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一点点降下去小半杯，一旁碟子上的小点心也被咬出一个缺口。


    谢宁皖停下了工作，单手手指抵在下颌，专注地看着对面的食物消减。


    “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吧？”他出声。


    牛奶水位线下降的进度停下，宋爻爻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没有作声。


    谢宁皖看着杯中的牛奶，继续道：“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谢谢你上次保护我。别怕，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但我需要弄明白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身边，还有你是谁。”


    他开诚布公。


    【系统，系统。】宋爻爻有点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在脑袋里不断呼叫系统。他第一天没记住系统的工号，只能这样喊了。


    他不确定是不是可以直接跟谢宁皖坦白他自己的事情。


    系统和上次一样，一直没有出现。


    宋爻爻捧着牛奶杯，又看了看旁边的小点心，纠结不已。


    谢宁皖果然非常坏，假装好心给他吃的了，就想问他信息。


    他本来想一直偷偷蒙混过去，就这样混在谢宁皖身边，现在真的有点瞒不住了……


    他继续尝试联系系统，谢宁皖继续说：“我可以看见你吗？”


    宋爻爻不说话，抿了抿嘴，联系系统又失败了。既然系统不出来，就不怪他自由发挥了。


    宋爻爻环顾了一下周围，轻轻凑上前，戳了一下谢宁皖手边的钢笔。


    “骨碌骨碌……”钢笔滚到桌角，被谢宁皖扶住。


    办公室外，不少员工还在悄悄聊今天公司发生的大事，一部分聊高层变动，一部分聊会议厅闹鬼，议论纷纷。


    “这次真的有人要下台了呀？不知道会是哪位。”


    “别关心了，反正不是我们这种普通员工能猜到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还是先关心一下如果上面有人走了，咱们有没有可能升职吧。”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嘀嘀咕咕。


    “但是说会议厅闹鬼，是真的吗？”


    “怎么会？这你也信，信仰唯物主义，拒绝封建迷信。”


    “不好意思，谢总现在没有时间，暂时不见人。”雷助理守在门口，挡住了两位方才在会议厅和谢宁皖争执起来的中年男人。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不满道：“刚才开会的时候我们和谢总有些误会，是专程来说清楚的，不让见是怎么回事？”


    “谢总现在没有时间，说了谁也不能打扰。”雷助理不为所动。


    相比门外的嘈杂，办公室内，一人一鬼，谢宁皖握着那只钢笔，默默思索。


    知道小鬼的存在是一回事，认真思考起来又是一回事。


    这只小鬼到底是什么情况？


    谢宁皖半晌没有表态，宋爻爻继续喝牛奶，吃点心。一块小点心很快一口一口凭空消失。


    谢宁皖目光落在盛点心的碟子上，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朝办公室外走。


    谢宁皖打开办公室的大门，雷助理还在和那两名中年男人周旋，见谢宁皖出来，向他看过来：“谢总，您……？”


    两名中年男人赶紧抓紧机会开口：“谢总，您今天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谢宁皖抬起手背，止住他们的话，冷淡道：“不必再说了。该调查的都查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由雷助理负责。”


    “是，谢总。”雷助理应声，拦着两个男人。


    越过两名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谢宁皖径直走向待客室。


    没记错的话，待客室的桌面上有行政秘书花心思特意摆放的鲜花和玩偶。


    果然。谢宁皖走到桌边，拿起桌面上的一只小熊玩偶摆件，转身回办公室。


    宋爻爻坐在旋转椅上，已经喝完了牛奶，吃完了点心，转动椅子看谢宁皖想要干嘛。


    谢宁皖带上门，将手里那只小熊玩偶放到宋爻爻面前。


    “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可以点头或摇头，用这只小熊。”他道。


    宋爻爻看着自己面前的玩偶小熊，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拿起那只小熊，伸手按了一下它的脑袋。


    看起来就是小熊点了一下头。


    “好，”谢宁皖也点了点头，垂眸沉思片刻，问道，“你跟在我身边，是有什么目的吗？”


    小熊玩偶先是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摇了两下头。


    谢宁皖凝视着小熊，宋爻爻无辜地看着谢宁皖。


    ……好险，差点露馅了。


    他怎么可能跟谢宁皖讲自己要靠吸取他身上的气运来变成人呢？那不就是承认自己是坏鬼了。


    谢宁皖没有露出特别的神色，沉吟两秒，继续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


    宋爻爻拍拍小熊玩偶的头，操控着小熊摇摇头。


    他不算撒谎，虽然系统告诉了他大致的原因，是他溺水时抓住了这本书，要靠吸收主角谢宁皖的气运才能变回人，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穿书这种奇妙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好的。”谢宁皖颔首。


    看起来这只小鬼自己也懵懵懂懂。


    “那你就暂时待在我身边吧。”谢宁皖说。


    宋爻爻没想到谢宁皖这么好说话，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谢宁皖坐回了办公桌前，倒真的没有再继续追问宋爻爻的意思。


    宋爻爻捏了捏小熊玩偶，把它拿在手里摆弄。


    随着宋爻爻动作，小熊跟着动作，可爱得紧。


    “我暂时不会探究你到底从哪儿来，但我需要看见你，”谢宁皖开口，视线落在悬浮在空中的小熊上，“以后你就一直带着它，可以吗？”


    飘在空中的小熊被小鬼按着脑袋点了两下头。


    谢宁皖一段时间不在公司，虽然在家里也在处理事务，但还是堆积下来一些工作。


    一人一鬼进行了初步的交流后，谢宁皖继续工作，宋爻爻将小熊玩偶顶在自己的脑袋上，趴在沙发里。


    谢宁皖在探究他，宋爻爻同样没有闲着，也在思考。


    谢宁皖要他随时带着小熊，这样他根本就不方便去找谢宁皖贴贴和趴在谢宁皖身上吸气运了，但是——


    他不带小熊，谢宁皖又不知道，他又看不见他！


    于是宋爻爻把小熊玩偶从头顶拿下来，放在沙发上，摆出一个好像旁边有小鬼的姿势，然后照常飘到谢宁皖身边，扑在他肩膀上，心满意足洋洋得意地搂着他的脖子。


    ……


    谢宁皖专注工作了四十分钟，抬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下咖啡杯时，动作顿了顿。


    肩颈又开始沉重发酸了。


    “……”谢宁皖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沙发上端坐着的小熊玩偶上转了一圈，再移到自己肩上。


    他真的没猜测错吧，这就是只总爱贴着他的流氓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