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原书的女主
卫嘉和目送着她们的马车远去, 好像连心也跟着一起走了,他久久地望着,久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了才回家。
容竞凡和卫然春前脚刚回书院, 周思言后脚就跟上了, 可是他不敢出现在容竞凡面前,只得躲藏起来。
一回到书院,容竞凡就先去了寝房, 她看到屋子里周思言的东西,想到他不会回来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失落感, 。
她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周思言以前看过的书写过的字,她随意翻开其中一本书, 竟然是算术, 还是夫女未曾教过的算术, 容竞凡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看这个?
她放下手中的算术, 接着又拿起剩下的几本书翻看了一遍,这些书干干净净跟新的一样, 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像是从未被人打开看过一样,可是她明明记得他每晚都坐在这里看书看到很晚, 怎么会没看过呢。
容竞凡忽然想起来,他看书的时候从来没有拿过笔, 只是用眼睛看而已。原本她觉得不做笔记哪能算学习呢,可过了一会儿她记起来之前书里说的,因为周思言穷, 买不起纸墨笔砚,也舍不得在书上批注,所以他很珍惜书,不敢弄脏书,也不敢把书弄出褶皱,而且他很聪明,书上的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住了,像算术这些东西,在心里默算就行了,还又快又准。
想到这些,容竞凡叹了口气,他的求学之路断了,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会更艰难呢?原本她不打算再去想他的事情了,可是一看到他的东西,她就免不了想起他,她为他神伤,不愿意再去想他,便离开了房间。
周思言一直都在这个屋子里,他看到她翻看他的书,又是沉思又是叹气,知道她一定是在想他,心想她心里是有他的,他于她定不一般。可是以后都如老鼠一般躲藏起来,他和她又能有什么交集呢?他为此感到苦闷,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容竞凡出了门,想一个人随便走走,就当散散心了。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书院的门口,碰巧就看到有辆马车停在了书院门口。
透过开着的门,她看到门外有一位姑娘从马车上下来,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她便被那姑娘的挺拔身姿所吸引。这姑娘一看就与众不同,尤其是与这书院里的人比,更显得出众,在这书院里,多是嚣张跋扈之人,哪里看过这位姑娘这般神采飞扬又一身正气之人。
容竞凡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待那姑娘走近,她更觉得这姑娘气质出众。
这位姑娘穿的不是衣裙而是戎装,她的皮肤黑黑的,脸上带着笑,牙齿白得突出,最惹人注意的还是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还有,她走起路来带着风,每一步都很结实,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
这样的感觉让容竞凡想起了原书的女主晏恺歌,那位将军的女儿,难道眼前这位姑娘就是原书的女主吗?
那位姑娘很快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盯着她看,她看向容竞凡,上下打量了一番,没觉察出恶意,便带着家仆搬了行李进来。
容竞凡的直觉告诉她,这位新来的姑娘十有八九就是晏恺歌了,可是她不敢上前去问她的名字,不过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知道的。
其实就算女主出现了,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她大概知道晏恺歌的一生,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原来的故事里,她与她几乎没有交集,容竞凡这个名字,只是一个为了推动剧情发展在几个章节中出现过的炮灰罢了,在晏恺歌光辉灿烂的一生中,她都没有和这个炮灰说过一句话。
容竞凡看着这位姑娘走近又走远,内心竟没有什么波动,她已经不是读者了,而是书里面活着的人。比起女主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她更关注自己的当下和自己的内心。女主,男主,反派,炮灰,那些都只是标签,现在在她面前的是真实的人生,她的存在不为主角服务——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所以他怎么会放过她,而不……
见到了这位新来的姑娘, 容竞凡便没有心思再闲逛下去,她回了寝房,拿了作业去找院长。
书中的都是些死物罢了, 她认真学了几天, 又刻苦练习了数日,最终的成绩足以应付院长的检查。
不过应付学业只是一个开头,她今天应付了院长, 明天又要应付夫女,后天还要应付娘爹,因为没有目标, 所以对什么事都只是应付二字。
容竞凡想到以后的日子不过是读书写字,应付了这个又应付那个,比以前的生活还要没意思, 她整个人就懒了下去, 甚至有点颓废, 做什么都没有热情。
接连上了两天课,书院都没有人在意周思言的消失, 只有卫然春提了一句,现在容竞凡一个人住, 她想搬过去和她一起住。
容竞凡委婉地拒绝了她,不是因为周思言,而是她最近总觉得她和卫然春的关系有些怪怪的, 她不敢和她靠太近。
卫然春心里明白她的意思,便没有强求, 不过她的热情丝毫未减,仍是与她同行,和她说些听来的新鲜事。
“你知道咱们书院新来了一个学生吗?她天还没亮就起来练功了, 我今早看见她在院子的空地里耍剑呢!”
容竞凡大概猜到卫然春说的是谁,她迫不及待问她:“你认识她吗?我前不久见过她了,就是不知道她是谁。”
“是晏大将军的嫡女,晏恺歌,听说她在边塞长大,今年才被送来这边学习。”
果然跟容竞凡想的一样,她真的是原书的女主,不过就算知道了那人是女主又如何,她又不会去掺和女主的机缘。
没了周思言,日子愈发平淡,容竞凡白天读书晚上睡觉,安稳度过一天又一天,却又觉得日复一日的枯燥无味。
近来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容竞凡又是个怕热的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爱蹬被子,因贪凉快,胳膊小腿都露在蚕丝被外,可是她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子却总是盖得严严实实的。她以为是晚上太冷,冻得自己盖好了被子,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日子久了,她便觉得不对劲了,虽然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哪都觉得不对劲。
一天晚上,她又做了噩梦,梦见周思言站在暗处阴森森地问她,“你想我吗?”
因为周思言的这句话,她立马被吓醒了,他都走了那么多天了,她却总是忘不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道被他下了蛊吗?
被子全部压在身上,她觉得有些闷,这才发现被子又是整整齐齐全部盖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诡异,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去倒水喝。
喝水的时候,她感觉后背像是要被人用目光刺穿一样,不安的第六感催使她点了蜡烛放在了房间各处,微弱的点点烛光汇集在一起,将整个房间的角落都照亮了,让人安心了不少。可等她躺下了,又担心会着火,只好起床吹掉了那些蜡烛,最后只剩下一个用灯罩罩着的灯。
因为刚才做的那个梦的缘故,她有些害怕,便把那盏灯放在了床边,有盏灯在旁边亮着能给她一点安全感。万万没想到,灯放在床边后,竟在墙上映出了一个人影,容竞凡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却看见那影子微微动了一下,容竞凡心一惊,大着胆子走过去看是什么东西,这一看吓得她的心差点跳了出来。
这个房间里竟然藏了一个人!
容竞凡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颤颤惊惊问:“是谁在那里?”
那人不说话,容竞凡也不再逼问,她就近摸了一个发簪藏在手里,慢慢走了过去,做好防护的准备,才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她的问话还是得不到回应,容竞凡担心是歹徒,握着发簪准备那个人一露面就用尽全身力气去捅他,没想到那个人主动站了出来。看清他的模样后,容竞凡握着发簪的手停在半空,脸上满是惊讶,“周思言!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躲在暗处偷窥她的生活已半月有余了,周思言原本害怕被她发现,可是现在被她抓住了,他反而不怕了,也许他是故意给她发现他的机会的吧,不过这个小小的房间的确很难藏下一个大活人。
周思言已经观察容竞凡很久了,他几乎看到了她的每一面,所以他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天真在他看来近乎愚蠢,可是她的善良使他钟情于她,不是因为他欣赏这种美好的品质,只是因为他在黑暗中爬行,她那颗珍贵的良心是他唯一能看到的光。
他知道,只要他能说出理由,再表现得足够可怜,她就会同情他,然后原谅他。她这样的傻气,连很多被家里照顾得很好对人没有防范之心的富家女儿都没有,所以他怎么会放过她,而不去利用她这过分的宽容和善良呢?
她本就是一个容易被人欺骗的人,再加上像他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表演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想要欺骗她更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知道怎样最惹她怜惜,所以他流下几滴虚假的眼泪,以一副可怜卑微的姿态走近她,近到她可以看清他眼底的泪和他眼睛里的她。
他先是装作不敢开口的样子,与她惊慌失措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她完全看清他的模样,他才低下头以表现出自己的自卑和低贱,最后再用一种无辜和恳求的语气去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在外面飘零了几日,找不到去处,正经的活计也不肯要男人,饿了几天肚子后,想起我在书院还有一些东西,也许能拿去换钱买饭,便想过来拿。可是书院到处是人,我好不容易避开了眼线进来了,可要出去总是寻不到机会,只好暂时躲在屋里,你放心,我没有拿你的半点东西。”
她果然被他的话语和姿态骗到了,她只看到眼前这个男孩衣衫褴褛,身材瘦小,又听到他说的让人同情的话语,便立马心软下来,“你要回来拿你的东西可以跟我说啊,不用这般躲躲藏藏,我会把东西还给你送你离开的。你要是需要,我还可以给你一些钱。”
她哪里知道,其实他满嘴谎言,心里尽是算计。
周思言听她又想送他离开,上次她也说要送他离开,她好像很希望他离她远远的,这是让他最困惑的一件事,她总是帮他,又肯原谅他做过的事,却一次又一次想赶他走。
他可不想走,便假意说道:“我不敢见你,只好藏起来。”
周思言说完,便抬头看容竞凡,见容竞凡并未被这句话打动,便抽噎起来,又恳求道:“容小姐,我知道我不该骗你我是女子,我也知道男子不该痴心妄想像女子一样求学,可是我真的喜欢念书,在书院的这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了。我知道,男子不该在外抛头露面,更不该往女人堆里扎,可是我一直恪守本分,从未做过败坏男德之事。我念书不为功名利禄,只是喜欢而已,如果可以让我继续念书,我做什么都愿意,容小姐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念书对你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赐,容小姐,求您了,让我留下吧,我愿意搬去伙房睡在柴火堆上,绝不再靠近你半分,只要您肯让我留下来继续念书,我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小姐您。”
容竞凡信以为真,以为他是真心喜欢念书,心又软了下来,“为奴为婢倒不必了,你要是真爱读书,我也不拦着你,但是男女终究有别,现在我知道你是男子,就不能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了,明天你就把你的东西搬走吧。”
“那今晚呢?”
他有些得寸进尺了,她是这样觉得的,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说的什么话,可他偏要这样问她。
之前她还可以装作不知道他是男子,现在装不了了,当然不能再让他呆下去了,“也许你今晚就能搬走。”
周思言心里有些许失望,不过仔细想想她的回答也在情理之中,便坦然的搬了自己的被褥出去了,“多谢小姐成全,我这就搬走。”
周思言走后,容竞凡叹了一口气,她想命运弄人,也许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栽在他手上吧!
第二天早上,容竞凡早早的就起来了,她去伙房用早饭的时候,看到周思言又回归了他原来的岗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别人解释他消失的这些天去了哪,又是怎么让她们把他继续留下来的。
卫然春看到周思言的出现,有些不高兴地问容竞凡:“他怎么回来了啊?”
容竞凡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对她笑了笑,埋下头装作要吃饭的样子避免解释这个问题。
卫然春却继续问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昨天都没看见他呢!”
容竞凡只好说:“我也不知道。”
周思言回来后还算安分守己,白天认认真真念书,晚上老老实实地睡在伙房的柴火堆旁边。
本来书院的学生是不关心他住哪的,可是有人无意间发现他竟然睡在柴火堆旁,以为是容竞凡赶他出来的,便又开始欺负起他了。
在容竞凡来这个书院前,大家就爱欺辱他,后来容竞凡来了,出手帮了他,又跟他住一个屋,大家就以为他是她的狗腿,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看在容竞凡的面上,她们就没再招惹周思言了,可现在,容竞凡赶他去睡柴火堆,那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有些人闲着没事干,就爱欺负人,也有些人,就是看不惯恶棍横行霸道。
周思言被几个人围起来打的时候,晏恺歌恰好路过帮了周思言一把,她极其富有正义感,得知是容竞凡赶周思言去住柴火堆的,立马拉着周思言去找容竞凡。也是巧,还没等周思言解释清楚,她就在路上碰见了容竞凡。
“你就是容竞凡?”
容竞凡看她拉着周思言走过来,还这样气势汹汹地问她,心里感到不妙,“我就是,怎么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她却觉得容竞凡这样的行为……
不等晏恺歌说话, 周思言立马站出来解释,说是自己主动搬过去的,因为他在伙房做帮工, 住在那里更方便。
容竞凡心想, 她这下完了,现在肯定是在走原剧情了。女主见义勇为帮了男配,男配从此对女主情根深种, 对了,她现在知道周思言是男的了,那么现在她扮演的就是发现男配是男的后骚扰男配的女炮灰,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周思言就会去勾引她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一定要坚定地拒绝他, 更不能让他嫁给她!
晏恺歌疑心周思言是因为害怕才这样说的, 便鼓励他说出实情, “你不用顾忌什么,更不必为她开脱的, 大家都是同窗,自当互相帮助,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咱们现在解决了就好。现在若是遮遮掩掩,将来定会留下后患。”
容竞凡在心里小声说话, “我不是,我没有。”
她现在都快委屈死了, 她可没欺负周思言,之前还以为剧情改变了呢,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周思言还在那里解释, 晏恺歌只能勉强相信他,但是在放过容竞凡之前,她还是撂下了一句警告的话,“这里是书院,不是家里,你我皆是同窗,不分高低贵贱,该互帮互助才是,你说呢?”
晏恺歌声势逼人,容竞凡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更何况她是女主,只能随声附和,“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恐怕她这下真的摊上大麻烦了,看到女主出现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周思言去而复返肯定是剧情在推动他走,和女主相遇也是他命中注定,不管她怎么做,剧情都会回归主线。兜兜转转,竟然还是逃不开小说设定!
这样的话,那天在容家要放周思言走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不会就是在勾引她吧?她怎么那么笨啊,竟然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这样下去不行,再糊里糊涂的,以后可不得被他害死。
晏恺歌走后,周思言立马摆出一副绿茶的样子向容竞凡道歉,容竞凡压根不想理他。要不是他,她跟女主会有瓜葛吗?早干嘛去了,现在剧情都走完了,他道歉是想以后有机会害死她吗?
经过这件事后,容竞凡再也不愿意靠近周思言了,只要远远的看到周思言,她立马掉头就走。
卫然春发现了这件事,她却觉得容竞凡这样的行为是因为周思言对她很特殊,不然她为什么要故意躲着他,肯定是因为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是卫然春想不明白容竞凡和周思言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只好问容竞凡:“为什么你最近躲着周思言啊?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容竞凡眼神躲闪,分明就是在说谎,卫然春心里起了醋意,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自己暗自观察。
周思言也知道容竞凡现在都躲着他走,可他也想不通是为什么。好像是从晏恺歌想为他出头那次,她一看见他就跑,生怕跟他沾上半点关系。他好几次想要去找容竞凡问个明白,可是她总是躲着他,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夏天就来了,天气热得很,大家都换上了轻薄的衣服,少女曼妙的身姿便显现出来了。
十几岁的女孩子,身材虽不是那般有曲线,却也有凸有凹,而周思言作为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身子是跟板一样平的,且他最近正在疯长,个子越来越高,在这群女孩子中显得格外突出。因此他走起路来都是含胸驼背,不敢直起身子来,怕惹人注意。
对他来说,夏天真是太不友好了,天这么热,加上他要烧火做饭,免不了出一身汗,所以他不得不每天沐浴。对其他人来说,夏天冲凉是件很平常的小事,可对他来说,却需要耗很大精力,因为他只能等深夜大家都睡着了才能偷偷去打水洗澡,同时还得小心防备被人发现。
夏天除了热,蚊虫也多,他住在柴火堆里,每天身上都要被咬很多包,难受死了。
那些大小姐们的日子过得比他舒坦多了,人家要是热,动动嘴就能使唤人给她扇风,怕蚊子,也有人给她们驱蚊,就算不小心被蚊子咬了,也有药擦。哪里像他,什么都是靠自己,什么都得一个人捱着。
不过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更难熬的是过几天夏天增开的泳课,大家都要穿着贴身的小衣下水,他真怕到时候被人发现他男子的身份。而且与女子一起戏水,是违背男德的事,他虽厌恶男德,但男德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难免会有所介怀,真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他现在是在勾引她,不过她……
他的注意力被泳课这件事分了去, 竟没有察觉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到了泳课那天,他想的逃掉这节课的办法一个都没奏效,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去了河边。
夫女叫大家把衣服脱了, 穿着贴身的里衣下水。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听话地脱了外面的衣服, 轻薄的里衣将少女们身子的轮廓显现出来,周思言隐于人群的中间,羞于脱衣, 更不好意思去看女孩子们,只好悄悄往角落退。
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夫女没注意到他, 随便扫视一眼学生们的情况,就下水示范了。紧接着,便是赶学生们下水了, 有些学生是早就会游泳的, 不用夫女赶, 自己就跳进水里玩了,有些学生怕水, 不敢下去,夫女便好声劝导, 若是不肯听,便直接赶下去。
夫女紧盯着下水的学生,等水里的学生能自己游起来了, 就接着去赶岸上的学生。夫女像赶鸭子一样把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往水里赶,最后剩下一个躲在树后的周思言也被她揪了出来, 见周思言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她有些恼怒,“你怎么这么久了连衣服都没有脱?”
周思言支支吾吾道:“我怕水。”
夫女见过许多怕水的孩子, 不过她可不会惯着她们,难道说一句怕就可以不学了吗?她严厉地指责周思言表现出来的惧意,“你是女孩子,怎么能像男人一样畏畏缩缩呢?再说了,我这不是要教你吗,等你学会凫水了,就不会怕了,赶紧把衣服脱了下水吧,有我在呢,不会出事的!”
周思言看了看在水里玩得正开心的容竞凡,见她完全没有往自己这边看的意思,只好不情不愿的脱下身上的衣服,老老实实跟着大家一起下水。幸好他早做了万全之策,在胸前和那里缠了布条,到时候湿了水也看不出,别人也就不会发现他男子的身份了。
他是会凫水的,他家门口就是一条河,小时候在家的时候,他每天都要去河边洗衣服,有时候村里的孩子欺负他,会趁他在河边埋头洗衣服的时候推他下去,甚至有时候他爹生气了,也会把他扔水里,他不知道喝过多少次河水,又大难不死保住了小命,这才学会了凫水。
周思言低调地跟着大家下了水,尽量往边缘处游,离大家远远的。
夫女见他分明会水,刚才却说自己怕水,也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招,便多看了他几眼。
卫然春紧盯着周思言,他一下水,她便察觉出不对劲。昔日他长发披肩,又有刘海碎发遮住,她没大仔细瞧他的模样,现在他将头发全部盘起,河水冲洗掉了他脸上的脂粉,他硬朗的模样便显现出来,尤其是在这一众人中显得格外突出。
在卫然春的印象中,女子的脸一般是饱满圆润的,而周思言的脸棱角分明,线条硬朗,不似女子的柔和,还有他的身子,跟砧板一样平,怎么看都像一个男人。忽然,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周思言根本就不是女人,他是一个男人!
她已经观察他很多天了,他从不和大家一起洗澡,声音也有些怪怪的,整个人与周遭的环境和人格格不入。从前以为他是家境贫寒,所以身上散发着一股寒酸气才这般模样,现在回想起那些细节,卫然春觉得他就算不是一个男人,也一定有其他古怪。
卫然春游到周思言的身边,以更近的距离看他,果然又被她发现不对劲,周思言的脖子那里竟然有一块凸起,那是喉结,只有男人才会有这样明显的喉结!平时他用高领遮着,现在只穿了贴身的里衣,那里便不小心露出来了,正好给了她一个判断的机会。
周思言也发觉卫然春正盯着他,她打量他的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一定是在怀疑什么!周思言想要游得离她远一点,却不小心被河里的水草缠住了脚。
眼见周思言溺水,卫然春却没有去救他的意思,周思言本人也不向大家呼救,只是自己拼命挣扎想要解开水草。挣扎间,水钻进了他的鼻孔里,喉咙里,耳朵里,还有眼睛里,这使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手脚也更加慌乱,水草缠得越来越紧,整个人往水里沉,还好夫女往周思言这里瞟了一眼,注意到他遇到了麻烦,立马游过来救他。
周思言被夫女救上了岸后已经失去了意识,吓得夫女以为他死了,使劲去扇他的脸,可他还是没能醒过来。
发生了溺水的事,水里的学生们便都上岸了,容竞凡本想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但当她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是周思言,便犹豫了。她说过不能再跟他有瓜葛了,可是眼前的是一条人命,她怎能坐视不理?短短纠结了几秒,她说服了自己去救周思言,她相信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不会眼睁睁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而她本来可以救他。
容竞凡曾经参加过红十字会的溺水应急救护,知道该怎么去救一个溺水的人,她正要过去检查周思言的情况,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上前。她扭头一看,是卫然春,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卫然春拉住她是为了什么,但是她现在顾不了别的,救人要紧。
被容竞凡甩开手后,卫然春心里一阵失落,她知道小凡想干什么,小凡总是这样,看到什么不平的事情都要出头,不管是谁遇到麻烦了,她都会去帮忙,可是她讨厌周思言,她不想看到小凡救周思言。
容竞凡走到周思言身边跪下,先是检查他的呼吸情况,周思言的呼吸极为微弱,需要立刻进行心脏复苏术。她迅速地撬开他的嘴看里面有没有异物,确定没有异物后,立马对他进行了人工呼吸。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尤其是卫然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小凡竟然在亲周思言!卫然春失神了片刻,很快便注意到周思言湿透了的衣服下面的布条。这里的女人不会穿护胸的小衣,可周思言的胸前那块里面分明有布条缠着,卫然春走上前要去解开周思言的衣服看看那下面究竟是什么,却被容竞凡挡住了伸过去的手,容竞凡还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捣乱。
卫然春坚信周思言就是男人,而小凡一定也知道他是男人!这个想法让她十分难过,原来她的感觉是对的,小凡和周思言之间有着秘密的不可告人的关系。她为此感到十分沮丧,并且嫉妒能与小凡这般亲密接触的周思言。
周思言还没醒过来,容竞凡便要继续抢救他,可是这里的人都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夫女觉得她在胡闹,想过来拉开她,容竞凡不肯放弃,坚持按压周思言的胸部,并对他进行人工呼吸,多次循环下来,周思言终于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俯下身子与他嘴唇相贴的容竞凡,她似乎很紧张他。
大家看到周思言竟然醒了过来,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容竞凡的古怪行为是在救人。
容竞凡见周思言醒了,立马就要起身离开,他醒了,这就够了,多做停留只会害了她。可是周思言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他问她:“你又救了我。”
“不是,是夫女救了你。”
容竞凡也没有说谎,本来就是夫女救他上岸的。
周思言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松开手,转而向夫女说道:“多谢夫女救命之恩。”
夫女点了点头,拉着他站起来,“你是我的学生,救你是理所应当的,以后你小心点,其他人也是,这节课到此为止,大家回去休息吧。”
这节课到此为止,这件事却没有就此结束,晚上,周思言敲响了容竞凡的门。
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又恰好洒在容竞凡的屋前,周思言站在月光之中,小心地询问容竞凡:“我能进去和你说话吗?”
他今晚一定仔细打扮过了,装容换成了男子的样子。他本来就是男孩子,男装的打扮当然更适合他。月色之下,一切都那么朦胧,给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美感。此刻容竞凡眼里的周思言,不单是眉清目秀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都令人为之心动。
容竞凡心神荡漾了一下,却又立马反应过来,不好,这是在使美男计了!
她不想走剧情,便拒绝了他的请求,“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
周思言早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了,他知道她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可是是她要来招惹他的,他又怎么肯放过她,她既然想离他远点,今天就不该救他,哪有招惹了人又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道理。
既然她不肯让他进屋说话,那么在外面说也是一样的,“今天谢谢你救了我,除了我这个人,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打住打住,你不用再说了,今天是夫女救了你,你应该去找夫女。”
这一定是在走剧情了,真的完了,他现在是在勾引她,不过她是绝对不会被他迷惑的!
见她不肯承认她救他的事实,他只好换了一个话术,“你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便是你的人了,我知道我身份卑贱,自是配不上你,可我只希望能待在你身边服侍你,不要什么名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他一边说,一边贴近她……
如果不是她知道剧本, 她可能就答应他的请求了,可是她知道他只是想利用她罢了!他的话语看似情真意切,背后却是虚情假意, 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借她上位。答应他, 便是踏入万丈深渊,但凡她还是清醒的,她就不会被他诱惑。
容竞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她不想给他任何机会,“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是男子, 她们都当你是女子,只要你离开这个书院后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你的名声也不会受损。而且我那样做, 也是情非得已, 你不必放在心上。”
就这么不愿意让他靠近她吗?可是她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呢?是她给他无谓的希望的啊!
今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与他嘴对嘴吹气的那一幕他记得清清楚楚,如果她讨厌他的话, 才不会那样救他呢,他想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思言勉强自己挤出几滴清泪, 他学着他以前见过的那些想讨好女人的男人那样,表现出一副可怜的姿态,期盼能得到她的怜悯。这里的女人的确很吃这一套, 可是容竞凡不是这里的女人,而且她正在强迫自己对周思言的态度强硬一点。
容竞凡躲开他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表演没有了面向的对象,只好用声音去吸引她的注意力,“我被你碰过, 已经不干净了,如果你不肯要我,那我也不能再苟活下去了。”
他竟然想用死威胁她,可惜她根本不相信他,不过容竞凡还是应付了他几句话,“周思言,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一件东西,被女人碰了怎么就不干净了,难道你的意思是女人很脏吗?”
她的话听得周思言一头雾水,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脏是失去清白。”
这样的话太熟悉了,多少女人有过同样的想法,多少女人觉得和男人发生了关系就不干净了,不过现在这种话是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来的,可笑也恐怖,原来这些融入生活方方面面的常见的话语背后竟然也体现着权力二字。
容竞凡此刻回答他,也是在回答那些傻气的女人,“做人的清白不在于有没有被女人碰,而是坚持端正的品行,不要惧怕世俗的眼光,你没有做错什么。”
她的话总是这样出人意料,周思言已然被她的话打动了,可是他依旧要以此为借口好使她接受他。
“你会这样说话是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清白二字,也不明白对一个男人来说名节比命还要重要。世间的规劝都是加在男人头上的,女人可以三夫四郎,男人却连偷看女人一眼都要被羞辱,一个男人没有了清白,就会被世人的口舌戳破脊梁骨,这样怎么让人活呢?我原本也是清清白白的男儿郎,如今名节不在,你也不肯留我在身边,我再难活着了。”
“周思言,男人不是女人的物件,也不是女人的奴隶,你该怎么活,应该问你自己。你是个聪明人,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的。”
容竞凡的话说进了周思言的心里,这也是他为她倾倒的原因,和她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爱她的这份与众不同。
既然话语没用,模样也派不上用场,那么他只好更大胆点,用行动去劝说她了。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随之伸出手去牵容竞凡的手,容竞凡吓得一激灵,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紧紧的。她这才发现,周思言最近长高了不少,他的手掌也变得宽大,修长的十指与她的十指紧紧相扣,使她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厚茧。
“小姐此话证明小姐的确是位值得托付的良人,如果小姐不嫌弃,我愿意将自己献给小姐。”
他一边说,一边贴近她。
容竞凡慌张地往后退,被他逼到靠在门上,他现在比她还要高些,所以当他向她逼近,她忽然间就忘了自己的优势,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世界的在男人面前处于弱势的女人。
她的这个反应,让周思言以为她是不近男色的正人君女,心中勾引她的欲望更为强烈。
容竞凡本想制止他的行为,可是被他搂在怀里后,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起了要看看他究竟要怎样勾引她的心思,她相信自己见过世面,是不会像原身那样陷进去的。
周思言抓着她冰凉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脸上,纵使现在是黑夜看不清他的脸色,她也知道他一定脸红了,接着他又将手放到他胸口,然后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容小姐,我的脸只为你红,我的心也因为你才跳的这么快,我愿意一辈子做小姐的奴仆,臣服于小姐脚下。”
是挺有一套的,但是容竞凡才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这种小伎俩诱惑不了她。
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是人工制造的香,也不是衣服上的味道,好像是体香,原来男孩子身上也会有体香啊,她还以为男人都是臭的呢。
接着周思言又伏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可是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只觉得耳朵有些酥痒。她的整个人沉浸在他身上的香味中,身子也沉了下来,有周思言扶住她的腰,她更肆无忌惮的软下身子,靠在他怀里去闻那个香味——
作者有话说:男女主快成长起来了,书院这个地图也快结束了,下个地图就能看到不一样的男主了,嘿嘿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好想亲一亲他啊
她这个样子真的好像色中饿狼, 周思言见她扒开他的衣领深嗅他身上的气息,脸红到了耳根,也不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容竞凡趴在他身上深吸了一口气, 甜丝丝的,闻起来像奶茶一样香甜,简直甜进了她的心坎里, 她情不自禁喃喃自语道:“好香啊!”
周思言耳尖的听到她的话,小心翼翼问她:“是什么香?”
容竞凡已经飘飘然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 听到周思言问她,她还傻乎乎的回答他,“是体香。”说完这句话后, 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立马推开周思言, 原先软下去的身子也硬了起来, 直板地站在原地,尴尬的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才说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周思言闻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 他猜想那大概是男儿香吧,听说有些男人在少年时期会身怀异香,而能闻到那异香的女人就是那个男人的真命天女, 果然她与他缘分匪浅!
想到这异香背后的深意,周思言喜不自胜, 他伸出手去牵她的手,想要缓解她的尴尬,也想拉近他和她距离, 见她不排斥,他有些开心的对她说:“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这下轮到容竞凡脸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思言的勾引竟然还有这一层,而她也很废物的抵挡不住。
周思言和她越靠越近,近到他的鼻尖与她的鼻尖相抵,两人脸上温热的气息使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他身上好闻的香味源源不断输入她的鼻中,容竞凡又不争气的心神荡漾起来,这个香味简直勾走了她的心。
他离她这么近,她好想亲一亲他啊,容竞凡的意志逐渐瓦解,她忘了自己原本的坚持,贴上了周思言的唇,柔软而冰凉,周思言转而搂紧她的腰,微微张嘴引导她加深这个吻,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却意外的合拍,吻起来的酥麻感觉让人意乱情迷,很久之后她们才结束这个吻。
容竞凡小口喘着气,双手搭在周思言的肩上,这种舒服的感觉让人真想再来一遍。
周思言垂下眼,努力平稳紊乱的呼吸,他现在是一个不守夫道的坏男人了,可是这种感觉真刺激。他的脸颊微微泛红,身子也热了起来,这个吻挑起了他的情欲,他眼神灼热的看着她水润的嘴,脑海里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妙滋味,这种美好的体验让他迫不及待想要体验更深层更禁忌的美好。
他情深款款的看着她的,等着献身给她,与她共赴巫山云雨,可是她却一转刚才亲昵的态度,仿佛受到欺骗一样扇了他一巴掌,他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态度变化是因为什么,她又扇了自己两巴掌,然后恶狠狠的警告他:“我和你不可能,今晚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她一说完,就转身回屋关上了门,动作一气呵成,显得那么的绝情冷漠。
周思言摸上刚才被她扇过的那一边脸,竟笑了出来,她肯碰他,说明他还有机会,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还有时间呢,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离不开他的。
容竞凡背靠在门上,心跳得很快,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她竟然主动亲了他,而且还那么享受和他的亲吻,再这样下去,她会死在他手里的。
因为周思言的招惹,这个晚上,容竞凡再也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眼是周思言,睁眼也是周思言,周思言真是个害人精!
容竞凡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醒来,人都憔悴了不少。玉书替她梳洗打扮的时候,见她没有精神,还有黑眼圈,知道她昨晚没睡好,担忧的问她:“小姐,昨晚发生了什么,你没睡好吗?”
容竞凡点了点头,“昨天晚上飞进来一只虫子,一直在挠我的心,烦得我睡不着。”
还有这种事,玉书一脸紧张,忙说道:“那待会儿我就给小姐的房间驱虫。”
要是能赶走就好了,他之前走过一次了,结果又回来了,想甩都甩不掉。
容竞凡无精打采的去了伙房吃早饭,结果周思言也在,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点东西都没碰就跑出去了。
卫然春看她不吃饭,也跟着追了出去,她见容竞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奇地问她:“什么了,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容竞凡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没什么,我过会就好了。”
是遇上大麻烦了,可是她不能说啊。
卫然春知道她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她,不过她有些事想要问容竞凡,“你昨天对周思言那个是为了救他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正烦这件事呢,要不是昨天为了救周思言对他做了人工呼吸,他也不至于大晚上跑过来找她要以身相许了。其实如果不是知道剧情的走向,她就接受他了,毕竟他那么的合他口味,还乖巧听话。可是书里写的是,周思言利用完她后就把她杀了,她要是接受他,那就是养虎为患啊!
容竞凡在心中烦恼了片刻,才回答卫然春刚才的问题,她点了点头道:“嗯。”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卫然春还要继续问她什么,可是她却先向她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闻过别人的体香吗?”
卫然春不解地问她:“体香?是身上佩戴的香囊散发出的香味吗?”
她这样问,看来她肯定没闻过了,不过容竞凡还是向她解释了她说的体香是什么,“不是香囊,也不是熏香,就是从身体里自然散发出来的香味。”
“我没闻过,不过我听说过,据说是只有在年轻的男人身上才会有,男人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来那个,来那个的时候,有些男人身上就会散发异香,而这种异香会勾起一些女人的欲望。”
容竞凡听她这么描述,一脸震惊,难道这里的男人会来大姨妈吗?
“那个是哪个啊?是流血吗?”
“好像不是血,是一种白色的粘稠物,男人叫这个‘月潮’。”
白色粘稠物?容竞凡脑子里立马自动脑补了一部第八字母片,难道昨天晚上周思言来大姨父了?这么一想,容竞凡更尴尬了,脸也迅速红了起来。
卫然春见她双颊绯红,今早的气色又很差,以为她生病了,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又的确有点烫,拉着她就要去找大夫,“你这个样子真让人担心,还是去看大夫吧。”
容竞凡立马拽住她,“不用不用,我没病,我就是昨晚有虫子没睡好。”
这个季节的确蚊虫较多,卫然春信了她的话,不过心里仍疑惑她脸红什么。一想到脸红,她就想起自己刚才本来要问她却被她的问题打断了的话,她把容竞凡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附在她的耳朵边悄声问她:“你知道周思言是男人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自作多情
听到周思言是男人这句话, 容竞凡微微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卫然春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说的真的是周思言是男人吗, 会不会是别的啊,容竞凡怕自己因为没睡好幻听误会了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卫然春见她听到周思言是男人的时候脸上是惊讶的表情, 以为她不知道周思言是男人,就没再重复刚才的话了。
她立马转移了另一个话题,“我们的花椒树开花了, 你最近有去看吗?花开得正盛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果。”
容竞凡以为她会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没想到她竟然换了一个话题, 她也只好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跟她打哈哈, “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棵树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悄悄把我拉到角落来说这棵树的事啊?”
她眯着眼睛笑话她,其实心里门清的, 卫然春跟她提起这个,一定是知道点什么了, 但是涉及到周思言的事情,容竞凡不得不谨慎起来,纵使她和卫然春的关系不一般, 她也不想和她谈论周思言的事情,免得引火上身。
说起这棵树, 卫然春就有些心酸,这棵树是她亲自移种回来的,因为小凡说想要, 所以她才这样做的,可是小凡看到她把这棵树移栽到书院里,只是高兴了一会儿,后来的日子都是她一个人在给这棵树浇水除草,小凡好好像忘记这棵树的存在了。
因她每日的辛勤浇灌,花椒树长得越来越好,有时候想想,她与小凡的之间的关系不正像她每日对这棵树的浇灌一样吗?她对小凡的感情,就好比这棵树,她用自己的心头血去浇灌这棵树,这棵树也一天天的在长大,她便等着开花结果,可是那花却总也不开,原来这是一棵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的树,原来她的期盼不过是自作多情。
她原本以为容竞凡是因为知道周思言是男人,所以昨天才那样救他,没想到她竟不知道,可是假如小凡真的知道才那样做,她也会因此而难过的。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糟糕,以前的她不关心这世间的任何事情,可是因为小凡,现在的她变得多疑,妒忌,贪婪,想要独占小凡一人,她昨天还想过如果是她溺水了,小凡会不会这样救她呢?
唉,多想无益,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查清楚周思言那件事。之前周思言好些日子没回来书院,她还在心中窃喜以后都不用见到他,后来周思言回来了,主动搬离了和小凡住的那间屋子,她以为自己就能搬过去了,没想到会被小凡拒绝。虽然现在小凡表面对周思言十分冷淡,但是她能看得出来,她们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尤其是周思言,他一定在背后肖想过小凡,她喜欢小凡,所以她最明白周思言看小凡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爱一个人,是无法忍受爱人的爱被其他人分走的。
两人各自怀有心事,这件事就没有再说下去,回到课堂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不过在暗地里,卫然春派人找到周思言的家里去打听消息,除了确定周思言是男人,她还意外知道了另一件让她惊讶的事情,周思言没回书院的那段日子,竟然被卖去了容府做下人,就是在她们放假的那段日子。
周思言的亲爹听到派过去的人打听周思言的事情,把所有事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了,原来容府的管家也去找过他,说是周思言被小姐抓到偷东西后逃跑了,要他们把人交出来,所以他看到又有人来打听周思言的下落,以为是这次是人贩子那边的人过来找他们麻烦了,怕惹事就自己主动全招了,还顺便跟周思言划清了界限,说把他卖出去后他就是东家的人了,他们跟周思言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可真有意思,容家只有一位小姐,不就是小凡吗,所以小凡一定知道周思言是男子,她竟然瞒着她这件事!
其实放假那段时间她每天都会去容府找小凡,可是她根本就没见到过周思言,难道是小凡把他藏起来了吗?不过小凡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周思言是男人的呢?是在放假之前还是放假之后,比起这个,小凡对周思言的态度更值得深究,小凡一定是知道周思言是男子才把他赶去住柴房的,可是周思言品行不端,在她家做出来偷盗的事情,又逃离了容家回到书院继续男扮女装欺骗大家,他做的这么过分,小凡都没有揭穿他的真面目,还那样救他,小凡对他的态度还真不一般啊!
妒意涌上心头,卫然春再也容忍不了周思言的存在了,思前想后,她决定揭穿周思言的真面目,不仅要将他逐出书院,还要把他送去官府。不过她不能把这个计划告诉小凡,小凡知道了,一定会帮周思言的,得想个万全之策,让所有人都看清周思言的真面目,让周思言没有可以反驳的机会,也让小凡没有可以帮他的机会。
最近天气这么热,下午好多人都跑去河里洗澡,卫然春立马想到了一个办法,她把周思言赶去和大家一起洗澡,到时候他想不暴露也不行。
到了下午,卫然春先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容竞凡,然后故意在人群里大声提起她从来没见过周思言洗澡的事,大家听到这个立马八卦起来,仔细想想,她们的确没见过周思言和她们一起洗过澡,便凑过去看热闹,看看周思言要怎么解释自己不跟大家一起洗澡的事。
周思言没想到卫然春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他来不及细思背后的原因,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每日下了课后都要打扫杂物,还要帮着伙夫烧火做饭,洗菜洗碗,忙完这些后大家都已经回房休息了,这个时候我才有空去沐浴更衣。”
那些人听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毕竟虽然没见过他洗澡,但是他身上一直都是清爽干净没有臭味的,不洗澡的话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原本还想看个热闹,书院最穷的人同时还是最懒最邋遢的人,没想到只是误会一场,大家觉得没意思便散开了,可他的借口能骗过其他人,却骗不过卫然春。
“你是在宵禁的时候去洗澡的吗?虽说如今宵禁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严了,但晚上是不能在书院随意走动的吧?”
卫然春咄咄逼人,周思言终于感受到了她来者不善,可他与卫然春素无交情,她怎么会凭空对他产生恶意呢?
周思言心中开始感到不安,那天泳课的时候,卫然春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才游到他身边来的,而且她离他最近,却眼看着他溺水也不肯去救他,她一定是知道他的秘密了,难道她发现是他杀了沈夫女吗?不,一定不可能,如果她知道是他杀了沈夫女,她绝对会揭发他的罪行,可是她没有,那么一定是因为别的事了。他的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他男子的身份了,但是被她发现这个也不至于让她产生如此大的恶意,那么还会是什么呢?只是单纯的上等人想要践踏下等人的坏心思吗?可按照卫然春的性格,她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从前他和她都相安无事,不会突然就开始像其他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一样来欺负他。
他一边回答卫然春的问题想要脱离这个困境,一边观察她的表情,“我是干完活后打水到自己房里洗的。”
奇怪的是,卫然春神色无异,她似乎并不是想要在没洗澡这件事上为难他,他真是看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周思言立刻在脑海里快速分析了一下卫然春的情况,卫然春在这里只有容竞凡一个好朋友,平日里没什么爱好,一直都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样子。她现在针对他,肯定是因为容竞凡的事情,他看得出来,她非常关心容竞凡的事。而容竞凡最近只有一件事能让她在意,就是那次他溺水后昏迷,她为救他对他的嘴吹气,容竞凡的这个行为异于寻常,实在是惊世骇俗,但大家也只是惊讶罢了,卫然春却做出如此反应。
回想过去种种,周思言断定卫然春一定不是寻常的朋友之情,她是在嫉妒他,所以故意来找他麻烦。他并不惊讶这个发现,之前他和容竞凡同住一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卫然春对容竞凡的特殊情谊。
周思言确定卫然春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而容竞凡从未表现出对女人的迷恋,所以容竞凡绝对不会接受她,她这样做,不过是自作多情,想到这,周思言冷笑一声,就凭她也想和他争,他可是与小凡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她怎么争得过他!
万万没想到他这一次揣摩错了心思,卫然春喜欢容竞凡是真,嫉妒他是真,想要为难他也是真,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卫然春要做的,是借别人的手赶他走,幸运的话他会被官府抓进大牢,不走运的话就是被浸猪笼。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逼他去河边洗澡
卫然春今天绝不可能放过周思言, 不管周思言怎样狡辩,她都要逼他去河边洗澡。
她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对他笑道:“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见,趁现在还早, 和大家一起去河边沐浴吧, 来得及的。”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去吧。”
周思言极力推脱, 却架不住她们一群人拉着他走,想必她们早就商量好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齐心协力的要拉他去河边洗澡呢。
到了河边, 大家伙就开始脱衣服了,周思言不敢看她们,将身子背过去。卫然春见状, 上前拽住他的手腕, 力气大的像是怕他会逃走一样, “你怎么还害羞啊,大家都脱衣服下水了, 你也快把衣服脱了跟大家一起下水洗澡啊!”
“自从上次溺水后,我就怕水了, 我还是回去自己打水洗吧。”
周思言说完就想离开,可卫然春拉着他的手不肯放,看来她今天强逼他过来果真是有目的的。
卫然春一边将他往河边扯, 一边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劝他下水,“总不能以后一辈子都不下水了吧?这种事还是早点克服的好, 趁大家现在都在这儿,勉强自己一把,到时候就不怕水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会帮你的。”
真是可笑,话说得这么好听,可她能做到吗?周思言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冷笑一声道:“哦,是吗?可是上次我溺水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为什么你见死不救呢?”
卫然春被他问得愣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我当时心里很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她当然是故意的,但是这种卑鄙的心思不应该在大家面前暴露出来,为了掩盖道德上的瑕疵,所以又撒了一个谎。
周思言不想再继续听她的敷衍了,现在他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再不走,他一定会被她害死的,他甩掉她的手,正要离开这个陷阱,那些人却把水泼到他身上,故意打湿他的衣裳,还装作嬉闹般要来替他把衣裳脱掉。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周思言被一群人围着要脱他衣服,纵使他死死的抱紧身体,也抵挡不住那么多双手,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葬送清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阻止了她们。
“你们在干什么,哎,小春,你也在这啊,你看见玉书了吗?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容竞凡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看,就凑过去想加入她们,没想到那个热闹会是周思言。看她们的样子,她们在扒周思言的衣服。之前卫然春就提起过她知道周思言是男子的事,今天扒他的衣服一定是个阴谋!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问卫然春:“你们在做什么?”
如果这件事因为容竞凡的到来就功亏一篑,她一定会不甘心的,卫然春干脆破罐子破摔,趁大家不注意使劲抓住周思言肩上的衣领往下扯。周思言的衣服质量不太好,她这么一扯,并没有将衣服扯下,只是撕破了而已。
周思言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躲到容竞凡身后,刚才真是太险了,幸好小凡过来了,不然他就清白不保了,果然小凡是他的真命天女!
容竞凡知道卫然春这是想让周思言在大家面前暴露自己男子的身份,可是如果周思言的身份被暴露了,那么他以后就不是昨晚那样缠着她那么简单了,她怕他还会报复社会。
“小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走到这一步了,卫然春想自己也不必再有所保留了,她直接对着大家喊:“周思言是男人!”
本以为这样周思言就瞒不住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没想到容竞凡走过来搭上她的肩,开玩笑般说道:“哎呀,别闹了,这玩笑不好笑。”
卫然春见她要替周思言解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周思言骗了大家,他不是女子,其实他是一个男人!”
谁曾想容竞凡竟站在周思言那一边,有一次替他掩饰,“小春,玩笑开大了就不好了,我跟周思言一起住过,他是男是女我还不清楚吗?”
卫然春本来就是怕她护着周思言才支开她的,她原想当着大家的面揭穿周思言的真面目,可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她能找到这里来,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和周思言缘分匪浅。
这一次她输的很彻底,小凡竟然为了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要不是她知道真相,她真要被小凡哄住了。之前她还以为她在小凡心中的分量要比周思言重,如今看来,她比不过他,也不知道那个小贱胚子都对小凡做了些什么,让小凡的心竟倾向于他。
罢了,再说下去,她输得更惨,今天要是由她来揭穿周思言的真面目而使得周思言被逐出书院,说不定小凡会恨她,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背离了初心了,既然小凡要护着他,那她今天就顺她的心,看周思言还能得意几时,别以为她没别的法子了,等着瞧吧。
卫然春顺着容竞凡的话笑道:“好,这件事作罢,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容竞凡带着卫然春走后,周思言也自己悄悄回去了,虽然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但是周思言知道,接下来一定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入了夜,卫然春竟然悄悄溜进了容竞凡的房间,她害怕容竞凡因为白天的事情疏远了她,想了办法过来讨好容竞凡。
“小凡,我来给你捶背了。”
她可是有备而来,不仅带了捶背的木头小锤子,连安神的熏香都带来了,容竞凡看她似乎很专业的样子,便却之不恭了。
卫然春给她捏肩的动作很温柔,力度刚刚好,舒服得容竞凡眯上了眼睛,最后竟然睡着了。卫然春本来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可是她渐渐就没声了,弯下腰去看她才发现她睡着了。
她睡得很舒服的样子,卫然春不愿意打搅她的好梦,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灯拿到床边,好仔细端详她的脸,怕灯火刺眼扰醒了她,还用手掌挡住她的眼睛。
此时此刻,容竞凡毫无防备,又离她这么的近,她几乎可以对她做任何事了,可是她没有,她只想好好的多看她几眼,因为她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这样看她。
卫然春伏下身子趴在床边看容竞凡的时候,头上的一支步摇不小心滑落到地上了,她低头去捡,注意到步摇上的大珍珠不见了,想必是刚才掉在地上的时候摔出去了。
她手持着灯趴在地上去找那颗大珍珠,发现那颗大珍珠滚到床底下去了,只好爬进去捡,让她没想到的是,捡这颗珍珠会有意外收获,床底下竟然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沈夫女是你杀的吧?
这世间没有一件已发生的事能够装作从未发生, 所有事情都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事情已经发生,必然就会留下痕迹, 不管是用心去找, 还是意外偶然,最终都能发现事情的真相。
卫然春趴在床底去捡她的那颗大珍珠,无意间摸到了一块有些松动的青石板, 或许是出于对容竞凡的好奇心,她连她的一块地砖都想要看个清楚。卫然春用簪子撬开了那块青石板,底下竟然藏了东西!她屏住呼吸, 没听到容竞凡的任何动静,知道她还在睡觉,才放心的去看藏的是什么东西。
竟然有一把带血的匕首!除此之外, 还有一些值钱的小物件, 卫然春眼尖的发现里面有一个手镯是沈夫女曾经戴过的, 带血的匕首加上沈夫女的东西,这让卫然春立马联想到了沈夫女的死, 原来杀害沈夫女的真正凶手竟然在这里!
赃物埋在小凡的床底下,莫非凶手是小凡吗?卫然春感到一阵心痛, 她不相信容竞凡会做出这种事,一个乐于助人的善人怎么可能干得出杀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呢,她相信绝对不可能是小凡杀的沈夫女,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是之前和小凡同住一屋的周思言趁小凡不在把赃物藏在这里的, 对,就是他,肯定是他杀的沈夫女。
卫然春将赃物用手帕包住, 装在了袖中的暗袋中,接着将地板恢复了原状。
假如这些赃物是小凡埋的,当然她不相信是小凡做的,但是万一真的是小凡杀了沈夫女,那么这些东西决不能留在这里,她不允许让小凡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可如果是周思言藏的,那么她就有一个小凡绝不可能帮他的正当理由赶走他。
卫然春从床底爬出来后,在容竞凡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小心翼翼试探她有没有装睡,“小凡,我发现你的秘密了。”
容竞凡今天累了一天,睡得正香,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卫然春见她仍在沉睡,松了一口气,冷静地坐下来思考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好。
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轻轻的咚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容小姐,你睡了吗?”
真是巧啊,周思言那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找过来了。卫然春走过去给他开门,一打开门她就用手指抵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说话,“小凡在睡觉,别吵醒她了。这么晚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周思言今晚来找容竞凡是为了下午她搭救他的那件事,可他没想到卫然春会在这里,既然不是容竞凡,那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卫然春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别走啊,我还有话想问你呢。”
周思言以为她会问他男扮女装的事,心中有些许忐忑,没想到她问他:“你经常在夜深后来找小凡吗?”
真没想到,她竟然问他这个,看来她对小凡真的情谊匪浅,不过他才不想理她,除了容小姐,他谁也不想搭理。
卫然春接着又问:“你和小凡是在夜间私会吗?你和她都做过些什么?”
“无可奉告!”
面对这些问题,周思言有些松懈,他甩开她的手,急着要离开,可是她接下来的问题却让他愣在了原地,直感到心底发寒。
“沈夫女是你杀的吧?”
这个问题终于让他肯转身正视她了,不过他不知道她都知道些什么,因此不敢说话。
卫然春是越看他越觉得他做贼心虚,即便周思言已经装的很好了,可是她带着偏见看他,便越看越觉得他是杀人犯。
“我都知道了,你不是女子,你是男子,沈夫女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恩将仇报杀了她,你真是一个白眼狼!”
卫然春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不想杀她的,可是她那样对他。而且手上沾染了鲜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自从沈夫女死后,他就经常做噩梦梦见沈夫女化成厉鬼来纠缠他,他才十几岁,哪里有那么高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不是容竞凡的存在,他都要崩溃了。
对他来说,容竞凡就是他的守护神,她总是在他遇到麻烦和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哪怕在梦里,她都会及时出现帮助他脱离险境——
作者有话说:学监:你们都不遵守宵禁,是眼里没我这个学监吗?
第50章 第五十章 她竟然为他眼含泪水
“我没有!”
他想反驳她他不是白眼狼, 沈夫女也不是她眼中的那个样子,他也不想这样,是沈夫女逼他的。这些话汇聚成“我没有”三个字, 让卫然春以为他在狡辩。
“你没有?那你藏在小凡床底下带血的匕首和赃物怎么解释?看你这个穷酸样, 分明是你见财起意才杀了沈夫女,我明天就抓你去见官。”
“那不是我藏的!”
这句话是实话,那些东西不仅不是他藏的, 也不是他拿回来的。她这么在意容竞凡,如果他告诉她,那些东西是容小姐藏的, 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我为什么要藏在她的床底下,难道我不怕被发现吗?还是她亲眼所见?拿不出证据来别想栽赃我!”
面对周思言满是底气的质问,卫然春一时间失去了自信, 支支吾吾反问道:“你, 你敢发誓吗?”
不就是发誓嘛, 本来东西就不是他藏的,他有什么好怕的。周思言自信满满的举起手说道:“我向天发誓, 你说的那些东西都不是我的,也不是我藏的, 如果有假,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看到他发毒誓,卫然春心里也忐忑起来, 她的心思稍稍有所动摇,可一想到容竞凡, 她就坚定下信念,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那个凶手都一定得是周思言。
她斜着眼睛看他, 一副高傲的样子,语气也满是不屑,“你连人都敢杀,发誓又何以为惧?”
她对他的厌恶完全不加掩饰,像这种把喜恶摆在脸上的人是最好骗的了,周思言板着脸说道:“你大可以不信,但是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清者自清。”
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异常,卫然春几乎就要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接着,周思言又故意提起那把匕首,好让她记起那把匕首的来历。那是容竞凡的东西,卫然春这样关心容竞凡的事,想必应该见过那匕首,“你既然看过那些东西,应该记得那把匕首是什么样子吧?你从前见到我用那把匕首吗?”
被他这么一提,卫然春果然觉得那把匕首眼熟起来,她沉思片刻,想起来她曾经在容竞凡的梳妆台抽屉里见过,那带血的匕首竟然是小凡的东西!难道真的是小凡杀的人吗?不,不可能,她不相信小凡会做出这种事,更别说是为财杀人,小凡根本就不缺钱。
卫然春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诓周思言,“我从来不曾注意过你,又怎么知道你有哪些东西,你别想再唬人了,谁不知道沈夫女与你私交甚好,那匕首说不定是你从沈夫女那里顺手拿的,我听说你和沈夫女常常在私底下见面,可是沈夫女死后你却从未拜祭过她,是因为心虚吗?”
她多次提到沈夫女,这让他有些不安。沈夫女是他的心理阴影,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忘记她,可是眼前这个人却三番五次提到她。周思言冷笑一声以掩盖自己的神色不安,同时又反问她:“你没见过就是没有吗?”
心虚的人总是喜欢用反问句去回答问题,如果卫然春再冷静一点,她就会发现,除了藏东西那件事,周思言对她的其他问题都没有做过正面回答。
卫然春一时词穷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看到卫然春失神,周思言立马反客为主,“你说这东西是在容小姐床底下找到的,那你有亲口问过她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吗?”
周思言想,即便卫然春去问,容竞凡也不会跟她说实话,毕竟在这件事上,他和容竞凡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卫然春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她陷入了苦恼之中。
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进了屋里面,容竞凡感到一阵寒意,立马醒了过来。她看到门是开着的,光着脚就下了床去看是什么情况,只见门口站了两个人,门里的卫然春和门外的周思言,他们两个像是在对峙什么,卫然春以为还是关于周思言男扮女装那件事,便走上前挡在她们中间,拉住卫然春的手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这里看月亮吗?”
卫然春低头看到她光着脚,立马关心的责备她:“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就走来了?地上凉,快去把鞋穿上。”
她牵着容竞凡到床边让她坐下,又回头对周思言说:“你不准进来。”然后从怀里掏出手帕蹲下身子去给容竞凡擦脚。
容竞凡感到气氛有一点不对劲,她长大后,她妈都不会这样对她,她伸出手想要接过卫然春的帕子,说自己来就好,可卫然春不给她,还很严肃地问她:“我有话要问你,你能答应我实话实说吗?”
容竞凡能想到的就是周思言隐瞒自己男子身份的那件事,她有些为难,可想到卫然春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反而伤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她点了点头,“你问吧。”
卫然春没有先问她问题,而是先说了一些让容竞凡感到有些别扭的话,“虽然你我相识不过数月,但是我早将一片真心交与了你,在我心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可以放心的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容竞凡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不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
卫然春将她的脚小心擦拭干净后,给她穿上了鞋,然后才问她:“沈夫女是你杀的吗?”
原本容竞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回答她周思言的事,没想到她要问的竟然是这个,这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卫然春这么问她,难道她怀疑是她杀的沈夫女?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而周思言此刻又恰好在门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容竞凡拼命摇头,她拉着卫然春站起来,问她:“小春,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周思言跟你说了什么吗?”
看到她否认,她也不想再问下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管真相如何,她都不会让小凡卷进来,
卫然春装作刚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哈哈笑道:“没什么,我吓唬你呢,你被吓着了吧?”
容竞凡也配合她一起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道:“你看你,大晚上的开这种玩笑,多不好啊,以后别这样了。”
“嗯,你快歇息吧,我也回去了。”
卫然春催着容竞凡躺下,替她关上门后,顺便把周思言赶走了。
今晚的风波过后,容竞凡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感到心慌,隐约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她不安地下了床,钻到床底想去看看那些东西还在不在,没想到那些东西不见了,她顿时紧张起来,心跳得飞快,手也在发抖。
与她相比,周思言处于另一个极端,他不仅不害怕,反而觉得这不算是件坏事。多日来,他都活在沈夫女的阴影之中,沈夫女虽然死了,但是并没有放过他,如果他害死沈夫女的这件事被发现了,他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一报还一报之后,关于沈夫女的噩梦应该也会结束的吧。
想到这,他竟然有些期待卫然春将他绳之以法,还有到时候容竞凡的行为,她会不会像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及时出现拯救他那样再一次及时出现救走他呢?
卫然春离开容竞凡的房间后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她偷偷溜了出去,将那把匕首扔进了河里,然后打着灯笼下山了。
天还没亮,她就带着沈家和官府的人进了书院抓走了周思言。因为卫然春的添油加醋,说周思言正在准备逃跑,所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们是悄悄进入书院的,周思言被带走这件事也只有院长和学监知道。
第二天一早,容竞凡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以为是自己昨天晚上没睡好,就赖了一会儿床。去用早饭的时候,没看见卫然春在,也没看见周思言在,她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自己起晚了。可是一天都快过去了,周思言和卫然春都没有出现过,容竞凡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
她去找了学监,问她周思言和卫然春有没有请假,学监便把凌晨的事告诉了她,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要去衙门弄个清楚,却被学监拦住了去路,让她留在学堂好好学习,她根本就无心学习,惴惴不安了几个时辰,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卫然春终于回来了,还是一个人回来的。
容竞凡有很多事想要问她,可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卫然春倒是主动说了周思言的事,“沈夫女是周思言杀的,他已经招认了。”
“那他怎样了?”
容竞凡把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关心他,有时候一些事情总是会朝着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就好像容竞凡关注周思言本来只是想要提防他,没想到这种关注使她不由自主陷了进去,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她对他的关注是提防还是关心了。
“他已经被问斩了。”
卫然春骗了她,其实她只看到周思言认罪画押就回来了,因为她根本不关心周思言的死活,可是出于私心,她想看看容竞凡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她骗她说周思言死了。
“他死了?”
容竞凡难以置信,他竟然死了,可是剧情才开始不久啊,他怎么就死了呢?
卫然春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竟然为他眼含泪水,看来她对他是真的动了心吧,卫然春感到一阵酸涩,她问她:“你不惊讶吗?周思言杀了沈夫女,沈夫女从前对他百般照顾,他却恩将仇报杀了她。”
“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我们不能够对一件并不了解的事妄下结论。”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小说里会明确的写这个人干了哪些好事,所以她是好人,大家喜欢她,那个人干了很多坏事,所以他是坏人,大家都讨厌他。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读者了,这里也不是当初她看的那本小说了,她正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在小说里,人物是扁平的,而现实世界,人是复杂多样的,每个人都不只有一个样子,每个人能被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按照小说的设定,周思言是一个会伤害她的反派,可是当她靠近他时,她便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她越了解他,就越怜惜他,而这种怜惜,渐渐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感。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离他远一点,可她却无法彻底地远离他。
刚开始,她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每个人在别人的故事里都有可能是反派,他不过是在别人的故事里做了一回坏人。
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剧情,因为她觉得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她可以阻止他变坏,从而改变他和她的命运。
可是命运难以捉摸,竞凡根本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他们的故事还是跟着主线剧情走了,周思言不可避免的要做反派,也许她也迟早要做那个被淘汰的炮灰。
她眼底的那滴泪逐渐饱满,在脸上挂了一会儿,终于掉在了地上。卫然春看她在为周思言难过,便不愿意再提起周思言,从今往后,再没有周思言这个人,她相信小凡总有一天会忘记他这个人的。
容竞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昨晚周思言被衙差抓去后,挨了毒刑,当场就昏了过去,衙差泼了他一桶冷水,扯着他的眼皮子睁开眼睛,要他招出杀人当晚的所有细节。他不堪其罪,当场控诉沈夫女的人面兽心,述说自己是如何恨她如何将她毙命,却对容竞凡的意外出现只字不提。
卫然春在旁边看到此情此景也于心不忍,她固然讨厌周思言,却也没想到官差折磨起人来会如此恐怖,她不忍心去看周思言,便只用耳朵听周思言的供词。听到周思言伏法认罪,她竟然有些惊讶,因为她本来以为周思言会供出容竞凡,没想到他竟然一改当晚她质问他的态度,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见小凡不会受到牵连,她就回书院了,至于周思言的死活,她想,沈家应该不会让他留着那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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