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陆临看着推门而入的沉容,心中和陆昌想的一样,不,更严重。
沉容从来没有来他的办公室闹过, 就算是以前在平城闹离婚,她都没去过。
难道真的过火了,他起身,脸上难得有几分局促:“你……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该去逛街买东西?若是花钱能让她心情好一点,陆临也是没意见的, 大不了损失一个月工资。
沉容脸色很不对,带着几分严峻。
陆临心中忐忑,起身拉她进来,身段不自觉就放低了,低声赔小心:“你怎么来了?有事我们回家好好商量。”
带着几分恳切:“我错了,我回去给你赔罪……”
沉容带着几分尴尬瞪他,示意他朝自己身后看:“有正事找你。”
陆临这才留意到门外还有一人, 蔺文慧有些不自在地朝他点头:“陆长官。”
他轻咳一声,头一次觉得有些尴尬,侧身让她们进来。
沉容经过时, 陆临把她拉住,低声询问:“不生气了?”
她斜了一眼:“暂时休战, 有正事。”
也行,只要不闹着离婚就行,陆临如今对那两个字都应激了,听不得。
秘书上了茶, 蔺文慧不停地看沉容,神情焦灼。
今日沉容原本是约了一群富太太去扫货的,可半路上遇到了无头苍蝇般的蔺文慧, 一问才知,是董容颐失踪了。
“失踪?多久了?”陆临问道。
蔺文慧道:“他昨天下午和朋友出去就一直没回来,已经一晚上了。”
她去警察署报案,可他们没受理,说才一晚上不算失踪。
陆临:“会不会是太晚了在朋友家住下了。”或者是喝醉了就夜宿在外了。
蔺文慧摇头,眼睛泛红:“不会,容颐他不喝酒的,他跟我说过会回来吃晚饭,可我等了一晚上他都没有回来,一定出事了。”
董容颐知道她晚上一个人在家会害怕,从不会夜不归宿。
陆临问她董容颐有没有说去哪里见朋友,他的朋友都是哪些人?
蔺文慧咬唇,有些心虚:“我……我不是很清楚。”
这一看就是有内情。
沉容拉住她的手,郑重对她道:“文慧,你要相信我们,相信陆临,只有知道了他们最后在哪出现才有机会找到线索,如今时间就是生命,越快找到他们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她不信蔺文慧什么都不知道,董容颐从来不瞒她任何事情,说不定她就是知道些什么,所以董容颐才一夜未归她就知道出事了。
想到董容易以后的身份,难道……
“他们难道在做什么研究了?”沉容脱口而出。
蔺文慧错愕震惊:“你怎么知道!”
话出口她就知道不妙,沉容并没有说什么研究,她这么大反应恰恰说明研究的方向不一般。
既然他们已经猜到了一些,蔺文慧也就不再隐瞒了,再说了,她也想早一点找到董容颐。
“是,如今国家积弱,他们就想通过自己所学做一些贡献,听说有一位这方面的专家来到滨城,他们便准备去请教他,但他身份有些特殊。”
她觑了一眼陆临,继续说道:
“南边政府在通缉他,所以我才隐瞒的,他们去了日租界一家小酒馆,那家酒馆是他们经常聚会的地方,以前都很安全的。”
“为什么通缉他?”沉容不解。
蔺文慧又看了一眼陆临,低头看自己的鞋子,声音很低:“他是那边的人。”
沉容没反应过来是哪边,倒是陆临开口:“两边还在谈判,少帅没有下令要逮捕这些人,暂时金城政府的人也插手不进来,应该和这个原因无关。”
他是听说过各地在秘密清剿这些□□革命人士,他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的。
沉容恍然,表情有些激动。
“那人是做什么的?”是哪一方面的专家。
蔺文慧:“好像是军工方面的。”
“一定是日本人干的。”沉容斩钉截铁,“你们别忘了,还有日本人也在虎视眈眈。”
沉容无语了,他们怎么会去日本人的地界,当日本人真是好人了?而且明知道自己身份还如此敏感!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好了,这下把精英一网打尽了。
蔺文慧脸色发白。
沉容安慰她:“你别怕,他们大多都是滨城老师,陆临这边可以会去跟日本人要人的,对吧?”
她转头问陆临。
陆临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沉容说的也只是猜测而已,事情不一定这么坏。
蔺文慧只能先暂时回去等消息,陆临安排手下的人按照他们失踪前的路线摸查一遍,七八个人一起失踪,不可能一点线索没留下。
沉容在一旁提醒:“八成是日本人干的,你重点查他们吧。”而且在滨城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了。
陆临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日本人抓人总要个理由吧。
沉容看着他欲言又止,难道告诉他是直觉,是沉痛的历史教训,可他会信吗?
“你觉得日本人会打过来吗?”沉容问了他一个问题。
陆临双眼着着地看着她,嘴巴抿的很紧。
沉容明了,笑了一下:“你知道会,那你就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要抓这些人了。”
她拿过他桌子上的纸,旋开他的钢笔,在上面写那些失踪人员名单。
“他是军工专家。”她圈起董容颐的名字,“他是物理学家。”
又圈起另几个人名字:“他们是机械、力学、数学……”
这些都是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才,日本人抓他们的目的已经一清二楚了。
一个国家若是没有人才,那才是真的无望了。
随着她一个个标出来,陆临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得不承认,沉容的猜想是对的。
日本人先是制造骚乱,如今又开始对人才下手,野心已经彻底暴露出来。
陆临拉过她的手,突然把她抱上桌子,把她禁锢住在他的范围里,这让沉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她很不自在,用手抵住他的胸口。
“让你能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陆临叹了口气:“既然你对局势有些了解,那么也该知道滨城以后会越来越不安稳,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我希望你带着儿子回平城,或者你回去陪陪岳母也好?”
见她眉毛一提,陆临立刻抢先解释:“不是离婚,没有离婚,也绝不可能离婚,我只是先送你回关内,等这边局势安稳了再回来。”
沉容嘴动了两下,见他眼底化不开的关心,胡搅蛮缠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
“你不是最怕打战吗?接下来滨城肯定会有一场硬战打,你们在这里,我没法安心。”陆临拨弄着她耳边的头发。
沉容垂眸,谁会喜欢打战呢?他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三弟正好要南下复命,你们跟着他一起回去,也不会引人注意。”
沉容还是不吭声,只是手一直捏着他的腰带,过于用力,手指泛白。
“或者……你带着孩子先出国也行,你不是一直想去美国吗?我让大哥给你开了个国外账户,到时候我让人把钱会打到这个账户。”
沉容捂住耳朵,吼他:“我不听!不听。”
所以他什么都知道!她红着眼:“你耍我!”眼泪不受控地滚落。
陆临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干:“你别哭啊,我这不是说万一吗?也不一定就到这个地步了,我又没说我一定会死。”
沉容瞪了他一眼,狠狠推开,自己胡乱擦着不争气的眼泪。
“你死就死呗,死了我还可以改嫁,给小明找个老外爸爸。”
陆临脸黑如锅底。
跳下桌子,转过头整理仪容,语气变得冷淡疏离:“记得早点把董容颐他们救出来。”
陆临追了两步,有些无力,好像又办砸了,哪里又说错了,这不是她一直暗中计划的事情吗?
他有些垂头丧气,门口沉容又转了回来。
陆临还来不及高兴,沉容撂下一句话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妹妹带吴心白回来吃饭,记得早点回家。”
他双手撑着桌子低头叹气,这都是什么事!真让仲达说对了,他把自己陷进去了
***
沉容脑子很乱,无数个声音在里面吵架,她懵懵的走在街上,理智上她知道陆临说的很对,她要是聪明就应该顺着他的话做。
这样不但能光明正大的走,还不缺钱花,也不用和双方家庭撕破脸,后路依旧在,没有比这更好更完美的方案了。
可是……可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那些不乐意呢!不愿意听陆临这么说。
为什么自己听到陆临这么说会这么恼羞成怒!
胸口憋闷的厉害,她用手捶了捶,不想要这种粘粘乎乎的情绪,可又不能狠下心肠。
她知道自己犹豫了是因为舍不得。
陆临那么好,是个人都会喜欢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是人之常情,对,就是这样,她只是喜欢了一个好人,她这么告诉自己,说服自己陆临一点都不特殊,不能因为他耽搁自己的计划,什么喜欢有命重要吗?
可只这么一想,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捏住了一般难受,憋住泪水抬头看,狼狈失态的时候不想竟然碰到不想看见的人。
两人来到茶室包厢,内田缨子起身为她倒茶。
“陆太太爱喝茶吗?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我吃着倒是很喜欢。”
沉容看了一眼:“内田太太倒是对我国的东西了如指掌。”可能心情不好,说话语气有些冲。
内田缨子丝毫没有尴尬,脸上的笑依旧温和,看的沉容有些烦躁。
“你找我有事吗?。”沉容今天不想和她猜来猜去。 。
内田缨子把茶推过去,看出她情绪不对,也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
“陆太太不用太忧心,您的朋友都挺好的。”
沉容脸色一变:“果然是你们抓了他们!”
内田缨子抱歉一笑:“自从陆长官进入大帅府,我几次想见您一面都不能,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
沉容捏紧了手,眼神狐疑地盯着她看:“你抓他们就是为了见我?”
这借口是不是太儿戏了,她是什么很重要的人物,还只能用这种办法见面,骗鬼呢?
内田缨子还是笑,低头喝了一口茶:“这茶可真香,陆太太不尝尝?”
见沉容眼神防备,她无奈一笑:“我是真心把陆太太当朋友的,只是觉得您朋友不见了,您一定很忧心,正准备去找您,不想凑巧在路上就遇到了。”
那她运气倒够好的,只怕一直就盯着蔺文慧和她吧。
“您的朋友只是不小心卷入事情中,我们要抓的人不是他,放他们也是一句话的事。”她眼神定定看着沉容,明显还有后半句话。
“什么条件?”
内田缨子摆弄着茶杯:“幸子毕竟是我的表妹,她被你们扣住这么久,我很担心。”
沉容也笑了,往后一靠,有条件就好。
“内田太太还说当我是朋友,你这是把我当孩子哄呢,我再不知事也知道她和大帅被刺事情有关,是你们关东军的特务,用她来换几个平民百姓,你觉得少帅会同意?”
看来这个幸子身份不一般啊!设这么一个套来换人。
“听说幸子在保安司令部,有陆长官的手令就可以了。”内田影子盯着沉容的脸,不错过她一丝变化。
她知道沉容和董太太是好友,而且那些人都是滨城大学的教师,陆临一定能劝服窦文良换人。
“这是不可能,少帅不会同意的。”沉容语气坚定
“你当我傻啊,让陆临去做这事他还有前途?你也说了,你们抓的不过是我的朋友,朋友而已嘛,我还能重新交,丈夫我可就只有这一个,他的前途更重要!”
内田缨子被她噎的没话说,好像确实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她笑容有些凝滞:“是我小觑您了,还以为您是个心软善良的人。”
“那也是有前提的,看对谁的?”沉容端看着她。
内田缨子可能没想过她是这么个反应,一时有些僵住了。
“你不如重新想个再诱人一点的条件,只换人我们好像有些吃亏,这位幸子一定很重要吧。”
沉容右手撑着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内田缨子终于不笑了:“她只是我的妹妹……”
沉容突然起身:“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我看出来了,内田太太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不如都各自回去跟能做主的人说一说再来谈吧。”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谈的前提条件是我的那些朋友都安好。”
内田缨子笑了一下:“那是自然,我们定然会好好款待您的朋友。”
人走后,内田缨子黑了脸,把茶杯扫落在地,有人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她没有答应?”
内田缨子转头看向来人:“我早说过这样不行,你们偏要试,如今倒是让她试出我们的底了!”
伊藤院长:“是我大意了,不过也没什么,她说的对,这事总归是要和能做主的谈。”
那些老师虽然没用,也许窦文良不放在心上,但滨城的那些学生不一定会这么想,若是他们把教师被抓的消息透露出去,学生乱起来,窦文良也会头疼的。
只不过这是一个自杀八百的下策,不到最后阶段他还不想用
他看了一眼内田缨子的脸,叹气道:“我知道你反对把幸子换回来,可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们照做就是。”
幸子还有大用途。
内田缨子皱眉。
伊藤院长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门外走远的沉容,意味深长道:“这位陆太太可跟你说的不一样。”
内田缨子讥讽:“我说她是单纯无知的贵妇人,可没说她是蠢货!”
伊藤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第82章
沉容前脚刚到家, 后脚陆临也回来了。
“大哥怎么不和大嫂一起回?”陆昌疑惑。
陆临也奇怪,沉容可是早就回来,怎么现在才到家:“你才回?”
沉容看了他一眼, 示意他等下说
小明吃饱喝足看到爸爸回来,很是兴奋,桂春险些没抱住他。
沉容露出个笑容, 把脸凑过去:“快亲亲妈妈。”
谁知这小坏蛋敷衍吧嗒一下,立刻就去看他爸,还抱着陆临脖子把口水印的满脸都是。
沉容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明明儿子是她生的,怎么还和他那一天到晚难见面的爸爸更亲呢。
她有些愤愤,伸手在他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小没良心的。”
陆临只是笑,小明没感觉到疼, 还以为妈妈在和他玩,咧嘴笑。
抱着他玩了一会儿,外面有了动静,是陆萱带着同学们来了。
虽然目标是吴心白,可总不能只请他一个吧,那岂不是目的太明确了,让别人误会,所以干脆把陆萱的同学朋友都请了,男男女女加起来也有六七个个。
陆萱热情给双方介绍。
沉容起身,端庄温婉地笑着,拿出女主人的热情:“大家快入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除了陆临,陆家其他人都还是挺和蔼可亲的,陆萱的同学们也慢慢放下了紧张拘束, 和大家聊起天来。
没人留意的空当,陆萱朝吴心白使了个放心的眼色,吴心白暗暗吐出一口气,谁知下一刻陆昌就问上他了。
“吴同学毕业后准备留在滨城还是回老家?”
吴心白偷偷看了一眼陆萱,脸皮有些发热:“这事我还要和家人商量下。”
陆昌点头,“也是,吴同学看来是个恋家的。”
“心白是孝子,每个月都要给家里去信问候,他家里人也很开明,也都很支持他。”同学语气有些羡慕,为他描补。
他们中有些人是偷偷离家才能来上学的,所以很是羡慕吴心白的家庭。
同学们都知道吴心白和陆萱的那点暧昧关系,以为陆家人是在考察他,都想着法为他说好话,各种夸他和他的家庭。
吴心白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双亲供养我也不容易。”
陆家众人也笑,沉容还斜了陆昌一眼:“都跟你似的不爱回家啊,你等着吧,等回家有你好看的。”
陆萱带头笑自家三哥,众人也多少听说过这位陆三少的事情,不好当面笑,低头捂嘴笑。
一场宾主尽欢的宴请,晚上九点,沉容派车把他们都送了回去,吴心白是最后离开的。
陆萱拉着他在一旁说话,吴心白神情有些懊恼,总觉得陆家大哥对他好像不冷不热:“我是不是没表现好,我觉得你大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一晚上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笑过。
“你不用管我大哥,我大嫂生他气,他那笑的出来,他就是生性不爱笑,平日对着我们也是板着脸。”
“再说了,你管他喜不喜欢你,你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他的。”
吴心白见她这么说又放心啦,听到她说是朋友,又有些难过。
其实他也不知道陆萱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心,两人好像还从来没有摊开表达过爱意,他以为两人心照不宣,可听着陆萱的话好像她真的把自己当朋友。
特别是今天看到陆家住这么豪华的房子,陆家众人的谈吐气质,都不像是他以为的一般人家
“你不是说你家就是普通人家。”今天看到这住处,他就知道两人以为的普通人家好像不一样。
陆萱懵懂点头:“是啊,我们就是普通人家,这房子是哥哥单位让我们借住的,不是我们自己的。”
这么一说吴心白又好受了一点,不过能提供这么好的房子,陆家大哥只怕也不是他以为的普通小官。
陆萱笑脸盈盈拉他的手:“哎呀,别说这个了,普通人家也好,还是大户人家也罢,我们交朋友又不看这个。”
吴心白也挤出笑着点头:“你说的对。”
交朋友不看门第,但婚配呢?他想到陆萱大嫂的那一身气派,心里对两人的未来没底了。
车已经来了,同学在叫他上车。
吴心白没忍住握住了她的手:“我明天有话想跟你说,你下课后来老地方吧。”
他觉得是时候表明心意了,就算两人不成,至少也要争取一下,他是真的喜欢陆萱。
陆萱有些苦恼:“可我明天下课后要去帮人忙,要不后天吧。”
吴心白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又散了:“好吧。”
他上了车,陆萱欢快地送走了他们。
陆家一群人都站在门口看着。
陆昌双手抱胸:“我看这个吴心白也不咋样?”
他用眼觑大哥,怎么大哥就没反对。
沉容点头:“是个老实人。”
蒋玉芬也开口:“就是性子弱了些。”
眼看陆由又要发表意见,陆临眼神扫了过来,怼陆昌:“又不是你嫁,需要你觉得吗?”
陆临看着陆萱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嘴角扯了一下,她只是认识个朋友一个个的都这么紧张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几人低下头,只有沉容不服气,白了他一眼:“你也没嫁过人,你就知道了!”
挑老公是这么挑的?又不是选玩伴,还只要开心就好!切!
她撞开陆临肩膀,上去拉陆萱的手,问她:“开心吗?”
陆昌没忍住笑出声,换来陆临冷冷一瞥。
他才不怕,摇头晃脑地进屋,看大哥吃瘪感觉可真好。
家里有大嫂,他觉得自己也可以不那么怕大哥了。
陆萱叽叽喳喳地和家人分享今天的感受,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开心,能介绍自己好朋友和家人认识。
沉容碰了碰陆临的胳膊,一脸正经:“我有事跟你说。”
陆临心中一慌,脚步有些重,跟着沉容进了书房。
他有些不敢让她开口,怕说的是离婚的事情,不想竟是另一件事。
陆临偷偷大松一口气,原来是半路碰到内田缨子了,这才回家晚了
“这个幸子好像对他们很重要?”她凝眉问陆临,“你觉得少帅会答应换人吗?”
见他发呆,沉容狠狠踩了他一脚,恶狠狠道:“想什么呢?”,跟她说话还能走神。
陆临脚上只是普通棉鞋,她这一脚分量不轻,他吸一口冷气。
“我在想若只是单纯换几个老师回来,少帅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不过这个人若是真重要,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
沉容脸色讪讪,好吧,错怪人了。
幸子被抓也有很久了,但因为日本那边一直的干涉才没有被处置。
“日本人这么看重她,真的要放?”
陆临脸色淡淡:“又不能杀,还不如拿她换点筹码。”
倒也是。
陆临立刻起身:“这事我知道了,我去一趟大帅府。”
沉容看向手表,这么晚了,明天不一样吗?
“若我没猜错,明天他们就会上门了。”
窦文良那边是个什么章程还要大家商量一下。
出了书房,陆临穿上大衣,换鞋,吩咐司机备车。
他对沈容说:“今晚可能不回了,你早点睡吧。”
上车前,他犹豫再三还是转身开口:“今天说的那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在她黑脸前,陆临飞快上车。
沉容气的扔鞋,陆临看着她四处找东西的模样,轻声笑了。
可很快变成了苦笑,他竟在这个时候贪恋起儿女私情来。
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呢?老天太吝啬,时机不合适,滨城要乱了……
他得送她走,若是……还有以后的话,一定不再惹她生气了!
看着窗外幽暗的街道,陆临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
陆临接连三日都没有回府,也不知道他们和日本人到底做了什么交易,董容颐他们在被日本人扣留十日后终于放回来了。
蔺文慧和董容颐来家里道谢。
董容颐面色憔悴,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沉容有些担忧:“董先生没事吧?”
董容颐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惋惜张兄。”
他口中的张兄就是那位军工专家,那日冲突发生时被乱枪打中,最后不治而亡,沉容听了也唏嘘不已。
“我听文慧说了,多亏陆太太和陆长官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沉容摇头:“这事我可不敢揽功,你们都是国家栋梁之才,多亏了少帅他们和日本人斡旋。”
董容颐点头:“我们也给大帅府写了感谢信。”
蔺文慧说起来意,他们这次除了答谢还有辞行,马上就是寒假了,他们准备回平城一趟。
除了探亲,还有让董容颐散散心的原因。
晚间,陆临听说了这事,开口对陆昌道:“你也和他们一起走吧,这里的事情也不需要你了。”
陆昌看了大哥一眼,点头:“好。”
陆临看向陆由他们:“你们也回去一趟吧,爸妈发了电报来催你们回去过年。”
陆萱有些不乐意,陆临瞪了一眼,老实了。
蒋玉芬脸上带着笑:“也好,不然我们都不在,二老在家过年也太冷清了,大哥大嫂什么时候回?”
陆临含糊道:“晚一点吧。”
他瞥了一眼沉容,沉容低头吃饭,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叹气,还没搞定沉容啊,她又不像弟弟妹妹,一个眼神就能被吓住乖乖听话的。
时间很快,一个周末,沉容和陆临送走了陆萱他们。
登车前,陆萱拉着小明的小手流泪不舍,小家伙还以为小姑姑和他玩,笑的没心没肺。
等车开走了,一家三口回去,小脑袋四处找,没找到熟悉的人,小嘴一瘪就要开哭。
沉容眼疾手快丢到陆临怀里。
小家伙含着两泡热泪看着爸爸,有些委屈地把头埋在陆临胸口。
“好了好了,过些日子就能见到了。”说话还用眼神看沉容反应
沉容冷笑:“这么想赶我们走,你刚刚怎么不把我们塞上车。”
他倒是想,这不是没敢做吗?
低眼轻轻拍着儿子。
沉容凑近盯着他:“陆临,你这么催着让我走,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做坏事了,嫌我在这里碍眼啊!”
陆临瞬间黑脸。
她这是怀疑自己的操守!
一月后,窦文良的军政府和南方政府达成协议,东四省正式归顺,大帅府门前换上了金城政府的统一旗帜。
沉容以为日本定然会疯狂反击,但她猜错了,街面上都是年节前的热闹,日本军方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第83章
窦文良带着曹凤仪去了金城,滨城的一切都托付给了陆临,他回来的越来越晚,沉容也能感觉到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涌动。
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了,大年三十那晚,陆临吃完饭就去了保安令司令部。
沉容自掏腰包帮他出了一份压岁钱:“你爸爸给你挣钱花去了,我们小明不生气哈。”
小明只能拿着空红包,钱当然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了,回到他妈妈的钱包里了。
他想咬, 舔了一嘴的口水, 脑袋四处找,没看到熟悉的爸爸,有些不开心。
“想爸爸了?”沉容逗他。
沉容看向窗外,她也有些想他了。
这些日子他没有再说什么送她回平城的话,但沉容已经开始收拾重要的东西了。
陆临看到了,什么话都没说,眼神明显有些失落。
沉容知道他误会了,却没有解释。
她只是想先把儿子送回去,但她也不敢百分百说自己不会丢下他跑了。她很害怕,甚至比其他人更害怕,因为她太清楚结局,太清楚不走会遭遇什么样的,那是比地狱还惨的生活。
她理智每天都在计划跑, 想跑的远远的, 可陆临在这里, 沉容不舍得。
她就想着,再等等,等等吧,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陆临他们做好了防备,提高了警惕,也许……也许能不一样呢?
自从醒来,她一直在陆临的庇护下生活,她依赖他,习惯了他在的日子,只要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她就害怕。
她害怕独自面对这个乱世,所以她希望滨城能守住,能改变这个结局,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走!
半个月后,窦文良夫妇回来了,这期间陆临只回来过两次,都只是短暂的逗留,没有在家住过。
曹凤仪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给沉容送来了一些,她说着去金城的见闻,说着那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比我们滨城日子过的好,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沉容低头,掩藏了眼中的低落。
曹凤仪说的最多的就是舞会,是见识,是上流社会的觥筹交错,却没有一句半句对时局的安排。
沉容的心往下沉。
曹凤仪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你是不是不想听这些?”
沉容摇头,微笑:“没有,就是后悔没跟去见识一番,你这么一形容,我都心痒痒了。”
曹凤仪笑:“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我为你引荐文夫人,她也是个有趣的人,你们都是西式做派,定然能聊到一起去。”
她这口气,看来这位第一夫人对曹凤仪很是礼遇。
“上次送你的那些燕窝就是她给的,这次又给了不少,我分了一些给你,听说对养颜美容有奇效,她那一身皮肉是真养的好,说不定就是这燕窝的功效,我们也试试。”曹凤仪对她挤眉弄眼。
沉容打量她几眼:“嫂子这姿容不吃燕窝就已经让人艳羡不已,以后可不得迷死人了。”
曹凤仪要捶她:“你就埋汰我吧,幸好我清醒着呢,都两个孩子的妈了,不比你们年轻人。”
想到窦文良最近对她的冷淡,她的情绪有些黯然。
“我们女人就是吃亏,年华易失,生了孩子就老的快。”她摸着自己的脸,“操心的多也老得快,我最近都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沉容安慰她:“嫂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更有成熟韵味了。”
曹凤仪摇头:“男人就喜欢年轻貌美,只会觉得家里的都是黄脸婆,失去光泽的死鱼珠子,哪里懂得欣赏成熟韵味。”
“嫂子怎么忽然间有这么大感慨。”难道是窦文良又有新恋情了?沉容大胆猜测
曹凤仪对上她好奇的目光,才觉得自己反应大了些,找了个借口。
“还不是这次去金城,看到那些官太太们一个个都年轻的很,一看就是后面娶的,一时激愤了……”
发达了就以没有感情把老家原配换掉,另找新式女子结婚,说到底还不是嫌弃家中原配老了,贪图别人年轻貌美,什么没有话说,什么爱情,狗屁!
原来是这个,沉容笑了一下,不好附和,当初原主也是用这个理由和陆临闹离婚的。
好在曹凤仪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两人又说起其他事,直到陆临回来,她才告辞回去了。
沉容见陆临神色不太对,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是去跟窦文良汇报工作去了,怎么一脸疲惫的样子。
陆临揉着太阳xue ,朝她伸手。
沉容靠了过去,陆临使劲,她被抱进怀里,他把头埋在她肩膀上:“让我靠一会。”
陆临声音有些闷闷的,沉容伸手轻轻地拍了几下安慰。
过了好一会,陆临整理好情绪:“你把东西都收拾了吧,过些日子我让人送你们回平城,你也不用回来了。”
沉容敏锐地感觉到陆临语气中的不对劲。
“为什么?”
陆临眼中带着几分失望和苦涩:“外敌在前,他们首要事情竟然是内斗,我送你回平城,不要再回来了。”他摸着沉容的头发。
原以为窦文良去一趟金城应该会带来一些好消息,或是联军拒敌,可政府的人竟然是选择退让,让他们避免和日本人起冲突,还要让窦文良帮着清剿滨城的□□。
沉容手用力:“抓他们?”
她情绪有些激动:“让你抓他们?动手了吗?”
她的脸色不对劲,陆临注意到了。
她为什么这么激动,难道……
沉容抓住他的手,摇头:“你不要去做,不可以……答应我,你的手上不可以沾上他们的血。”
陆临坐的是一条注定要沉下去的破船,沉容还准备让他弃暗投明的,可不能让他这个时候沾上血仇。
陆临定定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难道她是他们的人?
陆临心中一紧,心里已经在盘算要怎么去灭口了,把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都清掉,这样她就安全了。
谁知沉容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没必要和他们结仇啊,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现在最重要的敌人不应该是日本人吗?”
陆临哭笑不得:“你是担心我和他们结仇?”
“不然呢?”沉容看着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事韩团长负责,我不插手。”
沉容松了一口气,又提了一口气。
见她皱眉,陆临意有所指叹了口气:“他们的人在南边损失了不少,那是因为突然袭击,没有防备,想必如今应该都藏起来了,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沉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她又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能通风报信啊!
又过了几日,曹凤仪叫她过去打牌,没想到这次竟然碰见马琅华也在,看来窦少帅对她气消了。
“韩习文最近立了不少功劳,文良有心要提拔他,总不要还把这个表妹拒之门外,外人看了韩习文面上不好看。”
曹凤仪低声解释道:“你放心,文良最看重的还是天明。”
沉容叉了块甜瓜慢慢吃:“嫂子多心了不是,我们可没吃味,所谓左膀右臂,当然是得用的人才越多越好,这我还是知道的。”
曹凤仪放下心来,轻轻推她:“作怪,在我心里你可比她亲近多了,有这么个表妹,我也是头疼的很,你说韩习文他这图什么……”
许幼珍不比马琅华强多了。
沉容垂下眼睫,图什么,自然是图拉近和大帅府的关系,虽然看似窦文良夫妇厌了马琅华,但若是真不讲情面,韩习文能这么快又回到滨城,成为窦文良身边的左膀右臂。
她看向马琅华,自从窦大帅去了后,马琅华行事倒是收敛了很多,想必也知道无条件纵容她的人已经没了。
有太太招呼沉容去摸牌,要让位给她,曹凤仪抢先一屁股坐下:“让我先过过瘾,别叫她来,有她在我们还怎么赢。”
这话说的对,众人笑了,又重新摸牌。
曹凤仪叫沉容来帮着自己看牌。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打牌也一样,夫人可不能这样,您加上陆太太,我们这牌可就打不下去了,还不如直接掏钱算了。”有人笑着反对。
众人点头:“就是。”
曹凤仪也笑:“那就不让她说话。”
沉容一听,笑着又坐了回去:“那我可憋不住,还是不看了。”
众人又是一笑,慢慢的专注力都在了牌面上。
沉容留意到马琅华带着孩子去了外面,心思一动也跟了过去。
***
沉容抱着孩子站在鼓楼大街前傻眼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店铺,她怎么知道韩习文他们盯的是谁啊!
仔细打量四周,也没看见盯梢的人,这么多店铺哪一家会是目标?
她是白折腾这一遭,来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在街上大吼一声,同志们,快跑啊,有人来抓你们了!
马琅华也只知道韩习文的人最近老往鼓楼这边跑,干什么都不知道,沉容也就套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算了,就当逛街来了!她带着桂春开始一家家铺子逛,也买了不少东西,刚好看到前面有一家帽子铺。
桂春:“这就是他们说的滨城最好的帽子铺。”
沉容笑她:“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招牌?”
桂春:“我认识它画的那个山,他们家的帽子上也有这个,我上次看别人戴过,太太,我们也去看看吧!”
她一脸激动,沉容不置可否:“那就去看看。”若是真的好,刚好可以买两顶。
沉容带着孩子正要过去,不想被人半路拦住了。
“太太,可真是巧了,您怎么来这里了?”
拦路人有些眼熟,还是桂春先认了出来:“虎子,你怎么在这儿!”
“先生也在这里吗?”她四处看。
沉容想起来了,这个虎子姓王,是陆临在保安司令部的手下,只是他怎么在这里?难道陆临也在附近?
王虎子笑着搓手:“长官不在这里,我是被借调来办事的,太太,这里不太平,不如你换个地方去逛。”
沉容看向他身后的帽子铺,有几分明白了
虎子认识她,所以看到她要去帽子铺才会出来拦住她,是怕她有危险吧,所以这个帽子铺是他们盯梢的点。
沉容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强装镇定:“我还说去给你们长官买顶帽子,铺子不妥当?”
虎子低头,有些为难,看沉容是陆临的太太,他也不敢隐瞒:“里面藏了个乱党,我们正在盯着呢,看看有没有同党来会和。”
沉容惊呼,退了几步,一脸害怕:“那我……那我不去了。”
“同党来了吗?”沉容装作好奇。
虎子摇头:“我们人还盯着,上面不让打草惊蛇。”
但凡是进了铺子的人,都是怀疑对象,后面都要派人去查的。
“太太回去吧,这里危险。”虎子再一次劝她
沉容又看了一眼铺子,近在咫尺,可她却做不了什么,若是她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别说铺子人跑不掉,陆临也会被她牵连。
要怎么办?
沉容手下意识地用力,怀中的孩子不舒服闹起来了。
哭声有些大,怎么都哄不了,帽子铺离的最近,他们的小二看见了转身从铺子里拿了个皮老鼠出来逗他玩。
这小家伙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就笑着开始拽人家的玩具了。
“送给小少爷了。”
沉容要掏钱,小二道:“不值什么钱,都是做帽子的边角料做的,太太若是要买帽子可以进铺子里看看。”
他留意到这位太太本来是要进自家铺子的,半路却被人拦住了,然后孩子就哭了,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他眼睛看向一旁的虎子。
虎子警惕地盯着他看。小二有些莫名。
沉容有些尴尬:“我是要去买帽子,不过现在不去了,多谢了。”
她转头对虎子说:“你快回去吧,别耽搁你办差事,我不去帽子铺了。”
她声音不重不轻,刚好能让一旁的小二听到那么一耳朵。
果然小二的脸色变了一下,好像被人耽搁了一桩大生意一般瞪了虎子一眼,转身又回了店铺。
虎子看她们东西多,坚持要送上车,太热情不好拒绝,沉容只能让他把东西先放回车上,她稍后就来。
小明玩着手中的皮老鼠,沉容带着一丝担忧地看了一眼帽子铺,也不知道那小二听懂没有。
不过一点异动都没有,看来八成没听出来。
她泄气!那模模糊糊的几句话也确实能难听懂。
“太太,那是闻医生吧!”桂春指着一个背影说道。
沉容转头去看,还真是,不过今天闻仲达穿了一身长跑,带着个帽子。
“仲达!”
闻仲达听到声音转身走了过来,很是意外:“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他四处张望:“陆临那家伙呢?”
“这个时间他哪有空在外面。”沉容问他:“你今天没上班吗?”
闻仲达叹了口气:“嫂子,你放过我吧,我连着上了三天大夜班,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你又要催我上班。”一脸的生无可恋。
沉容被他都笑了。
他邀请沉容去喝咖啡:“相请不如偶遇,这家店的咖啡豆很好,我请嫂子喝一杯?”
闻仲达指的那家店好巧不巧就在帽子铺隔壁。
沉容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喝,今天这里怕是不安宁。”
闻仲达不解:“怎么了?”
沉容压低声音:“这附近埋伏了人,准备抓人,我们还是走吧。”
闻仲达愣了一下,紧张四处看:“抓谁啊!不是我那咖啡店吧?”
“那倒不是,是它隔壁。”不过这么近,万一被殃及池鱼了就不好了。
闻仲达大松一口气,“那就好,既然还没抓,那我先去把我订的咖啡豆拿过来,我要靠它续命呢,嫂子,你等我,很快的。”
他快步朝咖啡店跑去,桂春跺脚:“太太,我们不等他了,这闻医生怎么回事呢?”
都跟他说有危险了,还跑去,咖啡就有那么重要吗?
沉容却理解他,对牛马来说,咖啡真的是必需品啊,他是医生,那更少不了。
大概几分钟,闻仲达就提着纸包回来了。
“走吧,嫂嫂,我们去咖啡,不,请您吃顿饭,陆临这家伙把您看得太紧了,我几次说要请你们吃饭,他都不让。”闻仲达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着陆临坏话。
回到家,沉容特意打听下鼓楼街那边的动静,陆临说好像没抓到人,那帽子铺的掌柜说是进货去了,虎子他们扑了个空。
陆临看了她一眼:“我听说你今天也去了鼓楼街?”
沉容笑的很真切道:“是啊,我听说那边很繁华,就去逛了逛。”
虽然不肯定掌柜的跑了跟她有没有关系,但没抓到人就是好消息。
陆临在心底摇头,她是半点也不藏啊,笑的这么灿烂。
第84章
后来沉容在大帅府又见过几次马琅华,听她抱怨韩习文最近心情不好,好像是什么差事没办好。
沉容按耐住笑意,据她所知, 韩习文最近的差事只有一件,办砸才好呢!
她打听过,那个帽子店的掌柜至今还没抓到, 他们推测应该是消息走漏,要不藏起来了, 要不已经撤出滨城了。
不过沉容觉得, 潜伏起来的可能性最大。
一连半个月都风平浪静,就在沈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
那日她正带着儿子在小花园里看花看树,桂春叫她去接电话,说是陆临打来的。
沉容以为他是忘了什么东西,毕竟他才刚出门没多久啊!
“怎么了?”沉容问他。
陆临却说给她买了一束花, 等下店里的人会送来。
她愣了一下,不年不节的怎么好端端的送花。
“你老说我不是第一个送你花的,对了,去年托人给你买的草莓你不是很喜欢吃吗?我让人去买了,应该一会儿就送来了。”他声音压的有些低,语气有些轻佻,像个纨绔公子一般。
陆临可不是这样的人, 沉容觉得他撞邪了吧, 把话筒拿开又看了一眼。
“天明,快点,你跟弟妹有什么话家里不能说,这才分开多久啊?”窦文良的声音。
陆临当着外人的面和她说这些,更不可能了!沉容心中疑团更多。
“马上。”陆临对窦文良说,转头低声吩咐她:“我说的事你别忘了,等下记得给点小费再让他们走,跑一趟也不容易。”
“你很忙吗?”沉容顺着他的话演下去。
陆临嗯了一声:“等下有个重要会,韩团长他们该等急了,不跟你说了,我说的别忘了,多留意下时间。”
说完他就挂了。
韩习文笑嘻嘻地依靠在门口:“天明兄,你可真磨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通风报信呢?”
窦文良呵住了他:“天明不是那种人。”
陆临收起和老婆说话时的柔情和煦,语气很淡:“韩团长证据确凿,我通风报信有什么用,你不是都已经布置好了。”
“走走,开会开会。”都是左膀右臂,窦文良只能当和事佬。
桂春抱着要找妈妈的小明走了进来。
“太太,先生说什么了?”怎么太太这个神色,是出什么大事。
沉容转身去了外面:“你把他抱一边玩去,我要想想事情。”
她脑子有些乱,陆临这通电话一定是有什么含意。
首先,他没这么无聊,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些事情。而且他什么时候给自己送花了,话里带话,应该是不太方便。
沉容仔细回忆他说的每一句话。
花,第一次送她花的人,自己说过这话,那时候是对着闻仲达抱怨他。
去年的草莓也是闻仲达送的,自己喜欢吃陆临才派人去买的,如今特意提这两样东西,难道是闻仲达出事了。
他在司令部,马上要和韩习文他们开会,但他打了电话回家,他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韩习文!沉容噌地站起来。
想起陆临刚刚在走和跑字上的微微停顿。
“张叔,备车!”
***
沉容走近医院,她留心观察着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看来真是闻仲达出事了,她低头,抱紧儿子朝一间诊室走去。
没一会儿,她们出来了,张妈和桂春抱着孩子,她装作去拿药。
沉容正烦恼着怎么去见闻仲达又不暴露自己,抬头却见一个护士正对着她笑,看样子好像是知道自己。
“你认识我?”沉容问道。
护士点头道:“您是闻医生的朋友吧,太太以前来过我们医院,我对您有印象。”
沉容心中一动,这位护士听语气应该和闻仲达很熟。
沉容笑道:“是啊,我是他朋友,今天孩子有点不舒服来看看,”
她眼睛打量了一圈,从一旁取了个桃子:“你能帮我个忙吗?把这个给他,跟他说我时间太紧,车还停在后门,马上就要走了,不方便去看他。让他有时间来家里坐。”
沉容把桃子递到她手里,一脸恳求:“拜托你帮我送过去好吗?”
护士看着手里的桃子有些为难:“现在吗?”
沉容点头:“谢谢你,就现在。”
护士有些奇怪,既然如此这位太太怎么不自己上去一趟。
沉容:“我在等着拿药,拜托了。”她双手合十,脸色诚恳着急。
“那好吧!”
“桃子?”
就一个,闻仲达有些哭笑不得。
护士也觉得是有些敷衍,而且这桃子还是从旁边的果盘里随手拿的。
“那位太太是这样说的。”她把刚刚沉容的话又重复说了一遍,“她看着有些焦急的样子,会不会是孩子的病不太好,她还在楼下,闻医生你要去看看吗?”
闻仲达回神,眼睛看着桃子:“不了,我等下还要忙,过几日再去看他们,刘护士,谢谢你了,你去忙吧。”
刘护士点头,带着满腹疑惑关上门。
闻仲达掀开窗帘一角,看着下面三三两两的人,嘴角提起:“还真是被盯上啦。”
他还以为自己是多疑了呢!
真倒霉!
他不慌不忙地从桌下拉出火盆,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燃成灰烬了,他细心地扒拉开,确认没有遗漏,又把桌上的茶水倒了进去,彻底成了一团灰泥,再厉害的技术都不可能复原了。
他这才起身,拿起一旁挂着的白大褂穿上,整理好仪容准备出门,眼睛扫过桌子上的桃子,笑了一下,拿起咬了一大口,挺甜的。
还好有个好兄弟,不然今天就悬咯。
桃,逃!
这个沉容也有意思。
出了房门,身后有两个人影立刻跟了上来,闻仲达扯了扯嘴角。
这可是医院,他熟悉这里的角角落落,有本事就跟上来吧!
沉容看着刘护士下来,确认闻仲达已经得到了消息,这才松了半口气。
她从张妈手中接过儿子。
儿子,看你的了,好好演。
另一只手在他肥硕的屁股上狠狠揪了一一下,小明不敢置信地瞪眼看妈妈,小脸委屈的不行。
见妈妈不看他,也不哄他,小明发脾气了,哇的大哭大闹起来。
跟个刚捞上的大胖鱼一样,不停地扑腾,沉容险些没按住。
张妈和桂春哄着他,大家注意力被吸引力过来。
可还不够。
就在沈容再想着要闹出点更大的动静时,桂春超常发挥了,她拉住旁边一个壮硕的胖子,质问人家是不是吓到她们家小少爷了。
“你长这么丑,又这么凶,是不是故意吓我们小少爷了!”
沉容大开眼界,还能这样。
那男人一看就不好惹,恶声恶气吼:“你有病啊,我都没挨着你们。”竟然说他丑,男人捏起拳头。
张妈看见冲了过来:“干啥呢,想打人是不是,来,朝这里打!”嘴巴里骂人词汇可比桂春多多了,威力也更大!
旁边围的人也更多,有人认出那男人是当地一霸,有些不忍看,只怕这几个女人要吃亏。
医院的领导听说出了事赶了过来,他们其中有人是认识沉容的,这要是让陆临的太太在他们医院出了事,他这前途也就彻底完了。
他让人去叫了安保人员,又让认识的人去劝那男人别闹事。
男人瞪圆了眼,凭什么他要退让。
有人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那男人松了拳头,有些不甘心道:“算老子倒霉。”
阴着脸阴阳怪气地道歉:“这位太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我给您道个歉,生的太丑吓到小少爷了。”
沉容尴尬着一张脸,这话说的,她们跟仗势欺人的恶霸没区别了。
“是个误会,这位大哥别见怪,孩子哭闹是常事,是我们家人太着急胡说的,你别跟她们生气。”
沉容这话让那男人脸色好看一些。
“我也冲动了。”
那大家都有错,互相道歉,沉容叫张妈和桂春跟他赔礼,人家确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她看了一眼周围,留意到有人在焦急寻找什么,放心地笑了一下。
车在医院后巷,来的时候是沉容自己开车,沉容上车前瞟一眼后备箱,
启动车子,很快就出了医院,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前方设了路障,沉容暗道不好。
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快。
车被拦住,有人要他们下车检查,沉容冷着脸不动,一看就是生气了。
桂春瞪眼:“这是陆家的车子,你们也敢搜!”
那些士兵有些拿不准,让人去叫了上官。
“虎子!”桂春看到了熟人。
虎子跑了过来,看到沉容:“太太,您这是……”
见沉容脸色不对,他直呼不好。
车子不开,小明有些待不住了,闹腾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查什么呢?”沉容问道
虎子讪笑:“太太稍等一下。”
长官被人请了过来,虎子过去和他低声说了几句,那长官腆着笑脸过来赔不是:“陆太太,手下人没长眼睛,耽搁您事情了。”
他抬手让人放行。
“您请!”
沉容看了他一眼,踩了油门走了。
“长官,就这样放走了没事吧?”
那长官回头给了人一巴掌,“你还真准备搜啊!”
胆子可真大,搜陆长官家的车,当他多长了颗脑袋了!
“再说了,车上就那么几个人,从外头不都看到了。”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经过一家点心铺子,沉容停了车,打发桂春和张妈去买东西。
闻仲达从后备箱里爬出来,笑着整理被压皱的衣服,行了个大礼:“谢嫂子救命之恩。”
沉容问他:“你现在怎么打算的,离开滨城?”
闻仲达摇头:“这可不能告诉嫂子。”
“陆临很担心你。”要不然也不会冒险打那么个电话了。
闻仲达脸色变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他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沉容摇头:“他应该也是刚得到消息,打个电话都费劲还能说什么。”
闻仲达笑着点头,也是,只怕陆临要气坏了。
“我可能要给你们带来些麻烦了。”他看向沉容,“嫂子有要问我的吗?”
沉容摇头,欲言又止:“你真是……?”
闻仲达痛快承认了:“是,其实这是嫂子第二次救我了,鼓楼街那次还要多谢嫂子,不然我们就被瓮中捉鳖了。”
这可真是沉容没想到的。
“挺……挺好的。”她本来也是想去救人的。
张妈她们快要回来了,闻仲达告辞,他走了几步又停下:“嫂子,帮我和天明传句话吧,我是真拿他当好朋友,我们都有同样的救国理想,只是我选了另一条路,希望他别怪我。”
沉容:“不会的。”她神色从未有过的郑重:“你选的是一条正确的路。”
闻仲达甚至判断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嘲讽自己,可看她的神色又不像,他笑着转身离去。
沉容又叫住了他:“你若是安全了,记得送个消息回来。”
闻仲达挥手,示意知道了。
陆临回来的很晚,沉容听到动静立刻起身。
“怎么样?”
韩习文没抓到人不会善罢甘休,会不会查到他?
陆临一脸疲惫,捏了一下她的脸:“你怕什么,别担心,我还罩得住,明天大帅府应该会叫你过去,好好发挥一下你大小姐的性子。”
沉容挥开他的手,什么意思,她很擅长胡搅蛮缠吗?
跟在他身后进了浴室,狠狠瞪了他后脑勺两眼。
“对了,我的花和草莓呢?”
陆临身子停顿了一下:“明天送到。”
沉容满意了,挨在他身边,盯着他洗漱。
“你都没问闻仲达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听得懂?”对她的能力也太有信心了吧。
一脸我聪明吧,快夸我。
陆临瞥了她一眼,吐出漱口水:“只要离开医院他就安全了。”
他咧开白牙,又开始夸她:“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
怎么觉得他这话怪怪的呢,不像夸人。
沉容有些放心不下:“你说他会离开滨城吗?“
陆临擦脸:“不会,不过也不会有危险的,他应该是去找他那些外国朋友了。”
沉容想起一事:“对了,他让我给你传达一句话,让你千万不要怪他,他当你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那种。”
陆临定定看着她
沉容不开心了,她可没有深加工,这是什么表情!
“你不信啊!”
陆临无奈:“我信,但是陆太太,请给我一点私人空间,让小的洗个澡好吗?”
说完伸手把她推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沉容脸有点红,洗澡就洗澡呗,跟个黄花闺女似的矜贵,她气不过,在门上敲了两下,催他:“你快点。”
什么私人空间,有妇之夫没有私人空间!哼!
第85章
8 章大嫂认识那位蔺先生吗? ……
陆萱嘴角都咧到脑后了, 原来大哥出差还有好处。
“大哥什么时候再去出差?”那口气巴不得大哥立刻滚去出差。
蒋玉芬拍了下她脑袋:“大嫂都要生了,出什么差。”
陆萱轻拍下嘴巴:“我说错了。”
沉容板脸逗她:“书读的怎么样了?”
陆萱闻言一声哀嚎:“大嫂,我不读书了, 好难啊!”
好多都看不懂,本来想问蔺姐姐,可人家最近在筹备婚事, 没空,她只能自学了。
要不……她眼光滴溜到沉容身上:“大嫂要不你教教我吧。”
沉容想了一下,自己好歹也是本科毕业,教她应该不成问题吧,她故作高姿态:“我看看。”
自新文化运动后,如今学校基本上都采用白话文教学,他们的教材也都是白话文编纂, 但还是繁体字。
如今沉容阅读繁体已经不成问题,陆萱把书递给她。
沉容看了一会,淡定放到一旁,打着小哈欠。
“好困啊, 我要去睡睡。”
她转身上了楼, 陆萱有些傻眼,大嫂不是说要教她吗?
“大嫂,你还没告诉我这题该怎么答!”
沉容听到这话加快了脚步, 答毛线答, 题目就够她晕的了, 真是太可怕了, 文言文翻译成白话就算了,还要把白话翻译成文言文,一句话写一篇作文。
放过她吧, 她还是个小孕妇!空空的脑袋里面没有装知识。
楼下蒋玉芬声音传来:“让大嫂先休息吧,等她醒来再问。”
沉容决定一觉睡到晚饭熟。
沉容为了暴露自己的文化程度,率先提出帮陆萱请个家庭老师补习功课。
“你们又没空,我又没精力。”沉容时刻不忘给自己挽尊。
“小妹自学还是太难了,你们说呢?”
陆萱点头,眼巴巴看着大哥。
陆由也赞成:“这样也好。”
“这老师好找吗?”陆临问道。
沉容拍胸脯保证:“这交给我。”
她可是认识主角的人,还会缺少老师资源,刚好过些日子就是蔺文慧结婚的日子,去喝喜酒的时候问问就好了。
沉容又说起其他,说起各方在打探他和窦文良的行踪,特别是日本人好像也很关心,只是如今他们同时回来,只怕瞒不住了吧。
陆临:“无所谓了,本也是瞒不住多久的。”
“大帅是去和大家谈联手的事情?”
陆临有些意外她竟然猜到了。
沉容笑了:“我看到你买的那些东西,有出自西北的玉石,有东省的阿胶海参,而这些地方跟窦大帅可是死对头,你们这么上人家地盘也只能是谈合作了。”
陆由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大哥竟不是去平城,而大嫂早就知道。
陆临笑着夸她:“聪明。”
沉容得意,全然忘了谦虚为何物。
陆由惊愕:“难道北伐是真的?”
之前就听说南边政府在组织军队要北伐,可说了几个月了也没有动静,何况年初大总统死后,南边群龙无首,还以为又是口头说说,可看窦大帅这么严阵以待,应该是真的了。
窦大帅本就势大,如今他又联合西北、东省、皖省等军阀,只怕北伐军又要无功而返了。
陆临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表情。
“成功了的。”沉容声音很轻,只有坐在她旁边的陆临听到。
陆临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一下。
自陆临和窦文良回了滨城,城里的气氛更紧张了,大帅府来来往往的使者变得越来越多。
窦大帅被刺杀的次数变得频繁,陆临很忙,沉容已经有三日没碰过他面了,每日回来时沉容已经睡了,沉容醒来时他已经走了,要不是见到旁边有睡过的痕迹,还以为他还在出差呢。
很快蔺文慧和董容颐大喜日子到了,沉容带着蒋玉芬还有陆萱去了。
他们举行的是西式婚礼,喜宴在百灵饭店举办。
沉容送上份子钱,董容颐迎来上来:“陆太太你来了,实在招待不周了。”
“恭喜恭喜,白头偕老,我想去看看新娘子。”
董容颐带着一脸幸福的笑,领着她们往后面走。
“陆太太,谢谢你来捧场。”董容颐真心实意的感谢,妻子娘家来的亲友不多,陆太太能来是给文慧撑场面
“我和文慧是好朋友,不用说客套话。”
婚仪还未开始,蔺文慧有些紧张坐在房里,听到敲门声,她说了声进。
“蔺姐姐,你今天好漂亮!”陆萱把手中捧着鲜花递了过去,“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蔺姐姐不要嫌弃。”
这可是大嫂帮她出的主意,陆萱也觉得好,鲜花漂亮又香,蔺姐姐一定很喜欢。
蔺文慧低头闻一下,脸上有些感动:“谢谢!”
今日来的宾客除了她和丈夫的朋友就是董家亲戚,她娘家只有三哥一人,虽然她并不在乎,可别人议论总归是让她心中有些难受。
沉容也掏出一个礼盒:“我也有份礼物送给你。”
蔺文慧推辞:“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沉容笑了:“都没看你就知道贵重了,我出手大方的名声传出去了?”
故意作出夸张的表情,陆萱和蒋玉芬捂嘴笑。
“收着吧,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怎么能不收。”
蔺文慧红着脸,低声道:“谢谢了。”
蒋玉芬也送出自己的礼物:“蔺小姐放心,不是很贵重,只是一份心意。”
蔺文慧不好意思地笑了。
几人聊了会天,沉容趁机说了给陆萱请老师的事情,问她有没有可以介绍的。
蔺文慧笑着说:“可不久巧了,正好中文系有几位老师想趁着假期办个班,特意为入学考试准备的,你们何必单独请个家庭老师,就让小妹去这班里读好了,他们有好几个老师教学呢?”
“不过要交二十个大洋。”但她看得出来,陆家不缺这点钱。
果然,沉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问陆萱意见:“你也可以提前认识些同学,和同学们多些交流总比你闷在家里学好一些,你觉得呢?”
陆萱点头,若是有伴她自然更愿意。
婚礼要开始了,董容颐来请她们入席。
董父亲一脸笑意,只是董母好像不太高兴,眼睛一直看着康文白。
康文白一副死了娘的表情,门头喝酒,真是看的人拳头硬。
沉容有些不明白这康文白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既然人家不喜欢你,你自己也要结婚了,何必摆出一副失恋的样子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蔺文慧负了他一样。
真是辣眼睛,沉容翻了个白眼,这康文白天生就有坏事的本事。
还好自己早就和他划清界限了,不然都不敢想象现在是什么境况。
康文白刚好看过来,见到沉容那鄙视眼神,有些心虚,放下酒杯,坐直了些。
婚礼仪式已经完成,新婚夫妻给长辈敬茶。
董父笑眯眯喝了,掏出红包放到盘里,董母慢悠悠呷了一口,看了一眼蔺文慧。
“既然嫁到了董家,以后就要守规矩,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我们家是有规矩的人家……”
周围人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有人低头议论。
这是要给新媳妇立规矩了,看来这婆婆是对儿媳不满。
董听着嗡嗡议论声,眉头一皱轻咳一声提醒董母,她再才不情不愿地把红包放了上去。
蔺文慧有一瞬的难受,低头调整情绪,再抬头时脸上挂着浅笑。
蒋玉芬见了轻叹一口气。
沉容也感叹:“婆媳关系真是哪都有啊!”
蒋玉芬噗呲一声笑了。
陆萱:“大嫂为什么这么说,你和娘关系不就很好吗?”
她看娘都有点怕大嫂的样子。
沉容高深莫测说了一句:“你不懂。”
蔺家没有来长辈,只有蔺文慧的三哥来参加婚礼。
蔺文轩朗笑对众人解释:“我叔父在外地出公差,不能来参加舍妹婚事很是遗憾,他特意吩咐我一定要把心意送到。”
他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家里宅院的地契,叔父说他一生清贫没有积攒下什么家业,这个就给你做陪嫁了。”
蔺文慧泪如雨下:“爸爸……”
蔺文轩扶起她,替她擦眼泪:“别哭,你今天是新娘子,可不能哭。”
他对一旁董容颐交代:“叔父也说了,他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是万不能让人亏待的,容颐你可要好好待我妹妹,若是欺负了他,不止我饶不了你,文慧可是有六位兄长。”
蔺文轩眼神扫过一旁董母,为蔺文慧撑腰意味不言而喻,刚刚董母的行为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这是提醒董母,他蔺家可不是没人了。
董容颐深深行一礼:“三哥放心,我必不会负了文慧。”
蔺文轩拍他肩膀:“你记得就好,要不是文慧选了你,这门婚事我们可是不太乐意的。”
董母脸色变得很难看。
蒋玉芬低声和沈容说话:“这蔺家倒是疼女儿。”
陆萱主意到沉容脸色有些奇怪,以为她不舒服:“大嫂你怎么了?”
沉容回神:“没事,走神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他竟然是蔺文慧的三哥。
蔺文慧带着三哥来沉容这桌:“三哥,这是我在滨城认识的好朋友,沉容,警察厅陆厅长的太太。”
蔺文轩眼神变了一下,主动搭话:“陆太太,初次见面,幸会!多谢你照顾舍妹!”
沉容也笑着伸手:“不用谢,蔺先生刚来滨城吧。”
蔺文慧:“是啊,我三哥刚好来这边做生意。”
沉容点头:“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
蔺文轩收回手紧紧捏紧,笑着和蔺文慧夫妻去见他们其他朋友。
陆萱见沉容有些反常,问道:“大嫂认识那位蔺先生吗?”
沉容顿了一下摇头,轻笑道:“不认识,第一次见。”
蔺文轩听到她这样说,握紧的手松了松。
85章第85 章只要不被当场抓住,陆临……
沉容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审讯室, 没想到是后花园。
窦文良和曹凤仪过来:“天明你来的可有点晚,等下罚你给我们烤肉。”
曹凤仪关心地问沉容:“听说你昨天去了医院,是孩子哪里不舒服吗?好点了没有?”
来了来了, 沉容把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拿出来:“他好的很,一点小毛病,好像是我太紧张了。”
她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等着接下来的继续盘问,谁知窦文良眼神都没往这边瞟一下。
曹凤仪安慰她:“当妈的都这样。”,然后说起其他。
就这样?沉容还以为有场硬仗打, 她可是做了一夜的准备, 不继续问了?
正好又有客人来了,窦文良和曹凤仪去和别人寒暄,沉容拉了拉陆临衣角:“怎么回事?”
不是让她发挥大小姐胡搅蛮缠的本事,这情况也不对啊, 都没人问。
陆临嘴角噙笑,装作不懂, 凑近她耳边:“沈大小姐有何吩咐,可是对这些不满意, 那我亲自帮你烤?”
这语气听了让人想打人。
沉容瞪了他一眼,旁边窦文良夫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窦文良呦了一声,打趣起来:“看来这鲜花没有哄好啊,弟妹还生他气呢?”
沉容变了个笑脸, 摆出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没有啊, 我哪有生气。”
窦文良同情地拍了拍陆临的肩:“走吧,带你去见几个人。”一副拯救陆临出水火的样子。
“天明, 你还要学,哄人光靠花可不成。”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给陆临传授经验。
曹凤仪笑着摇头:“别听他们男人的,我们也去自在。”
她带沉容去吃东西:“这些红酒我倒是喝不习惯。”她问沉容要喝哪一种。
大帅府准备的酒类齐全的很,有男士喜欢的,也有女士喜欢的。
沉容拿起一杯香槟:“我喝这个就好。”
曹凤仪嫌弃:“这有什么好喝的,没酒味,喝我这个”她手中的可是威士忌
“我可没有你的好酒量,让我喝那些,一口就倒了。”沉容摇头拒绝
要知道曹凤仪喝酒跟喝水一样,谁敢喝她推荐的啊
曹凤仪噗呲一声笑,正说着话呢,韩习文带着马琅华过来了。
“表嫂。”
随着韩习文重新得到窦文良的重用,马琅华又开始抖起来了,看到沉容先是上下一番打量,评估穿戴,觉得没有自己身上贵,她得意地抬起下巴。
“陆太太也在啊。”沉容这么大个人,她好像才发现一样。
曹凤仪看的摇头,真是记吃不记打。
韩习文笑着和沈容点头:“没想到陆太太也来了?”
这话说的,她难道还不能来,沉容一脸莫名。
韩习文:“听说昨日陆太太去了陆军医院,真是好巧,你去过医院没多久,我们的一个疑犯就跑了,陆太太有没有见过他啊?”
沉容被呛了一下:“我都有点听不懂韩团长什么意思了,你是说我放走了你的疑犯啊,不是,韩团长你要抓的是谁啊!”
韩习文盯着她的脸看,沉容没有一点被戳破后的慌乱,这是太深沉还是真不知道。
“闻仲达你认识吧,陆长官的好友,还去你家吃过好几次饭。”
沉容点头:“认识,他怎么了?”带着几分疑惑,“得罪韩团长了?”
韩习文笑了一下:“这位闻医生是□□,昨天我们正要抓他呢,他突然不见了,听人说当时陆太太也在医院。”
沉容顿时脸色惊慌,有些生气又害怕:“你可别胡说,我昨天都没有见他,再说了,你查清楚没有,闻医生是好人,别是被诬陷了吧。”
曹凤仪也皱眉头,语气有些生硬:“习文,公事上的事情我们也不懂,你和我们说这些干什么,昨天去医院的人那么多,你是不是要一个个去问。”
在这样的场合他好像审犯人一样,这让曹凤仪有些生气,今天是她举办的聚会,沉容也是她的好朋友,她还在旁边呢,这是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
韩习文脸色讪讪:“夫人教训的是。”
“表嫂,你怎么就偏着外人啊!”马琅华见丈夫下不来台,有些不服气
曹凤仪不好说韩习文,正好能拿她开刀:“今天来的就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这又不是公堂,是我的后花园,不是你们审人的地方。”
见曹凤仪不悦,韩习文立刻换上笑脸圆场:“是我疏忽了,见到陆太太就想起这事,一时忘了,我自罚一杯。”
他拿起酒一饮而尽:“陆太太千万别介意,我啊就是怕你被人利用了,心急。”
沉容看向他背后,韩习文后脊背僵直了一下。
下一刻,陆临出现了:
“韩团长要审人应该来审问我,你烦我太太做什么?她一个家庭主妇能知道什么,闻仲达是我的多年好友,又是被我邀请来滨城的,我太太去医院就是受我指使去通风报信的,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吗?我都能告诉你,你又不来问我,转过头又来吓唬我妻子,你也是有出息了。”
他站到沉容身边,眼底带着些不屑地看着韩习文,摆明了为老婆撑腰的态度。
沉容真是要被他的话吓死,抓紧他的手,就这么说真的没事?
陆临看了她一眼,低声询问:“被吓到了?”
吓个屁啊,你更吓人,真不怕人家把你当同党了。
韩习文脸色很难看,手紧紧捏着酒杯。
陆临冷笑看了他一眼:“我还可以告诉你他现在在哪?在美国人的烟草公司里,韩团长可以去抓。“
沉容急了,他这人怎么回事,昨天她问不肯说,今天告诉韩习文,万一真跑去抓人怎么办?她使劲掐陆临的手掌。
“又在说什么呢?什么英国人美国人的。”窦文良看这边气氛不对,晃了过来。
曹凤仪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窦文良笑容淡了下来,扫了一眼韩习文。
“习文,人跑了就跑了,你尽力就行了,我又没怪你的意思,也没否定你的功劳,你也不能咬起自己人来了,你和天明我都是一般看重的,你心里若是有不平可以跟我说。”
这是说韩习文想要趁机打压陆临的意思了,一下子变成了内斗,高啊!
“少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陆长官也是很尊敬的,我只是想弄清楚当日发生了什么。”韩习文换了一张笑脸。
他也是能屈能伸,向陆临赔罪:“天明兄恕罪,是我鲁莽了。”
他又对沈容拱手:“我在这里向弟妹赔罪了,是我考虑不够周到,疑心病犯了。”
沉容看了一眼陆临,就这样了?
陆临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皮笑肉不笑地对韩习文道:“我理解,韩团长想急着立功,让金城那边看到你的能力,可你也太急了。”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韩习文注意到窦文良神色有变,脸都黑了。
虽然窦文良已经归顺政府,名义上如今滨城也是政府的地盘,但窦家父子经营了十几年的,难道真甘心这么双手奉上。
他把滨城经营的铁通一般,金城的人要插手进来不容易,但若是里面有人主动和他们走的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窦文良看他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他又最痛恨吃里扒外的人,韩习文只能暗地里骂娘,这个陆临真阴险。
“陆临你这话就过分了,我父亲在土匪窝里就跟着大帅了,韩家的一切都是大帅府给的,你这么说我,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韩习文若是有这个想法,真该死无全尸!”韩习文好像受到羞辱一般,捏着拳头,青筋暴起。
“胡说什么呢?这也是能混说的。越说越不像话了”曹凤仪训斥她,眼神看向丈夫。
窦文良脸色和缓了很多。
韩习文瞪着陆临,冷哼道:“倒是我也想诛诛陆长官的心,你和我不一样,又不是滨城人,如今又如此维护那些□□,难道是有其他心思?”
沉容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个韩习文也太坏了,她怒瞪人家,眼里冒火
陆临却好像没听到一般,也不反驳,只是看了他一眼,轻蔑一笑。
竟有几分默认的意思,见他掏出烟就要咬上,沉容急的一把拿下,用脚踩烂:“这个时候抽什么烟。”
被她这么一打岔,氛围一下子就打破了。
窦文良笑着打圆场:“行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昏君啊?如今正是我们要齐心的时候,自己人倒是先闹起来了。”
他转头对韩习文道:“你那差事应付应付就得了,又没什么好处,现在最要紧的是日本人,金城的人隔岸观火,他们打得好算盘,你们可别给绕进去了。”
“那个闻医生跑了就跑了,真论起来还是我把他请来的,是不是我也有通匪的嫌疑了。”
韩习文没话说了:“听您的。”
见他们开始说起如今局势,曹凤仪带着她和马琅华去了另一边:“走吧,让他们说正事去。”
马琅华冷哼一声,怪里怪气开口:“陆长官可真疼太太,不过多问你两句也不行了。”
陆临刚刚说的那些话,不就是为沈容撑腰吗?
沉容吃了个小点心,笑着回她:“你羡慕啊,你也可以让韩团长多疼疼你啊!”
马琅华吃瘪,冷哼着转身走了。
曹凤仪摇头:“别理她,真是没脑子的,怎么都长不出脑子。”
“韩习文的话你也别放在心里,他就是被文良放到外头去了,回来就一心要办点事情出来,太急了。”
她笑了一下:“不过你家陆临确实疼你,马上就来为你出气了。”
沉容有些吃不下,放下咬了一半的点心,叹气:“也算不上为我出气,韩团长说来说去还不是奔着他来的,我这是被殃及池鱼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问曹凤仪:“闻仲达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抓他。”
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点心,有些闷闷:“难怪昨天陆临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曹凤仪:“嗨,这事谁说得清,也不一定要犯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这么个道理。”
就像如今的滨城,窦文良虽然归顺了金城政府,可两边难道就能你好我好一家亲了,争权夺利的事情在台下依旧进行着。
没有谁愿意和他人分享权柄,什么□□□□的,让金城的人去头疼吧,窦文良可不想管。
沉容看向不远处的三人,有些佩服陆临的聪明。
她刚刚才想明白,陆临了解窦文良,知道他对金城那边有怨言,对他们交代下来的命令最多就是敷衍,所以哪怕窦文良知道是他搞的鬼,只要不做到明面上,都不会被追究。
他打电话让沉容去医院,就算她大摇大摆地把闻仲达从医院接走,只要不被当场抓住,陆临都能摆得平。
难怪说让她耍耍大小姐脾气,原来是要对付韩习文,她发了脾气,陆临才能趁机发难。
可真坏!不过她喜欢!
第86章
一早, 好久不见的郭玉英竟然上门了。
沉容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有些意外:“这是……恭喜啊!”
郭玉英看着有些憔悴,穿着比以前差了些。
听说因为郭玉英要嫁给康文白, 郭父一气之下停了她的零花钱,也没有给陪嫁,没想到这消息竟是真的。
看得出来郭玉英的生活质量极速下降。她有些局促地整理裙摆, 挺直了腰。
沉容的眼神刺痛郭玉英的神经:“我很幸福,过日子而已, 钱多钱少都一样。”
沉容点头:“那就好。”当事人都不觉得苦,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不过听说康文白有一份不错的薪水,两个人过日子应该是够了的。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沉容直接开口,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郭玉英了。
郭玉英有些说不出口,但丈夫的安危更重要, 她起身给沉容鞠躬:“对不起,陆太太, 我知道以前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但看在你曾经和文白……”
看着沉容的眼神,她换了个说辞:“你们曾经也认识一场,我想求你帮我救救他。”
沉容有些懵了:“他怎么了?”
郭玉英再也绷不住了,眼圈瞬间红了:“他被警卫队的人抓走了。“
“抓他做什么啊?”沉容不解
郭玉英哭的更厉害, 也不解:“我也不知道, 学校里抓了好多老师和同学, 我花了很多钱都没有把他赎出来, 我听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我很担心……”
她手指紧紧扣住裙摆,要不是走投无路了,她也不想来求沉容。
可是时间拖的越久她就越担心, 康文白身子弱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下来,两人的积蓄本就不多,如今都花完了,甚至还跟别人借了一些,她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滨城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康文白的那些朋友都是文人墨客,能发挥的能力有限。
兜兜转转,她只能又一次来向沉容低头。
“只要能救出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说着她就要跪下来。
沉容立马把她拉起:“你别这样,小心肚子。”
“你让我想想。”
郭玉英怕她还记恨自己和丈夫,怕她不肯救:“你救救他,只要能救他一条命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沉容一言难尽,说的她跟个反派似的,还什么都能做,自己能要她做什么。
看她那肚子,沉容只能先安慰她:“你放心,能救我一定会救他的,我是看不上他,他也很讨人厌,但也还没到眼睁睁看他死的地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不会落井下石的。”
郭玉英被戳破内心那点阴暗心思,放心地捂嘴哭了。
她相信的,她相信陆太太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她才敢来拼一把。
“这样,你先回去,我打听清楚了让人去告诉你。”
看郭玉英担忧的神色,沉容握住她的手,放柔声音:“就这两天,不管什么结果我都派人去告诉你。”
有了时间期限,她暂时放下心来。
郭玉英擦着眼泪告辞,沉容叫住了她,给了她一百银元,在她拒绝前先开口:“借你的,要还的,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不能大意。”
郭玉英拒绝的话咽下了,有些感动:“谢谢。”
谢谢她顾全自己的面子,说是借的。
晚上陆临回来,沉容说起康文白的事情,他有些意外。
“之前好像是抓了一批人,有人举报说滨城大学老师和同学们都是共/党,还没有放出来吗?”
很明显没有咯!
陆临:“那我明天让人去问问。”
他看向沉容,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很恨他。”他指的是康文白。
沉容摇头:“恨谈不上,我就是讨厌他而已,这跟我救他不冲突吧,他那怂样能犯什么事啊!”
她不屑切了一下。
“就是可惜了郭玉英,好好一姑娘,眼瞎!”
陆临故意说道:“那你干脆别救了,这样你就能帮人家脱离苦海了。”
沉容气的捶他:“你有病啊!”
见死不救说的这么崇高
陆临故意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我好像没理由要救他。”
沉容想到康文白之前和原主的关系,陆临不愿意救还真说的过去。
可是……
沉容趴上他的背晃着说软话:“他这个人是不咋样,不过好歹是一条命,我是看郭玉英的面上,虽然他做人不咋滴,做一个国人还是可以的,而且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少死一个也是好的。”
她记得书中,康文白虽然渣的彻底,但至少还有文人的清高血性,也曾积极救国,用他的笔杆子写出了不少激励青年抗战的文章。
这个时代,活着很难,死人太容易了,多活一个人也是一份希望啊!
陆临半天没出声,沉容耐心告罄:“吱声啊!”
陆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你为了他撒娇勾引我,都使出美人计了。”
沉容脸爆红,恼羞成怒推开他。
“谁勾引你,我呸。”
以前她要什么东西,想干什么时家人不乐意,她就喜欢歪缠着撒娇,一直要磨到同意为止,刚刚,她不自觉地就对陆临来这一招了。
可能是这些日子和陆临越来越亲近,她已经把他划分到可以撒娇的那一类了。
见她想跑,陆临手快,箍住她的腰拖了回来,眉梢眼角藏不住的笑意。
“你跑什么,还救不救人了。”
沉容恼羞成怒,板着脸:“你爱救不救!让他死吧。”
陆临笑着低头,越来越近,沉容有些心慌,用手挡住自己的嘴:“不可以!”
别想占她便宜!
陆临挑眉,拉下她的手:“为什么不可以,我是你丈夫……”
沉容张嘴要反驳,被堵的严严实实。
这次不是蜻蜓点水了,比相濡以沫还可怕,沉容觉得自己要被活生生吞掉了,被憋的透不过气来,用手捶他胸口。
要死了要死了!她要成为世上第一个被亲死的人了,很丢人的。
就在她觉得要死过去的瞬间,陆临退后一下,让她大口喘气。
心底数了八下,又凑了上来。
沉容脑子一片空白,陆临是头狼吧,这么凶狠!救命!
就在她觉得今晚在劫难逃,要被陆临拆骨入腹时,人家又放开了,餍足地躺在一旁平抚情绪。
沉容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转过去看他,也很是佩服,这种时候他还能刹车,狠狠地给了他两个眼刀子。
不做何撩?
把她火都给勾起来了,他这样!是人吗?
她气呼呼地盖上被子,离他远远的。
背后又贴上一人,沉容往前拱了一下,陆临伸手抱她,她扭来扭去不愿意。
陆临以为她被吓到了:“好了,今晚不动你了,我发誓,只抱抱。”
沉容更气了,给了他一肘子,当然那力道跟挠痒痒也差不多。
“我就想这么抱着你一辈子。”他亲了亲沉容的头发。
沉容撇嘴。
“又亲又搂又抱,要离婚的人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沉容讥讽他。
陆临轻笑两声,手上力道加重,把沉容往他怀里搂。
“我可没说要离婚……”
沉容怒目:“明明是你说的!”她又不是耳聋。
虽然没说完,但是那个意思了。
眼底两汪春水潋滟,白皙脸颊泛着绯红,挺俏的鼻尖不满意微皱,陆临喉头滚动,低头碰了下她的鼻尖。
痒痒的,软软的。
沉容扭过头去,害羞:“你干嘛,说话呢!”
这样勾引人,犯规!
“我从来没想过离婚,带你来滨城我就没想过放你走,是我不好,不应该用那话试探你。”他把头埋在她的肩颈处,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害怕,怕你突然离开我,怕我没有理由留住你。”
谁让他蠢,定了那么个约定呢。
沉容:“我又没说要走。”
陆临:“可我患得患失,从儿子生下来那日我就在担心,担心你有一天开口,我做事一向果决,从不犹豫后悔,但对你我却不知道怎么做,我能一眼看穿别人,却始终摸不到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有秘密,也知道你不愿意说。”
沉容呼吸顿了一下,只听他继续道:“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的秘密我不探究,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
她良久没有出声,陆临声音有些绷不住了:“你说话。”
沉容抬头看天花板,嘴角憋不住的笑:“你老谋深算的,我玩不过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人!你又没说喜欢我,以后要是翻脸说我自作多情怎么办?”
陆临深吸一口气,嘴巴张开又张开,他都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喜欢吗?
一定要说出那两个肉麻的字?
“喜欢的。”
“喜欢谁?小明?”
陆临:“你啊。”
沉容嘴角高高翘起:“你啊是谁,原来是喜欢你啊!”
陆临憋笑,点头:“知道了!”
沉容反应过来,炸毛:“陆临,你又耍我!”
陆临抱着她滚成一团,胸口震动,笑个不停。
沉容想要捂住他的嘴,忙的满头大汗,她捞起一旁的枕头盖到他脸上,闷死算了,这么个男人还要他干什么!
就知道耍她,连句喜欢都不肯说,想到以后老了,他跟孩子们说,是妈妈先表白的,多丢人啊!
第87章
桂春凑到张妈身边:“张妈, 你有没有觉得太太今天不一样?”
张妈瞥了眼不远处和孩子玩的沉容:“哪里不一样?”
“太太今天好像特别的高兴。”还一直哼着小曲呢。
不只是太太高兴,先生好像心情也很好,今天早上出门时还带着笑呢。
先生都笑了, 难道家里又有好事了?
升官还是发财了。
张妈:“太太不是一直都高高兴兴的吗?”
嘴上这样说,不过她比桂春又多了一个想法,眼神往太太肚子上看, 虽然快是快了点,但年轻情热, 动作快也不是没可能。
“我再去给太太做个鸡汤。”这么想着,张妈扔下手中的活进了厨房。
午饭时,张妈给沉容盛了碗鸡汤。
“张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沉容喝的很满足,已经好久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了。
张妈擦着手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喝,很是关心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吐。
沉容皱眉,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了,而且她眼睛一直往肚子上看。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妈你想什么呢!”沉容羞红了脸。
她无性繁殖么。
张妈有些失望, 不是啊!
“那也没事, 不急,你们还年轻, 太太多补补。”张妈又给她添了一碗。
沉容不敢喝了, 她不急啊, 她是疯了才要再生一个, 小明都够她累的了。
她还没忘了疼呢。
被张妈这么一提醒,沉容瞬间惊醒了,还好昨晚陆临把持住了,她可不想再怀孕了。
她咬着筷子,脑子里想着事情,现在应该有避孕措施了吧。
晚上,沉容把张妈闹的乌龙当做闲话说给陆临听,谁知引的他大笑起来。
沉容有些恼怒,这有什么好笑的,反正她是不愿意再生了。
“可以,我们有小明了。”陆临还在耸动肩膀。
“笑屁啊!”沉容是真怒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康文白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沉容板起脸说正事。
陆临拉住她的拳头,努力忍笑:“已经把他放了。”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沉容问道。
康文白当然没犯什么事,是滨城大学有很多老师和那边的人走的近,他被连累了,加上郭玉英手松,大把大把撒钱,警卫队那些人贪财,故意扣着他而已。
“放心吧,他在里面也没受什么罪。”人家只是要钱而已。
“你们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沉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扣着人榨取家属钱财,也太黑暗了。
陆临立刻掰清关系:“那可不是我的人。”
“不都是你们大帅府的人,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话陆临没法反驳,这些积弊短时间内确实难以根除,上行下效,除非上头的人先开始。
有陆临出面,警卫队自然是痛快放人了,还吐了一部分钱出来还给康文白他们。
次日,郭玉英来道谢,这次她的脸色好了很多,有了些血色。
“你也要保重自己。”沉容劝她。
郭玉英摸着肚子,点头:“我知道的,我是特意来谢谢你的,我……以前是我们不懂事,本来文白也应该亲自来道谢,不过我想了想,还是不让他来了。”
沉容点头,你想的对,她可不想再见这个人了。
郭玉英见她这样子,失笑,继续开口:“我这次除了道谢也是来跟你辞行的,我们已经买了火车票,过两日就回平城去了。”
沉容惊讶:“这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怎么还回去。
郭玉英苦笑:“他们这些老师学生抓得抓跑的跑,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商量过了,决定辞去这份工作,回平城去。”
虽然平城薪水没有这里丰厚,可至少安稳。
沉容愣了一下,点头:“也好。”
送走郭玉英,她在窗户口陷入沉思,陆临回来就看到一副发呆的场面。
“在想什么?”他碰了碰她的肩膀
沉容回头,有些惊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陆临笑道:“难道我不能休息一日。”
当然可以,沉容挨着他坐下,留意到他旁边有一个袋子,好奇:“这是什么?”
“我去见了一下仲达,从他医院拿的。”
闻仲达如今在美国人的医院里工作。
沉容当他拿的是什么应急药物,随手打开了,然后飞速捂住,脸通红。
“你……”饶是她一向脸皮厚,也觉得烧的慌。
她一把扔到他身上,不可置信:“你找他要的?”
啊啊啊!她的脸!
陆临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不是她说的不想生孩子了,意思不就是让他去想办法。
他不去问闻仲达那该找谁?
陆临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好像只是找闻仲达拿了一包感冒药,如此轻松淡定。
说好的国人含蓄保守呢?沉容自愧不如啊,捂住脸跑了。
后来那包东西被陆临收起来了,沉容也那个脸皮去问,当晚没用上,她害羞了,所以不配合。
等沉容做好心理建设,陆临又不配合了,不是回来的太晚,就是跟个死狗一样躺在床上。
沉容都想怀疑他移情别恋了吧!紧紧盯着他看。
陆临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把人拉到怀里,哄道:“别闹,最近事太多了。过段日子。”
沉容瞪圆眼睛,什么意思,当她欲求不满啊!
为了以示清白,沉容要把他赶出去睡,要知道她才不是那种重欲贪色的人!
陆临低声轻笑,搂紧她的腰:“哪有夫妻分房睡的,我不去。”
他也会耍无奈了。
沉容想不明白陆临什么意思,谁家夫妻心意互通后还这么守身如玉呢!
不过最近日本人动作频频,他忙得很,沉容就暂时算他精力不济吧。
呵,男人!
“你爸他就是命好,碰到了我,不然孤独终老这个结局他是逃不掉的,知不知道啊!”沉容笑着捏儿子鼻子,小明同学脾气大,不让碰,玩多了还把妈妈手抓过来啃。
门铃响了,桂春从厨房出来去开门,边走边擦嘴巴,不知道张妈在做什么好吃的,吃的她满嘴油。
那胸走起来一蹦一蹦的,有些惊心动魄。
沉容看的眼都直了:“桂春,你得减减肥了,少吃点吧。”够大的了。
桂春才不愿意:“太太,我不肥。”这肉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她可不想减掉。
太太那样是好看,可是干活就没力气了,还是她这样好,桂春低头看了一眼胸脯,这叫资本。
“太太,是少帅夫人来了。”桂春连忙开大门,又去准备咖啡。
沉容抱着胖儿子迎出来。
“今天可真是贵客临门了,你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曹凤仪可是个大忙人,如今只有别人上门找她,她一般不出去应酬了。
曹凤仪逗着小明,笑她:“谁跟你一样,每天就知道待在家里。”
沉容把儿子交给张妈:“让他和大毛二毛玩去。”
小明已经到了待不住的阶段,需要人时时刻刻和他说话玩闹,不然就委屈。
大毛二毛听到跑了出来,推着小车子去了后院玩。
张妈有些不放心:“你们小心点,别伤到少爷了。”
“知道了。”
曹凤仪笑着开口:“你这日子确实惬意,我还以为你小叔子小姑子走后你会寂寞。”
沉容夸张地掏耳朵:“小明一个顶十个,太吵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曹凤仪委婉问起陆临情况。
“天明最近忙,你也要多关心关心。”
沉容看曹凤仪神色有些不对,欲言又止的。
“嫂子,你有话要跟我说。”
曹凤仪叹气,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我这人性子直,存不住事,说了又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她看得出来,陆临是真疼沉容,可男人有时候他的心能分几瓣的,一面疼着这个,一面爱着那个。
沉容脸色有些怪异,这样子有点像当初她说幸子那事。
“又有女人缠上他了?”沉容发问。
曹凤仪叹口气:“你答应我别找陆临闹,和他好好说。”
看这样子比幸子那事还严重,沉容先点头,闹不闹的听了再说。
“昨晚你们家陆临是不是没回来?”曹凤仪问道。
回来了啊,不过倒是很晚,还一身酒味。
见沉容这神色,曹凤仪更加确定了,有些心疼沉容,宽慰道:“别伤心,我们迟早有这一遭,只要他不带回家,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和他好好说。”
沉容这下是真懵了,拉她的手:“嫂子你把知道的就全说了吧,这说一截留一截,我不是更容易胡思乱想。”
曹凤仪咬牙:“行,我也不能看着你蒙在鼓里不是。”
事情还要从窦文良说起,这些日子他回家时间越来越少了,曹凤仪起了疑心,就让人去查,这一盯没发现窦文良有什么,倒是发现了陆临的秘密。
陆临在外面置办了个小公馆,里面住了个年轻女人,有一段日子了,听说是从海城来的。
昨日陆临还邀请窦文良他们去小公馆喝酒了。
沉容脸色变得惨白:“小公馆?”她的心空空的。
“我要去看看!”沉容冷着脸起身,吩咐人备车,曹凤仪拉都拉不住。
“你这么闹开了,岂不是便宜了这女人,不如私下打发了她。”曹凤仪劝她。
很快,就到了曹凤仪所说的小公馆。
沉容很冷静地打量着这住所,二层小楼,和他们在平城的房子很像。
“是这儿?”
曹凤仪问贴身老妈子,是不是这里,那老妈子点头:“是这里,没错了。”
门外大门口挂着牌子,白宅。
是真的吗?陆临养女人了?
可他为什么要安置在这里,有女人了可以直说啊!
想到这些日子他的反常,沉容只觉得心口凉凉的,他嘴里还有真话吗?
她自嘲一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不信,陆临不是这样的人!她要亲眼看到才死心,亲口问过才行。
抬手按响门铃,里面的佣人在往外走,带着些疑惑,可能她们家很少有客人拜访,所以才奇怪吧。
曹凤仪也下了车,低声劝说:“何必见她,失了你当太太的体面,就算要见也应该让她来拜见你。”
沉容木着一张脸,有些油盐不进,这让曹凤仪后悔告诉她这事了。
“嫂子,你去车里等我吧,我就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了。”
没办法,曹凤仪让佣人去给陆临报信,只盼等下别弄的太难看了。
“等下你陪陆太太进去看看,情形不对就出来报信。”她低声交代老妈子。
看曹凤仪担心的目光,还有那老妈子发光的眼神,沉容心底那股气又松了,曹凤仪也许说的对,不应该弄的这么难看。
她应该体面地处理,给双方保留一点颜面,站在道德制高点为自己和儿子谋求更多的好处,这才是最理智的!
沉容,别忘了自己的初衷,你只是想找一个庇护,你把陆临当大腿而已,如今他靠不住了,你应该快速换第二套方案,拿钱走人!
对!就这样,拿钱带着儿子走!
沉容这样说服自己,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准备回去。
“你们找谁?”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怯生生的年轻小姑娘探出头。
老妈子凶巴巴的:“找这屋子主人。”
“可是……你们认识我家小姐吗?”
老妈子撞开她,打开大门:“马上就认识了。”
“太太,我们进去吧。”
小姑娘看她们这气势,白了脸一溜烟地跑进去了,这样子,一看就是心虚有鬼。
曹凤仪的奶妈子皱了眉头。
沉容脚有些重,她知道不该进去,可心底有个声音嘶叫,说着就看一眼,看一眼那个女人。
看了又如何呢?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底气没有立场质问,万一……万一陆临先跟她表白的呢?
那自己岂不是更丢人,就像个笑话一样,要不还是回去吧,她停下脚步,但下一瞬她又不甘心。
深吸一口气,暗暗跟自己说,只是看一眼,看一眼她就走人。
沉容踏进院子,就看到门口急冲冲出来三人。
其中一个就是刚刚那小丫头,另一个年纪比较大,应该是奶妈子,她们护在中间的女人应该就是正主了。
女子看着年纪不大,如枝头刚摘下的带着露水的花骨朵,清丽婉约。
沉容艰难笑了一下:“打搅了,我是沉容。”
那女子脸上讶异一闪而过,眼睛微亮,笑着见礼:“陆太太。”
她知道自己!至少有人跟她提过自己。
“快请进来喝杯茶吧。”她脸上带着几分腼腆害羞还有热诚。
沉容很想转身离去,已经得到答案了,她该离开了,可脚却迈不开步伐。
“我叫白苑,陆太太可以叫我苑儿。”
沉容笑容有些苦涩:“白小姐,我就不打搅了,我还有些事。”
白苑性子比较天真烂漫,竟然直接拉上了沉容的手:“陆太太,进来喝杯茶吧,我早就听说过你,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我在滨城也没有朋友,还是第一次招待客人呢!”
沉容想甩开她的手,可看到她真挚的笑容又做不下去。
曹家的老妈子就等着陆太太的指示就动手,可陆太太什么都没做,还被那个女人拉进去喝茶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乡下抓奸不一样。
不应该是打成一团吗?怎么还说说笑笑的。
刚走进花厅,沉容就迈不动步子了,眼神发直,脸上表情哭笑不得。
“我……我得回去喂奶了,就不喝茶了,白小姐,对不住,那个我先走了!”她随手扯了个借口,就跟见了鬼一样的跑了。
天知道小明早就不喝她的奶了。
曹凤仪身边的妈妈有些弄糊涂了,这都走到门口了怎么忽然又不进去了。
不过这位白小姐长得确实不错,难道陆太太被刺激到了,她眼睛随意往屋里扫了一眼,脸色大变,也跟见了鬼一般跑出去。
第88章
曹凤仪满脸焦急, 不停地走来走去,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进去看看,万一沉容落了下风, 她还可以帮一把。
她转身正准备往里走,迎面碰上沉容出来了。
“怎么样?没闹起来吧。”她连忙过去问道
沉容表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曹凤仪。
“嫂子,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沉容声音有些异样
曹凤仪还以为是受打击了,也没放在心上, 连声应和:“好, 这就回去。”
“那个女人什么样的?你说什么了没有?”曹凤仪低声问道。
沉容:“没……没说。”她低着头,小心地看了眼曹凤仪。
这是受到刺激了?难道这小娇娇惊为天人?曹凤仪心下暗想。
她转头朝后看,她身边跟着的老妈子也出来了,脸色比沉容还难看,有些心虚不敢看她。
曹凤仪忽然心领神会,心里咯噔。
一个两个神情都这么古怪,而且这个老妈子是她的身边得用的,这是陆家的家务事,她最多也就是帮着助助声势,怎么会这么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除非……除非跟自己有关,她的眼神看向白宅那两个字。
是了, 这小公馆是以陆临的名义置办的, 昨天出现在这里的可不止陆临!
“发生什么事了,说!”她语气严厉,那老妈子抖了一下。
沉容连忙拉住曹凤仪:“嫂子我们回家去吧, 回家我们慢慢说,堵在这里不好看。”
这话耳熟,刚刚曹凤仪就是这么劝她的。
这更加证实了她心底那不好的预感, 也许是她从头到尾就弄错了,是有人金屋藏娇了,但不是陆临。
“好妹子,你说,发现了什么?”曹凤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语气激动。
沉容看她,有些不忍。
“我……”
“站住!”曹凤仪突然朝着不远处大喝一声。
沉容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尴尬地停留在原地,他手里抱着一束花,另一只手还提着几个礼盒。
这人应该是看到她们在这里,想要偷偷摸摸离开,却不想被曹凤仪发现了。
他还想硬着头皮走,曹凤仪声音已经有些冷了:“张彪,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是吧,你这是有了新主子了?”
张彪深吸一口气,陪着小心转过身来:“夫人恕罪,我刚刚心里搁着事,没留心您叫我。”
“夫人这是来散步啊?”他笑的谄媚。
曹凤仪看着他手里东西,冷笑一声:“来抓奸啊。”
张彪表情有些尴尬。
曹凤仪走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见到有张卡片,两指头拈起来:“亲爱的?”
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她忍不住冷笑:“你这是来伺候新女主子啊,这亲爱的谁啊?”
张彪表情僵硬,眼睛乱转,还在拼死狡辩:“夫人误会了,少帅是想着给您准备份惊喜,我这正要送过去呢,不想半路碰到您了。”
曹凤仪拉长音调哦了一声:“倒是我的错了,你当了他这么多年副官,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这些小女孩喝的东西,你给我准备香槟也是投其所好咯?”
“彪子,你可真对得起我!”曹凤仪声音带着几分失望。
张彪低头,不敢看她:“夫人恕罪,您别生气,少帅也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都把人领到我眼皮子底下了,还栽赃给陆临,可真是很好啊,我差点就成了个笑话!”
“去,领路,我倒是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天仙,值得他金屋藏娇!”
张彪没有动,曹凤仪又吼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指使不动你了,我这个少帅夫人就是摆设啊!”
张彪没办法,只能上前领路,门还大开着,这么大的动静,那位白小姐不可能没听到动静,可她这么久没出来,看来是心虚避开了。
“妹子,不好意思,差点坏了你们夫妻感情,我现在也让你看一出好戏。”曹凤仪脸色带着几分尴尬,跟多的是气愤。 。
“嫂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沉容哭笑不得,拉她手臂
曹凤仪拉开她的手:“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劝人的话就说的轻松,我现在懂了,妹子,你不应该劝我。”
刚刚沉容为什么要亲自来抓奸,就应该懂得她为什么非要进去。
都是堵着一口气!
曹凤仪拨了拨头发,昂首挺胸地进去了,好像是上战场一般。
沉容跺脚,拉住窦家的人:“快去通知少帅!”然后也跟了进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自己抓奸倒把别人家的奸情翻出来了。都已经搅合到里面了,她总不能让曹凤仪吃亏吧!
她迟了一步,曹凤仪走的很快,等她赶到时并没有经典撕小三的场面,也没有争执和歇斯底里的对骂,曹凤仪直直地看着那副巨大的相框。
这是一张巨幅结婚照,里面女子身着白纱一脸幸福地看着男人,男人西装笔挺,笑的意气风发。
很是般配,如果这个男人不是窦文良的话。
沉容就是抬眼看到这相片知道自己闹了乌龙,原本想把曹凤仪安抚回家再慢慢说这事,没想到那老妈子也看到了,她的异样让曹凤仪起了疑心,加上少帅的副官又出现在这里。
今天这可真是巧的不成样子了。
白苑让人沏了茶,有些怯怯地站在一旁,曹凤仪也没坐,只是盯着照片看。
“姐姐……”白苑端着茶上前。
曹凤仪充耳不闻,沉容皱眉拽住了她:“你消停会儿吧。”
没看出曹凤仪不对劲吗,还上前敬茶认姐姐呢。
白苑的奶妈子赵妈上前扶她下去,悄悄递了个眼色:“电话没打通。”
少帅恐怕不知道消息,这个时候不是惹恼曹凤仪的好时机,她们人少容易吃亏。
白苑咬唇,偷偷地看向曹凤仪。
“我……我又不和她争名分。”她喃喃。
她只是想待在少帅身边,等他有空的时候能来看看自己就足够了,这也不行吗?
其实她有些怵曹凤仪,怕她会撕打,所以当知道曹凤仪也在外面,她只想躲起来。
曹凤仪身边的老妈子端了把椅子过来:“少夫人,你坐一会儿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大刺激了,这么一言不发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让人把这相片取下来吧。”老妈子献好道。
无媒苟合,追着男人跑的小蹄子竟然也敢公然挂这种照片,这是跟谁得瑟呢,呸,不要脸。
曹凤仪喝住她:“别动!”
沉容可没曹凤仪体力好,已经自觉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打起来就行。
想必曹凤仪一言不发,是在等正主呢?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吧。
果然,没一会儿门外有汽车声音,窦文良风风火火赶了过来,白苑从赵妈怀里抬头,像一只乳燕般投了过去。
“少帅!”语气怯生生地委屈
窦文良扶着她的腰,仔细看了她一眼,低声问:“没被为难吧。”
白苑轻轻摇头。
曹凤仪进门到如今别说一句话,连个眼风都没给她,她咬唇偷偷瞄向那挺直腰背的女人。
陆临也跟着进门,板着脸皱眉看沉容。
什么表情啊!沉容讪讪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他拉起沉容看了看,冷声讽刺:“都会捉奸了!”
沉容尴尬,就这么被他牵着手准备往外走。
“回家。”
沉容有些迟疑,这火药味这么重,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好,要不要劝劝架?
“天明。”曹凤仪叫住了他。
“我要给你赔个礼,今天这事都怪我,没查清出事情,听风就是雨的,还真以为你在外面有人了,这才撺掇了弟妹,她也是心里在乎极了你,你可别生她气。”
陆临拱手:“嫂子严重了。”他看了一眼满脸不快的沉容,有些无奈。 “我哪敢对她生气。”
窦文良过来拍了拍陆临的肩膀:“都是我的错,差点让你们夫妻生了嫌隙,弟妹,你放心,天明是个好丈夫,绝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陆临推开他的手,脸色非常不好:“我真谢谢你哦。”
还不如不解释,人家白小姐还怯生生地站在那呢,窦文良这话谁会信,只怕会觉得他们互相打配合。
果然,沉容怀疑地小眼神飘向白苑。
窦文良收回手,又是尴尬一笑
“我们先走了。”陆临开口
窦文良也点头:“去吧去吧,我这边小事,你好好安抚下弟妹。”
当时也是为了瞒过曹凤仪的眼线,他才借用了陆临的名义,谁想到曹凤仪竟然把事情捅到沉容哪里去了。
这事闹的,真尴尬!
沉容被陆临牵着往外走,她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却看到白苑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两两相对,白苑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那边窦文良对曹凤仪开口:“凤仪,我们先回去吧,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还好曹凤仪识大体,并没有闹,不算太难看,他心底是松口气的。
曹凤仪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办的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顺着她的眼神,窦文良也看向那照片,有些尴尬,立刻让张彪把相片取下。
赵妈看着情况推了推自家小姐。
白苑看了一眼,端着早已准备的好的茶跪了下去:“姐姐,白苑见过姐姐,给姐姐奉茶。”
曹凤仪嗤笑一声,突然转身离去。
白苑懵了,无措地看向窦文良,一副要哭的表情。
窦文良安抚她:“你别怕,我去劝劝她。”,说完追了出去。
赵妈过来扶她起来,白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赵妈,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赵妈:“怎么会,夫人知道了这事,少帅怎么也要去哄一哄,小姐你这么乖,这么年轻漂亮,怎么会有男人忍心不要你,你别怕,如今闹开了也好,少帅怎么都得给你个名分了。”
小姐和家里断绝关系奔了来,若是捞不到一个名分,这么住在外面算什么!
“说不定因祸得福呢?”她轻轻地安抚着自家小姐。
原还以为今天免不了一场撕打,小姐定然要受些苦头,倒没想到那曹氏真沉得住气。
车上,沉容一直盯着陆临看。
“要问什么就问吧?”
陆临带着些阴阳怪气:“我可不像某些人,全是秘密,对自己丈夫没有半点信任,外人说什么她都信,你怎么不等等呢,晚上来说不定能捉奸在床呢,这次怎么不拿菜刀了,是张妈不肯给你吗?”
沉容头低着头,撅嘴:“差不多得了啊!”
陆临重重地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黑着脸看她:“沉容,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不是就没有信过我。”
沉容低声为自己辩解:“我就是太生气了。”怒火直冲脑门,再说了,也怪他自己,谁让他最近忽冷忽热的。
“我的行踪你不清楚吗?我问你,哪一天晚上我没回来?”
沉容嘀咕:“那万一你是时间管理大师呢?”
回来的那么晚谁知道他有没有抽空去另一个家,她怀疑也是有道理的吧!
陆临快被她气死了,拽过来就亲了上去。
沉容用手打他,不能这样,说不过就动嘴是吧,他要谋杀亲妇。
“你再胡搅蛮缠看我怎么收拾你!”陆临凶恶地放狠话,就是有些气势不足。
沉容冷哼了一声:“虽然不是你金屋藏娇,但这事你也不冤枉。”
她白了陆临一眼:“要不是你帮人打掩护,怎么会怀疑你,男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陆临语噎:“我可没有帮他打掩护。”
他只是没有大嘴巴四处宣传罢了。
“这女人已经出现很久了吧,你这口风够紧的。”连她都不说。
她有些生气,恶狠狠盯着他:“昨天是不是去她那喝酒了,她还认识我呢,是不是你跟她说的?”
陆临无语地看她:
“那是窦文良的女人,我不是去她那喝酒,我是去找少帅,而且也不止我一个人,很多人都去了,你要冤枉我也不能败坏我名声吧,我和那女人不熟。”
“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为难。”他叹气,她和曹凤仪关系亲近,若是这知道这事说还是不说呢。
而且窦文良不想让曹凤仪知道这些事,说出来不是得罪人。
“他对那个白小姐只是逢场作戏。”陆临说道
沉容嗤笑一声:“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我们也逢场作戏一下你能接受吗?”
陆临果然脸黑了。
“我是我,我不会!”他很认真地看向沉容。
沉容被他看的不自在,轻咳一声:“说说谁不会啊,要看你以后表现的。”
见她不自在的样子,便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陆临嘴角松了一点,点头保证:“那你慢慢看。”
想到曹凤仪刚刚那样子,沉容很是有些担心:“你说他们……”她往后看了一眼,“他们会怎么样?”
陆临重新发动车子:“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不好插手。”
窦文良在外面红颜知己不少,曹凤仪都心知肚明,这也是阴差阳错闹到她面前了。
“他们会离婚吗?”
陆临笑了,好像她在说什么笑话一样:“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沉容瞪他,总觉得他好像有些轻视的样子
曹凤仪可是个有主意的人,都被抓现形了,不离婚留着过年啊。
“曹家和窦家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不是他们两个人。”陆临跟她解释其中厉害。
沉容想想也点头,确实,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当初原主和陆临闹离婚都阻力重重,更何况窦家这样的家庭。
她有些替曹凤仪委屈,难道就要忍下这口气。
凭什么啊!
“那个白小姐,他们搞到一起多久了?”
沉容这用词让陆临欲言又止。
“上次我陪他去关内那时候认识的。”
沉容嘟囔:“那你还说和人家不熟。”
这么久了,一点口风都没露,陆临以后要是干坏事,肯定很难让人发现。
“我只是知道这个人,和熟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几个月前,这位白小姐找了过来,窦文良当时带着曹凤仪在金城,拜托陆临帮着安置。
“但我没有和她接触。”陆临立刻解释,生怕沉容抓住把柄。
沉容好奇打听:“这位白小姐看着也不大,她是什么人?”
“十七岁,海城人,家中算是富商吧,她在家中排行老三。”
家庭条件还可以,那干嘛追着来当小三。
陆临瞥临一眼沉容:“这位白小姐只是庶女,她生母是戏子。”在家中并不受重视。
窦文良可是东北的无冕之王,做他的情人可比默默无闻的白三小姐更有前途。
以她的身世,白家最多也只是给她找个同等家世的子弟,人自然要往高处走了。
“那她要进大帅府当姨太太了?”
陆临没有做声。
沉容鼓起腮帮子,早知道她应该先去质问陆临,这样也就不会搞成这一出了。
曹凤仪没有发现这人,至少还有一层遮羞布,不用撕破脸。
也不知道曹凤仪那边怎么样了?
“陆临,你以后也会娶姨太太吗?”沉容斜眼看他,这个问题他们从来都没聊过。
如今这个年代,娶姨太太可是天经地义的,有点钱的男人都会娶。
“到了。”车停在家门口,大毛二毛跑出来开门。
没有听到他的否定回答,沉容心里很闷,情绪瞬间地落下去。
她觉得陆临这不回答是默认了。
陆临下车来给她开门,伸手挡着车顶,见她嘟嘴眼都要红了,一脸无奈叹气。
“快下车吧,就你一个我都养不起,我拿什么娶姨太太,我怕半夜被人拿菜刀砍。”
沉容噗呲笑了,嘴角翘起:“那你要娶谁拦得住啊,你如今也算有钱有势了,说不定哪天也有个黑小姐灰小姐的私奔你来。”
陆临不说话,就用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盯她。
沉容忽然觉得有些冷,不敢说了,扶着他的手乖乖下车。
走了几步,突然凑近他耳边低声恐吓:“我要是发现你有黑小姐灰小姐,下次一定不闹,我先阉了你再离婚,然后找个小白脸,花你的钱打你的娃,”
说完傲娇地冷哼一声,重重地踩了他一脚,飞快地跑进屋里去了。
陆临穿的是军靴,照说她那点力道算不上什么,但他脸色却很难看,黑中带红,红里透黑,精彩极了。
都是哪里学来的混帐话!他捏紧拳头,还小白脸,做梦呢!
第89章
张妈听说是场乌龙也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先生金屋藏娇,不然太太只怕不会罢休。
看太太出门那样子,跟要去杀人差不多。
听到是窦少帅藏的女人,她有些好奇:“那女人漂亮吗?”
曹凤仪知道劝不住沉容时,把桂春也叫去了,不过桂春回来的早
“挺好看, 娇娇俏俏,不太像狐狸精, 跟朵小白花似的, 但没有我们太太好看。”
张妈啧啧摇头,就是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才难对付,男人就吃这一套。
门口有动静,她们止住了话头。
应该是太太回来了。
果然,太太扬着脸走在前面,跟打了胜仗一样,先生黑着脸紧跟其后。
这怎么生气的人还反着来了。
“小明,妈妈的乖宝宝,有没有想妈妈,妈妈好想你哦。”沉容抱着儿子表演母子情深。
显然小明同学对爸爸更感兴趣,伸手啊啊要抱。
陆临总算笑了一下,把儿子举起来,小明高兴的流哈喇子,小胖腿一下下蹬着。
沉容气的在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臭小子!”
到底是谁天天哄他!就知道跟他爸爸亲, 没良心, 照这样下去,离婚都拿不到抚养权,要这小子选, 他肯定选爸爸。
眼前出现开庭场景,法官问小家伙,跟爸爸还是妈妈,这臭小子没有丝毫犹豫去抱了爸爸大腿。
沉容越想越不服气,拿起他小胖手咬了一口。小明笑的没心没肺!还当妈妈跟他玩。
陆临一整天都板着脸,张妈他们胆战心惊,先生很久都没这么生气了,可偏偏太太不当回事。
晚上,陆临接到电话又要出门,到门口,他又返了回来,郑重其事对沈容说:“我这是去司令部有公务,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去,别等下又怀疑我去找别的女人了,又要闹捉奸,你去守着我,看我身边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也好还我清白。“
三更半夜,她又不是吃撑了,跟着他去吃苦头。
沉容嫌弃摇头:“去吧去吧,我不怀疑。”
陆临走了几步又转头:“真不去,万一司令部有女人呢?”
沉容变脸,嗔怒:“你没完没了是吧?”
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不就是怀疑了一次吗?好像犯天条了一样。
见陆临沉脸,她讨好地笑,双手合十,一脸真诚:“去吧去吧,你对你放心的很,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半点了,你是谁啊,大名鼎鼎洁身自好的陆临,男德班第一人,女人绝缘体。怀疑天怀疑地,我也不能怀疑你的痴心啊,快去快去。”
陆临嘴角抽搐,直觉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心情倒是好了一些,陆临伸手按住她后颈,沉容不由挣扎抬头,突然眼前一暗,唇上感觉温温软软的。
沉容嘴角翘一下,陆临趁机撬开牙关,深入交流一下。
张妈从厨房出来,正好这一幕,哎呀一声红着老脸避了回去,还把桂春堵住了不让看。
这恩爱起来也太不分场合了,孩子还没睡呢!
“张妈,怎么了?”桂春往外挤,很湿好奇
“看什么看,你不能看。”还未出嫁小姑娘,看这些瞎眼睛。
沉容推他,陆临餍足地含了一下,退开两步,摸了摸她湿润的眼角:“走了,下次胡思乱想。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这次是真走了!
沉容心里尖叫,把抱枕捂在脸上,摸着嘴巴,笑的一脸荡漾。
陆临可真是学坏了!
小明同学好奇地掀起抱枕,扑倒妈妈面前,也要亲亲。
沉容被弄了一脸口水,有些嫌弃:“好了好了,不要给妈妈洗脸了。”
小明噘嘴,爸爸亲,妈妈就笑,他亲怎么就变成洗脸了!
陆临这一去就整整三天,回来时眉间带着忧色。
“怎么了?”沉容关心地问他。
他揉着额头:“日本人最近动作有些多,怕是安宁不了多久了。”
他放下手看沉容,神色严肃:“我送你们回平城吧。”
沉容眼皮跳了一下。
“现在不好吧。”她带着孩子跑了,岂不是让人家觉得陆临怯战,让家人先跑了,会被人拿来做文章的。
“你放心,我来安排。”陆临眼神坚定,这点事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沉容拽住他的袖子。
她不想离开他,不想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孤身奋战。
陆临听到她的心里话,竟然笑了。
“但是你们在这里会让我分心,我也会担心,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无后顾之忧,这次你要听我的。”
陆临把她抱到腿上,沉容环住他的腰,头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她轻轻嗯了一声,知道陆临说的对,其实她也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她怕死,而且她还有孩子呢?
“那你要好好的,打不过就跑,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沉容拽着他的衣襟,很不放心地看着他,想把制胜秘诀传给他。
陆临失笑,低头轻吻她的鬓角。
“知道了。”
她的话很有道理,可惜她忘了,他是守城,哪能跑呢?
他尽量活着回去吧。
次日一大早,两人刚起来,窦文良就来了。
正好陆家要吃早餐,他不客气地坐下,大口吃着包子,抬头见陆临和沈容吃个饭还要秀恩爱,顿时有些咽不下去了。
想起来意,有些愁的吃不下了:“弟妹,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事要拜托你,你帮我去劝劝你嫂子吧。”
他脸色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风流事惹得家庭生变,说出口还是挺难为情的。
沉容看了一眼陆临。
陆临在桌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你吃完饭去陪夫人说说话。”
劝就算了吧,以陆临对她的了解,只会越劝越糟糕的份。
吃完早餐,窦文良和陆临去了书房。
一关门,窦文良就发难了:“天明,你太不够意思了,不就是让你老婆帮着劝一下说几句好话,这不肯。”
陆临帮他倒了一杯茶推过去,看了他一眼,有些一言难尽:“我就是为你好。”
窦文良疑惑。
陆临解释:“我们家那个无风还要起三尺浪,嫂子本来可能是闹脾气,让她去劝,小心给你劝离了。”
窦文良脸色僵硬,话有些迟疑:“你俩不是也闹过离婚?”
她最后不是也想通了,不离了,他原想着沉容是过来人,可以帮着劝劝的。
陆临手指敲着辈子,垂眸:“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不都是外面有人了吗?不过好像是沈大小姐有人了,窦文良小眼神觑他。
陆临脸色难看,窦文良眼神飘忽。
“她只是闹脾气,跟你们家可不一样。”陆临冷笑一声,说话也不客气了,“我听说你把白小姐接进府里了?”
窦文良点头,既然已经闹到曹凤仪面前了,也算是过了明路了,白苑不敢一个人住外面,索性就住进府里好了,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陆临看着他冷笑,笑的窦文良瘆的慌。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陆临懒得接话,不妥?你说有什么不妥,没把大帅府翻了都是曹凤仪识大体了,这要是沉容……
陆临后背心一凉。
窦文良也意识到错误:“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那我现在总不能又把她轰出去吧。”
毕竟也是他的女人,当然,要和曹凤仪比,情分上是差了一截。
陆临低头喝茶,窦文良看不得他这装深沉的模样,急的把手里没点燃的烟朝他扔过去:“快给我想个辙,不然我天天让你老婆去给我救火!”
不出他所料,一提到沉容,陆临就有动静了。
天明什么都好,就是太惯着老婆了。
***
大帅府的氛围有些不对,沉容一路进来,看到佣人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迎头碰上白苑,她大吃一惊。
“陆太太。”白苑对她微笑,还带着几分亲近。
沉容点头,错身而过,脚步快了几分。
赵妈上前扶着自家小姐:“小姐,你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这陆太太和夫人是一边的。”
白苑朝人离开的方向看:“姐姐生我和少帅的气,希望陆太太能帮着劝劝,别伤了身子。”
她有些踌躇:“赵妈,我还是搬回去吧。”
赵妈一脸不赞同:“小姐又说胡话了,好不容易进来了,少帅和夫人又没说什么,你别多想了。”
是吗?可夫人不肯见她,还和少帅置气要搬回娘家,这不是生气了吗?这两天府里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白苑咬唇,看向曹凤仪的房间,心里有些犹豫。
赵妈继续拿话安抚她,知道人年轻,脸皮薄,被人臊两下就打了退堂鼓,可这次若是搬出去了,下次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小姐难道不想和少帅日日相守吗?去了外面见他可没那么多机会,少帅公务繁忙……”
搬出窦文良,果然白苑态度坚定了很多:“你说的对,只要能天天看到他,我受点委屈也没关系的。”
曹凤仪的屋里乱糟糟的,摆着好几个大箱子,佣人在收拾东西,她在听两个儿子背书。
“这是怎么回事?”沉容进门有些吃惊。
窦家两个小少年,一个七八岁,一个四五岁的,拱手见礼:“沉姨。”
沉容摸着两人头:“乖。”
曹凤仪让两人下去继续跟着老师读书,大儿子已经是知事的年纪,知道父母闹了矛盾,也知道是因为那新搬进来的白小姐。
出门前他转头看向妈妈的愁容,眼中闪过戾气,在弟弟耳边说了几句。
弟弟眼神有犹豫:“妈妈会生气的,爸爸万一打我怎么办?”
“我们是给妈妈出气,你怕什么,难道他还能把亲儿子打死不成。”哥哥捏紧拳头。
弟弟点头:“我听哥哥的。”
屋里,曹凤仪请沉容坐下:“这乱糟糟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你这是要搬家啊?”
沉容随口一说,没想到曹凤仪竟没有反驳。
“我准备回娘家住一段日子。”
沉容大呼:“凭啥啊!”
曹凤仪苦笑:“你进府应该碰到了吧,人家都搬进来了,我这算个什么啊。”
“那也不该你走给他们腾位置啊,让他们滚,你回娘家,人家还以为你这是没办法了。”
“不然我能如何呢?”曹凤仪眼底满是失落,“我也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他在外面有人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不过是装傻罢了,其实我都死心了,也知道迟早要面对的,但我想着夫妻这么多年,他总会给我留一份体面。”
见到白小姐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一天到了,她还想着要怎么和窦文良谈,怎么为自己和孩子争取利益,可她没想到,人家转头就把人带进来了,问都没问她一声。
就好像她曹凤仪是个摆设,她的脸面算是被践踏光了。
“人家会这么看我这个威风赫赫的窦少夫人?我还是大帅府的女主人吗?”
沉容安慰她,给她递上帕子:“那你更不应该走了,你一走人家还以为你退让了。”
曹凤仪叹气:“不退让又如何,曹家又不会让我离婚。”
她也不会离婚,还有两个孩子呢。
若不是有他们曹家的支持,他窦家能有今天,她不可能拱手把甜果子留给后来者摘,窦家只能是她两个儿子的!
“我就是回家住几天,想通了就回来了。”曹凤仪把心底的实话说给她听,也许能吐露心事的好友也只有她了。
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她也得有个台阶下啊!回娘家就是给窦文良的台阶,等过个几天,窦文良意思意思去接人,她也就回来了,事情也就过了。
沉容也叹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人家都想好了,她也不多言,只陪着说了会儿话。
回到家时陆临正带着儿子在院子里玩,当然只有小明同学在爬,陆临在制造障碍。
晚上吃饭,沉容一边吃一边唉声叹气。
陆临给她夹菜:“别人家的家事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沉容看了他一眼,嫌弃撇嘴。
陆临见她眼神不对,立马打断她表明态度:“我是我,他是他,没听说过这么连坐的。”
“凤仪姐要离家出走了。”沉容嘟嘴,戳着米饭
见他没有一丝惊讶,沉容问道:“你知道啊!”
陆临抬眼看她:“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快吃。”
***
窦文良踏进屋里,整理的行李箱子已经码起来了,见他来,曹凤仪转过头擦干眼泪,挺起腰背,强装声势。
“都收拾好了?”
曹凤仪没回答,可眼睛酸涩的厉害,连句挽留都没有,竟还有催促的意思。
“能带走的都带走吧,多收拾一些,还有两个孩子的,你也让人收拾了!”窦文良转了一圈继续说道
竟是让她把孩子也带走!曹凤仪气的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满脸的不可置信,颤抖着嘴唇:“窦文良,你还有没有良心!”
窦文良眉头微皱:“要带走的都收拾了,后天我送你们走!”
第90章
沉容看着这住了快两年的房子,有些舍不得,这屋子是她一点点布置起来的,是他们的家,相对比平城的小洋楼来说,这里更像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家。
“太太,都要收拾带走吗?”张妈问道。
先生说是让他们回去探亲, 可却让他们把东西都收拾打包了,这样子可不像是回去探亲, 倒像是再也不来了。
夫妻俩不会又闹矛盾了吧。
“都收拾了把, 捡贵重先收拾,带不走的就算了。”沉容点头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陆临已经两天两夜没回来了,日本人的挑衅越来越频繁, 两边摩擦不断,战事一触即发。
窦文良命令大军备战,发誓要与日军拼到底,要为大帅报仇。
陆临已经交代好了所有事,连他名下所有产业也都已经交给了沉容,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这一战一定会死很多人。
沉容心情很沉重,也很复杂, 她左右不了战事, 也帮不了忙, 如今只能不添乱了。
窦文良和陆临他们选择迎敌,这是书中没有的,也许这样的选择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容也很清晰的知道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大,陆临真的很有可能会死,也许就是死了也不一定能阻挡的住。
但至少努力过了,争取过了!
她不能哭,努力仰头,不让眼泪留下来。
“太太,有客人。”张叔带着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摘下帽子对她咧嘴一笑:“嫂子!”
闻仲达!
她紧张地看着周围,对张叔:“没人发现吧。”
这幅紧张兮兮模样逗笑了闻仲达。
“嫂子放心吧,他们现在可没空搭理我。”
窦文良也没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也就那位韩团长拿着鸡毛当令箭。
沉容让人给他端来咖啡,吩咐张叔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这才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闻仲达看到大厅里的箱子:“嫂子这是要离开滨城了?”
沉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闻仲达了然:“这也好,滨城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你和侄儿在这里天明也不能安心。”
“你是来找他的吧?”沉容问他。
闻仲达笑着点头:“要麻烦嫂子帮我把他叫回来了。”
沉容找了个借口打电话把陆临从司令部叫了回来。
大概一个小时后,外面响起汽车的声音,陆临回来了。
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在这里看到闻仲达,见面第一句就是:“我来安排,你明天和她们一起走。”
闻仲达讪笑摇头:“看来你都知道了。”
洋人嗅觉灵敏的很,眼看这边不安稳,立时就撤走了,闻仲达投靠的那个美国人今天早上的船,已经去申城了。
陆临没想到闻仲达竟然没有跟着一起去。
“我不走。“闻仲达语气坚决,神色严肃。 ”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沉容看他们要说正事,便准备离开,陆临拉住她的手:“不用。”
闻仲达也觉得无所谓,对沈容颔首:“只是一些情报,嫂子听听也没事,我们的人从日本人那里获得了一些情报,也许对你们有用。”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推给陆临:“有一些是他们的作战部署。”
陆临眼神一变,打开后快速扫了几眼,问他:“来源可靠吗?”
闻仲达点头:“放心,绝对可靠。”
他想起另一件事:“对了,还有一事,日本领事那边最近派出好几批人去了关内,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战事有关系。”
陆临点头:“这我们也知道了,他们去了津城。”
这个时候去津城,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虽然把幸子放了,但窦文良一直让陆临留意着她的行踪,昨日收到汇报说她们一行人坐火车去了津城。
津城有什么值得日本人关注的,这前后派了两批人过去了。
闻仲达一时也没想到。
沉容却突地想起一事,脸色有些异样:“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
别忘了如今津城可是住了个废皇帝,虽然被赶出了皇宫,可毕竟有这么个身份在,对日本人来说可是个很好用的傀儡。
她的话提醒了两人,陆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若日本人的目标真的是废帝,只怕来不及阻止了。
陆临要回司令部向窦文良汇报这些情况,他对闻仲达说:“明天你和他们一起去平城,滨城太危险了,你留在这里很不安全。”
闻仲达无所谓的笑:“我们还有安全的地方吗?如今哪里不危险呢,日本人都呲獠牙了,我能跑到哪里去,我要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战斗。”
陆临脸色很冷:“你只是个医生。”
闻仲达神色郑重:“医生能治病救人,也能拿刀杀敌,天明,你不应该劝我,虽然我们选了不同的道路,但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救国济民,危险来临你让我跑,我是这种人吗?我要留在这里战斗,这里有我的同胞们,就算我死了,还有千千万万的后来者。”
陆临垂下眼睑,沉声道:“你不会死的!”
闻仲达大笑着拍他肩膀:“兄弟你也一样,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沉容低头,眼圈红了,只有她明白闻仲达选择了一条多么艰难的路。
“嫂子,多谢你。”闻仲达笑着和她握手,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轻松地道别。
但他们都明白,这一别要很久才能见面,也许就是永远。
“等一下!”沉容叫住了他,“等我一下。”她飞快上楼。
没一会她抱着个首饰盒下来了。 “给。”这是她这些日子攒的所有钱,除了在沈家实那里的,她把沉父给的美金也都放进来了。
陆临是知道这个首饰盒的,这是她的所有家当,他很是意外。
闻仲达看了一眼又退回:“嫂子,这我可不能收,我钱够花。”
沉容直接放到他手里:“也许以后会需要呢,就当我的一份心意吧,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们的,这句话她没说,但闻仲达明白了。
他笑着看了一眼陆临,这次没有拒绝:“多谢嫂子了,算我们借的。”
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沉容有些难受,正因为有千千万万个闻仲达这样的人,胜利终会到来。
陆临抱住她,安慰着她:“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赢,日本人不会得逞的”
沉容抹泪点头,她知道,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需要一些的时间,可他们等得起!
“你也走吧,明天你回来送我们吗?”沉容抬头隔着眼泪看着他。
短短几日不见,陆临的面容瘦了很多,嘴角周边冒出青黑色胡茬,有些糙,但还是那么帅。
她没忍住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带着心疼和不舍。
陆临摸着她的后颈,低声道:“明早我回来陪你吃早餐。”
说完他狠心转身而去,头也没回。
陆临没有食言,他四点多就回来了,先去看了看儿子,然后轻轻上床抱着沉容。
沉容心里有事,睡的不沉,他进房的时候就醒来了,只是不想睁眼。
就这么离开陆临吗,她有些不舍,也有些不甘心,还有件大事没办呢,没吃到他沉容想想都觉得亏。
老天真喜欢跟她开玩笑,把她丢在乱世,好不容易找到个对象,立刻就要分离,谁知道她能不能等到陆临安然归然。
她唰地睁开眼,差点吓到陆临。
“我吵醒你了?”
沉容没回答,只是双眼亮的不正常:“几点了?”
陆临看了眼手表:“快五点了,再睡一会吧。”十点的火车,他们六点多起来用早餐,八点出发,去车站的时间还很富裕。
沉容估算了一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够够的了。
沉容翻身骑了上去,飞快撩开他的衣襟,动作迅速猛烈,打的陆临有点发蒙。
沉容笑容有些晃人:“我们睡一觉吧,陆临!”
离开前不睡一觉,她走的都不安心啊,会始终惦记着的!
话音刚落,她动作粗鲁地亲了上来,差点磕到陆临的牙,手也很不老实的钻进人家衣服里了。
陆临轻笑,任她采撷,可沉容是个行动上的矮子,半天还没对上轨道,他环住她的要翻身接过主动权。
这顿早餐终究没吃上。
张妈他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沉容红着脸下楼,腿有些发软。
陆临帮着张叔他们在搬东西,见她下来了,给她递了杯牛奶还有面包:“先垫垫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
沉容偷偷瞪了他一眼,青天白日的,沉容开始要脸了,有些不敢看他,蚊子声嗡嗡了两下。
“有哪里不舒服吗?”陆临低声问。
“滚。”这话说的有些虚。
他一夜没睡都还没被吸干,明明她是睡饱喝足的人啊,怎么这么虚呢!
陆临低声闷笑了两声,顶着她的眼刀子打趣:“现在甘心了吗?”
沉容害羞了,转身去逗儿子。
***
沉容搭的是人家的顺风车,来的时候窦家的人已经到了。
曹凤仪问她:“你怎么来的有点早,我以为你还要一会儿。”
沉容眼神瞟了一下陆临,脸颊有些烧:“东西多就早一点。”
陆临已经在安排人把东西往专列上搬。
窦文良低声跟两个儿子说着什么,两个孩子一个劲点头,小儿子还踮起脚拉着父亲的衣袖,很开心的样子。
曹凤仪叹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窦文良要借着白苑的事情把她们母子三人送去平城,这说明他对战事没有必胜的信心。
“你们和好了?”沉容看了一眼窦文良。
曹凤仪失笑:“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争风吃醋啊!”
战事来临窦文良第一件事是考虑他们母子的安危,曹凤仪心中再多的怨恨已经平了,至于那位白小姐……
窦文良的红颜知己那么多,她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不一样的说利用就利用。
没有她这桩事,窦文良还不好光明正大送母子三人走,若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送走内眷是会造成百姓恐慌的。
白苑的事给了个机会,曹凤仪装作生气要去平城,谁也不会怀疑什么,毕竟如今滨城的人都知道窦少帅有了新欢,把原配给逼走了。
窦文良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你们也没吃午饭吧,现在还有点时间,我让厨房做点菜,我们两家人吃个团圆饭。”
这话一出,曹凤仪偏过头,眼眶发热,是啊,也许今年除夕一家人只怕吃不上团圆饭了。
窦文良轻轻拍她肩膀:“孩子们都在呢。”
曹凤仪强忍住泪水,吩咐人去厨房安排。
沉容没吃什么早餐,午饭做的是滨城特色菜,但大人们都没心思用饭,只有孩子们无忧无虑,吃的欢快,他们以为真的是去度假。
小明同学还在喝奶,看到他们大吃大喝,连奶瓶也不要了,梗着脖子好奇地往他爸碗里看,手一下一下抓,张大嘴巴啊。
因为有孩子在,厨房特意做了个蛋羹。
陆临用筷子夹了一点点给他吃,他迫不及待咽进去,眼都瞪圆了,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大人吃的这么好!
下一刻双眼发光,手脚并用表达着还要。
陆临拿调羹给他又喂了一小口,小明满足的眼都眯起来了。
“这孩子可真好满足。”曹凤仪笑道。
窦文良摸着小明的脚,有些怀念:“我们家老大小时候也这样。”
“那我也这样吗?”窦家次子依偎过来,好奇问爸爸。
窦文良摸着儿子的头,生老二的时候他已经忙起来了,倒是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
“你比弟弟还馋呢?”曹凤仪在一旁帮丈夫解围。 。
窦老二嘟嘴:“才没有!”
众人哄笑,说起话来,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间。 。
陆临很不放心沉容,低声叮嘱沉容很多事,沉容低头一声不吭。
“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沉容瞪着一双眼,眼泪都要出来了,恼怒道:“你放心都记住了,好好带孩子,等你死了我一定立刻改嫁,给他找个新爸,最好找个洋鬼子老爸。”
陆临脸色铁青,他是这么说的吗?
他是让她好好带孩子,若是国内乱起来就带着孩子出国,虽然也有安排后事的意思,但没催她改嫁吧。
早晨才缠绵悱恻,现在就变脸要改嫁了。
陆临气狠了,低头吻了上来,狠狠咬了她的唇肉:“想都别想,我还没死呢!”
沉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眼眶湿润:“那你最好别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拿着你的钱去养小白脸。”
自己的私房是没有了,可陆临的家财她已经拿到手了,说到底,她如今已经是个大富婆了,想必很受小白脸们的追捧。
陆临脸色黑的吓人,掐她的细腰,狠声:“你试试!”
沉容笑了,无限柔情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我们在家等你。”
另一个包厢里的曹凤仪也万般不舍,对窦文良道:“要不我还是留下陪你吧。”
偌大一个大帅府没她操持怎么行。
“你照顾好我们的儿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安全我就没顾忌了。”说什么傻话。
窦文良摸着她的脸:“我们十多年夫妻,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带好我们的儿子,等我好消息。”
曹凤仪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儿子不懂父母为什么这么难舍难分,拉着大哥的手问:“妈妈为什么哭,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玩。”
大儿子咬着嘴唇,眼神中少了几分孩子的天真:“爸爸要守家。”
虽然大人们没有跟他们说,可他也懵懵懂懂知道是出大事了。
时间到了,陆临他们下车了。
列车开动,小明见爸爸站着不动,开始急了,在窗子边啊啊叫唤,眼看距离越来越远,他急了,嚎哭起来。
张妈安抚着他,可小明脾气很大,仰头翻腰不听安抚。
沉容伸手把他抱过来,轻轻哄着他。
张妈偏过头擦眼泪,带着桂春出去了,把空间留给这母子俩吧,只怕太太心里也不好受。
沉容从窗口往外看,已经看不到陆临了,当初来滨城时的情形历历在目,那时候她有陆临,好像什么都不怕,一切都不用担心。
如今也是六人,但少了个陆临,怀了多了个陆战。
小明有大名了,陆父拍了电报,给长孙取名战,意思不言而喻。
“陆战,你喜欢这个名字吗?”沉容低声问儿子。
小明咧嘴,两颗小米粒看着特别明显。
那就战吧,国人从不惧怕战斗!谁想要欺负我们,那就打死他们!
“爸爸要打坏人,以后你长大了也打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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