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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氪星搜救犬与绷带猫 60-70

60-70

    第61章


    混乱逐渐平息,刺耳的警笛声被更多嘈杂的人声、记者的追问和警方维持秩序的喊话所取代。斯塔克集团的公关团队展现出惊人的效率,开始引导人群,安抚人们的情绪,并接手与媒体的沟通。


    托尼斯塔克理所当然地被记者和警长团团围住,他站在那里,尽管西装有些狼狈,但已然恢复了那副掌控全局的姿态。


    另一边,彼得帕克的手机响个不停,梅姨焦急的声音即使隔着手掌也能隐约听见,男孩正躲在一个稍微安静一些的角落手忙脚乱地试图解释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


    在这片混乱之中,克拉克肯特以“需要送受惊的朋友回家”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婉拒了所有媒体的追问和警方的进一步询问。


    他避开人群,带着太宰治悄无声息地从侧门离开了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会场。


    一踏入夜晚的街道,喧嚣便被隔在了身后。大都会的夜空被地面璀璨的霓虹灯染成一片暧昧的紫罗兰色,与刚才宴会厅内紧张的氛围截然不同。空气微凉,带着城市特有的气息。克拉克默不作声地走在太宰治身侧半步远的位置。


    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人行道上发出清晰的回响,朝着不远处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远离了喧嚣与紧张的气氛,夜晚的街道显得格外空旷和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克拉克感觉他的超级感官此刻仿佛成了一种诅咒,他能清晰地听到身旁之人比常人稍缓、略显绵长的呼吸声,甚至能隐约嗅到那被晚风送来的那一丝极淡的血腥气,这气息像一根尖锐的针,不断刺穿着他的神经。


    这画面与太宰治当时冲向能量冲击的模糊背影重叠在一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克拉克宽阔的胸膛里激烈地翻涌,冲撞。那是事后想起仍心有余悸的后怕,是看到对方受伤时尖锐的心疼,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的,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的愤怒并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对他自己,他愤怒于在那样的时刻他却被氪石压制的只能看着那一幕的发生,他保护不了会场里的人,也保护不了太宰治,即便他就在他身边。


    克拉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他侧过头,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太宰治。


    霓虹灯的光影在那张精致却缺乏生气的脸上明明灭灭,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他就这样安静地走着,仿佛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冲突从未发生,仿佛手腕上那正在渗血的伤口不存在一样。


    “太宰。”


    克拉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停下了脚步,迫使太宰治也不得不驻足。


    “你的手……需要立刻处理。”


    太宰治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他顺着克拉克凝重的视线,看向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腕,然后抬起来轻巧的晃了晃,绷带上的血迹在光下更显狰狞。


    “嗯?这个吗?小伤而已,肯特先生太大惊小怪了。”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在意。


    “这不是小伤!”


    克拉克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形在太宰治面前投下阴影,那双湛蓝的眼睛里翻涌着太宰治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


    “你知不知道,”克拉克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紧,“当你冲出去的时候,当我看到你流血的时候,我……”


    他顿住了,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一刻心脏几乎停跳的恐慌,和看到那抹鲜红时如同被利刃刺穿的痛感。他深吸了一口气,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平复那过于急促、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当他再次开口时,话语变得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番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在经历了今晚的惊心动魄和亲眼目睹他受伤的刺激下,彻底不受控制的爆发。


    太宰治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克拉克说完,他才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双鸢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是吗?”


    他轻轻开口,声音低低的回响在朦胧的夜色中。


    “肯特先生……不,克拉克。”


    他刻意放缓了后两个字的发音,舌尖轻抵上颚,带着一种奇特的亲昵和玩味。


    “你这种恨不得把‘关心’两个字写在脸上的样子,真是有趣。”


    话音未落,他向前凑近了一点点。


    这个动作幅度很小,却瞬间打破了安全的社交距离。距离近得克拉克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新鲜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更独特的如同冬日荒野般难以形容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克拉克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投下的细密阴影。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太宰治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催眠般蛊惑人心的意味,丝丝缕缕地钻进克拉克的耳朵。


    “简直就像看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他鸢色的眼眸微微抬起。


    “这种超乎寻常的在意……”他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却又带着锐利的锋芒。


    “难道说,我们正义的超人先生,也会对某个需要被自己“拯救”的麻烦家伙,抱有着某种……不太好的心思吗?”


    克拉克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


    被如此直白地戳穿心底最隐秘的情感,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他的脸颊和耳根,幸好夜色为他做了些许遮掩。


    但尽管羞赧,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反而像最纯净的冰川,迎向太宰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他在那目光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太宰治眼中那抹深不见底的的幽光。


    寂静了几秒钟,夜风吹过,带起路边的落叶沙沙作响。


    “……是。”克拉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他直视着太宰治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将自己的心思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对方面前。


    “你说得对。”他重复道。


    “我对你的在意,早就超出了普通的界限,也超出了……超人对任何需要帮助者的责任。”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积蓄勇气,然后无比认真地说:


    “太宰,我喜欢你。但那不是对需要保护者的责任。是克拉克肯特,仅仅是作为克拉克肯特这个人,喜欢上了太宰治。”


    告白的话语在寂静的街角回荡,简单而直接。


    太宰治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玩味的笑意似乎淡去了一些,但他没有露出惊讶或厌恶的表情,只是用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克拉克因为紧张和坦诚而显得格外认真的脸庞。


    时间在沉默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克拉克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急促地撞击着,鼓噪得快要爆炸。他像一座雕塑般僵立在原地,承受着太宰治那仿佛带有实质重量的审视目光,所有的感官都紧绷到了极点,只为捕捉对方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就在克拉克觉得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即将超出他承受极限的刹那——


    太宰治才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往后退了半步,动作优雅而疏离,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那刚刚被炽热告白填满的距离。


    夜晚的空气瞬间涌入,带着一丝凉意,仿佛将刚才所有升腾的温度都骤然冷却。


    “开车送我回哥谭吧。”


    克拉克的脸“刷”地一下失去了血色,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骤然下沉。


    回哥谭?现在?在刚刚听完那样一番告白之后?这……这算是什么?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吗?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克拉克。难道今天还是太冲动了?他是不是又一次搞砸了?是不是他过于直白的情感会再次让太宰治远离他?


    越想克拉克心底越沉。


    在送太宰治回哥谭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飞速倒退的光影。


    克拉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所有的感官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翳,他甚至不敢去看副驾驶座上那个安静的身影,生怕从对方脸上看到任何厌烦或疏离的痕迹。


    等再次抵达太宰治位于哥谭那栋陈旧建筑下的阁楼,太宰治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身影融入哥谭那比大都会更浓重的夜色里。


    他下车,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微微侧身,轻轻瞥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车内灯光昏暗,勾勒出克拉克肯特此刻的身影。他微微垂着头,额前那缕小卷毛也无力地耷拉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彻底遮住了那双总是盛满阳光与希望的湛蓝色眼睛。


    他整个人静默着,像一尊被遗弃的,笼罩在失落与懊悔中的高大雕像。


    他的脑海里正充斥着自我怀疑与尖锐的懊恼,反复咀嚼着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责怪自己的鲁莽与急切。


    就在此时,熟悉的嗓音从夜色中飘来,清晰地穿透了车窗玻璃,也穿透了克拉克沉重的思绪:


    “明天早上我要吃可丽饼。”


    声音不大却惊得克拉克瞬间抬起了头,湛蓝的眼眸因惊愕而微微睁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小心翼翼的希冀。


    他急切地望向车外,却只捕捉到太宰治黑色的衣角在狭窄楼梯的转角处一闪而逝,如同融入黑暗的猫,只余下尾音还在哥谭潮湿的夜空气中悄然回荡。


    第62章


    第二天,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大都会还笼罩在清晨的静谧之中,克拉克肯特就已经醒了,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他特意查了攻略,选择了纽约一家受到了美食评论家们一致好评的可丽饼店。


    这家店以其用料讲究、工艺传统而闻名,自然也意味着需要排极长的队。


    即使克拉克动用了一点超级速度,在店门刚开时就赶到,前面也已经蜿蜒了一条不算短的队伍。浓郁的黄油和面糊烘烤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顾客们期待的交谈声。


    克拉克规规矩矩地排在队伍末尾,他耐心地等待着,看着店员熟练地摊开面糊,撒上配料,折叠成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升高,他小心地用手护着那份精心挑选的,加了诱人糖霜和新鲜草莓的可丽饼,确保它不会在等待中失去最佳口感。


    他细心地将饮料杯壁凝结的水珠擦干,免得弄湿包装袋。这份平常人需要耗费近一小时的排队时间,对克拉克而言,更像是一种虔诚的等待。


    终于拿到那份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可丽饼后,克拉克才真正发挥了他的速度。


    他如同一阵掠过城市上方的风,从纽约径直飞向了哥谭。


    晨风拂过他的发梢,他小心翼翼地用生物力场保护着手中的早餐,仿佛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转眼间,他已经站在了太宰治的阁楼门口。


    站在楼梯上方,克拉克顿住了脚步。他先是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整洁?有没有在高速移动中沾上灰尘?他甚至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捋了捋头顶那缕总是不听话翘起的卷发,试图让它服帖一些。反复确认自己的外表看起来足够自然,不会失礼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抬起了手。


    然而,就在他的指节即将触碰到那扇斑驳的木门时,动作却又猛地顿住了。他转过头,透过楼梯转角处那扇积着灰尘的小窗户,看了看哥谭灰蒙蒙的天空。这个时间……他忽然想起来,以前太宰治暂住大都会时似乎总是临近中午才会懒洋洋地出现,带着一脸没睡醒的倦意。


    克拉克犹豫着这个点敲门是否会打扰太宰治的睡眠。


    就在他的手指悬在斑驳木门前不足两厘米时——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从内部被拧开。


    太宰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已经换回了往日那件的沙色风衣,风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脖颈,手腕处缠绕的洁净绷带。


    他像是没骨头似的懒散倚在门框边,细看之下鸢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朦胧水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克拉克,克拉克被他看得不自觉挺了挺脊背。随即,他像是猛然惊醒般,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赶紧将一直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纸袋双手递了过去,动作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


    “给你的,可丽饼。”他的声音比平时略微紧绷。


    “还是热的。”


    太宰治的视线在纸袋上停留了两秒,才慢悠悠地伸出手,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克拉克因为紧握而有些温热的手指。


    克拉克指节微微弯曲,像是想要留住那触感。


    太宰治接过纸袋,指尖甚至能感受到通过牛皮纸传来的那种恰到好处的温热感。


    太宰治拎着袋子,转身便漫不经心地走回了光线昏暗的屋内。


    克拉克站在房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已经走到屋子中央的太宰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脚步未停,却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淡淡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促狭。


    “再不走,”他声音平缓,“上班就要迟到了,克拉克君。”


    为了买到那家甜品店的可丽饼,虽然克拉克已经起的足够早了却还是因为排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克拉克闻言赶紧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果然,离他平时他需要抵达星球日报开始工作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


    克拉克抓紧时间赶紧问太宰治:“你中午想吃什么。”


    太宰治恰好咬了一口手中温热香甜的可丽饼,酥脆的饼皮和冰凉奶油在口中化开。他微微眯起眼,像是被这清晨的甜味取悦了,听到问话,他侧过半边脸,有些含糊地应道:“蟹肉。”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嘴角似乎还沾了一点点白色的糖霜。


    那一刻,清晨柔和的阳光恰好透过阁楼小小的窗户,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和那副专注于食物的而毫无防备的模样,让克拉克的不受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觉得这样的太宰治,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这个念头让克拉克耳根微微发热,他生怕自己专注的目光被对方察觉,赶紧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然而,目光一转,却恰好落在了太宰治头顶。


    那里有一小撮黑发,大概是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理,正不服输地翘着,随着他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


    好像……更可爱了。克拉克的手指指腹间摩挲了一下,像是想要摸到什么东西,连即将迟到的紧迫感都被这股暖意冲淡了些许。


    好一会儿没听到克拉克的答复,太宰治疑惑地抬起头看过来。这一抬头,恰好对上了克拉克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怔愣眼神。


    克拉克像是偷看被抓包的孩子,立刻从自己有些奇怪的思绪中惊醒,脸上略微闪过一丝慌乱。


    他刚想点头答应“蟹肉没问题”,话到嘴边,却猛地想起这家伙糟糕的饮食习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只吃蟹肉营养不太均衡,不太健康。”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不确定,“要不……我中午给你带三明治?可以加很多蟹肉沙拉的那种。”


    太宰治无可无不可的转过身继续慢悠悠地晃回光线昏暗的屋内,咽下了口中香甜的可丽饼,丢给克拉克一个轻飘飘的的单词:


    “随便。”


    之后的每一天,只要星球日报的工作告一段落,甚至只是午休间隙,克拉克的身影总会频繁地出现在哥谭,有时他甚至会捧上一束与哥谭阴沉气质格格不入,充满阳光气息的向日葵。


    终于,在某一雾气弥漫的傍晚,当克拉克快要走到太宰治住所处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的阴影中响起。


    “超人。”


    蝙蝠侠如同从黑暗中凝结而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堆积着工业废料的屋顶平台边缘。


    他黑色的披风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胸口的蝙蝠标志在远处霓虹灯的反射下泛着冷光。


    他皱着眉,不赞同地盯着面前这个即使在普通人装扮下也依旧显得过分高大的男人,目光在扫到克拉克手中那个还带着食物余香的精致食盒时微微一顿。


    克拉克转过身温和的笑了笑。


    “Bat,”他纠正道,语气轻松,“我想你搞错了。“超人”并不在哥谭。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来哥谭拜访他的朋友而已。”他向克拉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食盒。


    蝙蝠侠的目光从食盒上移开,再次落回了克拉克的脸上。


    他的眼睛隔着克拉克脸上的眼镜紧紧锁定着克拉克湛蓝色的瞳孔,仿佛要透过那层温和的表象,直抵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空气凝固了几秒。


    突然,蝙蝠侠开口,语气中带着笃定。


    “你喜欢他。”


    这句话不是问句。


    好歹蝙蝠侠另一层身份是名人尽皆知的花花公子,女朋友都谈了好几个,即便那些恋情大多带有表演或利用成分,但他也对一个人陷入爱情时会是什么状态有着足够的认知。


    克拉克这显然是喜欢上了太宰治。


    蝙蝠侠的眉头因此皱得越发紧了,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他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克拉克,听我说,他很危险,你不该……”


    “嘿,bat,”克拉克打断了蝙蝠侠的未尽的话。


    克拉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认真而固执的神情。


    他迎上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清晰而平静地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见过他危险的一面,但也也见过他……”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描述那个在绝望中偶尔会流露出一点真实温度的灵魂。


    “更真实的一面。”


    他的目光越过蝙蝠侠的肩膀,望向远处那栋亮着微弱灯光的旧阁楼窗户,眼神变得柔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克拉克重复道,声音不高,却带着永不回头的坚决。“而我选择相信他,也选择靠近他。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布鲁斯。”


    他罕见地用了布鲁斯这个名字,说完,他对着依旧眉头紧锁的蝙蝠侠点了点头,没有再过多解释,转身继续走向了太宰治的阁楼。


    蝙蝠侠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克拉克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栋旧楼的阁楼窗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重新隐没于哥谭的黑暗里。


    第63章


    其实彼得帕克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太宰治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有一日,彼得帕克发现他新研发的“马克Ⅶ代”蛛丝发射器在应对一种特殊的低温环境时,出现了间歇性失效的问题。


    这种失效并非完全失灵,而是在极寒条件下,蛛丝的粘性、韧性和射出稳定性会变得极不可靠,有时甚至会在他高速摆荡时突然断裂,或者无法牢固地粘附在冰冷的表面。


    在一次追击“秃鹫”的行动中,彼得因此差点从高空坠落,虽然最终凭借惊人的反应和运气化险为夷,但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并且让秃鹫趁机逃脱了。


    彼得在斯塔克工业的实验室里对着复杂的图纸和数据抓耳挠腮,尝试了多种改进配方和结构设计,但模拟测试结果总是不理想。要么牺牲了常温性能,要么抗寒提升有限。


    而这天,克拉克也刚好带着太宰治来到斯塔克大厦。或许是对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的别扭感谢,斯塔克邀请太宰治来斯塔克大厦参观,顺便炫耀他的那些引以为傲的发明成功。


    “嘿,彼得。”克拉克打招呼。


    “嘿,克拉克先生,太宰先生。”彼得有些无精打采地回应着,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失败数据曲线。


    太宰治慢悠悠地晃荡过来,瞥了一眼屏幕上那条剧烈波动的曲线和旁边凝结着白霜的蛛丝样本,忽的懒洋洋开口。


    “哦呀~蜘蛛男孩,看起来你的小玩具又出故障了啊。看起来似乎快要化掉了?”


    彼得叹了口气。


    “是低温环境下的稳定性问题,粘性系数和拉伸强度在那种环境下都会暴跌。我试了好几种新型聚合材料,调整了溶剂比例,甚至改进了压缩装置,但效果看起来都不太好。”


    太宰治拿起一支在低温测试后变得有些脆的蛛丝样本,用手指轻轻一捻,样本就碎成了几段。


    他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所以你就在一堆“存在”的材料里拼命打转,试图找到一个“更存在”的解决方案?思路真是……耿直得可爱呢,帕克君。”


    彼得愣了愣,看起来没太听懂。


    “呃……太宰先生你的意思是……”


    太宰治眉眼微挑。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对抗”呢?”


    太宰治随手将碎掉的样本丢进垃圾桶。


    “让低温“无法影响”它不就好了?”


    彼得感觉有什么想法掠过脑海他却没能抓住。


    太宰治叹了口气,随手拿起彼得桌上的一支笔,在一张废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


    画的是一个标准的蛛丝分子结构式,但在其几个关键连接点旁边,他画了几个小小的“叉”。


    “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太宰治用笔尖点着那几个“叉”,“这些键结在低温下会变得脆弱,对吧?你的改进思路是加固它们,或者寻找更稳定的键结方式。但为什么不反过来想呢?”


    他在这几个“叉”旁边,又画了几个极其怪异、不遵循任何已知化学规则的螺旋状符号:


    “给这些脆弱的点,提前预设一个指令,当环境温度低于某个临界值时,不是试图硬扛,而是立刻启动一个局部的“自毁与重构”循环。让那一小段被低温影响的结构瞬间分解,并在同一时间,利用分解产生的能量和附近未受影响的材料,按照原样再生出新的。”


    太宰治看着彼得,笔在指尖转了个圈。


    “这样,你的蛛丝就仿佛拥有了“免疫”低温的能力。虽然这样会额外消耗一点点材料,但整体性能却不会出现断崖式下跌。”


    彼得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这听起来简直像是科幻小说!局部自毁与瞬时再生?这怎么可能做到?


    但下一秒,他的的脑子里却灵光一闪,猛地意识到太宰治提出的这个思路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


    “可是这需要极其精密的能量控制和分子级别的操作……”彼得苦恼道。


    “那是你的问题,蜘蛛男孩。”


    太宰治耸耸肩,“我只是提供了一个让麻烦“无效化”的思路而已。具体怎么实现……你自己玩吧。”


    说完,他就溜达到一边,对托尼收藏的一个古董咖啡机产生了兴趣,开始研究怎么用它煮出“能喝死人的咖啡”。


    彼得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如同被闪电击中,立刻扑到电脑前,开始疯狂计算和模拟太宰治那个“荒谬”提议的可行性。


    他引入了纳米技术、智能响应材料以及斯塔克工业的微型能量核心技术,尝试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几天后,彼得兴奋地发现他居然真的成功了!基于太宰治那个“局部否定与刷新”的思路,他开发出了“马克Ⅷ代”蛛丝发射器,其内部集成了一种特殊的催化剂和能量模块。在低温环境下,蛛丝不再是硬抗,而是会进行极其快速的自我迭代,虽然总输出量略有下降,但稳定性、粘附性和强度保持了惊人的一致性,彻底解决了低温失效的难题!


    而又有一次,彼得面对了一个新的敌人“音波人”,一个能操纵强大声波,制造破坏性冲击波和特定频率共振的罪犯。


    音波人的能力恰好克制蜘蛛侠的许多装备和战斗方式。


    他强大的声波能震碎彼得强化过的护目镜,干扰他的蜘蛛感应,甚至能找到彼得蛛丝发射器的共振频率,让射出的蛛丝在空中就自行碎裂或失去粘性。


    在一场激烈的城市追逐战中,彼得吃尽了苦头。


    他的蛛丝屡屡失效,行动严重受限,听觉被严重干扰,几乎无法接近音波人。


    音波人得意洋洋,利用声波能力大肆破坏,并嘲讽蜘蛛侠的无力。


    就在彼得被一道强烈的声波冲击震得头晕眼花,差点从高楼边缘跌落时,一个身影却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音波人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


    是太宰治。


    他像是恰巧路过这片混乱的街区,无聊地看着这场不对等的战斗。


    “真是吵死了……”


    太宰治捂着耳朵,脸上露出极其厌烦的表情,”


    这种单调又刺耳的噪音,简直是对听觉的污染。”


    音波人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以为只是个普通路人,随手一道低频声波就轰了过去,想把他震晕。


    然而,那道足以让普通人内脏受损的声波在接触到太宰治身前一定范围时,竟然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音波人一愣,加大了功率和频率,多种声波混合着向太宰治袭去。


    太宰治只是不耐烦地向前走了几步,他所过之处,那些致命的声波仿佛进入了什么领域一般,纷纷开始迅速失效消散,就连周围被声波震得嗡嗡作响的玻璃和金属都暂时恢复了平静。


    “怎么可能?!”


    音波人惊骇万分,他的能力对这个黑发青年完全无效!


    彼得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机会!他强忍着不适,大声喊道:


    “太宰先生!他的装备,他腰间那个最大的扩音器是核心。”


    太宰治瞥了彼得一眼,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音波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没被彼得话语里的急切所影响,依旧是继续慢悠悠地走向音波人,仿佛只是在散步。


    音波人恐惧地不断后退,并疯狂地发动攻击,但所有声波一进入太宰治周围就如同被抹除了一般。


    最终,当太宰治走到一个足够近的距离时,他只是看似随意地伸出手指,隔空对着音波人腰间那个最大的扩音器轻轻一点。


    只是瞬间,那个被精心打造出的,能够放大和操控音波的核心装置像是瞬间过载那般,在冒出一缕青烟后彻底哑火。


    核心装置被毁,音波人的能力瞬间大打折扣,只剩下一些微弱的声波。彼得看准机会,立刻射出一道蛛丝,精准地粘住了音波人,将其彻底制服。


    战斗结束后,彼得走到太宰治面前,感激又好奇地问:“太宰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说:


    “没什么,只是想让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安静下来而已。比起这个,帕克君,你刚才逃跑的样子可比现在有趣多了。”


    彼得挠了挠头,真诚地说:“不管怎样,太感谢你了,太宰先生,真是帮了我大忙!”


    太宰治摆了摆手,转身走远。


    “要谢就谢你自己运气好,我刚好路过并且讨厌噪音吧。”


    彼得帕克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失效的音波装置。战斗的肾上腺素逐渐褪去,但另一种更温暖的情绪却在心中弥漫开来。


    当太宰治提出那个看起来就不太可能的改装方案时,起初,彼得只以为那是一个天才的有些离经叛道的科学建议,但后来,彼得忽然明白了。


    那是一种……太宰治式的温柔。


    彼得的温柔是直白的,是扶老奶奶过马路,是接住坠落的市民,是坦诚地表达关心和鼓励。


    但太宰治完全不同。


    他的温柔是迂回的,是隐蔽的,甚至是用一层又一层的漠不关心和毒舌包裹起来的。


    他给了彼得一个钥匙,却让彼得自己走去打开那扇门,享受发现的喜悦和成长的成就感。


    就像刚才对付音波人,他出现得那么“恰好”,理由仅仅是“讨厌噪音”。他让所有危险消失,却把最后擒获敌人的高光时刻留给了彼得自己。


    “让麻烦“无效化”……”彼得喃喃自语,面具下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太宰先生的温柔,或许就是这种“无效化”的能力。


    无效化致命的危机,也无效化棘手的难题。


    【作者有话说】


    彼得:太宰先生把高光时刻让给了我!太宰先生是个温柔的人


    太宰治:啊,真的好麻烦,收尾什么的……


    垂耳兔芥川:一条小虫子,凭什么能得到太宰先生的教导!


    第64章


    克拉克时常会邀请太宰治到他的公寓里去住,次数多了太宰治偶尔也会答应一两次。


    这个周五的晚上便是如此。


    不知怎的,消息灵通的彼得听说太宰先生又一次接受邀请来到了克拉克先生的公寓后,立刻兴奋地行动起来。


    他飞快地完成了他的“社区好邻居”兼职,然后抱着他那台宝贝游戏机、几个额外的手柄,还有一大袋从便利店扫荡来的各种零食,“嗖”地荡着蛛丝,一路冲到了克拉克公寓的楼下。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才“咚咚咚”地敲响了门。


    克拉克打开门,看到门外抱着几乎遮住他半张脸的零食袋,眼睛亮晶晶的彼得,脸上露出笑容。


    “彼得?快进来。”


    彼得立刻钻了进来,脸上洋溢着计划得逞的笑容:


    “克拉克先生!太宰先生!晚上好!我们来举行一个“文化交流之夜”怎么样?”


    他扬了扬手里的游戏机盒子,“我带来了最新的《任天堂全明星大乱斗》,保证好玩!今晚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纽约皇后区游戏之王的厉害!”


    克拉克忍俊不禁,一边帮彼得接过一些零食,一边温和地附和:“听起来很有趣。”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客厅的沙发。


    只见太宰治正窝在沙发最舒适的角落里,身上随意盖着克拉克那条柔软的格子毛毯,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那本封面诡异的《完全自杀手册》。


    听到彼得的提议,他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鸢色的眼眸扫过彼得怀里那色彩鲜艳的游戏机包装盒,语气带着对一切都提不起劲的慵懒:


    “电子游戏?真是充满童趣的消遣方式啊,帕克君。”


    他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只有心智还停留在发育阶段的小孩子,才会沉迷于这种虚拟又毫无美感的打打杀杀吧。”


    彼得听出太宰治这是在说他幼稚。


    本就因为年纪问题而被托尼等人拒绝加入复仇者联盟的彼得可听不得再被别人说年纪想了。


    他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激动地反驳:


    “才不是呢!这不仅仅是打斗,这是策略、反应速度和团队……呃,或者对抗精神的终极考验!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技巧!”


    接着,他眼珠一转,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试图用上激将法。


    “而且,太宰先生,你该不会是从来没玩过,怕在我们面前输得太难看吧?”


    太宰治闻言,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原本慵懒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如同发现新玩具般的兴趣。


    他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看着信心满满的彼得,慢悠悠地说:


    “低级的激将法,蜘蛛男孩。对我无效。”


    他顿了顿,在彼得露出失望表情前,又懒散地补充道,“不过,看在你这么热情地主动送上门来找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玩一会儿好了。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说着,他优雅地掀开毛毯,从沙发上站起身,向彼得和那台已经接好的游戏机走去。


    克拉克看着两人像小学生一样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开笑意。他转身走进厨房,熟练地开始准备“游戏之夜”的标配——冰镇可乐、果汁,还有一大碗散发着浓郁黄油香气的爆米花。空气中很快充满了甜蜜愉悦的气息。


    游戏开始,角色选择界面亮起。彼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身着红蓝战衣,动作灵活的蜘蛛侠,角色还在屏幕上做了个经典的吐丝动作,引得彼得一阵欢呼。


    克拉克看着屏幕上那个胸前有着巨大“S”标志、披风飘扬的熟悉身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选择了“超人”,或许是想看看在游戏世界里飞翔的感觉。


    轮到太宰治时,他纤细的手指在随机按钮上随意一点。光标飞快转动,最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身上还穿着蓬蓬裙,手里只拿着一把小小雨伞的粉色泡泡角色。


    “哈哈!太宰先生,你完蛋了!看我怎么用蜘蛛感应把你打趴下!”


    彼得见状,信心瞬间爆棚,大笑着操控着他的蜘蛛侠,利用灵活的蛛丝摆荡,气势汹汹地就朝着场地中央那个粉嫩的小不点冲了过去,一套华丽的空中连招眼看就要落下。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让彼得瞪大了眼睛。太宰治虽然声称没玩过,表情也依旧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慵懒模样,但他操控的那个粉色小泡泡却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样。


    面对蜘蛛侠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屏幕中的小人只是用那把小小的雨伞轻轻一点地,以一个看似笨拙实则精准无比的翻滚,便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所有攻击。


    更气人的是,在闪避的间隙,小人还会吐出几个看似毫无威力的小星星,或者用雨伞“轻轻”一戳,这些微不足道的攻击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在彼得还在蓄力的关键时刻,将他角色的击飞值累积到临界点,然后一个不小心就被推出了平台,惨叫着坠落。


    “巧合!这一定是巧合!我不信!”彼得不服气地大叫,再次投入战斗,这次更加谨慎,试图用远程蛛网束缚。


    然而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太宰治的操作精准得不像人类,他的预判能力极强,仿佛能透过屏幕看穿彼得所有按键意图和攻击套路。


    彼得猛攻,他就灵巧周旋;彼得后退,他就用远程小技能骚扰。


    更让彼得和克拉克哭笑不得的是,太宰治甚至还能在躲避彼得攻击的百忙之中,抽空操控他的角色吸起场上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然后朝着正在蓄力准备释放热视线的克拉克的超人角色吐去。


    “砰!”


    小小的道具打断了超人的强力技能。


    “啊啦,抱歉,手滑了。”


    太宰治用毫无歉意的语气懒洋洋地说道,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几局下来,彼得惨败,连克拉克也因为太宰治各种“无意”的干扰而输多赢少。


    接下来的几局几乎成了太宰治的个人秀。


    彼得无论更换什么角色,采取什么策略,最终都难逃被那个粉色小不点用各种不起眼的方式戏耍并击败的命运。


    就连克拉克,也因为太宰治各种流弹误伤和恰到好处的干扰,空有一身游戏里的强悍技能却难以发挥,输多赢少。


    “这不科学!”彼得猛地放下游戏手柄,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依旧慵懒地窝在那里的太宰治。


    “太宰先生,你老实交代!”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带着点侦探揭穿谜底的兴奋和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用什么……“特殊能力”在作弊吧?”


    他知道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能无效化超能力,但会不会有别的应用?比如干扰游戏机的信号传输?或者用某种未知的方法暂时增强自己的神经反应速度和手眼协调性?


    太宰治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甚的表情,他夸张地摊开双手,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和没有任何异常的手柄:


    “帕克君,输不起就诬陷别人作弊可不是好习惯哦。”他顿了顿,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我只是……比较擅长观察和计算而已。你的攻击模式,从起手式到连招习惯,甚至你紧张时会下意识频繁按动哪个键,都太容易预测了。”


    彼得被他这番话噎得满脸通红,想要反驳,却又想起自己刚才确实好几次因为太着急而按错了键,顿时哑口无言。


    克拉克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人斗嘴,忍不住笑着出来打圆场。他拿起一杯冰镇可乐递给气鼓鼓的彼得,又给太宰治递过去一杯果汁。


    “好了彼得,也许太宰只是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就像有人天生跑得快,有人天生会画画一样。”


    他建议道:“总是对抗也没意思,我们换个需要团队合作的游戏怎么样?我刚好有一款新的塔防游戏,需要三个人一起布置防线。”


    最终,他们还是更换了克拉克提议的游戏。


    这次太宰治没有再“捣乱”,反而展现出了惊人的战略布局能力。


    “彼得,把初级弓箭手放在左侧第二个拐角,那里是前期小怪路径的必经之地,收益最高。”


    “克拉克,资源先升级中心区域的魔法塔,第三波会有飞行单位,需要范围伤害。”


    “右下角预留空地,第五波需要建造减速塔应对冲锋敌人。”


    他总能提前一两波就预判出敌人的类型和进攻路线,并指出资源投放的最优解和防御塔搭配的最佳组合。


    在他的指挥下,彼得和克拉克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进行操作,原本颇具挑战性的关卡竟然变得异常轻松。


    彼得一边操作一边忍不住惊叹:“哇!太宰先生,你简直像个战略家!这游戏你玩过很多遍了吧?”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敲着沙发扶手,看着屏幕上敌人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在完美的防御下溃不成军,声音淡淡地。


    “第一次玩。不过,计算概率和预测行为模式,本质上都差不多。”


    时间在游戏的背景音中缓缓流过。


    第65章


    这天清晨,当克拉克的身影伴随着阳光出现在太宰治的阁楼门口时,他手中除了惯例的热腾腾早餐纸袋,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巴掌大用深蓝色丝绒包裹着的小盒子。


    那盒子在他宽大的掌心中显得格外小巧精致,看形状和大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里面盛放着某种首饰。


    太宰治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目光掠过早餐,最终落在那只陌生的盒子上,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打开丝绒包裹,露出里面一个设计简约的黑色木盒。接着,他掀开盒盖,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天鹅绒内衬上。


    戒指的材质很奇特,是一种泛着柔和冷光介于金属与某种特殊晶体之间的灰白色物质,看不出具体的品牌或奢华装饰,线条流畅而简洁,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科技感与神秘感。


    这是托尼联合布鲁斯两位超级天才研究了很久才成功做出的能够消除太宰治能力的东西。


    他们经过无数次的数据模拟以及对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发动时的能量场分析,他们终于发现了一种奇特的陨石合金,这种合金在特定能量场激发下,能产生一种与“人间失格”的消除效应极为相似但作用方向相反的共振波。


    “原理就像是正负电子相遇。”


    托尼在实验室里,指着全息投影上复杂的能量图谱向克拉克解释,“这枚戒指内置了微型反应器,一旦接触到他皮肤,就会持续释放出一种微弱的反向抵消场,理论上可以中和掉他自身无意识散发的“无效化”力场。


    至于为什么最终成品是戒指,这完全是克拉克的提议。


    在讨论佩戴方式时,托尼倾向于做成手环或项链,认为接触面积更大更稳定;布鲁斯则出于隐蔽性考虑,建议做成更不易察觉的皮下植入芯片。


    但克拉克摇了摇头。


    “手链或项链,”他给两人解释道,“他习惯用绷带缠绕手腕和脖颈,饰品无法保证持续接触皮肤。而皮下植入……”


    他想起太宰治漫不经心的语气提起过讨厌不必要的疼痛,“他不喜欢疼痛。还有打耳洞也会痛。”


    所以,戒指成了最优解。手指是通常裸露在外的部位,戒指既能保证有效接触,又不会引起不适或妨碍他平时的习惯。


    太宰治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那枚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上的戒指上。戒指的样式极其简洁,没有任何花纹雕饰,只有那奇特的材质本身泛着一种内敛而神秘的微光。


    他盯着它看了几秒,忽然从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笑。


    他抬起眼,鸢色的眼眸里漾着一种玩味的的神情,视线直直地投向克拉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克拉克君……”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你知道在地球的文化里,尤其是……送别人戒指,通常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克拉克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当然知道!戒指,尤其是单独赠送一枚戒指,往往与承诺,羁绊,乃至更深刻的亲密关系联系在一起。


    当初在提议造型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实用性以及舒适度。如何能更好地帮助太宰控制能力,如何避免让他感到疼痛……他几乎是将这枚戒指当作一件辅助工具来设计的,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它本身所携带的如此强烈而普遍的象征意义。太宰治没有错过克拉克这瞬间的窘迫。


    他盯着面前这个连脖子都泛着红晕,眼神游移,仿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高大男人,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十分欣赏他这幅罕见的慌乱模样。然后,他才像是终于满意了似的,缓缓伸出他缠着洁白绷带的手,用指尖轻轻拈起了盒子里的那枚戒指。


    冰凉的奇异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太宰治拿着戒指,对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随意地比划了一下,灰白色的戒圈在他纤细的手指间转动,折射出细微的光晕。


    最后,在克拉克几乎要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太宰治动作优雅地、慢条斯理地将那枚戒指,套在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


    “轰——!”


    克拉克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花。左手中指!


    他想到了戒指戴到那根手指的含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他又害怕,怕太宰治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怕这个举动只是太宰治的一个恶作剧。


    他僵在原地,平日里清晰条理的思维变成了一团乱麻。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太宰治戴上戒指的手,看着那枚泛着冷光的戒指与他苍白的皮肤、以及手腕处露出的绷带形成一种奇异而和谐的对比。


    他嗫嚅着,嘴唇开合了几次,却最终只是发出几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完全忘记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对于这枚戒指,太宰治倒是并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对于这枚戒指,以及它背后所代表能够暂时屏蔽“人间失格”的科技力量,太宰治内心其实并无太多波澜,甚至可以说是持一种近乎漠然的接受态度。


    从他自身而言,他从未对“人间失格”这个与生俱来的能力有过半分喜爱。恰恰相反,他打心底里厌恶着它。


    这份厌恶并非源于能力本身的强弱,而是因为它像一道无形而冰冷的屏障,永远横亘在他与整个世界之间。


    它消除了世间的“异常”,却也消除了他感知“正常”的可能性。当触碰带来的只有虚无,当拥抱无法传递温暖,当一切超乎常理的美好或奇迹在他指尖都会化为乌有,这种能力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诅咒,一种将他放逐到常人无法理解的孤独深渊的烙印。


    它让他无法真正“触碰”到真实的东西。所以,若能有一个开关,哪怕只是暂时关闭这种被动带来的隔绝感,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另类的“解脱”。


    再者,以他那洞悉人性的敏锐,又怎会猜不到其他英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对“人间失格”怀有忌惮甚至恐惧?


    这种能轻易将他们打回“凡人”状态的能力,对于依赖超能力或高科技的他们来说,无疑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太宰治并不害怕他们的忌惮,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游走在危险边缘、被他人畏惧所带来的微妙乐趣。但是,长期应对这些警惕的目光和潜在的试探,也着实令人厌倦。


    如果戴上这枚小小的戒指,就能向那些心思敏感又脆弱的超级英雄们释放一个信号而让他们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那么,戴与不戴,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


    这枚戒指,在他眼中,与其说是一份礼物,不如说是一枚为了方便而佩戴的“免扰符”,一种省去诸多口舌与周旋的实用工具。


    所以,当克拉克带着那份几乎溢出眼眶的紧张和期待将戒指递到他面前时,太宰治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接受它,就像接受一件合身的衣服,或是一本有趣的书,仅仅是因为它“有用”,或者,至少不会带来什么坏处。至于克拉克个人在其中倾注那些远超“实用”范畴的复杂情感和小心翼翼的保护欲,太宰治是否感知到了,又是否愿意去深入解读,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但事实上,克拉克送出这枚戒指,其初衷与布鲁斯的谨慎评估或托尼的技术挑战欲截然不同。驱使他愿意作为送出这样东西的理由,并非源于任何形式的恐惧或忌惮。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看得太清楚。


    他清楚地看到,太宰治那双鸢色眼眸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对“寻常”的渴望。太宰治向往的,或许并非超级英雄的伟力,而是能毫无障碍地触碰一杯热茶的温度,是能在拥挤人群中不被自身能力所扰地行走,是能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感受不到那层将他与整个世界隔开的名为“人间失格”的无形屏障。


    克拉克想实现的,正是这个在旁人看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却对太宰治而言遥不可及的愿望,让他能够真正地“融入”这人间烟火,而不是永远作为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隔着那层可悲的厚障壁去审视这个世界,即便只是暂时的。


    太宰治此前愿意让包括超英乃至卢瑟在内的各方势力研究他的“人间失格”,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他的态度。


    以他的聪慧与警惕,岂会不知这等同于将自身的弱点与秘密拱手相示?这种反常的“配合”,恰恰暴露了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可能不愿承认的希冀。


    或许,在这充斥着异能和奇迹的世界里,真的存在某种方法,能够解除这道加诸于他灵魂的枷锁。他像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实验,将自身置于解剖台上,冷眼旁观着别人如何试图破解他这“诅咒”,内心深处或许也存着一丝渺茫的期待,期待有人能找到那把打开牢笼的钥匙。


    而克拉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深埋在太宰治心底的微弱信号,他看穿了那层层伪装下的真实渴求。


    所以,这枚戒指,对克拉克而言,不仅仅是一件高科技产品,更是他递给太宰治的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暂时打开那无形囚笼,让他得以喘息,得以真切地触摸这个“失格”的,却依然让克拉克想要带他去看,去感受的“人间”的钥匙。


    第66章


    一个普通的清晨,克拉克没有提前发信息,而是直接来到了太宰治的阁楼下。空气中还弥漫着夜露未干的潮湿气息,他手里提着两份刚从堪萨斯农场寄来玛莎亲手烤的苹果派,以及一杯带着些甜味的热牛奶。


    他踏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走上阁楼,站在那扇斑驳的房门前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门锁被拧开的细微声响。


    门被拉开一条窄缝,太宰治睡眼惺忪地探出半个脑袋。他黑色的头发比平时更加凌乱,几缕发丝不羁地翘着,像是经历了一场与枕头的搏斗。苍白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起床气,鸢色的眼眸因为困倦而眯着,焦距有些涣散,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挣脱出来。


    他身上胡乱裹着一条看起来就很旧的深色毛毯,将清瘦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日穿着整齐时更添了几分易碎感。


    “克拉克君……”


    太宰治开口,声音因为刚醒而异常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蒙着一层雾气。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门外并不算明亮的光线,语气里带着抱怨,却没什么真正的火气。


    “扰人清梦是会被黏糊糊的蛞蝓诅咒的哦……尤其是在这种美好的,适合长眠不醒的早晨……”


    “抱歉,太宰。”克拉克看着他这副难得毫无防备的模样,心头微软,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他举了举手中散发着温暖香气和热气的纸袋和杯子,像是献宝一样,“我刚从老家回来,这是我妈妈刚烤好寄来的苹果派,还热着,我想你可能还没吃早餐。还有这个。”


    他将另一只手上那杯特意准备的热饮递近了一些,杯壁传来的暖意驱散着清晨的微寒,“试试看?我猜……应该会合你的口味。”


    太宰治的视线慢吞吞地从克拉克带着歉意的笑脸,移到他手中那个诱人的纸袋,最后定格在那杯冒着丝丝甜香热气的牛奶上。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温暖食物和那明显是特意调制的甜饮的诱惑,从毛毯里伸出一只同样苍白的手,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带着枚银色的素戒。


    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到微凉的指尖,让太宰治几不可察地蜷了蜷手指。


    他垂下眼帘,盯着杯中乳白色的液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用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像是妥协,又像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下次来之前,记得发个信息。”


    他侧身让克拉克进来。克拉克走进已经比最初多了些生活痕迹的房间。


    窗台上放着几本克拉克送来的书,桌上洗干净的保温杯,小沙发上放着那本让太宰治爱不释手的《完全自杀手册》,书角已经微微起翘,看起来经常被主人翻阅。


    克拉克目光柔和地扫过这些细微的改变,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感。他将手中装着苹果派的纸袋轻轻放在小木桌上,香甜的黄油和肉桂气息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太宰治捧着那杯热饮,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和残留的睡意,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他不得不承认,克拉克在照顾人方面有着一种细致的体贴。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克拉克一边熟练地打开印着玛莎手写标签的纸盒,让烤派的热气和苹果的香甜更加浓郁地释放出来,一边用闲聊般的语气问道。他用随身带的环保餐具切下一角馅料饱满,表皮酥脆金黄的派。


    “睡觉。”太宰治言简意赅地回答,捧着杯子,慢吞吞地窝回那张被克拉克换掉后舒适很多的新沙发里,用柔软的毯子把自己从肩膀到脚踝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没什么精神的脸和捧着杯子的手,像一只在阳光初现时试图将自己藏进阴影里倦怠的猫。


    “一整天都睡觉?会不会有点……太单调了?”


    克拉克将那块切得大小刚好,还散发着诱人热气的苹果派放在一个小碟子里,递到太宰治面前的沙发扶手上,那里恰好可以让他不用起身就能拿到。


    他顿了顿,看着太宰治懒洋洋地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块派,才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道:


    “不如……下午睡醒后,陪我去个地方?我看了预告,哥谭博物馆最近有一个关于东方古代神秘学的临时展览,似乎有不少关于“书”的演变,还有一些记载着奇异符号和咒文的古老卷轴……听起来,有点像你会感兴趣的类型?”


    太宰治接过那块温热的苹果派,指尖感受到酥皮传来的恰到好处的暖意。他低头咬了一小口,咔嚓一声轻响,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混合着内里经过烘烤后变得柔软酸甜的苹果馅料,玛莎独特的肉桂香料配方在口腔里弥漫开一种带着独特温暖的甜香。


    他咀嚼着,满足地微微眯起眼,像一只被顺毛的猫。随即,他抬起眼帘,鸢色的眼眸瞥向身旁一脸期待的克拉克,语气不咸不淡:


    “克拉克君,你现在的借口可是越来越拙劣了。”


    太宰治那眼神仿佛在说:什么对东方神秘学感兴趣,骗鬼呢。


    “我是真的感兴趣。”克拉克立刻辩解,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湛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写满了真诚,甚至还有点被冤枉的无辜。


    “而且,一个人去看展览多无趣,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


    太宰治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却没再反驳,只是继续慢吞吞一小口一小口地享用着手里的派。


    清晨的阳光又升高了一些,金黄色的光束透过阁楼那扇擦得明亮的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投下几道清晰的光柱。无数微小的尘埃在这些光柱中无声地飞舞。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太宰治细微的咀嚼声和克拉克偶尔拿起派时纸盒的轻微摩擦声,以及从窗外遥远地方传来,被距离模糊了的城市低沉噪音。


    一种宁静而平和的氛围悄然弥漫。克拉克没有再多说,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也拿起一块派,默默地吃着。


    克拉克发现,即使什么都不做,没有刻意的交谈,没有特定的目的,只是这样静静地待在太宰治身边,观察着对方在品尝美食时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满足和放松,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令他感到无比安心和满足的事情。


    太宰治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沉默的陪伴。他甚至开始隐隐觉得,有这样一个温暖安静又不会过多探究他的“大个子”在身边,似乎……并不坏。


    他甚至开始产生一种模糊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依赖这些准时出现的食物,依赖这种不带任何条件的陪伴,依赖克拉克身上温暖的气息。


    下午,太宰治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答应跟着克拉克去了哥谭博物馆。


    他依旧穿着那身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慵懒,看起来对周围的一切都兴致缺缺,但那双鸢色的眼眸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展览的布局和人群。


    克拉克尽职地扮演着同伴的角色,偶尔会根据展品旁的说明低声给太宰治讲解几句,即便他知道太宰治脑子里的知识大概比他要丰富的多,但他依旧这样做了。


    而太宰治就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并没有叫停他,放在风衣口袋里的那只手,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


    当太宰治的视线在某一件展品前停留得稍久一些时,克拉克便会敏锐地察觉到,然后立刻闭上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他甚至会不着痕迹地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太宰治隔开可能来自其他游客的无意打扰。


    展览中确实有一些关于古代东方秘术和传说中“书”的记载,虽然大多语焉不详,充满神话色彩,但太宰治还是看得颇为专注。在一卷关于“禁忌咒术与代价”的古老卷轴复制品前,他停留了很长时间。卷轴上描绘着一些扭曲的符号和进行某种仪式的场景,旁边注解提到“妄图以凡人之躯驾驭改写现实之力,必将付出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太宰治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影在博物馆幽暗的灯光下被拉长。他的表情完全隐藏在展柜玻璃反射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但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外的克拉克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原本就略显清冷的气氛,似乎随着他目光的停留而变得凝滞了起来。


    “这些东西,看看就好。”克拉克轻声说,试图驱散一些阴霾,“很多都是古人无法理解自然现象而编撰的传说。”


    太宰治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过头,看了克拉克一眼。


    就在这时,博物馆高大展厅里原本稳定柔和的灯光,突然像接触不良般剧烈般噼啪作响地闪烁了几下。光线明灭不定,将展厅内古老的雕像和展品的影子拉扯得光怪陆离,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影而出。


    正在安静参观的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压抑的低呼和骚动。


    太宰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向克拉克的方向靠近了一小步,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虽然他立刻反应过来并停住了,但那一瞬间的靠近,却被克拉克清晰地感知到了。


    克拉克的心微微一动却没有点破,也没有转头看太宰治,他只是自然而然地侧身,用自己的身体微微挡在太宰治和可能存在的危险方向之间,同时温和地安抚周围受到惊吓的游客。


    “大家别慌,可能是短暂的电压不稳。”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闪烁的灯光在几次挣扎后,终于稳定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照明。展厅内响起一片松气的声音,原来是虚惊一场。


    灯光恢复正常后,太宰治立刻抿紧了线条优美的嘴唇,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看克拉克一眼,只是突然加快了脚步,几乎有些匆忙地走向下一个展区,只留给克拉克一个略显僵硬的背影。


    克拉克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太宰治那因为快步行走而微微飘动的风衣下摆,以及……那从黑色微卷发丝中露出在博物馆明亮的灯光下隐约泛着可疑红晕的耳尖。


    看到那抹罕见泄露了主人内心并非毫无波澜的绯红,克拉克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悄悄地勾起了一个极其温柔弧度,那笑容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参观结束后,两人随着稀疏的人流,沿着博物馆外围那条被高大梧桐树掩映的林荫道慢慢走着。初秋的傍晚,微风带着凉意,吹动着落叶,在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西沉的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泼洒下来,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们身后投下两道被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离的影子。


    “那个卷轴……”克拉克斟酌着用词,“上面的内容,是让你……想到什么了吗?”


    太宰治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代价……吗。或许吧。”


    他的语气中似乎掺杂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得到什么总是要失去什么的。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的目光望着前方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街道,声音轻得像是要散在风里。


    “我不这么认为。”


    克拉克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面朝向太宰治。他认真地看着太宰治。


    “有些东西,比如关怀,比如善意,比如陪伴,给予的时候,从未想过要索取回报。”


    他微微向前倾身,让自己的目光能够更直接地传递心意,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显得无比清澈和真诚,仿佛能倒映出整个天空的广阔与温柔。


    “接受这样的东西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太宰,它们本身就是礼物。”


    太宰治也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望向近在咫尺的克拉克。逆着光,克拉克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最晴朗无垠的天空。


    他迅速移开目光,仿佛被克拉克眼中那过于炽热的情感烫到了一般,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道路另一侧那些被夕阳染成暖金色的古老建筑。


    “克拉克君,你这种圣人般的论调,真是……”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选了一个带着微妙亲昵感的抱怨,“……肉麻得让人受不了。”


    克拉克笑了笑,没有反驳。


    或许连太宰治自己都尚未意识到,他对克拉克的感觉,已经开始超越最初的“不讨厌”和“可以利用的温暖”,向着某种更复杂的情感演变。


    回去的路上,太宰治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安静地靠在副驾驶座的窗边,额角抵着微凉的车窗玻璃,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


    哥谭华灯初上,霓虹灯的光芒与夕阳的余晖交织在一起,在他鸢色的眼眸中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


    克拉克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体贴地将车内原本就舒缓的音乐声调得更低了一些,如同温柔的背景音,默默流淌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专注地开着车,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身旁安静得过分的人。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温柔地笼罩了整座城市。


    【作者有话说】


    感觉我写的宰宰开始从**宰变成武侦宰了[害羞]


    第67章


    这天早上,太宰治从睡梦中醒来,此刻窗外已经大亮,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意外的都还不错。


    太宰治睁眼又躺了几秒后才赤着脚走下床。他习惯性的来到餐桌前,果然,克桌上留着克拉克给他做的早饭,他慢吞吞的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完后就窝进了沙发,身子一歪陷进靠垫里。他伸手在茶几上摸索了几下,摸到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电视屏幕亮起来,正在播放一个关于深海鱼类的纪录片。太宰治的眼睛看着屏幕上奇形怪状的鱼游来游去,手指无意识地按着遥控器,把频道从一个新闻台换到一个烹饪节目,又换到一个天气预报。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视线盯着面前的电视上播放的各种节目,脑子里想着别的东西。昨天克拉克似乎跟他说他今天要去复仇者大厦那边和托尼商量些事情来着。


    这时,公寓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刺耳欲聋的玻璃爆裂声!那些玻璃碎渣如同骤雨般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骤然锐利地眯起,身体下意识就要从沙发上弹起。


    然而,他刚有动作,一抹极其鲜艳、带着不祥压迫感的红色身影就如同一道赤色的闪电,蛮横地闯入了他的视野。那速度快到超越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几乎在他看到红影的下一秒,对方就已经闪现般紧贴在了他的面前,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灼热气息。


    太宰治在看清面前人脸孔的下一秒,整个人都愣住了。


    依旧是那张轮廓分明、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但此刻,那张脸上惯有的和煦的表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凝与严肃的神情。


    那双原本总是盛着清澈天空蓝的眼眸,此刻颜色暗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晦暗海面,眼底深处仿佛有黑色的漩涡在疯狂搅动,酝酿着某种危险而偏执的风暴。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令人安心的温和气场,而是一种强势,霸道,充满了占有欲的压迫感。


    就在太宰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愣神不到两秒钟的间隙,克拉克迅速出手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只手如同钢铁枷锁般猛地箍住了太宰治的腰,带着那条太宰治还半裹在身上的的毛毯一起,克拉克轻而易举地就将整个人打横抱离了地面,紧紧地禁锢在自己胸前。


    “克……!”


    太宰治只来得及吐出一个音节,下一秒,巨大的失重感袭来!


    克拉克抱着他,如同反向坠落的流星,从那扇被他撞破的窗户洞口中冲出。


    脚下是瞬间变得渺小的城市街景,凛冽的高空狂风瞬间灌满了太宰治的耳膜和尚未喊出的话语。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轨迹,迅速没入厚厚的云层,消失在蔚蓝的天际,只留下公寓地板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和仍在兀自播放着天气预报的电视机。


    由于被横抱起来的姿势,太宰治的整个侧脸几乎都深埋在克拉克那坚硬如岩石却又异常温暖的胸肌前。鼻腔里充斥着的不再是熟悉的带着阳光和洗衣粉味道的气息,而是一种更加炽热原始,仿佛带着电流和硝烟味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亲密到近乎窒息的接触,让太宰治那颗面对任何事都能冷静思考的大脑都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和卡顿,只能有些迷茫而被动地被克拉克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带离了公寓,完全不知道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的氪星人要带他去哪里。


    飞行了没一会儿,太宰治就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开始急剧下降,凛冽的寒意穿透了单薄的衣物,让他不受控制地轻轻打了个哆嗦。他推断出克拉克大概正在朝着北极的方向飞行。


    几乎在太宰治身体微微发冷的瞬间,克拉克就察觉到了。他低下头,那双暗沉如风暴海洋的眼睛紧锁着怀中人略显苍白的脸。即使在在他状态明显不对劲的此刻,他眼底深处依旧闪过一丝本能的心疼。


    他停下高速飞行,悬停在冰冷的云层中,动作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地将原本随意搭在太宰治身上的毛毯仔细地掖好,确保每一寸肌肤都被包裹住。


    但这似乎还不够。他皱了皱眉,像是思考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扯过自己那件鲜红的由氪星科技特制的披风,用它宽大厚实的布料将太宰治从头到脚更严密地裹了起来,像是一个用温暖和力量编织而成的茧。披风优异的保温效果立刻显现,隔绝了外界的所有严寒。


    克拉克仔细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回温的体温,以及那隔着布料传来逐渐平稳的心跳,他那张冷峻的脸上才似乎缓和了一丝紧绷的线条。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尖几乎要蹭到太宰治被披风边缘绒毛遮盖的额发,用一种低沉而充满独占欲的声音喃喃道:


    “冷么?马上就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奇怪的偏执,但环抱着太宰治的手臂力道却控制得极好,既充满了不容挣脱的强势,却又奇异地避开了可能让他不适的挤压。仿佛在他的认知里,太宰治就是他必须牢牢锁在身边最珍贵的所有物。


    确认太宰治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会再受寒冷侵袭后,克拉克才重新加速,如同一颗红色的流星,以更快的速度划破长空朝着北极那片冰雪覆盖的秘境飞去。


    又飞行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就在太宰治几乎要看腻外面那片无边无际,单调得令人心慌的纯白冰原时,视野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抹异样的色彩与轮廓。


    那是一座巍峨耸立在万年冰川之上的堡垒,通体由某种奇异的晶体构成,线条冷峻而锋利,如同诸神遗落在凡间的兵器。


    正午的北极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在水晶壁垒上,反射出亿万道令人无法直视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璀璨光芒,几乎要将人的视网膜灼伤。


    太宰治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下意识地眯起了鸢色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几乎就在他眯眼的同一瞬间,一只温暖而干燥,指节分明的大手已经轻柔却不容拒绝地覆上了他的双眼,为他隔绝了那片过于炽盛的光辉。


    视野瞬间陷入一片带着体温的安全黑暗。那只手的主人克拉克甚至细心地调整了一下抱着他的姿势,让他的脸颊能更舒适地贴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


    耳边只剩下北极凛冽的风声,以及克拉克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敲击着他的鼓膜。


    当那只手缓缓移开,太宰治的视线重新适应光线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克拉克抱着,稳稳地落在了水晶堡垒内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


    刺骨的严寒被完全隔绝在外,堡垒内部的温度适宜,空气中有一种奇特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清新气息。


    克拉克并没有立刻放下他,而是依旧维持着那个紧密拥抱的姿势,迈开脚步,抱着他朝堡垒深处走去。


    他的靴子踩在晶莹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太宰治能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稳定而有力,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堡垒内部的结构复杂而宏大,充满了流线型的未来科技感,无数淡蓝色的光带在墙壁和穹顶间无声流淌,映照着克拉克那张在冷光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却也更加疏离莫测。


    他抱着太宰治,如同巨龙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一步步走向这座冰雪宫殿的深处,走向那个完全由他掌控的空间。


    克拉克抱着太宰治,穿过由冰冷水晶和流动光带构成充满未来感的堡垒内部通道,最终在一扇样式古朴,与周围环境略显格格不入的木质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一只手臂更稳固地托住怀中的人,另一只手则伸向前,缓缓推开了那扇门。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后的景象,随着缝隙的扩大,逐渐展现在太宰治眼前。


    饶是太宰治,在看清房间内部布置的瞬间,鸢色的眼眸中也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房间里的布置,几乎与他在哥谭那间破旧阁楼里的卧室一模一样。那张靠墙的单人床,床边那个用来堆书的旧木箱,甚至连窗户的角度和窗外模拟出的,哥谭特有的那种灰蒙蒙的天光,都进行了近乎偏执的复刻。


    唯一的区别在于,所有的家具都被替换成了材质更高级,做工更精良且触感更舒适的新品。


    床垫看起来蓬松柔软,被子是细腻的丝绸材质,旧木箱变成了带着天然木纹的精致矮柜。整个空间既保留了太宰治所熟悉的的感觉,又被赋予了远超从前的舒适度。


    克拉克小心的把太宰治放在了房间里那张比太宰治阁楼里那张不知道柔软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床上,床垫随着重量微微下陷,包裹感极佳。


    但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床边,微微低着头,暗沉如风暴海的眼眸一眨不眨,定定地凝视着陷在柔软被褥里的太宰治。


    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尊沉默守护着宝藏的雕像。然而,那种专注到近乎偏执的视线,却带着强烈的存在感,仿佛无形的丝线,将太宰治牢牢地锁定在原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寂静,只有模拟窗外传来的虚假的城市背景音成为这安静环境中的唯一声源。


    第68章


    被克拉克带离公寓飞向未知的北极,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太宰治的大脑便开始冷静地分析起当前的状况。


    他并没有陷入恐慌或徒劳的挣扎,而是将脸埋在克拉克胸前那带着异常热度的披风褶皱里,鸢色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些思索的光芒。


    他清晰地记得,昨天晚上克拉克还一切正常,那个氪星人甚至还像个担心孩子挑食的大家长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明天早上起来后一定要记得把早餐吃干净,不要挑食把菜叶挑出来偷偷丢掉。


    那么,变故必然发生在今天早上他出门之后。克拉克是去了复仇者大厦,与托尼斯塔克会面……是在那里,或者是在往返途中,遭遇了什么。


    超人魔抗低,这几乎是超级英雄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太宰治自然也听说过。但根据他此刻近距离的观察,克拉克的神志异常清醒,行动目标明确,逻辑连贯,甚至还记得用披风为他抵御严寒,这绝非被精神控制或催眠后浑浑噩噩的状态。


    排除了魔法控制,那么,最有可能的元凶,就指向了那个对氪星人有着特殊效用的东西——氪石。


    而氪石中,据太宰治所知,绿色氪石会削弱甚至使超人痛苦,金色氪石会永久消除超能力……那么,能导致性格发生如此剧烈偏转的……


    太宰治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段加密等级极高的档案资料。那是在一次极其无聊的午后,他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探究欲,或许也带着点给那位控制狂蝙蝠找点小麻烦的恶趣味,成功黑进蝙蝠洞计算机系统短短几分钟内瞥见的信息。


    尽管蝙蝠侠反应迅速,立刻将他驱逐并加固了防火墙,但太宰治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碎片,其中就包括一种代号为“红氪石”的稀有变种,备注中模糊地记载着其效果“难以预测”、“可能引发情感或性格层面的极端异变”。


    眼下克拉克的表现,那种褪去了所有温和伪装,变得极具侵略性的性格似乎正与红氪石那“难以预测”的影响对得上号。


    目前的初步判断,这玩意儿似乎是放大了克拉克性格中某些被深深压抑的偏执层面,让他从那个堪萨斯农场长大的淳朴老好人,暂时变成了一个……更倾向于用强制手段来达成目的的“暴君”。理清了头绪,太宰治心中反而略微安定了一些。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一旦找到了可能的解释,哪怕情况依旧棘手,至少有了思考和应对的方向。


    他微微动了动被裹得严实的身子,感受着身边氪星人那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和灼热的体温,开始冷静地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此刻,太宰治正深陷在柔软得几乎能将人吞噬的床铺里,后背靠着蓬松的羽绒靠枕。他低垂着眼睑,视线落在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手指上,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那枚触感微凉的戒圈。


    只要他愿意,只需取下这枚戒指,发动“人间失格”,就能轻易驱散红氪石对克拉克的影响,让那个温和守礼的氪星救世主立刻回来。


    然而……


    太宰治微微抬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床边那个像座铁塔般杵在床边,存在感强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大高个儿。


    克拉克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暗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锁定在他身上。


    “喂,”太宰治突然开口,打破了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寂静,声音里没什么紧张感,反而还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慵懒调子。


    “你就准备一直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吗?”


    克拉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身体依旧纹丝不动。他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蓝眼睛深沉地凝视着太宰治用行动宣告他的答案。


    太宰治等了几秒也没等到回应,他倒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身体向后更放松地陷进柔软的床垫里,像是被无聊彻底打败了一样。


    他抬起没戴戒指的那只手,指尖有些烦躁地卷了卷自己额前微卷的黑发,然后拖长了尾音,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带着点委屈和抱怨的语气说道:


    “呐——我说,克拉克君,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很无聊诶——!”


    他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拉长的尾音听着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太宰治那拖长的、带着软糯鼻音的尾调,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不偏不倚地搔过克拉克此刻异常敏感的心弦。


    红氪石放大了他所有的原始冲动和占有欲,包括这种想要将眼前人彻底圈禁起来,只为自己所有的黑暗念头,但与此同时,某种更深层的,属于克拉克肯特的本能却在疯狂叫嚣着要满足这个人的一切要求,不能让他感到丝毫的不快或无聊。


    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在他胸中激烈冲撞,让他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他的视线依旧死死锁定着太宰治,仿佛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说话,而是猛地转身,大步走向房间一侧光滑的水晶墙壁。只见他抬手在墙壁某处轻轻一按,那片墙壁立刻泛起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一整面墙的嵌入式书柜缓缓滑出,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数以千计的书籍,从古老的羊皮卷到最新的精装小说,种类繁多,堪称一个小型图书馆。


    克拉克的目光快速扫过书架,然后精准地抽出了几本书——一本烫金封皮的《恶之花》诗集,一本哥特风格的暗**集,甚至还有几本看起来就很高深的天文物理相关著作。


    他抱着这摞书,快步走回床边,像献宝一样,有些笨拙地将它们堆在太宰治手边的床褥上。完成这一切后,他再次退回到床边原来的位置,恢复了一动不动的姿态,只是那双暗沉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等待被夸奖的微光。


    太宰治的视线从克拉克微微滚动的喉结,移到他一系列迅捷却略显僵硬的动作,最后落在那堆明显是精心挑选,试图投其所好的书籍上。


    他轻轻哼笑了一声,指尖懒洋洋地划过《恶之花》冰冷的烫金书名。


    他并没有去翻动那些书,反而抬起眼,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克拉克,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可是,我现在不想看书。”


    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无辜又狡黠的表情,“飞了那么久,我有点饿了。克拉克君,这里……有蟹肉罐头吗?”


    克拉克皱了皱眉,显然这个要求超出了他瞬间移动能搞定的范围,他并不想离开眼前人。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那种极度压抑的目光深深看了太宰治一眼,然后再次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太宰治一人。他听着门外远去的、急促的脚步声,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渐渐加深。他低头,再次摩挲了一下指尖的戒指,鸢色的眸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克拉克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一种奇特的寂静。只有模拟窗外透进的虚假天光,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太宰治并没有去看那堆书,他维持着懒洋洋的姿势,指尖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戒圈,仿佛那是什么有趣的玩具。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克拉克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带着一股北极冰原的凛冽寒气。他手里并没有蟹肉罐头,这东西显然在孤独堡垒的常备物资清单之外。


    他的手上端着一个银色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氤氲,还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热可可,以及一小碟刚刚烤好,正滋滋冒着油花的,看起来就鲜嫩无比的……煎鱼排?


    太宰治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煎鱼的香气驱散了房间里的冷清,带着一种突兀的、属于人间的温暖烟火气。


    克拉克大步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他没有说话,只是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他似乎在用行动表示:


    蟹肉罐头没有,只有这个。


    太宰治与他对视了几秒,忽然轻轻笑出了声。他慢吞吞地坐直身体,伸手端起了那杯热可可。


    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杯壁的温度透过瓷器传到微凉的指尖,很舒服。他小口啜饮了一下,醇厚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甜度恰到好处。


    “味道不错。”他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地评价道,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的感谢。然后,他拿起叉子,戳了戳那块煎得外焦里嫩的鱼排,却没有立刻吃,反而抬起眼,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看向依旧杵在床边的克拉克。


    “你一直站着不累吗?”太宰治用叉子轻轻点了点床沿空着的位置。


    “还是说,红氪石连带着把你的‘坐下’这个功能也消除了?”


    克拉克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红氪石放大的控制欲让他想牢牢掌控全局,将眼前这个人完全置于自己的视线和掌控之下,但太宰治那看似随意的话语,又像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他。


    太宰治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身边的氛围。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只是自顾自慢条斯理地开始享用那块煎鱼排,动作优雅得如同在高级餐厅。他甚至还好心地用叉子分出一小块没有刺的鱼肉,递到克拉克紧绷的唇边。


    “尝尝?”他歪着头,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劣又迷人的光芒,“你自己做的,总该知道味道如何吧?”


    克拉克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微微收缩。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叉子,又看向太宰治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几秒后,他张开嘴,一口咬住了那块鱼肉,灼热的舌尖甚至不经意地擦过了冰凉的叉尖。


    他咀嚼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太宰治的脸,那眼神像是在吞噬猎物。


    太宰治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他收回叉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着自己的那份。


    第69章


    孤独堡垒的深处,时间仿佛失去了它惯常流逝的意义。这里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模拟天光系统按照预设程序冰冷地切换着明暗,营造出一种虚假而恒定的白昼感。


    空气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极地特有的混合着水晶尘埃的清冷气息,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微弱嗡鸣声,那是堡垒中的氪星机器发出的动静,索性不算太吵。


    太宰治被安置在那个被精心复刻的“阁楼”里,成了这座冰雪宫殿里唯一,也是最为特殊的“客人”。


    克拉克几乎寸步不离。他不再去星球日报,也不再响应任何来自正义联盟或复仇者们的呼叫。红氪石扭曲了他的优先级,将“看守”和“占有”太宰治变成了他此刻存在的唯一核心。


    他像一座沉默而警惕的哨塔,矗立在房间的角落,或是坐在床沿,那双褪去了天空蓝色的眼眸,时刻锁定在太宰治身上,捕捉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太宰治对此似乎倒是没什么太大的不适感,他并没有表现出激烈的反抗或试图逃离。大多数时候,他只是懒散地窝在那张过分柔软的床上,或是蜷在房间唯一那张看起来还算顺眼的旧沙发里,翻阅着克拉克为他弄来的那些似乎无穷无尽的书籍。从地球的文学到氪星的星图,他看得漫不经心,却又好像真的能看进去。


    偶尔,他会感到一种几乎令一个正常人窒息的压力,那来自于时时刻刻注视着他的视线。


    每当这时他就会抬起眼,迎上克拉克那双沉郁的眼睛,拖长了语调,用着一种带着微妙抱怨的口吻道:


    “克拉克君,你再看下去,我脸上也不会开出花来哦?还是说,我的魅力已经大到让你无法移开视线了?”


    克拉克通常是不会回应这种言语上的挑衅的,他只会微微抿紧嘴唇,目光会变得更加深邃,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冲动,但身体依旧维持着那种雕塑般的静止。


    有时,在被太宰治盯得久了,他会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出房间,片刻后,会端回一些东西,或许是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热饮,或许是一份来自世界某个角落的特色点心,甚至是一本太宰治几分钟前无意间多看了两眼的旧书的最新再版。


    这种近乎读心般笨拙又极致的讨好,让太宰治在微感讶异之余,又觉得有几分好笑。他通常会接受下来,有时会评价一句“味道还行”,有时则只是随手放在一边,继续看他的书。


    他并不主动要求什么,但克拉克似乎总能捕捉到他最细微的需求,并在一种偏执的驱动下,立刻去满足它。


    这种诡异的“同居”生活里,还有一个不太讨太宰治喜的“第三者”——氪星狗小氪。


    这条通体雪白,形似地球大型犬的生物,似乎对太宰治这个突然出现在它地盘里且总散发着奇特气息的陌生人类抱有极大的好奇和亲近欲。


    它常常悄无声息地溜进房间,用它那湿漉漉的冰蓝色鼻子去嗅太宰治垂在沙发边的手,或者试图用毛茸茸的大脑袋去蹭他的腿。


    太宰治对此的反应通常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每当小氪靠近,他就会微微蹙起眉头,用一种近乎优雅的敏捷,迅速把脚缩到沙发上,又或者时用正在阅读的书本不轻不重地隔开那颗试图凑过来的狗头。


    “走开。”他会冷淡地命令,声音里没有多少温度,“你掉毛,而且口水会弄脏我的绷带。”


    小氪似乎听不懂拒绝,或者根本不在意。它只会发出一种低低的,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的呜咽声,锲而不舍地围着沙发打转,尾巴摇得像个螺旋桨,扫起细微的水晶尘埃。


    这时,通常沉默的克拉克会有所行动。


    他不会呵斥小氪,只是用一种极富压迫感的眼神瞥向它。小氪接收到主人的目光,耳朵会立刻耷拉下来,呜咽一声,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地退出房间。但用不了多久,它又会找机会溜回来,重复上述过程。


    有一次,小氪不知从哪里叼来了一个冻得硬邦邦的,据说是氪星人喜爱的“骨头”形状的玩具,献宝似的放在太宰治脚边,然后用一种无比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哈着气。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那根散发着寒气的、材质不明的“骨头”,又看了看眼前这条傻乎乎的大狗,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无语的表情。


    他抬起脚,用脚尖非常小心地,带着明显嫌弃意味的,将那根“骨头”推远了一些。


    “我不需要这个,”他对小氪说,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加了一句,“而且看起来就很难吃。”


    站在门口的克拉克,看着这一幕,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那双向来暗沉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波动,像是冰封海面下的一缕暖流,转瞬即逝。


    他没有介入,只是看着太宰治用那种嫌弃又无奈的态度,应付着这条显然把他纳入“需要照顾”名单的氪星狗。


    进食时间通常是两人之间互动最频繁,也最显得古怪的时刻。克拉克会准备好食物,种类繁多,从地球菜肴到氪星营养膏,他似乎执着于找出太宰治偏好的口味。他会将餐盘放在太宰治面前,然后就在旁边看着,仿佛观察太宰治进食本身就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太宰治起初会觉得有些不适,但他很快发现,这种注视并非带着审视或控制,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他吃了,确认他没事,确认他还在。于是太宰治便也泰然处之,甚至偶尔会故意刁难。


    “今天不想吃这个,”他会用叉子拨弄一下盘子里的芦笋,“看起来好苦。”


    克拉克会沉默地端走盘子,几分钟后,换上一份甜口的布丁或新鲜的水果切盘。


    有时,太宰治会吃得很少,然后推说饱了。克拉克的眉头会立刻锁紧,周身的气压降低,但他不会强迫,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用一种近乎固执的眼神盯着他,直到太宰治受不了那视线,无奈地再多吃几口,那紧绷的气氛才会稍稍缓和。


    一次,太宰治似乎真的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杯牛奶就放下了。


    克拉克站在床边,一动不动,阴影笼罩下来。


    太宰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杯子,递向克拉克。


    “剩下的,你喝掉。”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浪费不好。”


    克拉克愣住了,他看着那杯被太宰治喝过的牛奶,又看看太宰治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僵持了几秒,他竟真的接过了杯子,仰头将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喝完后,他舔了一下嘴唇上沾着的奶渍,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太宰治脸上,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太宰治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手边的书,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空气中,却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夜晚来临,堡垒内的光线会调暗,模拟出星空的效果。克拉克依旧不会离开房间,他通常会选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或者干脆和衣躺在床的另一侧,与太宰治保持着一段距离,但那距离又近得足以让他瞬间触碰到对方。


    太宰治曾对此表示过抗议:


    “我说,克拉克君,就算这里是北极,也不需要靠得这么近取暖吧?你的体温高得像个火炉,很影响睡眠质量。”


    克拉克的回答是翻过身,继续用那双在暗夜里微微发光的眼睛看着他,用实际行动表示拒绝。几次抗议无效后,太宰治似乎也放弃了,默认了这种睡眠安排。


    有时,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会无意识地朝着热源的方向蜷缩,而克拉克则会在他靠近时,身体瞬间绷紧,呼吸停滞,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最终却只是小心翼翼地调整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在这样的日子里,太宰治看似被动地接受着一切,但他的大脑从未停止运转。他通过观察克拉克的状态,计算物资补给的时间,留意小氪进出堡垒的规律,默默绘制着这座堡垒的内部地图和运作模式。


    而他指尖的那枚戒指始终没有取下。


    他确实觉得这个偏执、强势却又在某些方面笨拙得可爱的克拉克很有趣,像观察一个危险而新奇的大型实验样本。


    但更重要的,他在等待。


    他留下的线索需要时间被解读,追踪到红氪石的源头,揪出幕后之人需要布局。而这座与世隔绝的冰雪堡垒,恰好成了最完美的“安全屋”,既能保证他自己的安全,也能让外面的那些超级英雄们能够放手去调查。


    他偶尔会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永恒不变的冰雪世界,思绪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那时,他脸上惯有的慵懒或戏谑会褪去,露出深邃的目光凝视远方。


    他知道克拉克就在身后注视着他,但他也没有回头。


    一次,他似乎在“窗”前站得太久,久到克拉克忍不住走上前,停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太宰治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像是在问克拉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克拉克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太宰治的肩膀,但指尖在即将碰到那件沙色风衣时,又猛地停住,攥成了拳头,缓缓收回。


    他喉咙里发出含义不明的低响,声音中有几分压抑,但他最终也只是更靠近了一步,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太宰治挡住了模拟窗外并不存在的寒意。


    太宰治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量,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克拉克紧绷的侧脸,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淡。


    “算了,”他转回头,语气轻松下来,“反正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克拉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他被红氪石影响的思维无法深入解析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只是本能地将眼前的人看得更紧。


    第70章


    太宰治看上去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被圈养的生活,他看书,偶尔挑剔一下食物,用言语逗弄一下沉默的克拉克,或者一脸嫌弃地应付着热情过度的小氪。


    这天,模拟天光系统刚刚切换到“午后”模式,光线变得柔和而慵懒,太宰治正蜷在沙发里,翻着一本关于古代炼金术的厚重典籍,书页泛黄,散发着陈旧纸张的味道。


    他忽然合上书,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叹息,将书随手丢在旁边的矮几上,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瘫软在沙发靠垫里。


    “好——无——聊——啊——”他拖长了尾音,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刻意放大的孩子气般的抱怨,目光却像是不经意地扫过站在窗边克拉克。


    克拉克立刻转过头,暗沉的眼眸精准地捕捉到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他没有说话,但身体微微前倾的姿态,表明他正在接收并处理这个信息。


    太宰治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眉头微微蹙起,做出一个略显疲惫和不适的表情。


    “这本书看得我头昏脑胀……克拉克君,我想喝点热的,不要可可,也不要茶,要那种……嗯,带着点辛辣香气的,能提神的东西。”


    他描述得模糊不清,带着一种任性的挑剔,“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堡垒的储藏室里有一些来自东方星系的香料?”


    这是一个小小的合理请求,但克拉克想要完成这个请求就必需要离开这个房间,前往堡垒深处的地下室内。


    这座堡垒运用了氪星科技,克拉克无法在堡垒内用他的超级视线透视,因此他也极不愿意离开太宰治身边,就算离开一般也不会超过几秒钟。


    但这次的东西放在一堆杂物中,即便是克拉克想要拿到也要耗上一段时间。


    太宰治观察着,观察克拉克这次是否会因为担心他独自一人而拒绝,或者是会因为红氪石放大的“满足他一切需求”的执念,而暂时离开。


    克拉克的眉头果然皱紧了。他盯着太宰治看了足足有十秒钟,像是在评估这个要求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权衡离开的风险。


    他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但太宰治只是维持着那副慵懒又带着点不舒服的模样,甚至还适时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最终,那种想要立刻满足太宰治需求的偏执念头似乎占据了上风。克拉克喉结滚动了一下,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等着。”


    他转身,步伐依旧沉稳有力,但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通道尽头。门在他身后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几乎在门关上的瞬间,太宰治脸上那种慵懒和不适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而冷静的光芒。


    他像一只终于等到机会的猫,轻盈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动作没有一丝声响。


    他快速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几秒,确认克拉克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他没有浪费时间。堡垒的内部结构早已在他这些天的观察中烂熟于心。


    他避开几个可能有监控或感应装置的主要通道,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和对身体的控制力,如同幽灵般在冰冷的水晶走廊中穿行。他的目标很明确,是通往外部冰原的出口。


    不到一分钟,一股极其凛冽又夹杂着冰晶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动了他额前的黑发。


    他成功地站在了孤独堡垒巨大的入口处,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世界,纯白的雪地在反射着刺目阳光。


    北极的天空是一种近乎虚幻的湛蓝,空气干净冰冷,吸进肺里带着一种刺痛感,却也让人精神一振。


    太宰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穿着克拉克给他的特制的风衣,与他平时身上穿的那件别无二致却能让他即使身处北极也不会感到寒冷。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巍峨而沉默的水晶堡垒,然后估算着克拉克一去一回的时间,没在耽误,毫不犹豫地踏入了这片广阔的冰原。


    脚下的冰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他先适应了一下冰面,随即,一种久违的顽皮心思冒了出来。


    他稍微助跑,然后双脚在冰面上轻轻一滑,身体便借着惯性向前溜出了一段距离。沙色的风衣下摆在寒风中扬起,像一面旗帜。他张开双臂,滑行的姿态变得流畅而优美起来,在空旷的冰原上划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弧线,享受着这种短暂的自由和速度带来的快感。


    太宰治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他像是一只喜欢探索的猫,很少会长久的待在同一个地方,这次肯被克拉克关那么久很难说不是因为他对克拉克的一些纵容。


    这次出来,除了真的对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感到有几分乏味,想要出来透透气之外也是存着几分试探克拉克态度的意味。


    滑了一会儿,他被远处一片跃动的白色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小群北极兔,正灵巧地在雪原上蹦跳,或是在冰缘处探头探脑地嗅着海风。太宰治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并没有靠得太近,以免惊扰它们,只是在不远处蹲了下来,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毛茸茸的生物。


    他捡起一小块碎冰,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只北极兔前方不远处的雪地掷去。碎冰落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噗声,那只竖起长耳的北极兔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动作,歪着脑袋,用红宝石似的眼睛警惕地看了看那块冰,又看了看太宰治这个不速之客。


    太宰治被它那副机敏又呆萌的样子逗乐了,低低地笑出了声。他又捡起一块冰,这次扔得更远一些,看着那只北极兔和其他几只同伴被声响惊动,后腿一蹬,在雪地上轻盈地跳跃着凑近探查。他玩心大起,像逗弄猫咪一样,用碎冰引导着这几只北极兔在雪原上移动,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轻松而愉悦的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沉重,只是一个单纯在冰雪中寻找乐趣的青年。


    然而,这种短暂的宁静和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股极其恐怖、带着毁灭性气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般,毫无征兆地从孤独堡垒的方向席卷而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仿佛瞬间阴沉了下来,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充满敌意。那群企鹅似乎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发出惊慌的鸣叫,纷纷跳入海中,迅速消失不见。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冰屑,转过身,面向那股压迫感的源头。


    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正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撕裂空气朝着他疾驰而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克拉克已经如同陨石般轰然坠落在太宰治面前的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冰层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此时的克拉克,与离开时判若两人。他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正不断沸腾着的怒意,那双眼睛中仿若藏匿着即将喷发的火山口,里面翻滚着暴戾,恐慌,以及一种被彻底触犯逆鳞的疯狂。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整个人像一头因被激怒而失去了所有理智的雄狮。


    他死死地盯着太宰治,那目光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他来到太宰治面前,却并没有像抓捕猎物那样粗暴地把人抓住,而是伸出双臂,猛地将太宰治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紧紧地,几乎要揉进自己胸膛般地箍在怀里。


    即便在那样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克拉克的动作依旧透着近乎刻进本能的小心翼翼,箍住太宰治腰肢的手虽然紧但并不会让太宰治感到特别难受。


    太宰治能够清晰地听到克拉克胸腔里那颗心脏如同战鼓般疯狂擂动的声音,感受到他肌肉因极度紧绷而传来的颤抖。


    克拉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太宰治一眼,那眼神令人心惊,有滔天的愤怒,有失而复得的恐慌,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


    下一秒,克拉克抱着他,再次冲天而起,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孤独堡垒的方向飞了回去。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太宰治的脸颊,但他被克拉克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失重感和耳边呼啸的风声,并未受到太多寒冷的侵袭。


    几乎是瞬间,他们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克拉克抱着他,穿过走廊,一脚踢开了房门,门板在巨力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


    克拉克大步走到床前,然后,他没有任何缓冲地,将太宰治有些粗暴地扔到了那张柔软的床垫上。床垫很好地吸收了冲击力,太宰治只是被弹起来了一下,并未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克拉克随即俯身压了下来,双手撑在太宰治的身体两侧,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的呼吸粗重而灼热,喷在太宰治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那双近在咫尺的、充满了暴风雨的眼睛,死死地锁住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低下头,带着一种仿佛要将他吞噬般的气势,朝着太宰治的嘴唇狠狠地压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即将触碰到太宰治的那一刹那,克拉克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他的嘴唇在距离太宰治的唇瓣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呼吸交织,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像石头一样硬,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着红氪石催生出的狂暴冲动和内心更深层关于“不能伤害他”的底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房间里只剩下克拉克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两人之间紧绷到极致的空气。


    克拉克的眼底,愤怒与挣扎在激烈地交战,但那短暂的停顿,却暴露了他即便在被红氪石扭曲的理智下,依然存在着对太宰治本能的保护欲。


    太宰治躺在柔软的床铺里,仰头看着上方克拉克那张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孔,看着他眼底深沉的痛苦和挣扎。


    忽然,太宰治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便在克拉克僵持不动的注视下,太宰治主动抬起了头。


    那是带着一种带着安抚意味的,极其轻柔的力道,他主动将自己的唇瓣,迎上了那近在咫尺灼热薄唇。


    这个吻,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冰面上。太宰治的嘴唇微凉,带着北极的空气的味道,而克拉克的嘴唇则滚烫得像烙铁。这轻微的触碰,却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克拉克所有的克制。


    克拉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吼,那被强行压抑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不再犹豫,猛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变得激烈而深入,充满了掠夺的意味,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种笨拙的,仿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急切。


    他的舌头强势地撬开了太宰治的牙关,纠缠吮吸,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对方的存在,将对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手臂收紧,将太宰治更深地拥进怀里,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太宰治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太多的回应,他只是微微张着嘴,承受着这个带着暴风雨气息的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他能感受到克拉克的颤抖,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灼伤的体温,感受到那汹涌澎湃的情感。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任由克拉克用这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宣泄着内心的恐慌与愤怒。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克拉克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些,那疯狂的掠夺才渐渐转变为一种更深沉的,带着依恋的厮磨。他的嘴唇依旧贴着太宰治的,轻轻地蹭着,仿佛在汲取着什么赖以生存的能量。


    良久,克拉克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里依旧布满血丝,但那股毁天灭地的暴怒似乎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迷茫和不确定的暗涌。


    他看着身下眼尾有些微微泛红,正略带急促地喘息着的太宰治,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沙哑且含义不明的低唤:


    “……治……”


    太宰治睁开眼,迎上他的目光,那双鸢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却依旧平静得让人看不透。


    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擦过自己有些红肿的嘴唇,然后,用那带着些许沙哑的慵懒语调,轻声说:


    “这下消气了吗?克拉克君。”


    他眸子深处还透出些星星点点的笑意,就这样静静的与克拉克的眼睛对视着。


    克拉克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再次低下头,这一次,吻落在了太宰治的额头上,是一个轻柔的,带着珍视意味的触碰。


    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脱力般伏倒在太宰治的身上,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手臂却依旧紧紧地环抱着他,仿佛生怕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太宰治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地躺着,望着天花板上模拟出的那片虚假的星空。他的手指极轻地拂过了克拉克后颈有些汗湿的短发。


    窗外,北极的极光悄然出现,绿色的光带在夜空中无声地舞动,将寂静的冰原映照得如同幻境。而堡垒内,两人相拥的剪影,在冰冷的墙壁上,定格成了一幅充满温情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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