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三合一) 像是皮肤饥渴症患……
【答应他。】机械音毫无起伏, 其间夹杂着一些电流不稳定的滋滋声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放缓,周身的空气仿若凝滞,呼吸声清晰入耳。一种极强烈的危机感倾涌而来, 紧张又怪异, 应栖神情紧绷, 没立马照着系统的提示给出回应。
“七七?”应正初身上裹挟着潮湿水汽,他担心自己身上的湿气传给应栖,于是人没有上来,只是把衣服递给了应栖。
他看着好似在愣神的应栖,便出声喊了他一声。
应栖眨了下眼睛,意识重新又回笼:“啊……好。”
他连忙坐直身子, 结果手一滑,不小心挂断了通话。
应栖:“……”
脑海里又拉响了警报, 系统道:【我让你答应他, 是为了你考虑!】
应栖竟然从机械音中听出了几分气愤和急切的意思。
【凶什么?我这不是手抖了吗?】
车门被关上了,车外的风雨被阻挡了,并未泄进车内多少。
应栖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并未在意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调理好了。弯起眼睛,又恢复了轻松的模样:“张助我要换衣服了,你不转过去吗?”
张回转回身子闭上眼,语气温柔,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好,我不看,小孩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才不是。”应栖反驳他,一面快速地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张回唇角扬起浅笑,他嘴上那样说着, 但实际上他也看见了应栖确实不是小孩身材。
他知道应栖喜欢运动,从前自己也陪他打过篮球。少年上半身肌肉匀称有力,皮肤白得晃眼。没想到这么快都十八岁了……
怀里忽然被塞了一件外套,张回睁开眼,应栖套了件酒红色卫衣,青春又耀眼,笑容灿烂:“张助我回去了,下次再见了。”
车门打开,应栖探出头,伞适时挡在他头顶,护得他一点雨也没淋上,浑身干净清爽,和应正初并肩一起进了房子里。
张回将车窗降下,远远看着他们。
应栖临进门前,侧头看了眼,原本站立着一个灰色人影的地方,现在已经没人在了。
他垂眸,浓密纤长的眼睫落下一小片阴影,视线扫过自己的手机,旋即走进了温暖明亮的房子里,没有要回一个电话过去的意思。
……
应栖睡觉时习惯性亮一盏夜灯,他怕黑,几乎是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窗外忽然传来了固定频率的敲击声。嗒嗒,嗒嗒,嗒嗒……
应栖硬是被这种动静吵醒了,烦躁地掀开眼皮,眼睛里弥漫着困倦的雾气,这才几点啊?
他想要摸到枕头边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却半天没摸到,于是不得不坐直身子,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借着夜灯的微光,应栖看清了手机不在枕头边上,他正怀疑是不是自己放错了位置,仔细回想着手机会被他放在哪里,一抬眼却发现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应栖手指猛地蜷缩起来,使劲抓住了床单。不对,他从来不会拉紧窗帘的!
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下一秒就要起身去把窗帘拉开,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手腕,猛地被往那边拽了过去,应栖整个人摔倒在床上,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夜灯灭了,视线一片漆黑。
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指强硬地钻进了他的指缝之间,与他十指相扣。
“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又是这个问题。
细密的呼吸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应栖的脖颈,让他的身体僵直不动,躺得板板正正。
“江涧……”应栖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
冰沁的手指摸着他的脸颊,动作又轻又缓,带起一阵瑟缩痒意,忽然指尖触到一点湿意,旋即刮去了那滴眼泪。
江涧嗓音平稳冷淡,似乎是真的不理解,却又带着亲昵的意味:“宝宝,怎么还哭鼻子了?”
应栖魂都快被吓飞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眼眶里溢出的眼泪,闻言更绷不住了,肩一耸一耸地抖着:“你别吓我了,哥,我真求你了……江涧!!开盏灯吧我真的好害怕……我胆子真的很小的……”
少年眼睫潮湿,沾满了泪水,薄薄的眼皮漫上嫣红,眼角大颗大颗地滚落,又被江涧的手指接住。
“害怕的话,不应该抱住我吗?”江涧蹙眉,想到前几次迅速投入的温暖怀抱,这次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禁开始疑惑这次和之前相比,少做了什么。
应栖担心他又做出别的匪夷所思的事,立马抱住了他,说话断断续续的,被抽泣声打断:“你别、你别吓我了,开灯好不好……我真的害怕,你别……”
江涧如愿以偿地被他抱住了,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他的手停在应栖的背上,像他看见的那样,学着应正初安抚他的模样,轻轻摸着他颤抖的脊背:“别怕,我在。”
应栖张了张嘴,骂又不敢骂,怕他做出极端行为,于是气得狠狠咬住了他肩膀,眼泪汪汪的,就是因为你在才会怕啊!
他明明有锁窗户,江涧到底怎么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的?!
“开灯吧……求你了,我真的害怕,我、我害怕……”应栖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嗓音听起来可怜得不行,服软的模样是在他哥面前日复一日练习出来的,简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然而江涧不吃他这一套,不为所动:“开灯?然后把你放跑吗?”
他冰凉的手摸着应栖的后颈,抓着他往后挪了挪,这下看清了他精致漂亮的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
柔软的泪水不仅没有让他心软,反而点燃了他兴奋的神经。唇覆在细腻的皮肤上,一寸寸舔舐着他滑落的眼泪
与他偏低的体温不同,他的舌头是烫的。
“你抖什么?”
应栖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了,他感受着脸颊上被舔湿的痕迹,暧昧细密的吐息,身体绷直了,呼吸放得极轻。
他发现装可怜这一招没用之后,终于冷静了一点,声音颤抖:“你想做什么?”
江涧的唇不再贴在应栖脸上,极力汲取他的气息,而是终于依依不舍地分离了一瞬。
他近距离看着应栖,唇瓣离应栖的只有两根手指的距离:“我一开始就说过了。”
“请问,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他的断句、咬字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和记忆中前三次的完全重合,仿佛是不断播放的录音,而不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以!”
应栖抓着他,唇瓣不断颤动着,汗水和眼泪混杂在一起,“现在可以开灯了吗……唔!”
唇瓣被含进了温热的口腔。应栖瞳孔骤缩,长这么大从没经历这种事情,让他一时怔住了。
然而江涧抓住了他愣神的时机,粗舌撬开了他紧闭的牙齿,吸着他的舌。
江涧神态清冷,好似禁欲冷漠,动作却大相径庭,仿若野兽,强势地扣住了应栖的后脑勺,按着他和自己接吻,动作又凶又狠。粗舌在唇舌间肆意掠夺,汲取着少年的每一分气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空间。
应栖完全没有经验,对于接吻一事相当青涩,被他亲得快要呼吸不上来了,眼尾沁出难受泪意,艰难地抬手掐住了江涧的脖子,五指不断缩紧。
但江涧却像感受不到疼似的,亲得愈发用力了,如坚硬寒冰一样的双眸此时却全然融化,跳动着兴奋的火光,动作间带着极强的掌控欲,愈发具有进攻性。
他喉结不断滚动,掠夺般吞咽着应栖的口水,仿佛是在品什么清甜圣水,凶狠的模样好似要将应栖拆吞入腹,侵略的气味无孔不入,几乎快把面前的少年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的、他的。终于是他的了……
江涧心满意足地品尝着应栖,被应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他动作才稍微顿了一下,不像刚才那样凶了,铁锈味在二人的唇齿之间蔓延开,刺激着感官。
接吻的动作间,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江涧抱着应栖,暴起青筋的手掌按在少年劲瘦的腰上,感受着细腻的皮肤,宽松的睡衣自然下垂,挡住了他的手。
应栖跨坐在他的身上,手按在江涧身侧,大脑还有些缺氧,被江涧好心放过了之后,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皮肤泛上薄薄一层粉色,汗水浸湿了碎发,不规则地黏在脸上。
江涧轻轻撩起他的碎发,脖子被应栖掐出了淤青,留下可怖的指痕,他却全然不在意。
刻意做出温柔的模样,蜻蜓点水地吻了吻被他吸得红肿的唇瓣:“宝宝不是喜欢温柔的吗?怪不得喜欢我。”
应栖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抬眸,他在车上说过的话,江涧怎么知道的?
“宝宝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喜欢贴心温柔的,不喜欢被干涉平日里的生活,”江涧吻着他的唇,忽视了他震惊的神色,细数起来,越说越觉得自己和他是天生一对,唇角都漫起了笑意。
“我都做的很好呢。”
应栖紧咬着牙齿,一言不发,睁大了眼睛,雾气还弥漫在瞳孔上,但却不难看出他眼中凛冽的冷意。
该说江涧和应正初不愧是亲兄弟吗?就连做出这样监视他的举动,也如出一辙。
“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吗?”江涧却以为他这样是不喜欢自己的称呼,于是沉吟片刻,“那喊老公呢?”
江涧嘴上轻声呢喃着,一遍遍喊他“老公”,像是皮肤饥渴症患者一样,舔咬着他的唇瓣,紧紧搂着他。
……
“老公。”
应栖猛地睁开眼睛坐直身子,耳边好像还萦绕着暧昧的咬字语气、压低了嗓音的呢喃。
太可怕了!他好像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噩梦。
天光大亮。
应栖支起膝盖,手肘按在膝盖上,低头,捂住脸。好一会儿脑子才清明起来,抿唇时,唇瓣传来微弱的刺痛感,被咬得糜烂。他张了张嘴,一时失语。
不对,不是梦!……这更可怕了啊!
比做了一场噩梦更可怕的就是,噩梦居然是真的?!
窗帘像他记忆中的那样拉开着,床头柜的小夜灯也亮着。
应栖在枕头边上摸到了自己本来就放在那里的手机,一点开,就看见昨晚那条陌生号码又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早安,老公。]
……好可怕。他被一个男的叫老公!
应栖盯着屏幕的那行字,额角跳了起来,昨晚发生的居然都是真的?!所以他现在居然真的有了个男朋友?!
应栖愁眉苦脸了一会儿,翻出了伦纳亚学院的制服换上。
准备出门时,经过了靠近门口的落地镜,忽地抬起的脚步一顿,推了回去。
应栖目光犹疑,眯了眯眼。
落地镜里的少年嘴唇红艳,丰盈红肿得像是蓄满了汁水,唇瓣还被咬破了皮,留下了深红色血痂。——一看就是发生过什么激烈事情的模样。
“江涧。”
应栖咬牙切齿地喊着这个名字,气得耳朵都红了,他拿出手机,嗒嗒嗒给江涧发消息。
[下午三点来一趟树林]
【宿主,你现在是要做什么?】系统不解地问。
应栖磨了磨牙,漂亮的脸因愠怒而显得更加艳丽了:【报仇。】
系统牢记自己保护应栖生命安全的职责,它试图劝说宿主不要和主要剧情人物硬碰硬,但应栖十分坚定,他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感到无比丢脸,除了在他哥面前,他哪里还表现过这么脆弱的一面!
转眼就到了下午三点。应栖穿着伦纳亚的统一制服,身形颀长,比例极好,倚着树干站着,等到了江涧的到来。
江涧来的时候呼吸有些不稳,他解释着自己刚下课,所以才没有提前过来,还好没迟到,说话时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痴迷盯着应栖。
白天时,他倒是比晚上稍微正常一点,但那股痴汉的模样却是一点不改,尤其是不经意间流露的阴郁粘稠,完全破坏了姣好外表带来的高岭之花一样的气质。
“七七……呃。”
他刚开口,就被一拳砸上了鼻梁。
丝毫没有留情。
应栖眉眼冷淡至极,与平时时常挂着明朗笑容的模样全然不同,这个时候倒是和应正初有几分神似了。
系统大惊失色,还是不放弃劝说应栖,应栖没理他,抓着江涧一拳拳打得极狠。
他小时候被他哥送去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散打,认真起来很难有人是他的对手——更别提江涧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任由他发泄。
系统坚持不懈:【宿主你之前不是还对他抱有愧疚吗?他本来应该是应家的孩子,但是却作为一个孤儿长大……】
应栖挥在空中的拳顿了一下,紧紧蜷起的五指仍旧用力地发白,这次却没有砸在面前人的脸上。
系统见他态度有所松动,发觉了阻止他的小切口,并且在这个方面继续用功:【虽然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真相,但是你不是想补偿他吗?】
应栖的性格很好摸透,热血,冲动,非常喜欢做见义勇为的事情,但是又十分心软,像水果味的硬糖,里面却是软腻的流心。
系统看着应栖的动作,果然,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应栖的五指放松了,尽管表情还是紧绷着,但已经没有要再动手的意思了。
应栖紧紧抿着唇,眼睫颤动着,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忽然指尖被柔软地触了一瞬,旋即就被一阵湿热所包裹。
原来是江涧吻了下他的指尖后,又得寸进尺地含住了他的手指,急切又贪婪,渴求着他的气味。
应栖睁大了眸子,忙不迭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他看着自己手指上裹着的一层晶莹的水渍,眉头皱起,在江涧的衣服上擦干净了。
江涧没说话,像个呆子,明明唇角和鼻子还在溢出血迹,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
应栖深吸一口气,气愤的冲动褪去过后,他的道德感就占据了高地,不允许自己再动手了。……江涧看着脑子都有问题,他这样打人总有点不厚道的意思,而且这人被他打完之后居然还舔他手……!
应栖头一回见着这样的事,微仰着头盯着江涧,这样看着也不像脑子有问题啊,昨天按着他亲的时候也没见多笨……反而还知道不开灯,天亮了就偷偷溜走。
他撇撇嘴,想着,虽然他们交换身份这个事是意外,按照系统所说的话,出了差错主要就是系统那边的责任,他不该投胎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江涧也本来应该在应家长大的。
系统PUA不了他,他没那么傻。
但现在的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没有办法改变,他现在也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江涧还蛮可怜的。
这么想了一通,应栖成功把自己说服了,长舒一口气,自己那点愧疚心冒出了头。颔首道:“你蹲下来点。”
江涧听话地屈膝,平视着他。
不发疯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像一只很乖的大狗,会被主人的绳牢牢拴住脖子,很懂得服从命令,听话地待在主人身边。
他认真看着应栖的动作,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昨晚汲取的丰盈汁水,湿红的唇舌,溢出的轻喘,让他到现在仍在流连回味,他呼吸变得重了些。
突然清爽的湿纸巾擦过他的脸,江涧抬着眸,应栖眉眼写满了认真,动作也狠轻柔,一点点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诶?擦不干净了。”应栖蹙着眉,有些忧虑,不自觉地就抿起唇瓣,唇瓣漾起淋淋水色,深红和浅红的颜色交错,江涧不由得想,他昨晚亲得很凶吗?把人咬成了这样。
应栖见江涧的鼻血越流越凶,根本擦不完,于是主动提出:“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好。”江涧语气还是冷淡的,答应得很快,好像生怕他反悔了。
应栖却没有立即抬步走,他眉间还有几分暴躁的意思,忽然伸出手抓住江涧的衣领把他猛地按到了树干上,同时间倾身靠近。
“你特别想当我男朋友是吧。”少年的嗓音清亮悦耳,微微歪着头,眼睛黑亮。
江涧看着骤然放大的漂亮脸蛋,不知道心脏为什么突然跳得飞快,他忽略了这种怪异的反应,听清这句话后,不解地说:“我不是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吗?”
他的眼神炙热,又痴迷粘稠,好像黏在了应栖身上一样。
应栖被他盯得浑身难受,正色道,“昨晚上是你趁人之危,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翻进的我房间……算了,先不说这个,总之我随时可以和你分手,懂吗?”
江涧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像个哑巴,但明显是在思考的模样。
“听懂了点个头。”应栖拧眉。
江涧:“我可以……”
“你不可以!”应栖猜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立马打断,“昨晚让你溜进来完全是因为我没预料到,但是这次回去我就会加安保,加上更多的安全措施保障,你以为你还能进得来吗?”
江涧没有反应,不以为然,看应栖抓着他的领口的手,衣袖往下滑了点,露出一截白得发光的手臂,用力时肌肉线条流畅。
他低下头,想要舔咬,应栖及时发现了他的动作,立马伸出另一只手卡住他的下巴,制住了他想要做的动作。
应栖眯了眯眼,神情思索,难道他还没办法对付这人了吗?
半晌,他忽然挑了下眉,唇角扬起一抹明朗的笑,牙齿尖尖的,压低嗓音说:“你要是再找法子溜进我房间里的话……我就搬去和我哥睡一张床。”
江涧这次表情总算有了变化,睁大眼睛,满眼写着“你不许和别人睡”。
“在宿舍也是,你要是敢来骚扰我,我就去和楚林挤一张床,”应栖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挑眉道,“听懂了点头。”
江涧点了头,应栖这才松手放了他。
“还有,虽然现在我们是在谈恋爱的关系,但是我目前并不想公开这件事,”应栖理所当然地说,“不许在外人面前说我们的关系,知道了吗?”
江涧被他掐着下巴太久,说话时张嘴的动作有些僵硬,语言凝滞:“为什么?”
他像被辜负了的怨夫一样,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应栖,幽怨又阴湿。
“因为我还要考验你啊,”应栖歪了下头,剥开一颗糖含进嘴里,说话时带着一股浓腻的甜味,弯起的眼睛极其漂亮,“考验你能不能尽好男朋友的指责,所以这段时间表现的乖一点——”
他拖长尾音,朝江涧眨眨眼睛,“走吧,去医务室。”
他率先迈开了步子,江涧被他落在后面,手里抓着他递过来的纸,僵硬地捂住自己流血不停的鼻子。
江涧目光沉沉看着应栖的背影,明明知道应栖听不见了,还是煞有其事地应一声:“好。”
然后迈开步子跟上去,加快步伐成功和应栖并肩走着。
晃眼看过去,两人外在条件都极其优越,竟然十分登对。
然而在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时,另一个棵树的树干里突然走出了一个人。
夏瑛怀里抱着书,她身形瘦弱,被那棵大树的树干挡得严严实实。
她当时站的位置,又恰好是江涧和应栖视线看不见的死角,于是目睹了全程,此时漆黑的眼珠不断颤动,难以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原来……是真的。”
夏瑛想起刚开学时应栖和池熠说的那句话,明明只是印证了那句话,但让她真的看见这一幕还是很难立即接受。
*
【你先别动了,我给你上药。】
【疼的话说一声啊,我会轻一点的。】
【嘶……不疼,嘶!没事,不疼。】
应正初戴着一只耳机,安静地听着耳机里响起的声音,他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面露倦意,轻轻按着自己的额角,面容平静。
他一语不发,面色如常,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响桌子,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响声。但他越是这样,反而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酝酿着一场极其可怖的风暴。
张回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了门,穿着正装,处处透露着一种踏实与柔和:“应总,这里还有些文件没处理。”
应正初将耳机取下,垂眸扫了眼放到自己桌上厚厚一叠的文件,手随意地搭在了上面。
忽然抬起眼,锐利的眼睛盯着张回:“我才发现,你和七七关系很好啊。”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换个人肯定会被唬住了,张回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连弧度都没有改变一分一毫,心理素质极强地应对:“应总指的是哪方面?”
张回唇角弧度忍不住更深了点,“小应总性格很好,和谁都处得来的。”
“你知道我说的哪方面,”应正初眯了眯眸,懒得再和他兜圈子,“他谈不谈恋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
“温柔,性格好,包容他。”应正初细数起来,每说一个词,指节就会靠一下那沓文件,最后嗤笑一声。
张回听出来这是昨晚他和应栖单独待在车上时说的内容,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桌上的那只蓝牙耳机。……监听设备。
“应总是担心我和小应总发生不正当的关系吗?”
张回露出一副明了的模样,很有分寸感地低头解释,“但小应总明显是直男,应总不必担心这些。”
“是啊,直男。”
应正初眯着眸,道,“行了,你出去吧。”
张回出去之后,应正初重新塞上了耳机。
这次他把播放的时间调到了凌晨四点,回听这一段早已听了无数遍的声音。耳机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亲吻时暧昧的水声,压抑的哭腔,溢出的轻喘……
“怎么这么不听话。”
没有起伏的话语在舌尖萦绕。
他反复听着这个时间段的音频,似乎将其当成了处理公事的背景音,面色冷峻,办事效率竟然比平时还要高上不少,他想他该找应栖好好聊一聊了。
聊一聊他的弟弟为什么上次脖颈布着红痕,聊一聊为什么明明答应了他,不会再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却又在家里被人亲得喘不上来气。
聊一聊,怎么刚上大学没几天,就轻易地和一个男人交往,还瞒着所有人。
作为哥哥,他自然是支持应栖自由恋爱的,也十分尊重应栖的个人意愿,但是连他这个哥哥也没有知情权吗?
应正初心想,对,都是因为应栖瞒着他,他才要出面制止。
——这是作为哥哥应该做的。
*
教室里,底下的学生各做各的事情。
“我听说你和江涧去了医务室,”楚林声音压低了,不打扰课堂纪律,担忧地问他,“你怎么了?哪里生病了吗?是不是昨天被淋了酒感冒了?我看昨晚上刮风下雨的,还打雷,我记得你怕打雷的……”
他话一大串一大串地往外冒,应栖还没来得及找到第一个问题回答,就被他探了额头,又摸了手臂,确认他完好无损。
“我没生病,我身体很好,”应栖反应过来,推开他,单手撑着下巴,眼睛眨着,“是江涧生病了,我就当个好心人,陪他去看看。”
他轻描淡写带过,没详说江涧去医务室的原因,也不说江涧去医务室是他一手造成的,要是说到他对江涧动手,肯定又会扯到昨晚的事了,但对于那件事他实在难以启齿。
天知地知,他知,江涧知……再算上个系统,不能再有别的人知道了!毕竟他是个直男!
应栖默念。
楚林一听这话差点没绷住表情,忍了又忍追问下去的欲望,最后没忍住问出一句:“什么意思?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哎,顺手的事。”
应栖敷衍着他。
他发现他哥突然给他发来了消息,不由得腹诽着这是又有什么事了。
他点开消息,发现他哥让他明天回家里住,于是烦躁地皱起眉,斟酌着语言,希望能让他哥回心转意。
楚林心里也烦躁,他感觉应栖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在和一个心思不明的人越走越近,但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他扶额,愁眉不展的,视线乱飘,突然注意到了应栖左手多出来的一枚戒指,神色一凝。
楚林奇怪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戴这种装饰物了?你不是不喜欢的吗?”
居然还戴在了中指上。
应栖微怔,抬手看了眼自己左手,“哦”了一声,无所谓地说,“我哥昨天给我的,他说是在拍卖会谈合作的时候看见的,挺好看的就拍下来了,让我戴着玩。”
楚林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专注地盯着应栖手上的戒指。但那种不对劲又转瞬即逝。
银质的戒圈流淌着冷冽的光泽,戒身上缀着一颗“眼睛”,是用颜色偏暗的玛瑙制成的,应栖的手臂发出大幅度晃动时,那只眼睛就好像活了过来,晃动着。
仿佛作为了某人的第三只眼睛,在暗中观察着应栖周身发生的事。
*
应栖据理力争,最后还是没能犟过他哥那个固执己见的人,只能够勉强说服他哥,从下周开始再回去住。
他心情不好,于是晚上拉上楚林等人打球,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直到九点过了才回了寝室。
应栖掀起球服上衣随意擦了擦自己的汗,楚林适时迈开步子站在了他面前,挡住了向他投来的无数目光。
打球是一个很能让人兴奋起来的运动,热血沸腾,汗水淋漓,就连一些蓬勃的欲望都悄然生长起来。
楚林给他悉心擦着脸上的汗,看着仰着头任由自己动作的少年,喉结忍不住滚动一下,又故作自然地用同一个毛巾擦自己脸上脖子上的汗,。
“吃吗?”应栖从自己包里抓出一把糖,倾着身子歪着脑袋递给了他一颗。
夜里露水很重,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柔软的光落在操场上。
“你真的、少吃点糖吧。”楚林话是这样说着,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擦汗的手都顿了顿,垂着眼盯着应栖手心里的那颗糖,努力平静地接过,含进嘴里。
应栖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笑了一声:“你耳朵咋这么红?是不是热的?”
楚林喉间阻塞,还没想好说什么,艰难张了张嘴,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掠过,少年漂亮的脸庞掠过眼底,旋即高高兴兴地朝其他人走去了。
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回答。
“你们吃糖吗?”少年声音清亮,由近及远。
楚林猛跳的心脏缓慢停了下来,方才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迅速下撇。都怪气氛太美好了,他还以为——还以为……呢!……哎!
楚林看着应栖像个小蝴蝶一样穿梭来穿梭去,手里那一大把糖立马分完了,心里涌起一阵汹涌的情绪。
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心底告诉他,如果他不抓住应栖的话,应栖就会被别人吸引走了。
“楚林?楚林!发什么呆呢?”应栖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楚林回过神:“走吧。”
*
两人走进宿舍,宿舍里没有开灯,看起来像是没有人在里面。
楚林“啪”的一声打开灯,宿舍亮堂起来。
“奇怪了,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应栖把背包放下后,左看看又看看,也没看见个人影。
楚林嗤笑一声:毫无负罪感地诋毁着:“谁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这么晚了,说不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应栖瞥他一眼,眼睛眨了下,没说话。
宿舍里只有一间浴室,楚林便让应栖先洗澡,他过会儿再洗就可以。
应栖收拾了下自己的衣物,便进了浴室里。
他开了灯,进门之后把门锁上。
锁门时咔哒一声响,应栖正准备转身时,却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眼皮猛地一颤,被吓了这么多次,他这一回还没回头就猜出了身后的是谁。
压低声音气道:“江涧你有病啊?!”
江涧抓着他把他翻了个面,只穿了件短袖,突起青筋的手臂十分有力,肌肉凸出,把应栖抵到门上,就凑过头去亲他舔他,像是大型犬类的亲热方式。
应栖被他逼到了逼仄的空间,皱着眉想推开他,双臂却被重重按在门上,压根使不上力。
“老公……”江涧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舔着他,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湿痕红印,像是给他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一边亲昵地喊着,“老公你回来了。”
应栖被他喊得羞臊不已,玉白的脸都泛上薄薄一层粉色:“别这么叫我!”
“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江涧语气失落,嗓音低哑,雄/壮的资本抵着应栖,让应栖的眼睛瞪大了,抬腿狠狠踹上了江涧的膝盖。
膝盖掀起一阵火辣辣的疼,江涧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他只是低眸看着应栖,捕捉到了应栖想要反抗的信号,将人越搂越紧,似乎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应栖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还想再给他一脚,但是一想到江涧的思维逻辑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成长环境造成了,他不由得又觉得有些愧疚了,莫名地心软了,任由他抱着自己。
江涧声线平稳毫无起伏,却有种浓烈的患得患失的感觉,环住他腰的手用力地发抖:“我看网上说,谈了恋爱就是要这样称呼的,你不想我这样叫你……也不想公开我……”
应栖一时间真的感觉自己像是个渣男,自我反思了两秒后,恍然想起明明这个莫名其妙的恋爱是从江涧偷摸爬进他房间里开始的!
他一个直男干嘛要和江涧玩什么恋爱小游戏啊??
江涧低低地在他耳边念叨着谈恋爱要做什么,像是念经一样,恐怕连江涧自己都不太理解那些含义,但他就是原封不动地背出来了。
应栖打断他:“你这么严格地遵循网上的恋爱攻略是吧,那你等我明天给你发一份男友准则,你最好严格按照上面的来。”
他凶巴巴地警告江涧。
江涧蹭了蹭他,像是被奖励了一样:“好。”
“行了,你快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应栖真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不开灯待在浴室里,难道就是为了吓人吗?
“我要晚安吻。”江涧抱着他不撒手。
应栖:?得寸进尺。
应栖一把推开了他。
江涧盯了他一会儿,抬手准备打响指,被应栖一把抓住。
“不许灭灯!”
应栖想,这一点他绝对要写到男友准则里去!
江涧垂眸看着他,眼神黏在他的脸上,又重复一遍:“晚安吻。”
“行。”应栖被气笑了。
他给自己做着心理辅导,说服自己亲了也是直男,于是闭上眼睛,眼睫颤抖个不停,向江涧一点点靠近。
忽然腰又被握住,应栖猛地睁开眼睛,眸色惊恐,发现江涧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了盥洗台上。
应栖实打实的有一米八,江涧却很轻松地抱起了他,臂力惊人。
江涧微仰着头看他,应栖深吸一口气,低眸去够他的唇,在即将触碰之时,后脑勺被一只手按住。
江涧急不可耐地按着他的头和自己接吻,渴求着应栖的气息,甜腻的糖果味被吞咽下候,江涧脸上出现餍足的满意。
亲吻时发出啧啧水声,应栖眼尾漫上嫣红,像是醉酒的人一样。
“咚咚。”门被敲响的声音。
应栖身体一瞬间紧绷,紧张地想要直起身子,江涧却不给他逃离的机会,吃着他的唇瓣,搅着他的舌头,甚至不给应栖换气的机会。
“应栖,七七,你还没开始洗吗?”楚林半晌没有听见花洒的水声,担心应栖在里面遇见了什么问题,过来询问医生。
应栖眼尾沁出水意,尾椎骨仿若过电了一般,蹿上一阵酥麻的刺激感,他将细弱的喘声全部咽了回去,即使知道浴室的门隔音效果不错,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入V啦宝宝们[亲亲]评论随机掉落小红包~角色卡更新啦,约了一张帅气漂亮的七七,宝宝们可以看一看[让我康康]
第25章 【我在洗澡。】
楚林半晌没得到回应, 心觉蹊跷,皱着眉走近抓住了门把手,往下一按。
“唔……”应栖手指扣紧了洗手池的拐角, 用力地泛白。他听见把手被按下的动静, 紧张得呼吸都滞了一瞬, 张着嘴巴,舌头快被江涧吸麻了。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浴室的门,他身体紧绷着,喉结也不自觉地吞咽了下,不小心吞进了江涧的口水。
江涧察觉他的回应,目光在那一刻流露出了极强的侵略性, 啃咬他的动作更加兴奋起来。
应栖却无暇顾忌,他满脑子都是害怕这一幕被楚林撞破, 伸手就要推开江涧。
江涧抱他抱得更紧, 甚至还咬了一下他的舌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楚林抓住门把手后往里推,结果没推开。他眉头皱得更深:“应栖?你没事吧?”
他脸上写满了焦躁, 担心着应栖在里面晕倒、受伤,又或是发生了别的什么意外。
全然不知仅仅一门之隔的里面,两人亲得十分火热,旖旎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湿热的吐息在呼吸间交换。
应栖盯着门,见没被推开才猛地舒出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对啊,他锁门了的嘛!
应栖虚惊一场,这才重新,他重重地合齿咬了下江涧的唇, 咬出一股血腥味,在江涧因吃痛愣神的瞬间,使力推开他。自己从盥洗台上跳了下来。
江涧唇瓣被他咬出一圈牙印,溢出血珠,又被他舔去了,口腔里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却扯着唇角笑了。
应栖咬牙切齿地说:“男友准则第一条,不许未经我同意就亲我!”
“你说的,给我一个晚安吻。”江涧陈述着事实,面无表情地回味着方才那个吻,好甜,应栖的嘴巴为什么是甜的?
应栖眯了眯眸:“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又大声朝外面的楚林说:“我没事。”
他双手环抱,倚靠在墙上,身体还有些发软乏力,如果此时掀开他那件球服上衣,就会发现白皙的腰上满是被掐出的指印,明明没用上狠劲,却留下了清晰可怖的痕迹,好似被人凌虐过一般。
应栖思索着,审视地看着江涧,想着该不该让江涧出去。如果出去,就会撞上楚林,啧,很难解释清楚啊。但是不出去……难道让江涧站在这儿看他洗澡吗?
“你……”应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抓住了左手。江涧端详着他左手中指的那枚戒指,那一只玛瑙眼睛就像活了一般,随着手指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戒指?”江涧低头看着那枚戒指,很自然地和他十指相扣起来,应栖还在想他又要干嘛,就见他扯下了自己中指的戒指,下一秒就要扔进垃圾桶里。
应栖瞳孔骤缩,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他手指又白又纤细,包裹着江涧的手,被衬得愈发像做工精细的艺术品了。
他有些崩溃地说:“你要干嘛啊哥?我真服了你了。”
“有问题。”江涧盯着那枚应栖抓着他的那只手,眼神逐渐又变得痴迷,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兴奋起来。
应栖听不懂他在当什么谜语人,一低头就发现江涧起立了,震惊地张大了嘴,又想骂人了。
江涧重复了一遍,“戒指有问题。”
应栖一愣,下意识反问:“什么问题?”
江涧张嘴,漆黑的眸子盯着应栖,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监听。”
即便没有发出声音,应栖也看懂了他的口型,他却没有露出太过于惊讶的神色,习以为常地“哦”了一声,他掰开江涧的手指,重新将戒指戴回了自己的中指上。
应栖跟平常表现得没有任何差别,耸耸肩:“好了,你该出去了,我真的要洗澡了。打球累出了一身汗,你也不嫌臭。”
最后那句话是嘟囔着说的。
江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平静,但应栖开了门,一把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就立马关上门反锁。
……
楚林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似乎不止一个人在里面。
但应栖又说了“没事”,他只能焦躁地在外面踱步,里面还是没响起洗澡时应该会有的花洒的水声。
正当他想再开口问上一句时,门就被打开了,同时被推出来的还是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人。
江涧拧着眉,还是没懂应栖平静的表现,耳边传来了楚林质问的话语:“你怎么会在里面?!”
江涧抬起头,楚林看清了他的嘴唇上的深深的牙印,眼神一瞬间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了不可置信。
楚林气得心脏跳得飞快,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两人在里面发生了不可言说的事情,但下一秒他又自顾自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比他更清楚,应栖是直男了。
江涧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他的嘴唇上,他唇角扯了扯,伸手碰了下自己嘴唇上的牙印,应栖咬得真的很使劲,现在还在冒血珠。
他却像是在炫耀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他不让我说。”
说完,他还短促笑了一声,语气疑似在暗爽。
楚林一怔,江涧淡淡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路过时重重撞了一下楚林的肩膀,楚林没注意,被他撞偏了身子,冷冷的视线刀似的扫向江涧,就听见江涧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原来他也没告诉你吗?”
和平时的语调没什么两样,楚林却分明听出了挑衅的意思。
*
应栖利落地脱了球服,站在花洒底下,水柱冲洗着他的身体,头发淋湿透了,被随手往后捋去,五官惊人得漂亮,嘴唇被亲得艳红,他盯着自己左手中指的戒指,忽然摘了下来,慢悠悠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果然,套在无名指上,尺寸才是完全合适的。……什么从拍卖会上顺手拍下的,糊弄傻子呢。
他歪了下头,“哥。”
……
【我在洗澡。】
清晰响起的水声中,人声却依旧清亮无比。
应正初在自己房间里处理着公务,那句话从耳机传到他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应栖俯身在他耳边说的一样,耳朵漾起酥麻的痒意。
应正初签字的笔顿了一下。
他之前有段时间,要求应栖每时每刻汇报他目前正在做什么,同时他又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监视着对方,沉默地检查着应栖有没有隐瞒或是撒谎。
他要事无巨细地掌握弟弟的动向,毕竟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说不定有人就会心存歹念,他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才让应栖这样做。
应正初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他作为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是天生的责任。哪怕应栖时常表示自己的不满,但那在他眼里都是孩子气的抱怨,应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世界上只有哥哥是他可以完全信赖的对象。
应正初垂眼,听着耳机那边响起的水声,后来便是穿衣服的声音。
以前应栖向他报备时,就是这样的语气,十分不情愿,仿佛压抑了许多不满,但是又努力做出一副很乖巧听话的模样。
……很可爱。
应正初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他知道很多做哥哥的没有像他这样尽责,但他和应栖之间不一样。
应栖几乎是他养大的。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就几乎不着家,发展事业,那时候应栖才三岁,只有他能照顾应栖。
应栖小小一个,娇气又爱哭,应正初根本不放心让家里请的阿姨照顾他,每天都会回家,连饭都要亲自做好,喂应栖一口口吃下,上高中的时候请假给应栖开家长会,应栖打架被请家长也是他去学校……
他看着应栖从那么小一个团子长成现在这样,从前就不敢放手,现在更不敢。
所以他多关心一点弟弟的生活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他用了合适的方式引导应栖度过了叛逆期,所以现在才把应栖养得漂亮又开朗。
应正初的笔只是顿了一下,旋即又如常地继续工作。
日复一日,转眼都过去了十五年。在这种环境下,不知不觉间,应正初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应栖也不再做出一些反抗的举动和行径。两人竟然都习惯了这种变态的掌控欲,自然而然地适应了这种堪称畸形的情感在两人之间形成联结。
*
伦纳亚学院交流专区>灌水区。
【主题:最近启明湖那边是不是不太平啊,我总感觉怪怪的。】
1L:【?说来听听】
2L:【楼主是不是准备段考准备得精神不对劲了】
3L:【估计是,复习疯了,让我来嘲笑一下】
4L:【不是??等等!段考是啥玩意儿?我不是上的大学吗?】
5L:【让我来解释吧,段考,顾名思义就是隔一段时间考一次的试。】
6L:【问这个的问题的是一年级的吧,不过伦纳亚的段考制度都恶心得远近闻名了,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吗?】
7L:【不知道啊啊!!这什么?求求来个好心人给我说说吧】
8L:【伦纳亚学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考试,通过测试筛出不适合学习这个专业的学生,并在之后与他们进行谈话,给予这些同学关于未来选择方向的建议(从官网复制来的,不客气)】
9L:【帮楼上翻译一下,就是段考不合格的,学院会劝退的意思】
10L:【让大家在大学仍然能够保持积极向上的进取心理,学校真是用心良苦了(咬牙切齿)】
……
33L:【是不是歪楼了?楼主不是在说启明湖的事吗?】
34L:【说起来我也觉得怪怪的,我那天从图书馆回来,经过启明湖的时候本来还一切正常,湖水离我还有段距离,一眨眼,水已经漫到我的脚踝了,给我吓一跳】
35L:【夏天涨水很正常吧,无非就是走路没注意的问题,有什么好说的】
楼主:【我那天坐在启明湖边上思考人生,抬头看着天,低头时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堆了一只小鸟的尸体,血还是温热的,但是那天我压根就没在启明湖看见过鸟!】
37L:【wc!这么吓人】
38L:【在讲鬼故事吗?后背蹿上凉意了啊!】
39L:【楼主也能解释的通啊,说不定是楼主看天看得太专注了,刚好有只鸟受伤了落到了楼主面前】
【还有,讨论怪力乱神的帖子不符合版规吧,还没有人来被删帖吗?】
——此贴已被删除——
……
应栖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书本笔记,迫于他哥的无理要求,要准备回家长住一段时间了。
快段考了,楚林上课几乎都没听过讲,应栖和他有些课是相同的,把笔记给了他,他此时还在图书馆抓紧时间背书备考,便没和应栖一起。
应栖走在小树林里,空气新鲜,伴着一股很清新的木香,很容易让人心情放松。
“喵——!”
应栖耳朵动了动,听见了猫的叫声,像是应激一样有些尖锐和急促。
他立马掉转了脚步,循着一声又一声的猫叫声找过去。
“你在做什么?”
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一个人蹲在地上,手里抓着猫,但看不清那人动作。于是应栖出声询问。
蹲着的男生忽然抬头望了过来,脸长得极其俊俏,神情透着柔软与无辜,像是惊讶般睁大了眼睛,惊喜道:“是你啊。”
应栖没反应过来他是谁,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发现他和池熠的五官有几分相似,才终于想起了这人:“池穆安?”
“是我。”池穆安弯了眸子,处处透露着一种无害的气质,他将小猫抱在了怀里,一只手还拿着吃了一半的火腿肠,轻轻抚摸着小猫脊背的毛,“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那天真的很谢谢你。”
小白猫还在发出尖利的、应激般的叫声,浑身毛炸开想要逃窜,却被这人的双手紧紧箍住,完全逃不了。
应栖看得皱了眉,强硬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白猫,白猫立马变得乖顺,乖巧地趴在了他怀里,被他温柔地顺着毛,也不尖叫了。
他抬起眸,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眸子望着池穆安,有点像是质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看到小白猫截然不同的态度,池穆安脸上的笑僵了一瞬,盯着白猫时眼里一闪而过狠戾,但抬起眼睛和应栖对视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表现,有些腼腆又羞涩的模样。
举了举手里的火腿肠,抿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羞赧微笑:“我听说树林附近有几只流浪猫,正好这段时间闲着没事,我就偶尔来投喂它们……看来它很喜欢你。”
应栖没看他,只是撸着猫,看着小猫在他怀里舒服地趴着,脸上情不自禁漾起一点笑,但他想起自己听到的猫叫声,就好像被虐待了一样。
于是问着池穆安:“你刚刚在喂它?那它为什么会叫得那么惨?”
没有得到他的一个正眼,池穆安咬了咬牙,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似乎也在奇怪:“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过来喂它的时候,正巧有个人神色有些不好地走开了,我本来没多想的,但是我蹲下来的时候发现小猫身上居然有一个鞋印。”
“我想,可能就是那个人踹的了。最近快段考了,伦纳亚里有很多人心情不好。”
说到这里,池穆安义愤填膺地皱了眉,旋即又状似难过地舒出口气,强颜欢笑道:“不过刚才说的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也可能是小猫好像不太喜欢我。”
“其实我从小就挺喜欢和小动物玩的,身边的人因为我哥的关系,始终很排斥我……”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就是突然有些感慨,好像除了不讨人喜欢之外,连小动物也不太喜欢我……不过也不怪它。”
应栖又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实在天衣无缝,甚至隐约透露着几分失落。看得应栖的神色也软和了下来:“没事,它可能是被吓到了。”
应栖翻了翻小猫,这下也看见了小猫白毛上的清晰鞋印,他蹙起眉,低眸看着小猫时,眼眸好似含着一抹水光,嘴上嘟囔道:“什么素质啊?干嘛欺负一只流浪猫?”
他抱猫的动作温柔又青涩,有些不知道手应该怎么放,但是眼神十分柔和,甚至温柔到有点神圣的味道。池穆安上手指导了他两下,成功让他抱好了小猫。
应栖看他如此熟练地调整自己抱猫的动作,这下完全相信了他刚才说的话。
“你准备回家吗?”池穆安突然问道。
应栖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他看着池穆安亮了几分的眸子,心觉猜出了他的心思,便主动邀请道:“你要一起去吗?毕竟你刚才还在喂他。”
应栖弯着眼睛,笑起来露出润白的尖牙,池穆安眼睛一寸不移地看着他,抿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真的可以吗?”
“我之前看你和我哥他好像认识……我以为你也会和以前那些人一样……”
他寥寥几语,把自己烘托成了一个从小生活在池熠阴影下的小可怜,第一次收到陌生人抛来的善意让他感动非常。
应栖没看出他言语下的小心思,只专心抚摸着小白猫,点点头说:“是啊,我和他认识,不过这应该不影响我们送小猫去医院吧?”
他代入了一下自己和应正初的关系,奇怪地问:“他还会管你去了哪里吗?没事,那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应栖很是善解人意。
“……”
池穆安心里再次生出一种挫败感,他维持着脸上的笑:“不会。我也一起吧,虽然只喂了它几次,但我也很担心它呢。”——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周五晚上十一点更新~~[亲亲]
第26章 “哥我真的错了!”……
小白猫被送到了宠物医院里, 检查完毕后,医生就把小白猫递给了应栖,应栖睁大眼睛连忙接过, 按照不久前池穆安教过自己的方法, 不太熟练把猫咪抱在怀里。
池穆安看得好笑, 他抬手抓住应栖的手腕,手把手调整着他的姿势,在旁边说:“你不仅要让猫趴的舒服,你也要让自己舒服啊。”
应栖乖乖地“嗯”着,眉眼垂下,睫毛长而浓密, 像一把小刷子,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猫。池穆安一抬眼就撞见这一幕, 神色顿住, 呼吸微滞,恍若失神地盯着他看。
应栖忽然歪了歪头:“你干嘛呢?”
池穆安这才回神,低了头, 状若平常的模样。他觉得应栖长得实在有点过分好看了。
宠物医生过来说这只小白猫有点营养不良,其他的倒没什么了。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把它送回伦纳亚学院吧。”应栖反复抚摸着白猫脊背上柔软的毛,白猫很小很轻没什么重量,应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是怕弄疼了它。
池穆安看出他的依依不舍和不放心:“你不养它吗?”
“我……”应栖抿了抿唇,难过都写在了脸上,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养。”
他哥不会允许他带一只小动物回去养的。
池穆安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出应栖语气的犹豫,便像朵解语花一样开口了:“我倒是挺想养一只小猫的。”
应栖抬眼看着他, 眼睛黑亮:“你想养它吗?”
池穆安低下头,也伸手摸着白猫的毛发:“看起来,我和它还挺有缘的。”
被他触碰的那瞬间,白猫浑身毛炸了起来,朝着池穆安呲牙咧嘴哈气。
池穆安低着头,眸色冰冷,锐利的冷意倾泻出来,在白猫哈着气撞上他眼神时,原本抗拒的气焰熄了火,连呲牙咧嘴的动作都消失了,害怕得轻轻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应栖感受到怀里小猫的颤抖,有些慌张地抱住它哄着。
“它好像还是有点怕我。”池穆安浅浅后退一步,抬起脸无奈地说,“也可能是在小树林那边受到的惊吓还没有完全平复。”
见小猫这样的应激反应,应栖更难放下心了。
他看了池穆安几秒,又看向怀里的猫,犹豫不决,忽然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手机,发现是他哥发来的。
[回家。]
应栖唇抿成一条直线,不高兴地回了个句号,表示自己看见了,退出聊天框时,忽然在列表里瞥见一个名字。他眼睛一亮,想到了养小猫的最佳人选。
他单手打着字:[楚林,我这里有只小猫你要不要养]
*
楚林是在图书馆收到这条消息的。
他给应栖设置了特别提示音,耳机里响起那道响声时,他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消息框。
看见那行字时,楚林僵硬地眨了下眼,小猫?什么小猫?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耳朵突然红了起来,抬起一只手放在嘴边,好像这样就能挡住自己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一样。
下一秒对话框就弹出了一只瘦弱的小白猫,同时入镜的还有一只白皙的手。手指纤长漂亮,就算微微陷进猫的毛发之中,也并不显黑。
七七宝贝:[很可爱,也很乖的一只猫咪]
楚林舒出口气,原来是真猫啊。他脸色严肃,顺着应栖的话往下说,[好可爱的猫,我可太想养一只了]
七七宝贝:[太好了!你上回不是也说要回家住一段时间吗?那我把它送去你家]
楚林看着文字都能想象到他的语气,以及弯起来的月牙似的眼睛,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
打字回道:[嗯,小猫可爱]
*
等应栖处理完小猫的事,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应栖站在家门口踌躇着,不敢开门进去,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晚回来了一点,没事!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自己,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没用力,下一秒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应正初穿着休闲的睡衣,并不很正式,却由内而外地自然流露出一种强大的气势,垂眸平静地看着他。
应栖立马紧绷了起来。
应正初知道他今天去干了什么,应栖也知道他知道,但他还是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自己下课后的动向:“我今天在小树林捡到了一只猫,送它去医院检查了之后,我想着我也不能把他放着不管,就把它送到楚林家里了,哥,我不是故意晚回来的。”
应正初没对他的话评价一二,只是颔首淡声道:“进来吧。”
应栖喉结滚动了下,踏入了房子里,应正初关上了门,阻绝了屋外的冷空气,但应栖突然冒了冷汗出来,身体僵直不动了。
他看着被随意搁在桌上的黑色皮带,联想到了过去的一些糟糕回忆。
“怎么不走了?”应正初开口催他,语气平静。
“哥,”应栖深吸一口气,想往后退,眼眶立马就蓄上了泪水,怂怂地说,“哥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如果再有事,一定提前和你说!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刚退了一步,后背就撞到了挡在他身后的应正初。应正初的肌肉很硬,态度也冷硬得像块石头。
“我说,进去。”——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我明天多写一点~[亲亲]
第27章 “那就趁早分手。”……
应正初一直想找一个时间和弟弟好好谈一谈, 在他耐心等待了四个小时的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
他并没有寒暄几句的意思,开门见山:“你在谈恋爱吗?”
应栖对于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 从江涧说出那句话后他就就知道应正初在监听自己了, 或许更早, 对于这种事情他实在敏锐,在被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他就隐隐有所察觉了。
他扣动了下重新戴回中指上的玛瑙戒指,眼眶里温热的眼泪还没完全缩回去,衬的他眼睛水汪汪的。
他没有遮掩什么,也没有找借口,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说话间, 他的视线时不时就会瞥向桌上放着的黑色皮带,自以为没有被察觉, 但应正初却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
“我不会干涉你的正常恋爱, ”应正初宽慰他,“别担心。”
话这样说着,他却拿起了桌上的皮带, 然后在应栖紧张滞然的神色中,扯了扯皮带,发出沉闷响声。
“哥……”应栖被这个声音唤醒了记忆,连带着身体好像也出现了疼痛的错觉。他不知道除了回来晚了外,自己还做错了什么,只是茫然地可怜兮兮地又喊了一声,“哥。”
皮带被拿在手上抻了抻后,就被随意扔在了沙发上,应正初脸上还是严肃冷漠的神情,丝毫没有逗弄他的意思, 竟然还问他:“你紧张什么?”
应栖的心却没有因此落下。他站着,没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而是别过头,小声地、好像是在商量的语气:“哥,我……我十八岁了,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也可以不要……”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噤了声,有些难以启齿。
应正初也起了身,宽阔的手掌轻轻揽住他的头发,抚摸着后脑勺那一块的柔软黑发:“不要什么?”
他语气平静,引导着弟弟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他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一样。
“不要、不要打我……屁股,”应栖耳根泛起薄红,按捺着自己的羞耻心,重复说,“哥,我已经成年了。”
……
应正初专制独裁,从来不懂得倾听别人的想法。应栖几乎是被他一手带大。
应家父母二人年轻时忙于事业,应正初可以说独立长大的,他并未受到多少照顾,也并没有收获多少来自家里人的关心。
但应栖不是这样的,撒娇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只是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也有着讨人喜欢的能力。就连父母也会忍不住在闲暇之余给予一点他并未感受过的亲情。
在他上初中时,父母工作更加忙碌起来,已经到了不着家的程度,却还嘱咐他这个做哥哥的要多照顾一下弟弟。
应正初背着包回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麻烦精,并不想搭理,抬步准备绕开他。
小麻烦精却扑通一下趴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哥哥,哥哥。”
小鸡一样“咯咯咯”叫着,应正初烦他烦得不行,但麻烦精太能黏人了,明明那么小一个,却缠得他都没法子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个软糯的笑。
好像就是从一顿饭开始转变的,他下了碗面,寡淡无味,只是为了应付,把碗放在了小孩面前。
小小的应栖就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埋头认真吃着,吃一口干哕一声,再吃一口又干哕一声,但偏偏就是不说不吃了。
应正初冷着脸把那个快比小孩脸大的碗拿走,小孩就仰起脸,眼睛睁得圆圆的,说着瞎话:“哥哥,好好吃呀。”
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两颗圆溜溜的葡萄,十分真诚。
家里是有人伺候的,绝对不差这一口饭吃,厨师做的肯定比他应付做的好吃,但面前这个麻烦精就像他在电视上看见的动物幼崽一样,向他这个唯一在家里的亲人发出亲昵的信号。
那一刻,应正初有些不自在地躲开白糯团子过于真诚的眼神,他想,他不会养小孩。
但他可以试试。
……
平心而论,他对应栖绝对算不上严格,但应栖太不听话了,除了一开始表现出的乖巧粘人外,其余时候都嚣张肆意到堪称骄纵。
他不允许应栖和那群狐朋狗友去赛车,应栖和他冷战;他不让应栖学着抽烟,应栖说他落伍;他制止应栖打耳洞,应栖也生气……
他自认为自己在努力做一个尊重孩子意愿的家长,但应栖很多时候真的很欠教训,他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在一些外力的辅助下,帮助应栖平稳地度过他的叛逆期。
但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应栖,直到那天应栖拿着一枚定位器闯到他的办公室来找他大吵一架。
听着应栖情绪激动的话语,应正初面色却毫无波澜。
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因为应栖被变态骚扰不放心才安装了一枚定位器,包括还没有被应栖发现的窃听器,也是出于保护的目的。
他可能存在的唯一问题就是没有提前告知应栖一声而已,但显然这并不是大问题。
应栖被他的冷淡再次激怒,气得眼眶红红的,胸口起伏着:“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独立的人来尊重!我不是小孩了,不需要活在你的监控下,很多事情我明明都可以自己解决的。”
“自己解决?”应正初重复一遍,轻轻笑了一声,“等你什么时候改掉睡觉时亮盏夜灯的习惯再说自己长大了吧。”
听到他提起自己怕黑的事,应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用力得咯吱咯吱响,他眼眶红得像只兔子,像是受了委屈:“你怎么还敢提这个……”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把眼眶里的眼泪都憋了回去,“我留不留灯又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在应栖的衬托下,应正初显得极为冷静,一边低头处理公务,一边平淡地回答他:“因为我是你哥。”
“那我宁愿没有!”应栖咬牙切齿地说,字字都真心实意。
话音刚落,应正初手里的笔一停,掀眸,冷锐的眸光投向应栖。
应栖抿了抿唇,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过了,但他气极了,又不愿意先退一步。
“你再说一遍。”
应正初站起身,垂眸看着他。
应栖深深呼吸了几次,稍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手心里还攥着那枚定位器,把手心硌得发疼。
他固执地看着应正初,压下自己这些年来面对应正初被养成的害怕。一字一句道:“对,我讨厌你。我一直都讨厌你。”
讨厌被束缚,讨厌应正初令人窒息的掌控欲,讨厌自己的意见不被考虑不被重视……
他好像要把自己积压的愤怒一次性全然倾泻出来,控诉的话从嘴里冷静地一连串吐出。
应正初看着他,等他停下来,才开口道:“说完了吗?”
他脸冷得像冰块,锐利的狐狸眼幽深,眸底像是蕴藏了一场可怖的风暴。
应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不敢和应正初对视,闭了嘴,片刻忽然想起一句:“反正我刚刚说的都是发自内心。”
他盯着自己脚尖,发泄完情绪后就冷静了下来,他虽然不敢看他哥的表情,心里惴惴不安,但又不免觉得痛快。
突然被攥住了手腕,对方力气很大,动作强硬不由他反应,应栖紧紧攥在手里的定位器砸在地上,发出微不足道的清脆响声。
少年两只手的手腕被扼在一起,挣扎都成了徒劳,应正初慢条斯理地用领带把他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
黑与白形成了极致的色差,应栖用力扯开,却只是把自己的手腕磨得通红,作用聊胜于无,总算放弃了。
他猛地抬起头:“你做什么!”
自始至终应正初的表情都极为平静,好似没有情绪波动一般,抓着应栖,衬衫勾勒出再明显不过的肌肉,一把把他摔到了办公椅上。
应栖摔在了办公椅上,两只手撑着扶手,刚想艰难地站起来,却被扯下了校服裤子。
应栖眼睛睁大了,强烈的羞耻心提醒着他现在的情况,皮肤漫上暧昧的薄粉。他下一秒就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然后就是“啪”的一声响。
“趴好。”应正初这一掌打得没收力,白皙的部位出现一个明显的掌印,微微肿胀起来。
应栖喉间溢出一声呜咽,疼得眼泪涌了出来。但同时涌上来的是一种羞恼的情绪,他头一回被打屁股,十来岁的人了,在他自己心里已经算是大人了,却还是被这样对待。
他眼泪流得愈发凶了,又感到几分难言的委屈。
应正初从腰上抽出皮带,对折起来,平静重复着应栖方才的话:“讨厌我,不想被我管,我独断专行,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冷冰冰的坚硬皮带轻轻扫过敏.感红肿的皮肤,应栖身体陡然一僵,连压抑的哭声都滞了一瞬。
“要打几下?七七自己说好不好。”应正初的声音很轻,俯身传到应栖的耳边。
应栖身体抖了一下,摇头颤声说:“不要……”
“那就八下吧。”应正初站直了身子,眸色冷漠,敲定了结论。
皮带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每打一下,应正初都让应栖自己提前报数,应栖本来就怕疼,哭得声音都哑了,报数也有气无力,并不配合。
“你最好报快一点,”应正初看着肿起来的水蜜桃,饱满仿佛涨着汁水。眼中却毫无怜惜,“我的办公室没有锁门,如果你想被看见的话,可以继续磨蹭。”
语毕,应栖惊恐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又缓慢地转回头,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他强忍着耻辱报数。
*
那次疼了应栖一个多月才好全,他上课都不敢让人看出异常,心里对摆脱应正初的想法又坚定了不少。
这次在房子里又看见了皮带,肌肉记忆是骗不了人的,应栖害怕了。
他不想再被当成小孩子教训。
于是在应正初问他:“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你是认真的?”的时候。
应栖看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闪过的任何神色,他凭着自己小动物一样的直觉,摸索着什么样的答案能让他哥高兴。
扯出一个状似轻松的笑,试探性地说:“没有啊哥,我就玩玩而已。过段时间就分手了。”
应正初的脸色果不其然好转了一点,应栖松下口气,方才因紧张抿起的唇瓣被他吐出,唇色被咬得水红。
“那就趁早分手。”应正初摸了摸他的唇,粗糙的手指压着柔嫩唇瓣,手指掠过被咬出来的深红血痂,可见亲吻那人是多么强势用力,又是怎样掠取少年口中的空气。
“离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也别被弄得一身脏兮兮的痕迹。”
“哥,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哥:[摆手]
七:[愤怒]
第28章 教他一些男人和男人之间……
应正初没有再继续问他谈恋爱的事, 似乎真的说到做到了,贯彻了尊重应栖自由恋爱的说法。
他动作温和地摸了摸应栖的头,“今天早点睡觉。”
应栖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眼眶还泛着红, 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洗漱完, 准备回房,却发现自己那间房被锁住了,他打不开。
应栖一愣,抓着门把手没松,心里产生了点不好的预感,抬眼瞥了一眼他哥敞开的房门, 意识到了什么,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系统, 能给我开个门吗?】
他才不想去他哥房间里睡。
【抱歉, 没有这个权限,】在应栖忍不住骂它没用的前一秒,系统又补充说, 【但我可以告诉你钥匙的位置。】
应栖眉毛一挑,【好啊。】
他跟随着系统的指引来到客厅的花盆面前,蹲在地上,用铲子把土刨开,仔细找着他房门的钥匙。
突然眼底映进一点金属的反光,应栖弯了下眼,有点得意地将其抓了出来,放在手心。
“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应栖还在端详自己手里的钥匙,就被这冷不丁的动静吓到了, 使劲闭了下眼。
“哥,”应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合上五指,把手背到了身后,弯弯眼睛,“我刚准备上去睡觉呢。”
应正初也朝他扯了下唇角,转瞬即逝的笑容却冰凉没有温度,一只手按住应栖的肩膀,另一只手绕到了应栖背至身后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动作强硬不容拒绝。
啪。
清脆的响声,是钥匙掉在了地上。
应栖抿了抿嘴,眉眼染上几分烦躁。应正初则是慢条斯理地将钥匙捡了起来,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土脏污,他却没在意,只是看着手里的钥匙,不知是在夸奖还是在阴阳:“这也能被你给找到,厉害啊。”
应栖不说话装鹌鹑。
“走,上去吧。”应正初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发现应栖没跟上来,他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冷声说,“还要我请你上去吗?”
应栖几步跟了上去,只是仍然是恹恹的模样,眼神往应正初手里的钥匙瞥了好几眼,嘟囔道:“哥,我认床。”
居然能说出这种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一听就能拆穿的谎话,应正初差点被他气笑了,眸光冷沉:“行啊,那我去你房间睡。”
“不要!”
应栖条件反射脱口而出,反应强烈,话脱口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身边骤然冷了几分的低气压,冻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见应正初面无表情的神色,连忙结结巴巴找补,“不是,我的意思其实是……我房间很乱,可能不太……”
他表情丰富,完全就是想找个借口打发他哥。但他又怕惹恼了他哥,于是用词斟酌。
应正初却没有要发怒的意思,反而温柔地帮他理了理头发,好像很包容:“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那我怎么防止你和你那个小男朋友偷情呢?”
他们上了楼梯,停在了两人房间的附近。应正初语气和缓,却听得应栖忍不住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差点被口水呛住。
“我我我、我和谁,偷情??”应栖嘴唇颤动着,黑润的眼珠转动几圈,想起江涧不知道怎么爬进他房间的事,嘴唇似乎又开始发麻了,“我不会的!哥,我真不会和别人在家里……乱搞的。”
他感觉,力证自己的清白。
“没关系,我猜到了你可能会不愿意,正好准备了另一个方案。”
应栖望着他,眉头扬了扬,目露疑惑,不太相信他有这么通情达理。
“我聘请了三个保镖,由他们贴身保护你的安全好不好?”应正初态度温和,明明应该是商量的语气,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势意味,“晚上他们守在你的房间里,我也能放心些。”
应栖睁大了眼睛,让三个保镖盯着他入睡吗?恐怖片都不敢这么演吧?!
应栖盯着应正初的眼睛,但很遗憾,他没有看出说笑的意思,应正初居然真的准备让保镖守在他床边看着他睡觉。
应栖抛开这种可怕的想法,抿着自己的唇瓣,眼睛一弯就自然流露出点亲近来,态度判若两人:“哥,我们还是睡一张床吧!”
应栖想从他手里拿回钥匙,找到自己的睡衣换上,就被应正初揉了揉头发。
应正初道:“已经在我房间了,直接进来。”
在应正初看不见的角度,应栖愤愤地冲他的背影呲了呲牙,应正初似乎感应到了,转过头来,就迎上了应栖弯眼睛笑得很明朗的模样。
应正初倚在门边,垂眸看着他,好像是在说“还不进来在等什么”。
“哥,你进我房间就只拿了我的睡衣吧?”应栖状似随口提起。
应正初的房间完全就是性冷淡风,只有黑白两色,应栖光看一眼就觉得心如死灰了,抱着自己的睡衣,一脸不高兴。
“不然呢?还是说你还在房间里藏了什么秘密?”应正初反问他。
“我哪有什么秘密啊,”应栖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语气带着点怪异,“我不都被哥监管着吗?哥你就差上厕所也跟着我了。”
其实他是怕抽屉里的亲子鉴定报告被应正初看见了。
他哥的性子一直让他心里有点毛毛的。之前出于冲动想要告诉应正初亲子鉴定的事,让江涧和自己的身份换过来,但现在过了这么久冷静下来,不用系统警告,应栖也知道需要再等等。
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应栖不动声色地观察应正初脸上的表情,应正初眼睛微微眯了眯,除此之外就没有异常的神色了。应栖想他应该是没看见的。
他抓着自己睡衣进了洗手间。
应正初拿了本英文读物,坐在了床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消减了身上那股锐利的攻击性。
他明明没有抬头,却在应栖出来的瞬间感知到了,空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应栖乖巧地爬上了床,又乖巧地躺下,两手交叠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应正初看着他颤动的眼睫,明显是没有睡着,他心知肚明应栖是不想和自己交流,但没有戳穿,而是关了大灯,只留了盏暗暗的小夜灯。
手里的书也合上了。
应正初睡眠一向不太好,或许是因为工作太繁重,也可能是忧心的事情太多,能让他安心入眠的条件很严苛。
比如他睡前习惯把帘子拉上,不让一点光透进来,又比如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把他从浅眠中吵醒。
但今天拉开了窗帘,床头柜还亮着一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应正初不太能立马睡着,应栖却很快真的睡着了,呼吸清浅,胸口随着呼吸的频率稳定地起伏着,看得出来他睡得很安稳。
应栖抱着应正初一只胳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带着点肉感的脸颊被肩膀微微戳进一个弧度,眼睛闭着,睫毛卷翘漂亮。
其实很早以前应栖就和应正初一起睡过一张床。
他平时看着开朗阳光,其实胆子小得出奇,什么都怕,也不敢一个人睡觉,每天就抱着自己的枕头先应正初一步上了他的床。
一开始应正初还会把他拎出去,但麻烦精太会黏人也太会耍赖了,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眨啊眨,然后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我只能找哥哥了。”
应正初便也想,应栖只有他这个哥哥能依靠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事实,是一个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的事实。
无论应栖平日里怎样抗拒他的掌控,厌烦他的关心,但在睡着后的潜意识里,应正初仍然是可以被依赖的哥哥。
应栖睡觉时很不老实,他没有安全感地把应正初抱得极紧,睡衣在他动来动去的动作里被蹭了起来,腹部的皮肤白得晃眼,像只树袋熊紧紧贴着旁边的人形抱枕。
应正初额角溢出汗,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睛清明,眉间蹙起,被应栖抱得热出了一身汗,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和他拉开点距离,才动了一下,就被应栖察觉到了,喉间闷出一声不满的哼声,抱他抱得更紧了。
少年明明也是经常运动的人,脱掉衣服之后身上肌肉结实流畅,这样的身体按理来说是很具有男性魅力的,也很难让同性产生一些旖旎的心思,但他漂亮的长相又弥补了这一点,让漂亮青涩的身体对任何人来说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应正初看得眉头直皱,一脸严肃地把应栖翘到胸膛的睡衣扯了下来,盖住了上身。
他想,他的弟弟平时在学校宿舍里也会这样不注意吗?所以才总吸引了一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靠近?这很不好。
应正初觉得外面的人都配不上自己弟弟,又觉得应栖被他养在温室里太过天真单纯,分不清好人坏人,以至于轻而易举和一个男人谈起了恋爱。
应正初忧心忡忡,担心弟弟被人骗身骗心。
虽然应栖说自己只是没试过男人玩玩而已,但穷小子拐走白富美的故事从古代到现代都丰富无比,免不了涉世未深的弟弟就被骗出了一颗真心,又或者被哄着骗着上了床。
他思考着,他是不是该教弟弟一些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生理常识。
在应栖紧紧抱着他,一只腿还翘起来搭在了他腰间的时候,应正初的这个摇摆不定的念头瞬间坚定了下来。
他脸色冷沉,眼里闪过几分不可置信,同时伸手使劲掐灭了自己的反应,疼得脸色一白,但心反而安稳了些。
平静地想,这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
他又垂眸瞥了眼应栖,无奈地舒出口气。
……睡得可真香啊——
作者有话说:七:睡觉中,勿扰。
哥还在洗脑自己不能越过那条线。
第29章 为什么看起来比他的大啊……
应栖睡了幸福的一觉, 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床边已经没有人了。
他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 眼里弥漫着雾气。
应正初的床不像他的那么软, 对应栖来说就是硬邦邦的。他记得自己前半晚上睡得背疼, 但后半夜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反而比在他自己的床上睡得还舒服。
应栖只疑惑了一瞬,就不再执着这个问题,当这些是自己的错觉。
他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走,在楼梯就看见了应正初正把盘子端上了餐桌,应栖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亲力亲为, 但不影响他提要求:“哥,我想吃煎蛋——”
少年的尾音拉的很长, 带着点久睡的沙哑和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甜腻, 理所当然的语气却并不令人厌烦,反而让人升起一种温馨的幸福感。
应正初抬眸看了一眼,应栖就趴在楼梯的扶手上, 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和他对视上后便笑吟吟地朝他眨眨眼睛。
“行,先去洗漱。”应正初身上的围裙还没又进了厨房
应栖得偿所愿,乖乖地去洗漱了,刷牙期间低头看着手机上楚林发来的消息。
楚林:[要来看小猫吗?]
楚林:[【视频】]
这是一个小猫在沙发上打滚玩毛线球的视频,小白猫似乎意识到有人在拍它,于是仰起头温顺“喵”了一声。
楚林:[【图片】]
这张图片里入镜的是一只小麦色的宽阔手掌,手里抓着张写满公式和数字的草稿纸,小白猫的视线追随着草稿纸,目光灼灼, 仿佛想要一口咬住。
应栖眼里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看起来它不是很乖]
楚林:[还好,如果不打扰我复习的话,就是绝世好猫了]
楚林:[你要来看看它吗?再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总小猫小猫地叫着怪怪的]
应栖歪头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安排,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发现的确没什么事,便准备应下来,身后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应栖咬着牙刷,一脸懵地回头,“唔唔”了两声。
“洗漱需要这么久吗?”
应正初从后面靠近他,站在了他的身后,视线越过他看向他手里还亮着的屏幕,消息尽收眼底。
应栖这才回过神来,按灭了手机,把嘴里的泡沫清理干净了,转过身:“哥,我下午能出门吗?”
他这才发现应正初离自己太近了,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但身后空间太少,他的腰就撞上了洗手台。
应正初及时伸手垫了一下,在他的腰和坚硬的洗手台中间做了缓冲,应栖反应很大地弹开了,迅速往旁边躲了几步。
应正初眼里罕见地闪过了点茫然,他不知道应栖为什么躲得那么急切,只有应栖知道自己后腰靠近屁股的部位一阵酥麻,是被方才落在那个位置的手掌摩挲出来的。
再往下挪一分,就是应正初之前打他的地方了!
应栖抬起眼睛,担忧地捂着自己屁股,看了应正初两眼,但没说话。
“今天下午有事。”应正初言简意赅。
“你吗?”
“我们。”应正初看着应栖用清水洗脸的糙汉动作,缓缓开口,“给你上一节性.教育课。”
应栖惊恐抬头。
少年的脸上是滚落的水珠,有种脱俗的清丽美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是他幻听了吗??
应栖食之无味地吃完了三明治和他单独要的煎蛋,又喝干净了那杯寡淡的牛奶。应正初去收拾餐具,应栖就怀疑人生地走进了放映室里。
他以前经常到这个房间里看电影,但他胆子又小,就常常拉着他哥在这里陪他一起。
——没想到这次要看.片。
应栖坐在软垫上,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指节,眉头轻蹙,光想一想耳朵都泛上了樱花似的薄红。他准备看看手机转移注意力,却发现跳出了一百条消息,惊得他右眼皮跳了一下。
江涧像是有分离障碍症一样,完全离不开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极其喜欢粘着他,这次他回家住特意交代了对方不许来家里找他这件事,担心和他哥撞上。
没想到江涧见不到他人,却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搞得他都有些厌烦了。
……本来也不是正经谈恋爱。应栖按灭了手机,不想回复江涧的连环call。
应正初进来后,坐在了他的身旁,长腿曲起有些无处摆放了。
投影仪播放的是完全针对于儿童的卡通讲解,教导儿童哪里是隐私部位不能被陌生人触碰,用寓教于乐的方式教导孩子如何保护自己。
轻松愉快的氛围和应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他为自己的糟糕联想感到一丝的愧疚,他哥果然没有在搞颜色。
但听着听着应栖就有些犯困了,他拿了瓶可乐,仰头咕嘟咕嘟喝着,看似在看,其实就是在走神。
他这么久没回江涧消息,说实在的,他有点害怕江涧发疯。
这么想着,应栖就想不着痕迹地摸到自己手机给江涧发个句号,表示自己看见了,然后手机没摸着,反而摸到了他哥的手。
与此同时,投影仪上的卡通教育片也播完了。
“刚刚上面讲了什么?”应正初抓住了他准备缩回去的手,眉眼冷锐,看出了他根本没在认真听,“哪里不能被陌生人碰?”
应栖哪里有听,但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他抬手触碰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嗓音有点哑:“这里。”
迎着应正初似是鼓励他继续的眼神,他的手就往下探去。
“这里,也不能……”
少年清亮混着点哑的嗓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气氛逐渐变得诡异奇怪起来。
应栖身体有些发烫,脸也烧起了红,他想要喝口水压下去,却发现可乐瓶子已经空了。他缓缓舒出口气,于是准备起身去冰箱里拿瓶矿泉水,顺便逃离这种奇怪的氛围。
刚一起身,就被人抓住手腕用力拽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措不及防,他没维持住身体的平衡,摔到了软垫上,上半身撞在了坚硬的东西上。
“哥你身体好硬。”应栖爬起来,揉着自己泛红的下巴,他随意地低头扫了一眼,忽地视线一定,僵住了。
应正初一动不动,只是垂眸看着他后脑勺柔软的黑发,呼吸翻涌着点燥意,浑身肌肉紧绷着,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危险的信号。
“哥……哥。”应栖猛地往后一躲,惊得一屁股坐在软垫上,他愣了半晌也没等到应正初的回应,反而一抬头就对上对方压抑冷峻的眼神,一瞬间他就不敢动了,僵硬地笑了两声。
应正初却很淡定:“刚刚教育片不是教过你了吗?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应栖:……那也不会有人对着自己的弟弟起吧。
应栖的视线从那部位扫过去,迅速挪开,又冷不丁扫一眼,再迅速挪开。为什么看起来比他的大啊。……是不是浅色显大?
应正初见他一直盯着看,冷声开口:“你是想实践一下吗?”他声音也哑,夹杂着一种难耐的性感味道。
“可以。”应栖沉吟。
这下轮到应正初惊讶了,他只挑了下眉,便随手撩起了自己的睡衣下摆,让人伸手就能摸到
应栖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一抽就应下了一句话,这时候骑虎难下了,他想反口拒绝,但看他哥的表情,呃,还是算了吧。
应栖硬着头皮把手覆了上去。
他手生得漂亮像艺术品,覆在可怖的物件上面无法全然包裹,被凸起的青筋衬得愈发脆弱柔美了。
他看着,突然生出点羡慕嫉妒的心情来,好可恶,为什么他比他大,而且看起来也比他的厉害。
*
应栖右手酸了,手指被仔细擦干净了,连指缝也没放过。
他瘫倒在床上,左手刷着手机。江涧居然又给他发来了几百条消息。
最新几条是:[为什么不回我?]
[我好想你。]
[我来找你了。]
应栖猛地坐起身子,被吓得神清气爽,手也不酸了,头也不晕了。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亮着灯光的浴室,门仍然紧闭着,水声规律地想着,显然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应栖暂且松了口气,刚一扭头,就在窗子那里看见了一张脸。
他呼吸一窒。江涧的脸贴在玻璃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眼珠漆黑。
首先,他没有偷情。
其次,他没有偷情。
最后,他为什么有一种被抓奸的谜之紧张感啊?!!——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宝宝!我来晚了[合十]没想到会忙到这么晚[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30章 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脸。……
应栖连忙下了床, 用左手艰难地扒拉着窗户打开,不经意间看对上了江涧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莫名生出一种心虚感, 连开窗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窗户才开了一个小缝, 应栖犹豫时停顿了一瞬, 江涧便在这一瞬的时间里眸色更加冷了下来,手不顾疼痛地卡进了这个小缝,强势而冷漠地将窗户一把推开,“砰”的一声,窗户砸在了边缘上。
应栖始料未及,微愣,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江涧,就急忙转过头去看浴室的方向, 门还紧闭着, 但里面花洒的水声已经没有了。
他心里一惊,就被登门入室的人伸手按住了后颈,强行让他转了回来, 让他双目只能直直看向态度阴鸷的所谓正牌男友。
江涧眉目冷得极近凝冰,浑身自上而下都透着一股浓郁的阴湿感,仿佛求而不得一般,对面前阳光开朗的少年有着极强的欲念。
他强硬地按着应栖,含住他湿濡柔软的唇用力研磨。
他瞳孔微晃,一步一步往后退,他每往后挪一步,江涧就往前逼近他一步,嘴上不留情面地啃咬,凶狠得像是想将他吞咽入腹, 磨得应栖眼角浸出了水汽,直至重重撞上了身后的衣柜。
后脑勺也撞了上去,却没有传来预料中的疼痛,有一只手在这一瞬间恰到时机地挡在了中间作为了某种缓冲,掌心温度偏高,五指微微内扣,垫住了应栖的脑袋。
应栖被亲得发懵,难以呼吸到足够的新鲜空气,大脑有些缺氧,压根没意识到那只手是谁的。
江涧却是在亲吻他的中途,勉强分了一丝神抬眼,看向应栖旁边压抑着怒气的男人,看着男人脸上冷沉的神色,他愉悦地眯了眯眼,阴沉的眉眼泄露出了几分嚣张的挑衅。
“哥,晚上好。”江涧离开前还意犹未尽地轻吻了吻少年的唇瓣,眸色极具侵略性地扫过应栖的唇,丰盈艳红,好像一吸就能吸出汁水的水蜜桃,上面还残余着晶莹的涎水。
他压下了腾涌而上的燥意,这才和脸黑成煤炭的应正初打了个招呼,他淡然得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而不是扮演着一个翻窗私闯民宅、不请自来的角色。
应栖眼尾泛红,泪光闪闪,那张本就漂亮的脸比平时还要勾人几分,像是被亲得恍惚了,然而在他余光扫到应正初的时候,一片空白的脑子忽然恢复了几分思考能力。
危机意识一瞬间蹿上心头。他立马朝应正初的位置挪了几步,站到了他的后面,用他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自己的。
无声的硝烟味在这个房间里弥漫开来,应栖才不想参与进去,他甚至在找机会偷偷溜回自己房间,反正钥匙已经被他偷到了自己口袋里。
应正初察觉到了弟弟在往自己身后躲,不由得自我脑补了一些,于是更是对他弟弟的这个男朋友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了。
把在公司里冷脸都摆了出来,审问似的语气:“你就是七七的男朋友?”
他冷眼将面前的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眼中难掩漠然,给出的结论是这人一无是处。
看来看去,也就一张脸还长的像个人,但又没有他弟弟长得好看,于是这个优点也就是几近于无。
江涧不卑不亢地承受他挑剔的眼光,甚至还暗藏了点洋洋得意的意思在里面:“是啊。”
“宝宝,你说是吧。”
趁着他们对峙你来我往的时候,应栖的脚都快迈出门口了,突然被喊到,他闭了闭眼,转过了身。
他扬起一个开朗的笑:“渴了,我去拿瓶水。”
两人的视线都盯着他,应栖嘴角的笑都僵了,撇下来,乖乖又站回了他哥身边,暗暗腹诽,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一个人对江涧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感到疑惑吗?
江涧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应栖,始终跟随着他的身形,应栖却没有看过他一眼,似乎是只要应正初在场,应栖就看不见别人一样。
真是令人嫉妒,这张嘴巴好像只会在喊哥哥的时候放得甜一点,让人想要将其狠狠堵住,让他无法再发出这种令人心烦的声音。
“哥。”应栖终于出声了,“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吧。”
应正初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垂眸看着他微微肿起的花瓣似的唇,指腹狠狠压下去,似乎这样摩擦就能清理掉别人留下的不干净的痕迹,他想冷冷地说,还没被亲够吗?还要单独谈什么??
但脱口前又止住了。他承诺过尊重应栖恋爱自由的,他想起从前应栖气愤地质问他为什么要管束他的一切,心就难受地绞起。
不能被七七讨厌,他要努力做个好哥哥。
应正初舒出一口气,眉眼依旧沉积着冷气,却在努力收敛起来,轻轻揉了揉应栖的头发,温声道:“想在哪里聊?”
应栖笑了笑:“我房间就行。”
*
应栖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感觉心情都轻松了几分,但一回头看见江涧,心情又倏地差了起来。
【能屏蔽监听的信号吗?】
系统懂了他的意思,立马上道:【可以伪造出一段正常的虚假对话糊弄过去。】
应栖挑眉,不吝夸奖:【挺不错的嘛统哥。】
系统:【……】
“你怎么会在他的房间?”江涧亦步亦趋跟着他,像只大型的黏人狗,仿佛汲取不到他的呼吸就会死掉的那种。
“你昨天晚上也是和他睡的对不对?”
“我们不是正在谈恋爱吗?”
应栖没有回答他一连串令人窒息的追问,转过身冷下脸说:“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吗?”
他抬手,手掌轻轻拍着江涧的脸,这是一个很侮辱人的动作,偏偏江涧像是得了宠似的把脸又凑近了几分。
“你再不按我说的来,随心所欲下去,我随时可以中止我们的恋爱关系。”
应栖没有要真打他的意思,他也没有这种癖好。
只是他现在心情很不爽,必须向江涧强调这个事实,换句话说,他想在江涧面前立一下自己的威风,好让他别太敢想敢做了。……敢不止一次地到二楼翻窗进他家,这是有几个胆子啊?!
同意和他谈恋爱是为了稳住他让他别乱来,制定男友准则是这个目的,而这段可以随时中止的关系同样也是这个目的。
“宝宝,老公……”江涧偏过头,舔着他的手指,好像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纤长白玉似的手指被他舔的湿漉漉的,应栖嫌恶地想缩手,却被江涧合齿不轻不重地咬住了。
“可是,这不是我家吗?”
应栖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去看江涧的眼睛,就看见那双漆黑阴沉的眸里浸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心脏跳得有点快,脑子却有点转不过来了。所以江涧是知道……吗?
他震惊有余,以至于都忘记了缩回自己的手,于是泛红的漂亮手指就被继续舔了下去。
系统比他还要震惊:【怎么会?!按理来说要一年后他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啊?!!】
应栖早觉得系统的剧情推演有问题了,每一次的前置剧情都和真实发生的事偏移了十万八千里,但他没想到这种事情系统也算不到。
江涧没有关注他的神情变化,一边急不可耐地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一边继续用那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语气叙说着:“我回我家,也需要给宝宝打报告吗?”
“那我下次打报告,宝宝会喜欢我这样吗?”——
作者有话说:下一更多写一点~[求求你了][求你了]
24-30
同类推荐:
绿茶女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综英美]七分之一的韦恩小姐、
阳间恋爱指北[综英美]、
幼驯染好像黑化了怎么办、
死对头为我生崽了[娱乐圈]、
[综英美]韦恩,但隐姓埋名、
家养辅助投喂指南[电竞]、
[足球]执教从瑞超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