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清柠说了上午去看房的事。


    “那个房子我觉得挺适合小姑的，上班近不说，拿钱买房子比存银行划算多了，按照现在的经济形势，以后房子是肯定要涨的。”


    李香秀听着江清柠的话，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金项链，“难道比金子涨的还厉害么？我这才买不到一个月，昨天路过金铺去看的时候，一克已经涨了五块钱呢！”


    她脖子上的项链是这个月江立业和江立锋分完钱后给她买的，五十克重，花了三千多块钱呢。


    现在江立锋江立业兄弟俩赚的真不少。卖菜现在基本能维持在一天三四百的收入水平，随着天气变冷，选择在家门口买菜的人越来越多，等下个月就开始囤冬菜了，已经有不少人问他们能不能多拉几车大白菜过来。


    前几天算了下账，一个月光卖菜就赚了一万一千多，平分下来一人五千多。


    另外还有送货的收入，这个每天不固定，碰到周末或者黄历好日子，一天轻轻松松能赚四五百，日子不好的话，最少也就只有几十块。


    综合一个月下来，他们送货赚了六千多，两人平分后一人三千多。


    而跟着搬货的那四人，每个人的月收入都破千了。


    一个月卖菜加上送货，他们兄弟俩人均月收入将近九千，快要达到破万的水平了。


    拿到钱后，江立业就带着李香秀去买了老早就说要买的金项链，之前每次赚到钱就有要花的地方，这次总算能买了。


    李香秀这几天心情很好，走哪都不忘带着金链子，给周围的同事亲戚都好好炫耀了一番。


    “小妹，你还不如把钱拿去买金子好了，我这项链一个月可就赚了两百多块呢。”


    江珊道：“四嫂，我丢三落四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哪天一个不注意给弄丢了，那我不是一下子就破产了么。”


    李香秀惊了一下，忙摸摸颈子上的项链，“不，不会吧？”


    江立业噗呲一下笑出来。


    转头对她说：“所以我说，你还是把项链放家里吧，到时候弄丢了可有的后悔了。”


    江清柠补充：“四婶，你带着金链子在外面走的时候注意点，听说现在有一种飞车党，专门骑着摩托车在马路上，抢行人的首饰和包。”


    坐在对面的三婶附和：“是啊，上周我三舅家的小表妹就在路上被抢了金耳环，耳朵那里都被拉出血了。”


    今天吃饭，难得三婶和三叔也回来了。


    算了下，这是江清柠第三次见这个三婶，第一次是在她周岁生日宴上，那时候三婶刚和三叔结婚没多久。


    第二次则是大前面的除夕，三婶过来吃的团圆饭。后面就再没见过了，逢年过节都是三叔一个人过来。


    当然，三婶家那边有什么事也不会通知江家，这边也不过去。


    听了三婶丁慧香说的话，四婶李香秀摸了摸项链，道：“三嫂说的太吓人了，那我还是收在家里吧。”


    丁慧香笑了笑，又看着江珊，“小妹想买房挺好的，小姑娘有个自己的房子，以后谈婚论嫁也有底气。”


    江珊道：“我们上午就是去看看，那房子太贵了，我现在还买不起。”


    江立业开口问：“那房子多大？要多少钱？”


    江珊说了下房子的基本情况，“才十二平米，竟然要一万五，单价算下来比商品房还贵。”


    李香秀点头：“是挺贵的，我们厂那个在外资盖的商品房，今年初开盘的时候，一平才一千二呢。”


    江立业却道：“你那边是什么地段，都到三环了。小妹那里可是二环市中心，自然价格不一样。”


    “二环又怎么了，房子那么老了，住着哪里有新房舒适啊。”李香秀看法不一样，“要我看小妹不如买辆小车，就住家里都好啊，也不用你烧饭做家务。”


    江立业这点倒是赞同，“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住家里安全，在外面还真不放心。”


    江珊小声道：“我都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说着，她提高声音，“哎呀，算了不说这事，等我明年多存点钱再说吧。”


    李香秀笑：“对，下没下月转正后就要涨工资了，一个月三千块，两年下来都能买商品房了。”


    江珊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丁慧香却突然开口：“这样吧，小妹你差的钱，我们可以先借你。”  ？


    这话说出来，着实让江家人都惊到了。


    丁慧香笑着说：“难得遇到这么合适的房子，天气又冷了，小妹上下班确实辛苦，还是早早把房子买了吧。”


    江珊眨眨眼睛，“三嫂，我那里还差一万多呢。”


    “这钱我和你三哥还是有的，平常我们那里也没花钱的地方，就先借给你应急。”丁美霞说着看了看旁边的丈夫。


    江立成搞不懂丁慧香什么意思，但听她这么说，还是掉了点头，“对，我们也没用钱的地方。”


    因为丁慧香的这番话，桌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唯独江清柠自顾自慢悠悠的夹着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婶今天既然来了，必定有事，先让她出点血也好。


    江清柠咳了一声，“小姑，既然三婶这么说了，你就先把钱借来，等发了工资再慢慢还呗。”


    丁慧香笑了笑，点头：“以小妹现在的工资，也就几个月的事。”


    江珊犹豫了下，道：“先看吧，要是房东能再便宜点，我就买。”


    吃完饭，丁慧香笑着帮忙收拾碗筷，苏桂英和李香秀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来收拾就行。”


    “平常我们都没空回来，一直麻烦大嫂和弟妹照顾妈。”非要帮着去厨房收拾。


    江立业戳了下江立成，“三哥，你们这次回来到底是有啥事？”


    江母也看向老三，今天老三媳妇这么反常，大家都察觉到是有事了。


    江立成摇摇头：“不知道，今早我说要回家，是她自己非要跟过来的。”


    江立业嘀咕：“你们家也不差钱，不能是来借钱的吧……”刚她自己还要借给小妹一万多呢，“咱们家也没什么关系给你借啊？”


    他在那思索着，江立成面色有些尴尬，低声说：“待会她要是提出为难的事，我先给拒了。”


    丁慧香忙完了厨房，来屋里笑着提出了今天过来的目的，“四弟妹她们药厂这次的改革可是引的全市国营企业重点关注，特别是前段时间新弄出来的药品零售站点，非常成功，我们厂领导开会提了好几次呢。”


    作为有外资参与的国企改革，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都想看看这外国企业有什么新花样。


    丁慧香继续道：“我们厂就有人提出，要学习下外企的先进经验，咱们自己也弄一批零售试点。”


    烟一直都是紧俏货，改革是改不到它们头上上，卷烟厂的饭碗是稳稳的。不过，卷烟厂只负责生产，然后供货给百货商场，它们自己是不对外销售的。


    看了药厂的零售试点，卷烟厂内部自很是心动，“现在国家鼓励个体私营经济，好多东西都允许私人零售了，咱们烟草也应该与时俱进，不能老是供货给百货公司一家啊。”


    “咱们厂和烟草专卖公司那边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也学药厂那样，先弄几个试点。”


    听了丁慧香的话，江立成疑惑，“我咋没在厂里听说过？”


    丁慧香道：“这次只有几个试点，厂里没有大肆宣传，只有少部分几人知道。我也是昨天去爸妈家听说的，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想着今天过来一起说。”


    江立业看了眼三哥，心里摇了摇头。


    “三嫂，你家是想要这个试点名额？”江立业问，心想难道是让自己家给她想办法弄来？


    谁知丁慧香却道：“厂里领导念着我爸年轻时候对厂里的贡献，给了我们家一个试点名额。”


    “哦，那不是好事么。”江立业挑眉，“我有个朋友家也拿到了药厂零售试点的名额，上月他家药店已经开业了，听说生意还不错。”


    丁慧香道：“这本来也是好事，就是吧，厂里规定，开零售店的必须要有个体经营执照。”


    “那你们去办一个呗。”李香秀在旁边说，“现在办个体执照的人多着呢，听说还挺好办的。”


    丁慧香语气无奈：“我们厂是不允许职工在外面做生意的，要是办了个体执照，就……”


    “得辞职啊？”李香秀惊讶，“你们厂条件那么好，谁舍得辞职啊！”


    丁慧香叹气：“所以为难就为难在这了。”


    江立成咬咬牙，突然开口道：“那要不我辞职吧！”


    丁慧香摇头：“那不行，我之前没和你说，就是怕你一冲动辞职了，你可是好不容易转正的。”托了多少关系，费了多少事呢。


    江立锋点头：“老三你别瞎说，你现在又不缺钱用，你们厂还这么稳定，辞职后生意做不做的起来还两说，万一政策再变紧怎么办？”


    “大哥说的对，”后丁慧香赞同，“厂里现在连临时工都不愿意辞职，这个名额都说了是试点，后续能不能继续搞下去谁也不知道。”


    江立成皱眉，道：“那这个名额咱们不要了？”


    丁慧香道：“好不容易弄来的名额，咋能说不要就不要呢。厂里说了，职工家属也可以开试点。”


    哦，原来目的在这啊。


    江家众人也懂了。


    李香秀心直口快：“三嫂，你家这个名额打算给谁？”


    丁慧香笑道：“当然是给咱们自家人了，我娘家那边兄弟姐妹都是正式工，谁都舍不得辞职。我就想着，咱家这边大哥和四弟最近不是在做生意么。”


    其实丁慧香家里为了这个名额已经吵过一番了。


    虽然兄弟姐妹几个没人愿意辞职，可都想要这个名额。两个嫂子一个弟妹都想拿来给自家娘家亲戚，两个妹妹则是想要给自己婆家亲戚。


    为了这个名额，丁慧香跑到她爸妈面前一顿哭，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年纪轻轻的没了丈夫，辛苦带着孩子生活，二婚的丈夫又是个瘸腿，婆家还穷的要命，以后说不定都是拖累……


    最后，这个名额被她给哭来了。


    丁父丁母本来也就不太看好这个什么零售试点，担心万一政策有变动，说不定家里还要反受连累。


    几个儿女却都想这个名额，给哪个都不太好，索性就给最可怜的那个吧，这样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江立成听了后，犹豫了一下，道：“三嫂，我们现在就是在摆摊，也不固定，更没有营业执照这玩意了。”


    他的意思就是不想接这个名额了，一来是他们确实没有营业执照，二来就算开店赚了钱，自己还不知道能分到多少呢。


    江立锋也点点头，“我们还不符合办营业执照的要求。”


    江立业道：“对，我们连店都没有，哪里去办什么营业执照呢。”


    丁慧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道：“要不这样吧，咱们先以大哥或者四弟的名义租个店铺，然后再去办个营业执照，这样不就行了么？”


    好不容易弄到的名额，丁慧香不想就这么白白放弃。


    江立业张口想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江清柠的声音。


    “三婶，我爸他们准备开个蔬菜百货店，到时候可以单独分出来一个柜台给你，就是不知道用我们百货店的营业执照可不可以？”


    江清柠早就说过要开店的事情，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江立业问：“清柠，你找到合适的店铺了？”


    江清柠点头：“嗯，姥姥昨天来家里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地儿，对吧妈妈？”


    苏桂英被点名愣了一秒钟，随即点头：“哦，对，我妈昨天来家里说了，咱们厂门口不远处不是有个供销社么，前几年撤销了，那几间房就一直空在哪里，本来我们以为是供销社的地，我妈才从街道口里得知，那地是属于街道的，现在正准备对外出租呢。”


    江立业现在天天在棉纺厂那边来来回回的，自然知道那个关门的供销社，“哦，我知道，那个供销社占地还挺大的，最少有三四间房大小呢。”


    苏桂英点头：“那里有咱们家现在这房子四间大，也因为这，一时半会的租不出去。”


    想在厂门口那边做生意的，大多都是餐饮这样的小本生意，人家顶多租两间就够了，一下子租四间房太大了。


    街道那边又想图省事，只想租个一个人，难得一间间对外出租。


    江立业道：“那明天卖完菜咱们去看看呗，眼见就要下霜了，还是有间屋子更暖和。”


    他们现在早上就有些冷了，开车坐在车里还好，就是下车收菜和卖菜的时候吹着冷风，冻的很。


    丁慧香咳了声，道：“也不急，我会厂里问问，看可不可以挂你们店的营业执照。”


    想了下，她又补充：“对了，你们办营业执照的时候可以和我说一下，我有个表姐夫在工商局上班，可以替你们问问需要什么材料。”


    江立成笑了，“那赶情好，衙门有人好办事。”


    既然她开口了，有关系不用白不用。


    ……


    第二天江立锋他们卖完菜回去吃早饭。


    今天苏桂英和江清柠要去学校，提前吃了早饭出门了。在厨房炉子上给他们温了粥，打开锅盖，里面蒸屉上还蒸了包子。


    兄弟俩吃完热乎乎的早饭，便出门去街道了。


    苏母之前就来街道打听过租房子的事，所以见他们过来也没惊讶，街道副主任亲自带他们去看了房子。


    “这里原先就是四间门面房，解放后房主跑了，房子就被政府收回来了，当初是给我们街道当办公室的。”


    街道副主任一边说一边拿钥匙开了门，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搬走了，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东西两面的墙上打了一排排木柜子，还没有拆。


    “六零年我们街道搬家了，这里就给了供销社，他们把中间的墙算打通了，看着敞亮的很。”


    江立锋走到墙边摸了摸，又把几个墙角都看了，房屋质量还行，也没有漏水的现象。


    江立业眼见的看到后面还有个门，他推开口，发现竟然还有个小仓库。


    “这是供销社隔出来的，你们要是不想要可以把这墙拆了，是木板。”街道副主任解释。


    江立业笑：“我觉得还挺好的。”


    江立锋也满意的点点头，便问：“杨主任，咱们这房子租金是多少钱一个月？”


    杨主任道：“你们要租得四间房一起租，按六百块钱一个月算。”


    “嗯，可以长租么？”江立锋问，昨天晚上江清柠特意交代了，能租多长时间就租多长时间，最好租它个二三十年的。


    杨主任点头：“当然可以啊，最长可以租五年，你们要是按照五年租的话，我可以去帮你们和领导申请一下，价格便宜点。”


    江立锋看了眼江立业，见他点头，便笑着说：“行，那咱们就回办公室谈吧。”


    最后，房子以五百一个月租给他们了。合约租期是五年，每年一付租金，他们签完合同就直接把今年的租金六千块钱给街道了。


    街道收了钱很开心，杨主任亲自送他们出门，还特地对他们说：“那房子里今年的电费供销社已经付过了，你们今年就不需要再交电费了。”


    江立锋笑着感谢，“那太好了，以后咱们街道的人来我们店里买东西，给大家优惠啊。”


    “哈哈，也感谢你们为居民们提供便利，希望你们的店生意兴隆。”


    拿着合同回到家，江清柠放学回来后看了眼，有些遗憾：“要是能多租几年就好了，这便宜不是年年都能有的。”


    江立锋却道：“五百块钱一个月还便宜啊，都要够买大杂院一平米房子了。”


    苏桂英道：“是啊，也幸好咱们上月生意赚了钱，不然还真舍不得花这么多钱租房子。”


    一下子给出去六千，普通人开店哪舍得一下投进去这么多成本。


    江清柠把合同收了起来，道：“五年后就没这个价格了，不过到时候咱们大不了自己买店铺好了。”


    江立锋听了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有了店铺，以后可以多进点菜了。”


    “爸，你和四叔近期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吧，去找三婶，她上次不是说她家走亲戚能帮忙么。”


    江立锋犹豫：“咱们真要把店给她开烟草试点么？”


    江清柠点头：“这不是挺好的么，爸，你现在要是想买烟，得去哪里买？”


    江立锋虽然不抽烟，但是对这个还是有了解的，“前面咱们市已经取消了烟票，想买烟直接去百货公司就行了。”


    “那咱们这里离百货公司多远呢？”


    “不远啊，就四五站公交，骑自行车才二十分钟就到了。”


    “单趟是不远，可为了买包烟，从出门到回来，来回加上买东西，最少得一个小时吧？”


    江立锋点头：“是要。”


    苏桂英道：“那这样看，家门口要是有卖的，还是就近买方便。”


    “当然了，而且烟又不占地方。”江清柠强调：“主要是为了把这个烟草售卖的许可证落在咱们头上。”


    “这有什么用么？”江立锋不明所以。


    江清柠笑：“三婶是卷烟厂长大的。她都那么想要这个证，以后肯定是有用的啊。”


    想要证，又舍不得辞职，那我们就笑纳啦。


    苏桂英点头：“老三媳妇的爸妈都是卷烟厂的领导，肯定比咱们了解行情，这证说不定还真挺赚钱的。”


    江立锋耸肩：“那行，落在咱们名下就落吧。”


    ……


    在江立锋和江立业准备好手续去找丁慧香的时候，她那边已经取得了厂里的同意，可以把证落在百货店的营业执照名下。


    有丁慧香表姐夫的关系，店里的营业执照很快就办下来了。


    江立锋找木工打了几个长台桌摆在店里，每张长台桌用木栏分割成几大块区域，每个区域下方挂上一张纸壳，上面写着蔬菜种类和价格。


    中间的区域主要是用来放当天拉来的新鲜蔬菜，左边放的是易储存的大白菜、、萝卜、土豆、玉米、红薯这些。


    店铺右边前面显眼位置放上鸡蛋、鸭蛋，还有少量的松花蛋。现在店里每天早上依旧有一百斤的特价鸡蛋，卖完后剩下的鸡蛋就是和东单菜场一个价格了。


    后面放的是干货，农家晒的干豆角、干蘑菇、干萝卜这些。还有一些葱姜蒜香料在旁边放着。


    最后面靠墙的一排木架上摆放着油盐酱醋糖这些东西。


    右边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一个柜台，是用来收钱的地方，柜台有一米多长，一米多高，全是是透明玻璃，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包包烟。


    后面墙上则挂着营业执照和烟草专卖证。


    第62章


    店铺开起来后，店里的生意更忙了。


    李香秀他们厂里正好在劝退临时工，有外企的资金支持，厂里现在很大方，每个临时工都按照工龄给赔偿。


    李香秀高高兴兴的拿了五个月的工资赔偿就离开药厂了。


    离开厂子后，李香秀便来店里帮忙，她性子热情开朗话又多，和人打交道这活还挺适合她。


    每天早上是店里最忙的时候，江立锋和江立业现在每天凌晨四点去乡下收菜，店里大白菜土豆这些菜能储藏好几天，所以现在每天早晨只需要收一些新鲜蔬菜就行了，时间节省很多，能多睡一个小时。


    和乡下的流程对接的已经很顺利了，提前一天打电话给村长说清楚第二天需要的菜，来了后直接上称，然后算账付钱。


    到店后就立马开始卸货，为此他们专门雇了两个临时工，只需要早上过来帮忙卸货就行，一人五块钱。


    这两个临时工一个是棉纺厂的临时工，一个是街道的临时工，现在单位只是不准正式工在外面做生意，对临时工是没有约束的。


    工资本来就给的不高，还不准人家干其他的活，那也太过分了。


    两人很高兴有这份工作，每天早上过来卸货，也就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忙完了一点不耽误继续上班，一个月下来能多赚一百五呢。


    冬天蔬菜本来种类是很少的，不过因为刘家村今年学隔壁大棚基地的做法，在村名的菜地里也用上了塑料薄膜大棚，现在店里的蔬菜种类还是挺多的。


    今天早上进了菠菜、韭菜、青椒，还有少量的冬笋和蒜苔。


    菜卸下来后，又从车上搬下来几个铁笼子，放在了门口空地上。


    有两笼子里面装的是土鸡，一个笼子里是鸭子，还有一个笼子里装的是鹅。


    鸡蛋现在也不需要每天都收了，隔个四五天的功夫，他们会在下午跑一趟村里，特地拉回来白菜萝卜土豆这些易存储的菜，顺带多拉些鸡蛋回来，放后面的仓库里。


    冬天店里六点半开门营业，隔壁新开了一家包子铺，比他们开门还早，每天打开门都能闻到隔壁的香味。


    这家包子铺的味道不错，才六点多，不大的铺子里已经坐的满当当了，大多都是两个厂退休的职工。


    都是熟人，大家伙一边聊天，一边吃着包子喝着送的稀粥，一天的生活正式开启了。


    “老洪，吃完饭去钓鱼么？”


    “不去了，今天女儿一家回来吃饭，我待会去隔壁卖菜那里买只鸡回去宰。”


    “啊？隔壁现在还卖鸡？”


    “是啊，昨天我提前定的，都是乡下的土鸡。”


    “那我也去看看。”


    ……


    店铺门口铁笼子里咯咯哒哒叫个不停的鸡鸭鹅吸引了来买菜人的注意，不时有人上前询问什么价格。


    江立锋笑着说：“这些都是顾客昨天提前预定的，今早农户们现在家里抓的。因为怕抓多了卖不掉，我们这又不好养，就没多买，大家要是想要可以去柜台预定，明天一早来拿。”


    江立锋在门口一边招呼买鸡鸭鹅的人，一边给招呼买特价鸡蛋的人。


    每天一百斤的特价鸡蛋也是放在门口，方便大家抢。


    屋内正中间放的是今天新到的蔬菜，李香秀在那里给人称重，忙的一刻停不下来。


    江母也过来帮忙了，顺便打扫卫生，人来人往的，地上稍不注意丢了几根菜叶都要被踩的稀烂。她拿着扫帚簸箕，及时的把地上的东西清理干净。


    要时有人来买干货调料的，她就过去帮忙招呼。


    江立业则是在柜台收钱，幸好之前从商场买了台计算器，明显提高了算账速度。


    从六点半到八点，最忙的一个半小时过去后，店里的人流量明显少很多，四个人这时候就能松口气了。


    隔壁包子铺的老板端了两盘包子过来了，一盘肉的一盘素的，江立业招呼他放在柜台上就好。


    老板又折回去端了四碗粥过来，笑呵呵：“粥喝完了再去我那盛。”


    “好咧，谢谢老板，钱咱们月底一起结哈。”江立业笑着说，他们跟隔壁包子铺定了一个月的早饭。


    “不急，不急。”老板笑着走了，因为有这个卖菜的店，早上他的包子铺也多了不少人呢。


    吃完饭，江立锋就让江母先回去，“妈，你先回去休息吧，最忙的点已经过去了，店里的生意我们忙的过来。”


    江母点点头：“行，正好我回去把家务做了。”


    江立业叮嘱：“妈，衣服你放洗衣机洗就行了，别用手洗，都是些干活的衣服，随便过过水就得了。”


    李香秀也点头：“就是，听人家说，洗衣机买了不用会坏的。”


    江母笑：“你听谁说的。”


    李香秀道：“清柠说的啊，她说是问人家售货员的，妈你别自己动手了。”


    江母点头：“行，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中午要我给你们送饭么？”


    李香秀道：“不用了，中午我先回去吃，然后把饭给他们带过来，昨天清柠不是在友谊商店买了那个什么保温盒么，说是进口的，把饭菜放进去一天都是热乎的呢。”


    江立业去后面的小仓库，把提前留的一只鸡拿给江母，“妈，这是小公鸡，最适合红烧了。”


    江母接过：“诶，知道了。”


    等过了早高峰，上午店里还是零星有人来买东西的，大多是不愿意早上排队的人，正好这个时候过来买菜，不用人挤人的。


    另外最多的就是来买烟的顾客。


    “老板，一包烟。”


    “好咧，要那种啊？”


    “最便宜的就行，抽着过过瘾。”


    柜台里卖三种档次的烟，一种是当地卷烟厂生产的低端烟，才8毛钱一包。第二种是平价烟，4块钱一包。最后一种就是高档烟，要10块钱一包。


    “江老板，自从你家这开始卖烟，以前是一周抽一次红塔山，现在改成每天一包白烟了。”


    白烟就是最便宜的低价烟，因为包装简陋，只是用白纸给装起来的，所以大家都称呼为白烟。


    以前买一趟烟得跑到百货公司去，这些老烟民忍忍也就一周去一次，现在家门口就有卖烟的，还有这么便宜的货，一寻思每天抽一包，一周下来花费也不比之前高多少。


    江立业笑：“这白烟别看便宜，可抽起来味道差不了多少，这些都是卷烟厂的内部货，百货公司和供销社可都没供货。”


    “那还是江老板你们神通广大啊，竟然能弄来卷烟厂的内部货。”


    江立业指着身后的证件，笑着说：“您看，我这可是有卷烟茶厂和烟草公司联合下发的证件，我的烟都是卷烟厂的特供货。”


    老烟民打开烟盒闻了闻，“感觉这烟好像确实闻着更纯。对了，我家下周要办事，想在你这定几条高档烟，有优惠么？”


    江立业点头：“当然有优惠啦，您定几条？两条以上的话，按照9块钱一包的价格。”


    “嗯，先定三条吧。”


    一条烟有十包，三条就是三十包。


    这小小的玻璃柜台看着不起眼，一天功夫下来，销售额可不低呢。


    “我们店和啤酒厂也有合作，能拿到批发价，你家里办事怎么能没有酒呢，要不一起在我这买了，我给你最大的优惠。”江立业笑着推荐。


    店里现在也搭着卖酒卖饮料，每天的销售量虽然不多，但好歹能赚一点是一点。


    “行啊，那就一起定了吧，从你这拿回家也方便。”


    中午李香秀骑着自行车回去吃饭了，这时候是店里生意最淡的时候，江立峰和江立业两人就开始把店里的货盘点一下，顺便计划着明天要进哪些货。


    “明天可以多进几只鸡，我看今天想买的人还挺多。”江立业提议。


    江立峰点头：“行，就算当天卖不掉放在后面仓库也能养几天。”


    “大白菜也要补点了，最近开始囤菜了，消耗挺大的。”


    “我打算明天早晨拉完菜后，再单独开车去一趟刘家村，专门拉车白菜萝卜回来。”


    “可以。”


    把货盘点的差不多后，李香秀那边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车龙头挂着两个沉甸甸的的袋子。


    把大袋子放到柜台上，从里面拿出一个高高的饭盒，一层层的打开。


    最上面两层是装的米饭，压的实实的，还冒着热气。


    下面一层是鸡蛋炒青椒，一眼看过去全是鸡蛋，搭配着少量的青椒。


    再下面一层是腊肉炒蒜苔，这腊肉是江琳婆家寄过来的，前天才收到的包裹，里面装了腊肉腊肠，全是自家做的，那边的人喜欢吃腊肉。


    饭盒最下面一层的盒子最大，装了满满的炒红烧鸡肉，还有几块土豆配着一起烧的。


    “你们快趁热吃吧，妈单独装了一份鸡肉，让我送给清柠和大嫂。”李香秀提着另一个袋子准备出门。


    江立业点头：“行，那你快去吧，现在她们正好刚放学。”


    江立峰道：“一只鸡你带来这么多，你和妈，还有念北吃了么？”


    李香秀笑道：“都吃了，那么大一只鸡呢。”


    才开店的几天，江立峰他们吃饭是苏桂英送来的，因为忙着上班来不及做饭，一直吃的都是食堂。


    江母知道后，不仅自己早上跑过来帮忙，还要坚持自己做饭，“我在家又没事干，你们都忙，桂英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饭就我做吧。”


    最后拗不过她，便把江立峰他们几人的饭让她做了，苏桂英则是依旧带着江清柠去食堂吃。


    几天上午放学后，苏桂英和江清柠放学后直接去了食堂，两人在门口看到了东张西望的李香秀。


    “四婶，你怎么过来啦？吃饭了么？”江清柠走过去笑着问。


    李香秀笑道：“大嫂，清柠你们放学啦，妈今天做了红烧鸡，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苏桂英道：“你们吃呗，我和清柠在食堂吃就行了。”


    李香秀把饭盒递给苏桂英，笑道：“妈心疼你们啊，有好东西哪能忘了她的大孙女啊，我们都吃了，这是妈特地给你们留的。”


    苏桂英问：“你吃了么？”


    “我在家就吃过了，你们慢慢吃，我去店里看看。”李香秀说着就走了。


    苏桂英带着江清柠去食堂打了饭菜，两人直接在食堂吃了，这样回去还省的洗碗了。


    打开饭盒，香喷喷的烧鸡味道窜进鼻腔，苏桂英把上面的大鸡腿夹到女儿碗里，“你奶奶做饭的手艺真厉害，这么多年我也没学会。”


    江清柠也夹了块鸡肉放到妈妈碗里，“奶奶对饭菜的火候掌握的特别好。”


    “你奶奶耐心足，做事向来不紧不慢的。”苏桂英点点头，“我看咱家性子最像你奶奶的就是念北那孩子了，小小年纪做事很是稳妥。”


    江清柠啃着鸡腿，苏桂英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笑着说：“咱家清柠也不差，是咱家最聪明的一个。”


    “嘻嘻，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啊，所以才这么聪明。”


    苏桂英看着女儿，眉眼温和，“妈妈小时候没有你这么聪明。清柠，下周要期中考试了，你紧不紧张啊？”


    江清柠摇摇头，“没有啊，不就是普通考试么。”


    苏桂英满意的点头：“嗯，咱们就保持这种心态就好。”


    说完，叹口气：“昨晚去你姥姥家，她说小杰现在被你舅妈给逼的都不灵光了，天天晚上回家就是写作业，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作业要写。”


    自从暑假大舅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现在依旧天天逼着小杰学习，还说通了大舅，夫妻俩统一战线，姥姥姥爷两个这么说都不管用。


    上周末，苏桂英提着一只从乡下买来的老鹅送给娘家，自从江家开始卖菜后，苏家这边就没差过菜吃。


    中午苏母把鹅炖了后，特地喊他们一家过来，江立峰要看店来不了，苏母就盛了一盘子让苏桂英送去了店里，给他们兄弟俩加菜。


    苏桂英和江清柠则是去苏家吃的中饭，饭桌上，苏母说起了江清柠的成绩，“咱家清柠没去补习班，回回放学了也没见做作业，可每次考试都没下过班级前十，我看小孩子学习成绩和补课没什么关系。”


    苏父也附和：“是啊，聪明的孩子不用教是天生的，咱们老苏家几代都没出过读书人，逼也逼不出来。”


    江清柠还记得，那天吃饭全程大舅妈脸色都很阴沉，旁边的大舅虽然笑着招呼她们，但是情绪也不高。


    “你大舅妈已经决定了，下学期要给小杰转学，非说咱们棉纺厂小学的教学质量不行。”


    江清柠疑惑：“她想要转去哪里？”


    “说是要找关系转到实验小学去，咱们学校退休的杨校长，他家孙子就在那个小学读书。”


    江清柠点点头，“哦，是壮壮哥哥的学校吧，那小杰愿意么？”


    苏桂英无奈道：“这事哪会问小杰愿不愿意，反正你大舅也同意了。”


    自从暑假小杰一天到晚包了那个什么班道，江清柠已经好久没和小杰一起出去玩了，现在想想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话确实少了很多。


    “大舅妈难道就是因为她娘家姐妹的小孩学习好，就一直在逼小杰学习么？”江清柠不解。


    苏桂英倒是有点理解，“你大舅妈也是想小杰以后能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吧。以前只要父母有份正式工作，那就可以传给孩子，现在全国都在进行国企改革，咱们棉纺厂也不是多重要的厂，哪天说要改就改了，到时候别说孩子，自己的饭碗都不定能保住。”


    “你大舅现在虽然升到了副厂长，但是要改革的话，真不一定能保住现在的位置。他们夫妻俩都在一个厂，这要改的话，可是两人工作都不稳。”


    江清柠懂了，看来大舅妈这是把焦虑转化到小杰的身上了。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厂里确实是有动静了，不然大舅妈不会突然变的这么焦虑。


    想到这，江清柠抬眼看了眼前面的苏桂英，显然她是不知道厂里的任何动静的。


    在那本小说里，苏桂英的下岗也是来的突然，压根没做好提前准备。


    那时候江立峰已经下岗了，正在找零活做，这边一下子家里又少了一份稳定的经济来源，一家三口迎来了最艰难的时候。


    不过现在嘛，就算苏桂英下岗了，家里也完全不差这点钱。


    现在他们店铺每天光卖菜的收入就已经稳定在五六百了，最近又开始售卖家禽，一天的收入直接奔着七百去了。


    另外还有油盐酱醋和干货的收入，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店里现在一个月收入能达到两万三左右。


    兄弟俩现在靠着这家店铺，月收入就已经破千了。


    这还没算送货的收入呢。


    上周已经有两人学会了开货车，也帮他们顺利拿到了证，现在江立锋基本都在店铺这边忙，江立业每天过去一趟，主要负责的是和各个商场联系，车子都是交给那两人开了。


    这次学车的两人，一个是江立峰的前同事，一个是江立业的朋友，两人都是勤快踏实的人，在第一个月工资到手后，他们俩还是老老实实的过来搬货。


    而江立峰的另一个前同事则是选择了辞职，他准备去摆摊干点小买卖，在外面跑的这一个月，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他觉得想发财还是得自己当老板。


    另一个江立业的朋友，也起了别的心思，自己单干去了。


    走了两人，很快又找来四个人，这年头下岗的工人太多了，也不差他们两个。


    学会开车的两人，现在是一人一天开车，在开车的同时，他们也负责帮忙搬货，因此他们可以拿双份钱。


    新来的四人也没有意见，有技术的人本来就应该多赚点，而且江立业也和他们承诺了，干的好也会送他们去学车。


    这个月来自友谊商店和百货公司的订单更多了，特别是友谊商店那边，基本需要送的家具和电器都给了他们。


    上个月友谊商店的销售员金叶介绍了65单的生意，拿到了650块钱的提成，比她两个月工资还高。


    旁边电器区的售货员估计也猜到了里面的猫腻，金叶特地私下里给了两百块钱，并承诺以后电器区这边介绍成一单，她给五块钱的提成，两人达成协议后，是卯足了劲的劝说顾客花钱送货。


    而其他合作的几个商场也是如此，售货员们在拿到提成后，都想法设法的给江立峰他们介绍生意，因此，这个月是格外的忙。


    江立峰和江立业已经打算再买一辆货车了，一辆车现在是真忙不过来，特别是赶上适合搬家的黄道吉日，从早到晚车子都停不下来。


    这事还是得找关棋，他现在也办了营业执照，店铺地址就是他们修理部旁边的废弃仓库，那里本就是运输公司用来放杂物的地方，后来年久失修后就一直空在那里，关棋就找到前单位，花钱租了下来。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要修的要卖到车停放在院子里了，有时候自己忙不过来，还会请隔壁修理部的师傅过来帮忙，当然事后会给些辛苦费，如此一来运输公司上上下下都皆大欢喜。


    按这个趋势，这个月家里的收入肯定是比上个月还要多，家里是真不差苏桂英的这点工资了，要是她下岗，索性就回店里帮忙。


    家里每个月赚的钱都是苏桂英去银行存着的，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她心里也有了底气，上班都感觉轻松对了，也不惦记着之前失去的那做鞋子的兼职了，专心的在图书馆里面上班、看书。


    “妈，小杰是舅妈和舅舅的儿子，就是姥姥姥爷也不好插手他的教育，咱们就更说不上话了。”江清柠语气平淡又理智。


    苏桂英到底是有些心疼侄子，“可怜小杰了，才这么小就被逼着学习，后面还有那么多年呢，初中三年再加高中三年”


    江清柠却道：“也不一定啊，要是没考上高中，不就少三年了么。”


    记得那本小说里，小杰就没考上高中，后面是花钱去念的职高，最后高考连大专都没考上。


    苏桂英：“这，这不会吧，现在你大舅妈这么重视小杰的学习呢。”


    江清柠突然笑，点点头道：“对，还有好多年呢，说不定大舅妈真培养出个大学生也说不定。”


    “希望吧。”苏桂英轻轻叹口气，确实像女儿之前说的，自己管不了那么多。


    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母女俩吃完饭就回家睡午觉了。


    第63章


    有了店铺后，虽然赚的钱多了，不过店里得一直有人，不像之前，卖完一车菜就结束了。


    店里，江立峰吃完饭后拿上刚刚记录的本子，准备去街角的电话亭打电话，向刘家村预定明天的货。


    江立业也准备走了，他下午要去送货的那边看看情况，“哥，下去我顺便去趟关棋那，看看他找到的货车怎么样。”


    “行，要是合适就买了吧。”江立锋点头。


    江立峰打完电话后就回家休息了，下午就李香秀一个人看店，等到五点的时候，江立锋过来接手，店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半。


    目前，店铺的营业时间是从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八点半，整整十四个小时不断人。


    既然开了店，他们就要充分利用好，极力拉成营业时间。


    下午店里没什么生意，李香秀坐在柜台后面看一本小册字，这上面是一些交通规则，她现在也在学车呢，每天下午五点后去关棋那里免费练车。


    江立业和李香秀两人是属于有钱就忍不住花点人，之前买了金项链后，又给家里添了冰箱和洗衣机，看着存折里上涨的数字，两人又忍不住开始要买大件了。


    家里目前还真没啥缺的了，房子药厂那边已经分了一套，那么还差俩车了。


    两人一合计，就打算再存几个月钱，争取在过年前找关棋买辆二手轿车，到时候出门走亲访友的多拉风啊。


    越想越开心，李香秀专心的看起手上的书来，到时候自己要亲自开车回娘家，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都好好看看。


    “老板娘，你这回收烟么？”柜台前站着个人低声问。


    李香秀抬起头，看到面前拿着黑色袋子的中年男人，点头笑道：“收的，请问您是什么烟？”


    男人从袋子里拿出两条烟放在柜台上，“这个，你们店里卖的高档烟。”


    李香秀拿过来看了看，两条烟包装完好，没有动过的痕迹。


    “这个烟回收的话，每条的价格是75。”李香秀笑着说。


    男人道：“那两条烟都给你们吧。”


    “好咧。”李香秀打开下面的抽屉，拿出来150块钱，递过去笑着说：“来，先生这是两条烟的钱，请您收好。”


    男人拿了钱就走人了，全程没多说什么。


    李香秀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熟练的把烟放在柜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打算下次再卖。


    烟他们店里是按照90一条卖出去的，每条给老三媳妇80块钱，店里赚10块的利润。


    至于老三媳妇和卷烟厂那边是这么分成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自从卖烟后，就经常会有人拿着整条烟过来要他们回收，回收的价格是按照75一条，等转手卖出去后一条烟可以净赚15块。


    要是零卖的话，赚的钱会更多钱。


    四点多的时候，店门口停了辆黑色的桑塔拉，李香秀看过去，见副驾驶上下来的人是老三江立成。


    李香秀知道他这是过来送烟的，忙起身出去帮忙，从车后备箱把两个大纸箱抬到店里。


    “三哥你来的真及时，上午业子还说店里的烟快卖完了，准备联系你们呢。”李香秀从柜台后面把小板凳拿给他，又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瓶饮料给他，“三哥坐下歇歇吧。”说着又拿了两瓶饮料出门递给了车上的司机师傅，笑着和对方打了招呼。


    江立成等李香秀回来后，指着地上的纸箱子道：“你把货点点吧，彗香昨天叮嘱我今天来送货的，她说第一批的零售试点，咱们这里的销量可是最好的一批。”


    李香秀有些惊讶：“真的啊？我们这也就是随便卖着，比其他专门卖烟的店买的还多么？”


    江立成点头：“这个零售试点刚开始弄，大家伙也没卖的经验，有几个选在百货公司旁边开店，生意反而是最差的。像你们这样选在居民小区附近的，反而生意不错呢。”


    李香秀笑道：“那咱们这算歪打正着了。”


    两箱子烟很快点完了，李香秀拿起登记本记录，顺便把上一批货的钱给老三结了。


    “来，三哥这是上一批货的钱，你点一下。”


    江立成送货的频率是半个月一次，要是卖完了就提前过来，上次送过来十条高档烟，十条平价烟，二十条低档烟。


    高档烟卷烟厂给的价格是8块钱一包，店里面售10块钱一包，两条以上优惠价9块钱一包。


    上一批进的货他们有8条都是按照优惠价买的，只有两条是按照零售卖的，共赚了100块。


    平价烟卷烟厂给的价格是3块钱一包，这个没有优惠，他们是按照4块钱一包卖的，每包烟赚1块钱，共赚了100块。


    低档烟卷烟厂给的价格是5毛钱一包，也是没有优惠的，按照8毛钱一包卖，每包赚3毛钱，赚了60块。


    三种档次的烟，店里共赚了260块。


    另外就是店里还回收了4条高档烟，也都按照优惠价卖掉了，赚了60块。


    算下来，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光卖烟店里就赚了320块。


    这还只是刚开始卖烟，等到后面，附近知道的人多了，不说附近几个街道的烟民，就是以后的红白喜事，知道他们卖的更便宜，肯定会在他们这里买。


    保守预估，下个月卖烟赚的钱就能破千。


    这次结的是上次送货的账，江立成数了下，十条高档烟是800块，十条平价烟是300块，二十条平价烟是100块。


    “正好，一共1200块钱。”江立成把钱揣进怀里的钱包，笑着说：“今天送的这批烟快卖完了再联系我，到时候我再给你们送过来。”


    李香秀点头：“好咧，这些应该能卖到月底。”


    江立成道：“彗香和我说了，厂里下个月要开会，打算对销售好的几个试点进行让利，到时候给你们的成本价应该会更低。”


    李香秀很高心：“真的啊，那太好了。”每个月又可以多赚钱啦。


    江立成点头：“嗯，应该错不了。”


    两人说几句，江立成就走了，李香秀还想留他回家吃饭，“三哥晚上一起回家吃饭吧。”


    江立成指指外面的司机，“不了，下次再回去吧，今天是顺着单位的车来的。”


    送走了江立成，李香秀便把烟从纸箱里拿出来，放到柜台下面的柜子里，这一排柜子不是透明的，里面专门用来存放烟。


    柜台上面也有一个抽屉是不透明的，里面放的是钱。


    等到五点的时候，江立锋过来接手了，李香秀把事情和他交接一下就赶去练车了。


    等到五点半厂里下班的时候，店里客流量会迎来一个小高峰，一般是早上没来得及买菜的人过来买菜。


    厂里实行的是三班倒，好些人是赶不上早上买菜的，要是在以前，他们要么多买点菜囤在家里，要么就是去食堂凑活。


    现在门口的店铺从早到晚都有卖菜的，虽然晚上的菜没有早上新鲜，好些种类也卖完了，但是总比在家里囤几天的菜新鲜，也比吃食堂实惠。


    学校比厂里放学早，十月份开始就是冬令时，小学5点钟就放学了，苏桂英自然也是这个时候下班。


    到家后，江清柠去看书，苏桂英则忙着做饭。中午在食堂吃，晚上她选择自己做。


    饭菜做好后，就已经到6点了，苏桂英直接把饭菜装进保温盒里，母女俩出门去店里和江立锋一起吃。


    店里正好忙完一波小高峰，晚上就5点半到6点人最多，后面就没什么人了。


    苏桂英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江清柠去柜台后面搬椅子。


    江立锋给顾客结完账后，走过来拿抹布擦手，“你们在家先吃就好了，吃完给我送过来就行。”


    苏桂英道：“在家就我们娘俩，不如过来一起吃。”


    江清柠笑盈盈：“对啊，我们想过来和爸爸一起吃饭。”


    这一顿饭是一家三口一天唯一一顿在一起吃。


    江立锋笑着摸摸女儿的头。


    晚上苏桂英炒了蒜苔腊肉，山药木耳，加一道紫菜蛋花汤，正好够两大一小三口人吃的了。


    “老四下午去关棋那看了车，刚过来和我说，车况还行，就是年份有点久，十年前的车了，载重量的话估计要打折。”江立锋端起碗说。


    苏桂英问：“那要再看看么？”


    江立锋道：“我和老四谈论过了，那车只用来搬家具的话足够了，而且价格便宜，只要一万八。”


    苏桂英点头：“那就买吧，早一天买也能早一天赚钱。”


    江立锋笑着点头：“说的是，马上要囤冬菜，咱们接下来一个月最少要隔两天就得多去趟乡下拉冬菜，搬货那边不能就这么一直空着。”


    卖大白菜这些冬菜虽然利润低，但他们就是做附近街坊的生意，自然是大家需要什么就尽量满足。


    江清柠道：“好奇怪啊，我们店里天天都能买到新鲜的蔬菜，怎么大家还催着要囤冬菜啊？”


    苏桂英解释：“这么多年了，大家囤菜都习惯了。”


    江立锋点头：“冬天家里不囤个几百斤的菜，心里不安稳。”


    苏桂英笑：“我妈今年也想继续囤菜呢，好说歹说被我劝下来了。”


    江清柠夹了一筷子蒜苔，“有新鲜的蔬菜吃，还非要吃冻菜，无法理解。”


    说着话，店里来了顾客，江立锋忙放下碗，起身去招呼客人。


    “呦，桂英晚上烧的山药啊。”来人瞅了眼柜台上的饭盒笑着说。


    苏桂英点头：“陈叔来了啊，山药养胃，晚上吃正好。”来人是棉纺厂老职工。


    “说的有道理，明儿早也让你婶子来买两根山药回去。立锋，给我来包烟。”


    江立锋笑着问：“陈叔您要哪种烟。”


    “嗐，最近手头紧，给我拿白烟吧。”


    “好咧。”


    一顿饭功夫，江立锋边吃边停，招呼了三个顾客，一个买烟，一个买酱油，一个买啤酒。


    “我带清柠先回去了，你今晚也别太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不是要早起去下乡么。”苏桂英一边说一边收拾碗筷。


    江立锋点头，拿着抹布擦桌子，“已经和村里订好了，明天过去拉。”


    苏桂英点头：“正好我明天休息，早上我过来帮忙。”


    “我们几个忙的过来。”


    “没事，我就没周末早上过来帮一会忙，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那行吧。”


    ……


    江立成下午送完货后，没把钱给厂里，而是先拿回了家，交给了丁慧香。


    丁慧香点了下，抽出来四百块，把剩下的八百块递给江立成，“明天你把这钱送给厂里销售科。”


    江立成感慨：“咱们就帮着送下货，就赚这么多啊。”


    丁慧香挑眉：“这算什么，都是和厂里说好的分成，你在卷烟厂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利润有多高。”


    想了想，又补充：“咱们虽然没干什么，但要是没有我们，这证也下不来，这钱是咱们应该赚的。”


    江立成想想也是，点了点头。


    “那，我每个月零花钱能不能提高点？”


    之前江立成每月五六百的工资都是上交给丁慧香的，能领一百块的零花钱。


    现在**着卖烟，每月最少能给他们多小家庭多带来八百多收入。眼看着后面还能加更多，江立成就开始要涨零花钱了。


    丁慧香点头：“行，多给你五十。”


    江立成笑了：“媳妇儿大气。”


    丁慧香叮嘱：“可别乱花啊。”


    “诶，知道，我就和朋友吃吃饭喝喝茶，绝对不喝酒不赌钱。”江立成保证。


    丁慧香满意的点头。


    “明天不是休息么，小伟也放假，咱们一起去商场吧，家里该添冬衣了。”丁慧香把钱随手放在抽屉里，“咱们这个月赚的烟钱，也不知道能在商场里买几件衣服，现在外面的物价涨的太快了，工才一年一涨，物价是一个月一边。”


    江立成赞同道：“是啊，要不说好多人都下海做生意去了呢，靠着死工资真不行。”


    丁慧香道：“所以我才费心思弄来这烟证，不然啊，你明儿只能去地摊上买棉袄穿了。”


    江立成笑着走过去给丁慧香捶肩，“要不说还是我媳妇英明呢，我就跟着你混啦。哦，对了，”江立成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外汇券，“这是下午老四家里给我的，明天去友谊商店给小伟买双进口运动鞋吧，什么美国牌子的，听他念叨好几次了。”


    丁慧香接过，点头：“行，小伟明天知道要高兴坏了。”


    “明天中午小妹请客吃饭，庆祝她买房。你别忘了，小妹特地交代我了，要谢你借钱给她呢。”江立成提醒。


    江珊最后以一万三千八百块买下了那套小房子，老三家借了一万块钱给她，之后每个月江珊还他们两千块。


    这段时间，江立业找人把那件小房子重新粉刷了边，江立锋找木匠打了家具送过去。


    江珊下周就打算搬过去住了，正好天气冷了，她早上不用受冻等公交了，每天还可以多睡一会。


    江母特地过去那套小房子看了，发现那里住的邻居一打扮都是公安机关的同志，好歹放下了心，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平常上班住在这里，周末还是要回家住啊。”苏母交代女儿。


    “嗯嗯，知道了。”江珊高兴的应道。


    ……


    第二天，江立锋凌晨三点就起床了，昨天跟村里定了头猪，所以特地早一点出发。


    现在的农村，村民家家户户都养着好几头猪，养了大半年，冬天的时候正是猪出栏的时候。


    提前预定后，村里正好就有屠户，他家每年冬天会帮着村民宰猪，收的报酬就是猪内脏或者几斤肉。


    江立锋和屠户商量好，一头猪给二十块钱，他们凌晨起来给猪宰好拔毛，再把猪肉给分割成几大块好方便他们拉回去卖。


    屠户当然很乐意了，他们的收入主要是以种田卖菜为主，杀猪的手艺在村里是换些肉吃，现在能靠手艺拿钱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货车到村头的时候，村民们已经把菜堆好了，屠户也把猪料理好了。


    “江老板，你们看，这猪我给你们弄的干干净净的，猪腿排骨这些大骨头的地方都给分好了，回去后你们也方便分割。”


    “哦，这桶里都是内脏，猪血你们说了不要，我已经给村民们分了。”


    江立呀满意的点头，“辛苦了，今天要是卖的好，以后每周我们都定一头猪，到时候还得麻烦您了。”


    “嗐，这有啥麻烦的。”


    把菜和猪肉装上车后，兄弟俩开着车回城了。


    昨天江立锋他们就已经和来买菜的顾客提前说了今天早上有土猪肉卖，今天又是周末，在家里吃饭的人是最多的，辛苦工作一周后，大多数人家都要买点荤菜回去犒劳自己。


    “老洪，今天百货店要卖猪肉诶，说是从乡下收的土猪，等会你过去么？”包子铺里，早早起床过来吃早饭的几个大爷讨论着。


    “买啊，我都把钱带来了。”


    “诶，听到车响了，估计老板回来了。”


    “不急，吃完饭再出去。”


    等几人吃完饭，隔壁店铺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了，“嚯，这些人怎么这么急啊。”


    “我都说要早来吧，你非要磨磨叽叽的。”


    “老板，给我留个猪蹄啊，我家大孙子最好那口了。”


    门口支出来一个摊子，江立锋拿着刀割肉，“大妈，您要这块肉是么？”


    “对，对，给我多割点肥肉啊。”


    “老板，我要排骨，两斤。”


    “小锋啊，两个猪耳朵都给我，我家老头子喜欢吃。”


    江立锋笑道：“别急，咱们一个个来哈。”


    “呦，你家这猪肉看着真新鲜，今早刚杀的么？”


    旁边收钱的江立业笑道：“当然了，早上请村里屠户刚宰的，你看旁边桶里的内脏，上面的血还没干呢。”


    “咦，还有猪肝啊，这个给我吧，我回去炒吃。”


    “有内脏啊，猪大肠有么？”一个大爷忙问。


    江立业点头：“有的，猪小肠也有呢。”


    他们卖的价格比菜市场还便宜，有新鲜，听到消息的人络绎不绝的赶过来。


    别看现在通讯不发达，但是消息的传播速度可一点不慢，半小时的功夫，隔壁几个街道的人都跑来了，一个小时不到，一头猪连带着内脏都卖光了。


    “江老板，明天还有猪肉不？”


    江立锋一边收摊子一边说，“不好意思，明儿没有了，下周末有。”


    “啊，还得等到下周啊，生意这么好，明天咋不卖了呢。”


    旁白的人附和：“就是，还得等到下周啊。”


    江立业解释：“咱们得卖新鲜的啊，这个天气虽说卖不完还能放两天，可咱们不干这事，我们打店不管是菜还是肉，主打最新鲜的。大家伙想吃肉，可以买鸡买鸭，还有大鹅，这些咱们店天天都卖。”


    “那好吧，我定只鸡，明来拿。”


    “那我定只大鹅吧，明天炖大鹅吃。”


    ……


    今天早上的这头猪是土猪，重量比不上引进的国外品种，刚刚两百斤。


    他们收的价格是生猪的价格，虽然卖的比菜市场便宜，算下来一头猪还是赚了300多块钱，而且因为这波客流量，早上的的店里其他的菜卖的比平常多不少。


    苏桂英和李香秀早上一直在店里招呼买菜的顾客，一会儿的功夫，发现门口的摊子已经撤了，惊讶道：“一头猪都卖啦？”


    江立锋已经在旁边的水龙头前洗手了，这店里本来是没有水龙头的，特地从旁边包子铺接过来一根水管，每月给他们三块钱就行，这边用水的地方也不多。


    “大家伙生活条件好了，都舍得吃肉。”江立锋笑道：“还有好些人没买到，催着我们以后天天卖呢。”


    李香秀从柜台后面提了一个篮子过来，“大嫂，这是给亲家婶子留的肉，幸好我提前藏起来，不然刚刚可被抢完了。”


    苏桂英接过一看，“这也太多了。”里面有两根排骨，一块大概两斤重的五花肉。


    李香秀道：“咱们自己卖猪肉还怕吃穷啊，我娘家也留了这么多。”


    听她这么说，苏桂英笑笑没说什么了。


    店里还有很多买菜的顾客，李香秀忙着回去招呼客人了。


    等人少了后，江母催着苏桂英回去，“赶紧把肉给你妈送过去吧，时间长了捂变色了。”


    苏桂英笑道：“这个天气哪里会。”


    李香秀道：“这里咱们忙得过来，大嫂你回去吧，清柠不是还在家里么。”


    苏桂英想到女儿，也没多说，提着篮子准备回去了。


    “桂英啊，中午记得带着清柠过来吃饭啊，小六请客。”苏母提醒。


    苏桂英点头：“诶，忘不了。”


    第64章


    提着篮子，苏桂英把肉送去娘家了。


    “亲家太客气了，这段时间我都没买过菜，前几天才送的大鹅，今天怎么又送这么多肉过来，太不好意思了。”苏母把篮子推回去，“这肉你拿回去自己家吃吧。”


    苏桂英直接把篮子提到厨房去了，“中午清柠她小姑请我们吃饭，在外面饭店吃。”


    “呦，清柠她小姑就是去外企上班的那个吧，小姑娘长得好看又有本事。”苏母很乐意看到女儿婆家的人有出息。


    苏桂英点头：“就是她，前段时间她在自己单位附近买了房子，今天请客庆祝一下。”


    苏母惊讶：“呀，都买房啦，看来外企果然赚钱啊。”


    苏桂英把肉放好后提醒：“这肉是早上刚杀的猪，中午吃口感最好了，您别放着了，中午就给烧了吧。”说完就要走。


    苏母拉着她：“诶，等一下，有个事问问你。”


    “什么事啊？”


    苏母凑过去：“你那小姑子，还有对象了啊？”


    老年人最喜欢的话题来了。


    苏桂英摇摇头：“还没有呢，她年纪小，也不急。”


    “咦？那姑娘条件这么好，咋没人给介绍啊？”


    “怎么没有啊，清柠小姑不愿意见，她忙着工作呢。”


    苏母想想，道：“那估计是周围人介绍的条件都不行，小姑娘长得好看工作又好，这找的对象就不能差到哪里去。”


    苏桂英道：“您就别操心了，我婆婆都不管她找对象的事了。”


    苏母却道：“有要是条件好的男孩子，该听还是得听着的。”


    苏桂英无奈点头：“行，那就麻烦您了。”


    ……


    中午难得的店里关了门，本来江立锋还想着在店里看店，被江立业几人一顿劝说，才算同意关两小时店。


    今天中午江家人可是都到场了，比大过年的人来的还齐整。


    江珊喜气洋洋的招呼众人去包厢落座。


    “今天中午大家敞开了吃。”


    江立业乐了，“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把什么海参鲍鱼蒸熊掌都给我上来吧。”


    江珊瞪他一眼，“四哥，就你胃口最大。”


    李香秀笑道：“听你四哥一天天的胡扯，这些东西他压根都没吃过。”


    江立业挑眉：“嘿，没吃过还没听过啊。”


    江珊把菜单拍他手上，“今儿这里是没了，以后就让四哥请咱们吃什么海参鲍鱼的，给咱们涨涨见识。”


    江立业笑：“行，等我发财的，到时候给你们整个满汉全席。”


    老三媳妇儿叶慧香扭过头笑道：“四弟，听说你们的百货店生意很好啊，我们大院还有人骑一小时自行车过去抢鸡蛋呢，这段时间可不少赚吧。”


    江立业翻着菜单，笑着说：“嗐，我们就挣个辛苦钱，别看每天人多，一斤菜的利润才一两分，哪能和三嫂你那卖烟的生意比呢。”


    旁边的李香秀点头：“对，昨天还给了三哥上一批货的钱。三嫂，你和你们厂是怎么分配利润的啊？”她是真好奇。


    丁慧香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微笑道：“没多少，和你们赚的差不多吧。”


    “对了，昨天立成有没有和你们说，下个月厂里要给卖的好的几家让利。”


    李香秀点头：“说了，你们厂还真是大方。”


    “说到底还是他们卷烟厂的利润大啊。”江立业说着起身把菜单递给首座的江母。


    江母接过看了眼，道：“行，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江珊又加了几个菜，就去让服务员上菜了。


    快上菜的时候，江家老二江琳急匆匆赶来了，“不好意思，错过了一班公交车，来迟了。”


    江珊拉着她进屋，“二姐，快进来暖暖，外面风大吧。”


    李香秀道：“二姐，你那里太远了，昨天我说让业子去接你，你非说不用了。”


    江琳笑笑：“出门就是公交站，很方便的。”


    江珊拉着她坐在江母旁边，陈念北倒了杯热水递给母亲。


    江琳微笑着接过。


    江母夸道：“念北这孩子真乖，上次老师来家里家访，说他上次模考全年级第五呢，按这个成绩，肯定能考到重点高中。”


    陈念北有点腼腆地笑笑。


    江琳眉眼间的风霜缓缓划开，微笑道：“念北从小学习就认真。”


    江立业道：“外甥像舅，念北这孩子和他五舅一样，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书。”


    江母点头：“对，上次看到老五给念北辅导功课，两人那样子一样一样的。”


    江立文放假回来的时候经常给陈念北辅导功课。


    江琳看了眼江立文，面带感激，“辛苦五弟了。”


    江立文忙道：“二姐你客气了，念北是我外甥，给他辅导功课应该的。”


    丁慧香看着陈念北懂事沉稳的样子，不由的想到自家的儿子，感慨：“小伟要是哪天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好了。”


    江母看过去，问：“老三啊，怎么今天不把小伟也带过来一起吃饭？”


    江立成笑着解释：“小伟和同学约着去打球了，中午几个孩子要去吃肯德基。”


    丁慧香语气无奈：“男孩子大了天天就爱跑出去玩，一刻也不着家。”说着看了眼江琳，笑道：“还是二姐会教育孩子，念北这么懂事，不想别的男孩子皮的很。”


    江琳微笑：“念北是性子就这样，我们也没特意教他。”


    李香秀开口问：“三嫂，你家小伟是不是也初三啊，明年就要中考了吧？”


    丁慧香点头：“是啊，小伟那孩子从小就不爱学习，好在他姥爷说了，以后考不上高中，就去读职高好了，毕业后可以进厂接他姥爷的班。”


    李香秀羡慕：“还是你们卷烟厂好，现在还能接班呢。”


    可不是么，好多厂下岗的下岗，改革的改革。


    说话间，菜上了，众人又把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李香秀在说自己最近学车的事，“我这脑子在学校的时候就不好使，现在还得背什么交通规则，一天天的比上学时还认真。”


    丁慧香来了兴趣：“你们要买车啊？”


    李香秀道：“先学着再说，业子的朋友不是在卖二手车么，我们准备以后有钱了就去买辆二手的开开。”


    “咦，你们还有这关系啊？”丁慧香眼睛一亮，“他那里的二手车靠不靠谱啊？”


    江立业挑眉：“放心吧，坏了保修的。怎么，三嫂你打算买车啊？”


    丁慧香道：“不是我，是我大哥家，老早就想买车了，一直没选到合适的。”


    江立业道：“我把我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你，到时候你们有需要去找他，报我的名字，肯定给你们优惠。”


    丁慧香笑了：“那太好了。”


    饭桌上，江清柠吨吨吨的喝完了一瓶饮料，还想趁着苏桂英不注意悄悄拿一瓶，被坐在她旁边的陈念北给拦下来，低声道：“冰的喝多了肚子要疼的。”


    江清柠仰起笑脸：“我知道，我准备倒水喝呢。”


    陈念北伸手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旁边，“你要喝水告诉我吧，小孩子不能拿热水壶，很危险的。”


    江清柠乖乖点头：“哦，知道了。”


    陈念北对她微微一笑，俊秀的脸颊隐隐可见一个酒窝。


    江清柠想了想，自己和这位表哥好像还没怎么说过话，便开始关系道：“念北哥，你这段时间在京市习惯么？”


    陈念北见她一副小大人的关心口气，觉得有些好玩，笑着说：“挺好的，姥姥舅舅舅妈，还有小姨，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哦，那我对你不好么？”


    陈念北嘴角的笑意更明显，连连点头：“当然好了，清柠表妹对我也很关心。”


    江清柠又问他：“那学校还习惯么？你之前的教材应该和这里的不一样吧。”


    陈念北有些惊讶一个七岁的孩子竟然还知道这事，不过也没多想，道：“还好，知识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一些各别的点不一样。而且五舅已经帮我把知识点都重新梳理了一遍，学起来很轻松。”


    江清柠听他说到学习时自信的语气，得，这是真学霸。


    “你呢，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么？”陈念北反问她，“不会的可以问我哦。”


    江清柠眉眼弯弯笑着摇头：“没有不会的。”


    陈念北摸摸她的头，“听姥姥说了，你成绩一直很好呢。”


    两人在这里说的开心，对面坐着的李香秀大声道：“不愧是有血缘关系啊，你们看这表兄妹俩，有说有笑的。”


    江立业在桌下碰了她一下，笑着说：“小孩子嘛，说几句话就能玩到一起去。”


    说完悄悄给她使了眼色，没心眼儿的，老三两口子还坐在旁边，你在那里说什么血缘不血缘的。


    李香秀还没反应过来呢，瞪了眼江立业，没事朝自己翻什么白眼啊。


    江母轻咳一声，道：“老四说的对，小孩子就爱和大孩子玩。”


    丁慧香笑着开口道：“有空让清柠和念北来我们家玩，到时候让小伟招待你们俩。”


    旁边的江立成点头：“对，有空过来玩。”


    李香秀这才反应过来，没好意思再说话了。


    饭后，江立锋急着去店里了，江立业要去关棋那里看车，两人就先走了。


    “还有个果盘没上呢，等会再走呗。”


    江立锋和江立业都摆摆手走了，江珊嘟嘴：“行吧，不耽误两位老板挣钱了。”


    老三两口子也说有事，“我们晚上要去我大姐家吃饭，下午准备去商场买点东西，就先走了。”


    江立文还要去补习班上课，他的这份兼职干的不错，薪水也很客观，不仅生活费不需要问家里要了，还能存下点钱。


    江琳要回雇主家，也起身准备要走了，陈念北跟着起身去送她。


    “我就在门口坐公交，你在屋里吧。”江琳对儿子道。


    陈念北却坚持：“我把你送上车吧。”


    江珊准备跟出去，被江母拦下来，“让他们母子俩说会话吧。”


    公交站台，冷飕飕的风吹的人发抖，陈念北移动一步，站在江琳旁边，想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挡风。


    江琳怜爱的看着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伸手替他拉高了衣领，微笑道：“你大舅说的对，喝牛奶是长高，你看看才俩月的功夫，个子又往上窜了。”


    江立锋在陈念北过来后，再给江清柠定牛奶的时候，顺便给陈念北也一起定了。


    江琳知道后本想给钱的，被江立锋给拦了回去，“我是孩子的大舅，你搞这么生分干嘛。”


    “等妈下个月休息的时候，也带你去吃那什么肯德基，听说城里的孩子都吃这个。”江琳总觉得自己亏待了儿子，看着城里孩子拥有的一切，她总是不自觉的想到什么都没有的儿子。


    陈念北却道：“那个太贵了，吃一块鸡肉能抵得上好几斤猪肉，够咱们一家人吃几天呢。”


    江琳道：“咱们就尝尝味，妈现在也挣工资呢，咱们不比城里的孩子差。”


    陈念北语气认真道：“妈，我来这里是学习的，只要我学习不比他们差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咱们有钱还是存起来吧。”


    江琳欣慰儿子懂事的时候，心里又忍不住的心疼。


    “妈，”陈念北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我爸，他还过来么？”


    当时说好等乡下的粮食收完后，陈念北他爸就进城的，可现在粮食早就收完了，还没见大人提这事，陈念北忍不住问。


    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陡然离开父亲，怎么会不想呢。


    江琳道：“快来了，上周我打了电话回去，说那边在办进京准许证，你爸户口不在这里，又是想过来找工作的，得办些手续。”


    陈念北点点头：“嗯，知道了。”


    公交车很快到了，母子俩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陈念北望着远去的公交车，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倍用功读书，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在饭店吃完果盘后，江清柠跟着江母一起回了江家大杂院，苏桂英和隔壁邻居约好了下午裁衣服，就先回去了，准备晚上来接她。


    “晚上在我那里歇也是一样的，明天我让老四送清柠回去。”江母牵着江清柠的手对苏桂英说。


    苏桂英想了想道：“那也行，就辛苦妈照顾她了，明天我去接她。”


    江母笑：“这有什么辛苦的，清柠又不想其他不懂事点小孩。”


    这家饭店离江家大杂院不远，几人步行一会就到家了。


    “清柠，念北，你们去我屋看电视吧。”江母对两个孩子道。


    江清柠点头：“好啊。”


    江珊窜进屋里，“太冷了，下午怎么起这么大的风。”


    江母道：“你穿的太少了，出门前我就和你说要再加件毛衣，你就穿那件薄薄的风衣能不冷么。”


    陈念北在门口站着，道：“姥姥，我还有张卷子没做完，等我写完了再过来看电视。”


    江母点头：“好，那你去写作业吧。”


    江珊脱下风衣，穿上厚外套，拉着江清柠一起坐半坐在床上看电视，“床上暖和，咱们坐上来看，板凳坐着不舒服。”


    江母看着姑侄俩，无奈的摇摇头，打开抽屉，用盘子装了点干果瓜子，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你们边吃边看吧，注意别弄到床上去了啊。”


    “好咧，知道了。”一大一小乖乖点头。


    江母又装了一盘，拿去给陈念北了，让他写作业的时候吃。


    ……


    老三两口子出门直接打了俩出租车，报了地址后，丁慧香开口道：“没想到你家老四认识的人还挺多，不仅李香秀这次学车是他朋友给办的，就连买车也有熟悉的朋友，以前怎么没听过。”


    江立成道：“老四一直都是朋友多啊，你以前不还说他认识的都是狐朋狗友么。”


    丁慧香：“…谁让他以前老是惹事，就连你这腿，不也是因为他。”


    “哎呀，多少年前的事了，提这干嘛。”江立成语气不快：“再说了，这事又怪不了他，是我自己跑去和人打架的。”


    “那不还是替他出头么。”


    “我是他哥，替他出头不是应该的么。”江立成转过头看向窗外，心想要不是自己腿的问题，自己还不定和你结婚呢。


    丁慧香顿了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你二姐家的那孩子，看着和小伟差不多大，性子倒是挺稳重的，还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江立成道：“我二姐以前就懂事，小时候她就总让着我。”


    丁慧香突然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江立成愣了一下。


    丁慧香低声道：“后悔当初结婚前答应我的事。”


    两人结婚前说好了，以后不再要孩子。


    “没，有啥后悔的，当初都答应过你了。”江立成道。


    两人认识的时候，江立成连临时工都不是，因为他腿的原因，没有厂愿意要他，只能接点手工活在家做。


    丁慧香只需要他出个人，房子工作都给他提供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


    江清柠和江珊两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快速的消灭了一盘干果瓜子，还想再吃被江母拦住了，“吃多了上火，我给你们削个梨子吃。”


    正好这时陈念北那边已经做完卷子了，过来一起看电视。


    “念北啊，有空也多出来转转，老闷在屋里多无聊啊。”江珊劝他。


    陈念北一板一眼回道：“小姨，我在屋里做作业不无聊的。”


    江母拿着梨子进屋，笑道：“别学你小姨，她一天到晚就净想着玩。”


    江珊不服：“我哪有啊，我现在可是认真的工作的大人了好么。”


    陈念北笑着接过把江母手上的梨子和水果刀，“我来削皮吧。”


    江母还想说注意别伤到手，就见他手指灵活的转动水果刀，长长的梨子皮整齐的脱了下来。


    “哇，念北你还有这一手呢。”江珊惊讶。


    江清柠也拍手夸：“念北哥哥好厉害。”


    陈念北道：“我家每年都种好多梨子，还有苹果桃子这些水果，从小吃到大的。”


    江珊道：“我也想种果树，以后想吃水果就不用自己买了。”


    江母笑道：“咱们院里你看看，别说给你种树了，连种花的地都没有。”


    江清柠道：“以后我给奶奶承包一片山头，咱们找人种一山的果树，以后一年四季都能想吃就吃。”


    江母笑了，摸摸江清柠的小脑袋，“好，奶奶等着享大孙女的福。”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江珊拿上钱包，“走，清柠，念北，我带你们买烤鸭去，咱们晚上吃烤鸭。”


    “好！”江清柠立马响应。


    三人去胡同口对面的烤鸭店排队，这家烤鸭店生意好的很，每天下午五点不到就排了一长串人。


    买完准备回胡同里，江珊却停下了脚步。


    江清柠抬头，发现她在看着右边的方向。


    顺着看过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中山夹克，戴着黑框眼镜，也在看着这边。


    江清柠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想起来了，之前桑塔拉被撞坏后去关棋那里维修的车主。


    好像是叫钟……钟思源。


    “小姑，你认识那个叔叔么？”江清柠故意问。


    江珊低头，道：“哦，嗯……在工作上接触过几次。”


    对面的钟思源已经走过来了，微笑着说：“珊珊，你有空么，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江清柠挑眉，珊珊……


    “叔叔，你找我小姑有什么事啊？”江清柠抬头大声道，“可以去我家里说哦，就在胡同里。”


    钟思源微笑道：“不好意思，今天我只是顺路过来，以后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访。”


    江清柠还打算继续问，江珊咳了一声，把手上的烤鸭递给陈念北，“你带妹妹先回去，我和朋友说几句话。”


    “说什么啊？我也想听。”江清柠很没有眼色的继续问。


    江珊弯腰轻轻弹了下她的小脑袋，“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快回去吧。”


    江清柠哼了声，“我要告诉奶奶！”


    望着江清柠蹦蹦跳跳的背影，江珊对面前的人笑笑，道：“我侄女性子活泼。”


    钟思源浅笑：“她很可爱，像你一样。”


    江珊不好意思地拨弄下头发，低头看着自己的旧外套，心里有些后悔没穿那件风衣出门。


    “你，你找我什么事啊？”


    钟思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下周末上午市大剧院有一场演出，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江珊有点惊讶：“下周末？你这么早就来问我啊？”


    钟思源解释：“我明天问去海市出差，下周六才能回来，怕到时候再问你的话，你有其他的安排。”


    江珊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我，我还不知道那天有没有事呢。”


    钟思源笑：“那我提前预定，行么？”


    第65章


    胡同里，陈念北一手提着烤鸭，一手牵着江清柠往家里走。


    在拐弯处，遇到两个和陈念北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胡同巷本来就窄，两人往那里一站，把路挡的实实的。


    陈念北停下脚步，道：“不好意思，请你们让一下。”


    左边的男孩吊儿郎当地说：“喂，陈念北，听说你妈妈在人家当保姆，你手上提的不会是人家吃剩下的东西吧。”


    旁边的男生嘿嘿笑了两声，“就是啊，下乡人是不是就爱吃剩饭剩菜。”


    “我妈说了，农村人都啃树皮，能有白米饭吃就不错了。”


    “哦？陈念北是不是啊？你们农村都吃不起饭吧，所以才跑来我们京市对不对？”


    两个男孩在那里阴阳怪气的嘲讽，陈念北抿了抿嘴，压下心里的怒火，沉声道：“请你们让开，挡到我们路了，我们要回家。”


    “呲，你真有意思，这里是你家么？”


    “就是，你家在农村呢，快回去吧，哈哈。”


    江清柠皱眉，抬起头仔细看了眼面前的两个人，认出是谁家的孩子了。


    她板起脸，厉声打断两人的嘻嘻哈哈，“喂！你们两个，赶快给我让开，不然我告你们家长了！”


    “嘿，你这黄毛丫头，语气还挺凶……”头发长长的男孩低头看着江清柠，瞪了她一眼。


    “谁是黄毛？”江清柠语气不悦，回瞪过去，“在这一片混的，不知道我四叔的名号么，赶紧给我让开！”


    “你……你四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那个什么业哥么，都哪一年前的事了，我们可不买他的账。”右边的男生昂着头，鼻孔朝天不屑道。


    旁边的人点头：“就是，他算什么啊，他敢动我一根手指么？”他说着就伸手要来拉江清柠的辫子。


    啪！


    陈念车打开他的手，把江清柠护到身后，皱眉：“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呦，你小子挺牛啊，今儿小爷就来好好收拾你……”说着两个男孩撸起袖子就走过来。


    陈念北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一边，对身后的江清柠道：“清柠，你站远一点。”说完他干脆利落的一拳挥了上去。


    江清柠看着面前扭打在一起的三个男孩，陈念北虽然一打二，但是却不落下风，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孩子，打起架来还挺凶。


    低头在地上看了圈，江清柠捡起几个小石子，瞅准时机，专门往那两个人手上和关节处扔。


    她下手分的清轻重，脸不能打，就打其他地方好了，反正她人小劲也小，打不断手脚。


    “哎呀！疼……你这死丫头！”


    “丫的，你给我站住！”


    江清柠转头就往巷子口跑，准备去喊小姑和那个男的来帮忙。


    “四叔！”巷口走来一个熟悉的人，江清柠大喊着跑过去：“四叔，有人打我和念北哥。”


    江立业今天下午去关棋那里去提新买的货车，带着人跑了两单生意，觉得还挺满意的。


    正好原来学会车的就有两人，以后他俩可以一人一辆车开了，再打算多招几个人，分成两队人马，商场也在多合作几家……


    江立业一边想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谁知道老远就听到自家侄女的求救声。


    走过去一脚一个，把那两个打架的男孩踹开。


    “小兔崽子，在咱们胡同里混，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江立业咬着牙，用力把手指捏的卡卡响。


    “哼，你不要脸，这么大人了还欺负我们小孩。”


    “就是就是！”


    两个孩子捂着屁股在那里扯着嗓子叫。


    江立业气笑了，“行，我不打你们，我去找你们老子。”他提溜着两个男孩往胡同里走。


    江清柠跑到陈念北面前，关心地问：“念北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陈念北摇摇头：“没事，只是被打了几下而已，皮都没破。”


    江清柠仔细看了看他，好像确实没什么事。


    “念北哥哥，你打架还挺厉害的啊，刚刚一个人打他们两个人呢。”江清柠夸他。


    陈念北捡起地上的烤鸭袋，刚打架前他特地放在了角落里，好在没被碰到。


    “我在家经常干农活，力气大。”说完牵着江清柠回去了。


    两人到家后，江母注意到陈念北身上的灰，嘴角还青了一块，忙走过去问“呦，这是怎么了？摔跤啦？”


    陈念北摇摇头：“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江清柠告状：“奶奶，我们在胡同里被人打了，是隔壁院子的龚老三家儿子，还有后院的吴大爷家孙子。”


    江母一惊，连忙问：“你们有没有事啊？这俩孩子怎么打人呢，你小姑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说着，她气道：“走，咱们去找他们家大人算账去。”


    江清柠道：“不用啦，刚刚四叔回来看到了，已经把那两人提溜去他们家了。”


    “是要老四去好好说说，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江母牵着两孩子进屋，非要看看有没有受伤，“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别伤到哪里了。”


    江清柠对江母道：“奶奶别担心，我们没事，念北哥可厉害了，一个人打两个呢。”而且那两个人都伤的更严重。


    不一会儿，江珊回来了，本来还笑着的脸，进屋看到江母不悦的神色，愣住了，“妈，你，你怎么了？”


    她下意识往江清柠那里看过去，只见她坐在椅子上，小腿一晃一晃的吃糖呢。


    “你刚刚去哪里了？”江母问。


    江珊解释：“我，我有个朋友……”


    “刚刚清柠和念北被胡同里的孩子打了，你做长辈的，带孩子出去也不看着点。”江母语气带着责备，“清柠那么小，念北又刚来这里，咱们胡同口的巷子东拐西拐的……”


    “妈，谁打的啊？”江珊听了立马道：“谁家孩子胆子这么大，敢打我们江家的人，咱们去找他们去。”


    江母说了两家名字，道：“你四哥已经过去了。”


    江珊气的也要出去：“那我也去看看，非讨个公道不可。”


    在她看来，自家的两个孩子又听话又懂事，肯定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讲理。


    没一会儿，江立业和江珊兄妹俩你回来了，江珊还气呼呼的，“四哥，你干嘛拦着我，就应该让我好好打那两熊孩子一顿。”


    “行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真和人家十四五岁的小孩计较。”江立业撇她一眼，“到时候有理也没理了。”


    “哼，我不是气不过嘛！”江珊转头看他，道：“四哥你也真是的，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家头上来了，你还真沉得住气。”


    江立业道：“我不是已经去找他们家长好好谈过了么。”说着，他对江清柠和陈念北道：“你们放心吧，以后那俩孩子再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江珊不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变卦啊。”


    江立业笑道：“我让他们家长明天一人送一只鸡来给清柠和念北赔礼道歉，今晚那俩孩子少不了一顿揍。以后再欺负人，就让他们家长继续来赔礼道歉。”


    江珊点头：“就应该这样，不让他们出出血，还真不长记性。”


    江母叹气：“这些孩子真坏，专找老实孩子欺负。”


    江立业走过去拍拍陈念北的肩膀，道：“念北，以后谁再欺负你尽管打回去，打不过来找我，四舅给你撑腰。”


    陈念北笑着点头：“谢谢四舅。”


    晚上吃完饭，陈念北回房间背英语单词了，他们老家上初中才开始学英语，而京市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了。


    他得费点功夫把进度追上来。


    江家人临睡前会来江母这边看一会儿电视，这年头人的娱乐方式少，主要的就是看电视了。


    江清柠正好趁这个时候，把今天那两个男孩挑衅的话说了。


    “二姑工作的事不知道他们听谁说的，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拿这事来挖苦念北哥哥有一段时间了。”


    江立业皱眉：“这些熊孩子，准是听院里的那些人嚼舌根说的。”


    江珊生气道：“当保姆怎么了，又没偷没抢的，二姐现在一个月拿的工资比他们在厂里上班还多呢。”


    江母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江立业，道：“老四，要不让你二姐去你店里帮忙吧，我的那份工资你就别给我了，算在你二姐头上。”


    江母每天早上去店里帮忙，江立锋两兄弟要给她开工资，她本来是不愿意要的，给自家人干活还拿什么工资啊。


    “咱们请人搬趟货都给工资，你老又来店里帮忙，又给我们烧饭，抵得上几个人的工资了。”


    李香秀也劝：“大哥大嫂都要给我开工资，妈你不拿，我也不好意思拿了。”


    最后商量了半天，每个月给江母一百五十块钱的工资，李香秀则是单开三百块钱的工资。


    听了江母的话，江立业想了想，道：“让二姐来店里自然没有问题，店里现在越来越忙，送货那边又多了一辆车，前期我肯定是要多花点时间在那边的，店里是准备招人的。”


    江母道：“既然要招人，不如就招你二姐吧，她人勤快，又是自家人。”


    这年代人的想法就是这样，做买卖要招人的，第一个考虑的就是自家亲戚，就连好多人家里找保姆，第一个考虑的也是老家亲戚。


    江立业点头：“行，明天我去找大哥说一声。”这店到底是合伙开的，他一个说了不算。


    江清柠这是突然开口：“我觉得店里招人的话，只是看店帮忙卖菜，让二姑过来完全是浪费人才。”


    “那你的意思是？”江立业问。


    江清柠笑道：“咱们可以把开分店的事情考虑进来了，本来一直发愁找不到靠谱的人，倒是没想到二姑。”


    “开分店？”江母惊讶，“家里的这个店不是刚开么？”


    江清柠道：“本来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考虑的，现在店里都忙不过来，我爸和四叔四婶也都抽不开空去管新店，交给别人又不放心。”


    一般的员工好找，可能放心把店交过去的人难找。


    就算有这样的人，还得防着他自己单干去，毕竟他们的店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李香秀有些犹豫：“会不会有点太急了啊？”


    江清柠道：“现在正是抓紧时间抢占市场的时候。我们店里生意这么好，肯定已经被有心之人盯上了，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把好的区域抢先占下来。”


    江立业点头：“现在外面每天开店开公司的数都数不清，只要有哪个生意赚钱的，很快就有人跟着一起做。”


    就像之前摆摊那样，基本没门槛的生意，很快就在大街小巷摆了起来，现在基本没人去玩那个玩意儿了，也就第一波摆摊的人赚到了钱。


    “要不是我们现在的生意需要货车，成本高，加上卖菜单价低，估计早就有人跟着一起卖了。”


    去乡下拉货又不需要什么技术，有车就行。


    李香秀听着感觉到了危机意识，“那我们的新店要开在哪里？”


    江清柠嘴角微微扬起：“起步阶段，还是开在咱们熟悉的区域就好了。”


    “你是说，咱们胡同这里？”李香秀猜。


    江清柠摇头：“不，咱们这里人虽然多，但消费水平一般。”


    “那你打算开在哪里？”


    “开在三叔家附近好了，三婶家在那一片也有着人脉，过去开店的话，街道什么的这些公家单位也好找人说话。”


    江立业点头：“那边的话，确实是比咱们这繁华多了。”


    李香秀道：“可不是嘛，那里住的可都是卷烟厂的职工，福利待遇全市靠前的。”


    江清柠道：“所以，在那里开店保管稳赚不赔，开店的流程咱们已经走过一遍了，只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店长负责在店里看着，二姑不是正合适的人选么。”


    江立业点头：“行，我明天就去三哥家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


    ……


    第二天，江立业在店里的早高峰结束后，就去卷烟厂家属院那边了。


    这一片没有四合院，全是一栋栋的小区楼，不像别的厂分的筒子楼，他们这小区都是一梯两户的居民楼。


    对面也是一排排的楼房，那一片是供电局的家属楼。


    江立业在门口转了半天，这里临街的门面房开了不少店铺，大多都是饭馆，光早餐店就有三家，还看到一家卖烟的店铺。


    估计是和他们拿的一样的证，江立业心想，以后过来开店的话，不知道烟还能不能继续卖了。


    对附近的地形有数后，江立业直接去了卷烟厂，找自家三哥。


    江立成听说江立业过来找自己，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平常江家人基本没来这边找过自己。


    等听说是要找店铺开分店的事，江立成拍拍胸脯保证：“这事交给我好了，我帮你打听下。”


    江立业笑道：“我刚在外面转了一圈，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就是来找三哥你去给我长长眼。”


    主要是怕有什么不知道的内情，免得被人家给坑了。


    江立成点头：“行啊，你看中哪家铺子了，我去给你说说价。”


    江立业带着江立成来到了临街，他看中的店铺正好在小区大门右边第二间，“我觉得这个房子挺好的，不知道三哥你认不认识房主。”


    江立成看了眼，道：“哦，你说这个啊，这间房子还真是巧了，是你三嫂她堂姐家的。”


    “你看，这间房子门面比其他的大好多，这是两间屋子打通地，当年是她堂姐家给她的陪嫁房子，隔壁是厂里分给堂姐夫家的房子，两人结婚后就给打通了。”


    江立业就是看中了这件门面房大，“我看这房子挺好的，怎么空在这里呢？”


    江立成解释：“之前一直是租给别人开饭馆的，好几年了吧，听说开店的人是堂姐夫家的什么亲戚，这么多年都拖着房租，上个月，堂姐一气之下找人去店里闹了一通，把这门头店名都给拆下来了，还惊动了附近的民警呢。”


    江立业听了皱起眉头，“那这店铺现在还租么？”


    “应该租吧，这样吧，你先和我回家吃中饭，你三嫂应该清楚情况。”江立成拉着江立业往小区大门走。


    丁慧香听了这事，忙道：“租！我堂姐就像赶紧把房子租出去呢，省的那边人还在打店铺的注意。”


    饭都没吃，丁慧香就跑楼上去找她堂姐了，“你别急，她就住顶楼，我让她下来和你说。”


    很快，丁慧香的堂姐过来了，开门见山道：“我可以给你减两个月房租，只要你尽快把店给我开起来。”


    她婆家那边一直在闹呢，还厚脸皮想着要继续回来开店，她怎么可能同意。


    江立业挑眉：“这么急啊？我得回去和我哥商量一下。”


    “咱们最好赶快把合同签了，房租什么的都好说，不过我得提醒你，我婆家的亲戚，就是之前在店里开饭馆的，他可能会过来闹。”


    江立业笑了：“闹事的啊，那我可不怕，我现在手下有七八个兄弟呢。”


    多了辆车后，江立业他们又招了几个人，现在是一辆车连带着司机共四个人。


    江立业和江立锋都不过去开车搬货了，他们只拿五成的抽成，其他的钱让他们自己的分。


    不过，和几个商场销售的联系方式一直捏在江立业手上。他负责给两个车分派任务，这样也能清楚他们大概赚了多少钱，心里有个数。


    丁慧香的堂姐见他这么说，很高兴：“那行，你考虑好了随时找我。”


    房子就是免费给别人用，她也不准那群人再打主意了！


    江立业在三哥家吃完中饭后，溜达着去了趟关棋那里，给自己下面的人又报了两人过来学开车。


    江清柠昨晚说了，等分店开起来后，就不需要他们兄弟俩早起去乡下收菜，直接让司机去，他们电话里和村子里对接好就行。


    和关棋聊了几句，江立业又回店里了，下午店里就李香秀在，坐在柜台后面看书呢。


    “看的怎么样啦？下个星期考试能不能过啊？”江立业走过去问。


    李香秀见他过来了，把书一合，问他：“今天去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合适的店铺？”


    江立业点头：“有是有，等大哥待会过来和他商量一下。”


    江立锋早上才知道要开分店的事，他本来还挺犹豫，被江清柠和江立业一通劝说后，也点头同意了。


    “既然你们都说要开，那就开吧。”江立锋现在是无条件执行女儿的指示。


    “我觉得那个店铺不错，位置好不说，就是没咱们这里大。”江立业语气有些遗憾，“我在那附近看了一圈，都是一间一间的店铺，顶多在街尾偏一点的地方有两间一起出租的。”


    江清柠放学后没回家直接来店里了，听了江立业刚刚对店铺的介绍，还挺满意，道：“我们店本来也是凑巧租的供销社房子，三叔家那边既然是分店，小点就小点吧，咱们走精品路线。”


    “什么是精品路线啊？”李香秀好奇。


    江清柠解释：“嗯，就是卖一些品质好价格高的产品。”


    “哦，就是地摊货和商场货的区别呗。”


    “对，差不多这个意思。”江清柠笑着点头。


    ……


    决定好后就去找丁慧香堂姐签合同了，一下子签了五年的合同，“房租你们要是手头不方便，可以按月给我。”


    房租定的是三百一个月，在这个地段租两间门面，算是低价了。


    江立锋他们手上还真不差这点钱，一下子把一年的房租给付了，也就三千六百块钱。


    丁慧香堂姐见他们爽快，直接免了两个月的房租，只收了三千块。


    看着堂姐把三千块装在包里，丁慧香是真羡慕，回去后忍不住和江立成抱怨，“当初厂里分房子的时候，我爸妈本来是可以一人分一间临街的门面房的，结果他们嫌弃那里吵，选了小区的房子。”


    江立成笑：“那时候又不能做生意，谁知道还能当门面房租出去啊。”


    丁慧香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那一间门面房的房租，可就是一个人的工资啊，有了两间门面房，以后哪怕没工作了，靠房租就够了。”


    说到这里，她脑子突然有了个想法，“你说，咱们也买一间门面房怎么样啊？”


    江立成惊讶：“咱们又不做生意，买这个干嘛？”


    “租出去啊！”


    “啧，你算算，买房子得花多少钱，租房子能收多少钱房租？得多少年才能回本啊。”江立业不赞成的摇摇头。


    丁慧香却不管他，找来纸币在那里算起账来。


    看她认真的劲头，江立成好奇：“你还真打算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