滑的身体，手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润，呼吸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看到鲜血正从柯然的衬衫中不断渗出。


    “没事，死不了。”柯然因疼痛皱紧眉头，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穿着防弹衣。”


    他喘息着，声音明显虚弱了许多，但带着庆幸：“你长大了，竟然伙同戚籽骗我外出，自己偷偷跑来涉险，回家再、跟你算账”


    文亦绿这才注意到柯然黑风衣下穿着的高级防弹衣，但即便如此，如此近距离的中弹仍然会造成严重的内伤。他紧紧抱住柯然，感受着怀中人因疼痛而轻微的颤抖，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愧疚。


    他原本想保护柯然，不让他卷入危险，却反而因为自己的隐瞒，让柯然不得不冒险前来救援。


    远处传来警笛声和更多的脚步声——显然是柯然事先安排的支援到了。随后文亦绿看到了戚籽、章弗、周鹿以及阿琦跟何重。


    柯然伤势过重被立刻送往医院，救护车上，医疗人员上前为柯然进行紧急处理。当衣服被剪开时，文亦绿倒吸一口冷气——即使有防弹衣的保护，柯然的胸前仍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中间甚至有一处因子弹冲击而造成的凹陷，在苍白的肌肤中格外显眼。


    文亦绿心如刀割，瘫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呼吸困难。


    “其实这家伙早就看穿了你的计划。”戚籽坐到文亦绿身旁，淡淡开口，“但他知道你想做这件事，所以就没阻止，只是将计就计，默默在背后为你兜底。”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文亦绿低垂着头，看向苍白的掌心。那里有一抹血红，是他搀扶柯然时留下的痕迹。


    柯然一直是这样，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永远都为自己考虑。


    这种爱过于深沉，像是晨间森林的白雾，看得见却摸不着，缥缈又沉重。


    文亦绿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跟柯然携手共度此生。


    “不，我可以的。”文亦绿摒弃自己的想法，僵硬嗤笑，眼神入魔般盯着手术室。


    如果柯然活着，他就活着。


    柯然离去，他也离去——


    因此一事，荣希闽跟柯猛的罪行被公之于众，但略微让文亦绿惊讶的是第三人竟然是戚籽的手下王冶。


    这家伙就是文亦绿偷听的那场谈话中粤海口音极重的人。


    所以这一次算是荣、柯、戚三家除祸害。


    但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柯然还没醒。医生说柯然先前就伤势未愈，如今又添新伤，醒来后估计会出现很多不确定的情况。


    文亦绿很怕，他怕柯然又忘记自己。


    于是文亦绿每天都陪在柯然身边，给对方读最新的财经报纸，跟他讲公司里的事，还给他唱歌，甚至把过往全都复述一遍，结果恍然发现这一路都是柯然在背后如影随形的保护自己。


    这样的陪伴持续了半个月，文亦绿细心照顾柯然，帮对方擦拭身体换衣服、翻身、按摩肌肉。直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剪彩活动他不得不出席，才勉强离开了一个小时。


    结果在活动刚结束后文亦绿就接到何重的电话。


    “小文，柯少醒了！”何重的声音非常激动。


    文亦绿立刻回到医院，这一路他的心疯狂跳跃，但是在即将进门前却戛然而止。


    柯然还记得自己吗？他会责怪自己的不懂事吗？他还爱自己吗？


    这一刻，狂热的欣喜之下是文亦绿焦躁的不安。


    “不进来吗？”病房里传来柯然清冷的声音。


    文亦绿深呼吸，走了进去。


    柯然穿着白色病号服半躺在床上，他瘦了很多，五官轮廓更加锋利明显，也多了一丝颓丧美。


    文亦绿心跳停止，快步走到柯然面前。


    柯然微微一笑，伸手。


    文亦绿像是小猫一样把脸贴了上去，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冰凉肌肤，柯然下意识皱眉。


    “为什么这么冷？”


    “我一路跑着来的。”文亦绿哽咽，眼眶湿润。


    柯然还是那么温柔强大，他揉了揉文亦绿的脸，狭长眼眸涌出宠溺。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一只小猫非要做我的未婚妻，不然就打滚耍赖。”


    “为此他还偷偷出去捕猎，想要给我挣小鱼干。”


    “但其实我已经有很多小鱼干了，但看到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忍住没说，因为这样的他才鲜活，我喜欢看到这只小猫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


    文亦绿哭了，他揪着柯然的病号服，一颗颗眼泪打湿棉质布料。


    柯然嘴角含笑，把文亦绿拥入怀中。


    “好了，别哭了，我记得你已经过了生日对吧。”柯然擦掉文亦绿的泪珠，“我好像欠你一句生日快乐。”


    文亦绿眼角红红的：“没事”


    “那你也欠我一句‘我愿意。’”


    文亦绿一愣：“为，为什么”


    “因为我要说‘你愿意嫁给我吗’？”柯然握着文亦绿的手，虔诚而认真。


    文亦绿深呼吸，眼睛瞪大，然后扑倒柯然怀中。


    “我愿意，我愿意！”


    这是一场从头到尾别有用心的设计，在过程中，他们相爱了。


    就再也不能分开。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就结束啦，拖了这么久终于没有辜负自己立下的flag，还是好好写完了。也辛苦大家抽出时间来看这篇小说，如果能打发你枯燥无聊的时间，那就是作者的荣幸。来JJ也好久了，大家看我专栏就知道我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执行力永远跟不上想象力[让我康康]，幸好有小天使一直鼓励我，真的超级感谢你，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你对不对[可怜][抱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停笔的时候反倒没有以前完结时的激动感觉，可能是写麻木了


    当然，我也知道这篇小说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可能有人会觉得不够爽，但至少完结了[笑哭]，那就值得庆祝。还有一点想说的是文亦绿跟柯然其实都是很冷的性子，他们彼此是对同类的欣赏，更类似于一种归属感，这导致他们的爱也不会是轰轰烈烈人尽皆知，而是在某个下午，突然回忆起某一处，才猛然发现原来这是他的良心用苦。有一种“我不说，你也不用懂”，但一懂就会心疼的情绪。


    后续还会有番外，感谢大家的阅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摆手]


    第126章


    【关于爱人】


    算算日子，文亦绿跟柯然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


    这三年来，荣氏在文亦绿的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老树发新芽，再次成为商业传奇。


    在一次财经访谈中，文亦绿本人因为出众的样貌和过于渊博的谈吐在网上获取了一大批粉丝。


    他穿着纯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佩戴宝蓝色领带，头发梳成背头，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正襟危坐中带着惬意和悠然。


    现如今的他已经是28岁的大人了，整个人的棱角愈发分明，但气质却从一开始的冷郁变成现如今的温润。


    访谈最后，已经变成星星眼的主持人清了清桑，果断又期待的问了文亦绿最后的问题。


    “首先再次感谢文先生能接受我们的访谈，上次节目播出后，许多观众都很好奇文先生的经历，能不能说说截至目前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一直从容不迫的文亦绿突然陷入沉思，他英挺的眉毛微蹙，潋滟的眼眸像浮越金光的湖泊。


    “我遇到过很多人，有好人有坏人，”文亦绿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好似云中拨月，“他们都对我产生了很多影响，但唯独一个人，他一直都是我努力前进的目标。”


    “那么能不能透露一下是谁呢？”


    文亦绿大大方方承认：“是我的爱人。”


    节目还没播出，稍微剪辑流出的片段就把#文亦绿表白爱人#这个词条冲上热搜。


    文亦绿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


    “要干预吗？”坐在副驾驶的崔明朗问。


    “不用。”文亦绿摇头，他凝视着窗外的灯火。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除去客厅留着壁灯外，其余一切都是过分的安静。


    文亦绿动作很轻，进房间时瞥了床上一眼，宽大柔软的被子有一个鼓包。他立刻快速洗完澡，把应酬留下的酒味给冲掉，然后掀开被子朝对方抱过去。


    “回来了？”柯然迷迷糊糊醒来，长臂反手搂着文亦绿。


    文亦绿在柯然的怀里蹭了蹭，找到熟悉的位置后，心突然变得很轻松愉悦。


    “对不起，今天回来晚了。”文亦绿声音很软，像是撒娇。


    柯然“嗯”了一声，感受着怀中的温度和气息，呼吸又开始放缓。


    “明天休息，我陪你去医院。”文亦绿抬起头，温柔注视着柯然的睡颜，嘴角微微上扬。


    柯然睁开眼，懵懂的看了文亦绿一下后又闭上眼睛：“好。”


    其实三年前的那场意外真的差点要了柯然半条命，再加上年轻时过于拼命，以至于柯然三十多岁后身体素质直线下降。虽然远比一般人要好，但终究比不上强盛时期。


    对此最为焦虑的是文亦绿，他有一段时间晚上总是做噩梦，梦到自己失去了柯然。以至于现在的文亦绿有些杯弓蛇影，稍微听到柯然打喷嚏都如临大敌，每半年一次的全身体检更是不能少。


    睡着睡着，文亦绿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再次悄悄抬起头，目光有些灼热。


    下一秒，温热的大掌抚上文亦绿的额头，宛如羽毛般的触碰。


    “不累吗？”柯然闭着眼睛，却笑得很好看。


    “今天有个热搜，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嗯，我看到了。”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文亦绿再次靠近，近得能看清柯然脸上的皮肤肌理。


    柯然睁开眼，假装思考一番：“我觉得那些所谓的青年代表问的问题全都太幼稚了，看得出还是只停留在理论阶段。”


    文亦绿：“还有呢？”


    柯然：“演播室的灯光有点亮。”


    文亦绿：“。”


    柯然：“还有，我男朋友真帅。”


    文亦绿还是不服，张嘴轻轻咬上柯然的下巴。


    轻轻的，是小猫的咬手礼。


    柯然自喉间溢出爽朗愉悦的笑声，他揽着文亦绿，一下子就翻身把对方压在身下。


    文亦绿黑发乖巧的垂在耳侧，黑色睡衣领口敞开，露出白皙流畅的肌理线条。


    柯然一愣，这家伙的睡衣竟然只草草扣了两颗扣子。


    突然他哑笑，抵着文亦绿的颈窝：“你是故意的。”


    文亦绿腼腆又大胆，他贴着柯然的耳朵：“现在才十点，还有些早。”


    跟爱的人□□做的事，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我们只能做两次。”他突然很正经的补充。


    柯然：“为什么？”


    “因为明天你要体检，我们最好速战速决”


    文亦绿话还没说完，就被柯然拆骨入腹。


    随后是大床、镜子、阳台、地毯上、沙发上、浴缸里


    最后在文亦绿沉沉睡去前，他好像听到了一句话。


    是柯然说的。


    他说：“你也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我的爱人。”


    等到第二天两人来到医院，新来的小护士拿着体检指引单对有些萎靡的文亦绿说：“柯先生是吧，请跟我来，放心，检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我们有最专业的医生为您诊疗。”


    一旁精神抖擞、一看就十分强壮的柯然忍俊不禁，笑得开怀。


    【关于结婚】


    在某个很惬意的下午，文亦绿正专心致志跟柯然下国际象棋，赌注是五个吻。


    其实文亦绿早有预谋，他背地里学了很多关于国际象棋的知识，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终于凭借真才实学打败了柯然。


    柯然嘴角蔓延温柔笑意，他沐浴在午后阳光中，浅金色的光晕洒在木质地板上，传播暖意。


    文亦绿像是尾巴高高翘起的猫，扑到对方怀里亲来亲去，逐渐有些心猿意马。


    跟柯然光明正大在一起后，文亦绿发觉自己的意志力越来越薄弱了，毕竟几乎无人能抵挡柯然身上那股矜贵成熟的魅力，更何况这么优秀耀眼的人还是自己的爱人，他高高在上却只会为自己垂青。


    柯然就像猫薄荷，怎么吸都吸不够。


    文亦绿的手伸向柯然皮带。


    柯然制止：“不可以。”


    他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两人昨晚上才做过，过于频繁对文亦绿身体也不好。


    但文亦绿却挑眉，露出一个狡猾笑容：“放心，这只是一个吻而已。”


    “柯然，叫我的名字。”文亦绿清冷的嗓音中带着狂热情愫。


    “小绿，小绿哈，真是好孩子。”


    文亦绿黏上去，亲吻柯然的手指，小声安抚：“柯然，我们结婚吧。”


    几乎每一次温存后，文亦绿都会说这句话。这三年来，他也求过很多次婚，但每一次柯然要么不回应，要么就说再等等。


    正当文亦绿以为这次的请求也会被无视时，他突然听到柯然说：


    “好。”


    文亦绿一愣，瞬间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柯然认真看他，澄澈眼眸像水洗过后的天空，深深将文亦绿包裹住。


    “我说，好。”


    得到柯然的回应后，文亦绿乐得路都走不好，就连睡觉都会笑醒。


    在婚礼筹备阶段，柯然给了文亦绿一大沓文件，很厚，密密麻麻全是协议条例。


    “你好好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文亦绿好奇：“这是什么？”


    柯然：“婚前财产协议。”


    文亦绿垂眸，很是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要求。毕竟柯然是柯家家主，身上背负了太多。虽然两人力排众议走到一起，但柯家族老那里对文亦绿还是颇有微词的，只是压力全都被柯然挡住而已。


    哪怕现在文亦绿的身价在国内名列前茅，但跟柯家比还是大巫见小巫。他能跟柯然在一起，成为对方的合法伴侣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邪念。


    可文亦绿翻开协议，一字一句看过去的时候。他内心更是无比震惊加惶恐，甚至难以置信的看向柯然。


    “怎么了？”柯然正在悠闲喝茶，嘴角含着笑意。


    “柯然，这不是婚前协议。”文亦绿怔然，手里的笔掉在地上，“这是赠予协议。”


    没错，柯然把自己名下将近80%的财产全部无偿赠予文亦绿，并且还要去做公证。


    再加上最后一份婚前财产协议，如果文亦绿签字的话，那么哪怕是婚后，柯然大部分身家也全都是自己的。


    这份数字无法预估的财富重重击打着文亦绿的心房，他没觉得开心，反而是烦躁。


    “你这样做，柯家那边会同意？”


    “你知道我准备辞去柯家家主一职，手头上的工作正在交接。而且我赠予你的全部是我自己打拼而来的，他们管不了。”柯然摇头，洁白如玉的手指扣着茶杯，优雅矜贵。


    文亦绿有些犹豫：“可是这些东西”


    柯然放下茶杯，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笔，缓缓递给文亦绿：“是彩礼。”


    他笑得清俊雅致，好似画里的人。


    “而且不是说好了嘛，你是管家夫，我坐享其成。”


    文亦绿抱着柯然，贪婪闻着对方身上好闻的气息，喃喃说：“可你不怕我让你钱财两空？”


    柯然爽朗大笑：“小绿，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


    回应他的，是文亦绿更用力的拥抱。


    对于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狼王，柯然还是很自信的，他也能真切感觉到文亦绿对自己的爱意。


    文亦绿用三年的时间迅速强大起来，柯然也给了他三年时间去见识外面的精彩。


    他其实还是在给文亦绿选择的机会，看看对方是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还是去接受新鲜事物。


    可惜文亦绿是个执拗的人，他前半生为了复仇，后半生为了柯然。


    文亦绿像一只小鸟，羽翼渐丰，在五彩斑斓的雨林里来去自如。但他始终没有迷路，依旧选择飞回自己亲自搭建的温暖巢穴，睡在爱人身边。


    池子里的水一直溢出来，装不满浓烈的爱意。


    柯然也顺从自己的心，给这段感情加固烙印。


    一个爱得很执着，一个爱得很自由，归根结底，他们都想死死绑住对方，缠进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