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正文完永远陪着你们


    每个人对于期待都有不同的看法，心态好的可以撑下来，成为大赛型选手，心态不好的，往往国内赛发挥优秀，国际赛一塌糊涂，被称为所谓的内战王。


    严瑞不想背上这样的称号，但她也快被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压垮了。


    夏月姿站在场边，无意间往身后后台入口处瞥了一眼，正好看见杨依雁站在那，旁边是其他国家的教练和选手。


    “怎么出来了？”


    她并不知道两人昨晚促膝长谈的事，走到杨依雁身旁，目光没有离开冰场上的身影。


    严瑞落下3lo，因为落冰不稳向后翻身，这是她这套节目里最不稳定的动作，对她来说，只要不摔就是胜利。


    也正是如此，她在进入后半段时，肢体动作和气场渐渐跟节目相契合，身体放松下来，似乎摆脱了原先的压力。


    “就出来换口气，老在后台待着也闷。”


    杨依雁手上还拿着弹力绳，看样子是刚从某个过道结束训练过来，不过她也没说谎，每个选手都在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忌惮，让她心里多了几分压抑。


    她也想着昨晚的事情。


    严瑞总是喜欢想东想西，杨依雁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跟她一样，大概是青春期女生的通病吧。


    “没什么可害怕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能滑到这个地步，就说明你本身的天赋并不差，女单的职业生涯就这么短，活成什么样全在你一念之间。”


    杨依雁摸着她的脑袋，带着师姐的责任和关切，把自己的经验跟她说了一遍，不过她听不听得进去，想不想得通，还是要看她自己。


    不过看她现在的表现，应该是起作用了。


    “现在看完了，你该回去了吧。”


    除了3lo落冰不佳，严瑞的表现也算拿出来自己的最好水准，夏月姿一只手放在杨依雁的后背，把她推向后台。


    “知道了，教练你别推。”


    杨依雁嘴上念叨着，偏头又看了严瑞一眼，顺从着走进后台，回去老实热身。


    严瑞自由滑拿到了128.76分，算上短节目，最后的总分达到了191.93分。


    等分区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严瑞，还没有学着控制好自己显露出来的情绪，看到分数都那一刻，肩膀瞬间大幅度起伏，靠在教练肩膀上，差一点哭了出来。


    虽然这个成绩不是她的职业生涯最高分，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让她摆脱心理上的压力，让她迈出了走出阴影的第一步。


    回到后台，严瑞接受采访之前，先去热身区转了一圈，目光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正在拉伸的杨依雁。


    师姐摆着一字马的姿势，意有所感地朝门口看去，四目相对后再度收回，一边朝前压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向门口竖起一个大拇指，在严瑞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夏月姿走过来，递给严瑞一瓶矿泉水：“休息一下，待会记得去做药检。”


    严瑞应了一声，又忍不住看向杨依雁的方向，对方已经站起身，正在做着原地跳跃，神情平静专注，不再关注周围的事物。


    在最后一组选手上场之前，严瑞出了后台，转身向看台区走去，跟华国其他选手坐在一起，欣赏花样滑冰最后一场奥运赛事，只是同行的教练在后排喋喋不休。


    “我要没记错的话，波琳娜这次又是3A配置吧。”


    “对，她在大奖赛还是3A＋2T，但这次改成了3A＋3T，不过她后半段只放了三个跳跃。”


    “那其实在技术分上并不划算啊，梦川只上一个3A，但在后半段塞了四个跳跃，小雁那边夏组教练嘴都严得很，配置连我们都不告诉。”


    冯思迈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事以密成，本来就是为了放烟雾弹迷惑对手，给其他选手压力，要是告诉你们，谁知道会不会有大嘴巴泄露出去。


    至少从目前来看，夏月姿的计策还是奏效的，梦川里亚不改配置是她现在已经没这个能力了，俄罗斯那边能上的难度都上满了，估计裁判那心里也有数，就看几人最后的表现了。


    波琳娜似乎是受伤病所累，在3A＋3T上出现了转三，差点就没接上后面的跳跃。


    即使后面力挽狂澜，俄系裁判保驾护航，但原本的表现就摆在这，还有其他裁判的打压，几乎没有站上最高领奖台的可能。


    梦川里亚的自由滑配乐是《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选自日本同名经典电影，在编舞和音乐上又进行了改动，最起码让那群欧美裁判挑不出毛病。


    她是女单三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位，也是成就最高，伤病最重的一位。


    本来在索契之后，已经取得职业生涯全满贯的梦川里亚可以功成身退了，毕竟她家里也不算太富裕。


    要是在这个时候退役，她的商业价值可以保持在最高水准，要是依旧活跃在赛场上，她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保证保证竞技的高水准，如果成绩下滑，成了死赖在冰场上的人，她的商业价值会大幅下滑。


    但那时，日本花滑还没人能接她的班，日冰协还需要她作为排面，再加上还有优秀的选手不断挑战她“世女一”的地位，她自己也想和她们再碰一碰，就留在了赛场上。


    坂本龙一这首曲子的旋律相当忧郁空灵，本身就是影史和音乐史上非常经典的曲目，梦川里亚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表演风格，在平时的选曲中也更倾向于浓烈的情感。


    在今天可以被称为谢幕之战的赛场上，这位来自日本的名将触碰到了作曲家的灵魂，再一次拿出了一部堪称经典的作品。


    “梦川里亚的自由滑拿到了156.84分，最后的总分达到了238.56，距离总分世界记录仅差1.96分。”


    目前的总分世界记录是由波琳娜在本赛季的欧锦赛刷新的，分数达到了240.61，这还是在自由滑出现了些许失误的情况下拿到的分数。


    孟欣抬头看着大屏，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着冰场上的杨依雁。


    作为最后一位上场的选手，她的压力本身就很大，此刻听着观众席上如潮水般的欢呼声，无形之中也加大了她的压力。


    夏月姿的表情同样凝重，抿着唇，靠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仿佛即将上场比赛的人是她一样。


    音乐缓缓响起，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一处，看着杨依雁完成了一个漂亮的3A。


    波琳娜脸色有些难看，一拍脑门：“上当了。”


    西多罗夫侧目看了她一眼：“就算她不施加压力，你的配置也一样会做出改变。”


    换句话说，俄罗斯还愿意捧波琳娜，就是看重她高出其他女单选手一截的难度，要是她不能稳住双3A，俄冰协可能更愿意捧更为年轻的孩子。


    波琳娜握紧双拳，随后脑袋上被放了一只手，她回头一看，是师兄达维尔。


    他笑容温和，眼里带着不常见的柔情。


    “至少你已经确保能拿到一枚奖牌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杨依雁抓住音乐节奏，右脚干脆点冰，完成3F后没有丝毫停顿，接上了3lo和2lo。


    两个分值最高的跳跃完成后，夏月姿振臂一呼，接着被身旁的孟欣抱住，激动地晃着。


    恍惚间，她看到杨依雁再度落下了3F，至此，前半段的跳跃全部结束。


    杨依雁双手张开，以大一字难度进入2A，高度几乎和3A一样，有意放缓转速，让这个跳跃的滞空感看上去特别强，又迅速抬腿，以相同高度接上了3T，最后仍旧以大一字滑出。


    连3T一直都不是杨依雁擅长的跳跃，她这组连跳跟连3lo，靠的是前一跳来带动后一跳，如果前面的质量不高，后面一跳的高度可能不够，那选手就得干拔。


    问题是杨依雁干拔的跳跃，几乎就没有不标符号的。


    坐在裁判席上的华国裁判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给了满分goe，给出相同分数的，还有其他三位裁判。


    夏月姿望着正在做蹲转，快到几乎形成残影的女孩，把七上八下的心放回原位。


    她心里清楚，杨依雁这场比赛是打封闭上的，腰上和膝盖打了两针，但她也清楚，这是杨依雁最后一次可能争夺奥运金牌的机会。


    上一场冬奥会，她难度够，待遇不够，对手同样意气风发，不太受伤病困扰。


    这一场冬奥会，难度回来了，待遇也上来了，最强的几位对手伤病还比她重。


    这姑娘没理由不拼命。


    在其他贵族小姐还在哀叹逝去的荣华富贵时，斯嘉丽已经凭借着旺盛的生命力，挽起袖子在贫瘠的土地上劳作。


    她的性格和父亲杰拉尔德很像，但这种原始的、刻在骨子里的生命力始终来源于母亲，学着母亲操持庄园和家事一样，带着其他人在战火中生存。


    虽然她依旧叛逆，但她认可母亲的教育方式，敬重母亲的品德，接受母亲给予的精神力量，在母亲的死亡中迅速成长起来。


    跟斯嘉丽一样，杨依雁是在健康的、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的，可以说，母亲成就了她的过去，为她铺成了一条康庄大道。


    在节目的最后，杨依雁转身跪在冰上，靠着惯性滑出，双手合十放在胸口。


    很多看着大屏的人，都看到杨依雁嘴唇上下碰了一下，那个词在全世界都有着近乎一样的发音。


    那是“妈妈”。


    就着这个姿势，杨依雁低身亲吻冰面，红着眼眶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朝四周行礼，随后捡起几个娃娃向出口滑去，扑进教练的怀抱。


    比起前面两位选手，杨依雁的分数还是等了一段时间，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技术分84.61，节目内容分72.64，自由滑得分157.25。


    即使分数还没完全出来，可看到自由滑后面标着的“1”后，杨依雁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短节目第一加自由滑第一，最后的总分自然是第一。


    杨依雁两套节目达到了240.76，以微弱分差压过了波琳娜的世界记录，拿到了华国奥运史上第一枚女单金牌。


    她哭着再度扑进夏月姿怀里，喊道：“教练，我真的做到了！”


    夏月姿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同样带着哭腔：“是的，你做到了，你是我的骄傲。”


    奥运冠军，也是夏月姿可望不可即的梦想，她拿过世锦赛金牌，但没有奥运金牌，但在此时，她的学生替她完成了这个梦想。


    当这枚沉甸甸的金牌被杨依雁亲手戴在她的脖子上时，夏月姿还有些不真实感。


    她们并肩站在江陵体育场的颁奖广场上，望着刚刚升上去的、在夜风中飘扬的鲜艳红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依雁披下来的长发挂在耳后，眼里倒映着国旗，还有旗杆指向的月亮。


    “教练，以后的路还要请你陪在我身边。”


    夏月姿抬起双手捧住胸前的金牌，闻声偏头，正好撞上这样一双眼睛，她又依稀记起2010年，那个瘦小胆怯的姑娘。


    于是，夏教练伸手，跟之前每一次一样，把学生抱进自己怀里。


    “只要你们还站在冰上，教练就会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永远陪着你们。”——


    作者有话说：这本书的正文到这就结束了，赶在我开题答辩之前，很奇妙的是，这本书的发文时间，是我期末考试之前，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算贯穿了我一整个学期。


    提笔写这本书的原因，还是最初看完世锦赛，感觉国内花滑完全进入了黑暗周期，那个时候的我，应该是在继续看下去和退坑之间纠结，因为我真的不想看到自己曾经投入过真心的项目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至于我为什么会摇摆，可能因为我本身也是在等一个理由，于是这本书就出现了，幸运的是，在这个新的周期又出现了许多新的变数，虽然滑协依旧有很多骚操作，但至少看到了希望，大概是真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吧，所以我会争取向“骨灰级别的冰迷”前进。


    现在这本书完结了，不是砍纲式的，而是彻彻底底的完结。嗯……大半夜的还有点语无伦次，不管怎么说，都很感谢各位天使读者的陪伴，给了我支撑下去的动力，其实一开始写这个题材，已经做好了完结V，甚至V不上的心理准备，结果在还没签约的时候，就收获了一个又一个收藏，在签约当天，还有读者投了营养液（虽然这么说有点没出息，但看到的那一刻，原本就因为收到签约消息而颤抖的我差一点要幸福地昏过去，还抱着室友嚎[捂脸笑哭]）然后整本书超预期地发展起来。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总的来说，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我接受所有文笔上和逻辑上的批评，但我也必须承认，这就是我现在的水平，我已经在尽我所能地去挖掘每一个人物。


    后面会更新一些番外，但因为这个星期要开题答辩，PPT和稿子还没准备，所以更新时间不确定，目前构思了夏姐和小雁的番外，大家要是有想看的剧情，可以在本章评论，我会尽量满足，时间截止到本周五。


    还是那句话，感谢各位读者愿意花时间，花精力支持这本还不算完美的小说，祝大家三次生活一切顺利[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