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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第61章 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 “……


    “原来大人您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影没想到江屿晚会对自己说这些, 一时有些讶异。


    江屿晚凝眉,叹了口气, “是啊,不过是陈年旧事罢了。”


    影还想说什么,院外忽的出现一阵骚动,有人在慌乱中呼喊着:“有窃贼!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两人一听,面色一沉。


    影怀疑道:“莫不是安戚丞被发现了?”


    江屿晚没有答话,推开门,径直冲了出去。


    “大人。”影看着江屿晚奋不顾身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 安戚丞才是他最在乎的人。


    江屿晚拦住正在奔跑的卫兵:“大人, 发生何事了?”


    那人又急又惧:“太子殿下的书房遇窃, 必须得马上抓到窃贼,不然我们所有人的人头必定不保。”


    江屿晚听完,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看来安笙目前没有被抓住, 暂时安全。


    但是他此刻的心却跳的极快, 他快速朝着书房的方向赶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绝对不能让皇甫泽发现安笙, 绝对不能!


    江屿晚此刻竟有些后悔,让安笙孤身一人前去。


    安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江屿晚到达了失窃现场, 里面被重兵团团围住,江屿晚难以从正门查探屋内的情况。


    当然,江屿晚倒也没打算进去。如今府内上上下下,都还在大动干戈搜人,说明安笙应当是逃走了。


    可他逃去哪了呢?有没有受伤?


    他观察现场, 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从院外左侧不起眼的围墙地上,江屿晚看到几滴红点。


    江屿晚作为暗卫,目力极好,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血迹。


    趁着夜色漆黑,没人注意到这处光景,江屿晚朝着围墙走了过去,用脚轻轻抹去了那点血印。


    前方是一片小湖泊,周围是假山和草丛,目力所及之处,江屿晚看到了一处草丛的枝叶被压倒了些许。


    有人藏在那处。


    江屿晚想走过去查探情况,可后方又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给我搜仔细了!任何一处都不许放过!”


    “是!”其余人回应。


    江屿晚蹙眉,脑子里盘算该怎么引开这帮人,下一秒却被领头人拦住。


    “不许动,什么人?”


    江屿晚动作坦然,走近抬头淡笑道:“我是江屿晚,目前是太子的人,大人应当知道我。”


    “江屿晚?”那人皱眉:“你来此处做什么?我们在搜寻窃贼,没别的事,莫要胡乱走动。”


    江屿晚做了个揖,继续笑道:“我听闻书房遭了窃,如若抓不到盗贼,会被太子殿下问罪,所以特地前来帮忙。”


    那领头的看着江屿晚神色尽是抑制不住的轻蔑,似是在说,就凭你?


    “我们面前暂时不缺人手,江公子还是请回吧!”那人语气不佳,接着转头对其他手下又说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


    见此情况,江屿晚无奈叹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不给您添乱了!辛苦兄弟们。”


    江屿晚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能往回走。


    他迈出的步子极小,但他不方便回头,只能用余光盯着那些人的动作。


    后方的人已经开始搜寻,那处草丛即刻便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江屿晚攥着袖中的迷烟散,手隐隐有些发抖,掌心开始不自觉冒汗。


    他若是出手,势必将与皇甫泽的关系再度恶化。


    可不管如何,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带着安笙平平安安出去。


    哪怕让自己再度暴露,身陷囹圄。


    “抓住他!”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江屿晚闻声回头,发现一抹黑影飞速从身后的墙上略过。


    江屿晚自然认得,这人是影。影带着面巾,极其轻盈从房梁跃上,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外。


    “所有人跟我来!不许让他跑了!”领头人急了,心下也顾不得搜什么草丛,急忙带着全部人马追人。


    影将人引开之后,江屿晚重新回到草丛边,他快速拨开枝叶,看清了昏倒在地上的男子。


    “安笙!”江屿晚用颤音轻声唤了一声,而地上的人并没半分回应。


    那往日俊美的面容,此刻却紧闭着眸子,眉头紧皱,看起来似是很痛苦。


    江屿晚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还活着。


    视线往下,江屿晚这才看到安笙右肩的伤口,看着像是是被弩箭所伤。


    没伤到要害,江屿晚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重伤,只是这种伤势也不至于致人昏迷啊。


    江屿晚觉得奇怪,仔细一看,心里却浑身发凉。


    安笙伤口处流出的血泛黑,嘴唇发紫,显然是箭上淬了毒。


    皇甫泽居然在机关处下毒,江屿晚忍住心中的怒意。看着不省人事的安笙,难免有些惭愧,果然还是不能冒然让他去涉险。


    江屿晚摸上安笙冰凉的脸,他的面色愈来愈差,显然这毒拖不了太久。


    他必须要马上把安笙体内的毒素清出来才行,江屿晚用全力将人揽起。


    “阿笙,撑住。”江屿晚蹲下来,咬牙背起昏迷的人,“师父会救你的。”


    江屿晚背着安笙走了条没人的小路,疾步绕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额角渗出了汗,明明很近的一条路,江屿晚却觉得如此漫长。


    江屿晚将人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只是卸力的下一秒,江屿晚腿脚一软,几乎摔坐在地上。


    安笙体型匀称,不胖不重,但是对于目前的江屿晚来说,将人背回来几乎能耗尽了他的全力。


    江屿晚只觉得自己的手和胳膊都在发抖。


    这幅身子真的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江屿晚不禁暗骂。


    当然这种情绪也沉浸太久,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昏迷的安笙眉头紧蹙。


    得把毒素清出来才行,若是毒素扩散到全身,后果不堪设想。


    江屿晚迅速解开他的衣襟,黑红色的血,让伤口看起来越发惨不忍睹。


    江屿晚端来一个木桶,放在床边,随后整个人趴下来,靠近安笙的身子。


    “得罪了!”江屿晚轻声道,说着便将嘴附上安笙的伤口。


    江屿晚一口一口吸着安笙体内的毒血,每吸出来一口黑血,随即吐到床边的木桶里。


    他不敢停,害怕自己迟了一步,安笙的身子就会危险一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床上昏迷的人逐渐有了动静。


    安笙缓慢睁开眼,但是他脑袋昏沉,眼睛也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个影子在自己面前,那抹身影,安笙觉得像是在哪见过。


    “师父…”安笙下意识低喃出声。


    江屿晚动作一滞,他觉得自己全身似乎发了僵。


    安笙从沉睡中苏醒,本来是好事,可现在江屿晚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满脑子都是他刚才无意识说的那两个字。


    他叫我什么?


    那抹熟悉的影子忽然便不动了,安笙意识昏沉,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下意识想要起身,想看清这个熟悉的人影究竟是谁,但是一动,随之而来的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啊。”


    安笙痛呼出声,胳膊一抖,江屿晚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人重新平躺放下,“你还有伤,先别乱动。”


    安笙的意识还没清醒,他不自觉的喃喃道:“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


    江屿晚见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便开始重新替他包扎伤口,“好了,乖,先睡一觉,等醒来伤口就不疼了。”


    可安笙却抬起胳膊,死死攥着江屿晚的衣襟,眼睛有些发红,“我不能睡。”


    江屿晚一愣:“为何?”


    安笙语气却莫名有些哽咽:“师父,我果然在做梦吗?如果不是在梦里,我怎么会见到你呢?”


    江屿晚有些无奈,继续替他缠着布条:“好好睡觉吧,等你意识清醒了,我们再谈。”


    安笙却不依不饶,语气却带着平日里没有的哭腔:“我不睡,等我醒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师父,徒儿好想你。”


    江屿晚这还是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见安笙朝自己撒娇,嘴角随即勾起一抹笑意,捏了捏他的脸:“想我了?有多想?”


    安笙眼里泛起泪花,哽咽道:“我之前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您,这是这些日子,您连梦境都不肯来了…徒儿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江屿晚笑着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我这不是来了么?好了,别伤心了,乖乖睡一觉,你受了伤,得好好休息才行。”


    安笙没想到梦境中的师父居然会主动轻吻自己,他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我听您的话,我乖乖睡觉,您以后会常来我梦中么?”


    江屿晚点头道:“你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你会很快见到我的。”


    安笙应声:“我知道了师父,我会好好生活,我还要救您出来呢。”


    江屿晚轻笑道:“好,我等你。”


    安笙嘴角挂着笑,终于安稳的进入了睡眠。


    江屿晚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整个人紧绷的躯体,感觉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江屿晚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安笙的脸颊,语气和缓:“其实师父也很想你。”


    如今安笙陷入昏迷,对于江屿晚来说,这倒是最能写下防备和伪装,看着安笙的时机。


    江屿晚真的好久没有这么看过他了。


    想当年自己十岁离开墨国只身前往黎国学武,再次见到安笙已经是五年后的事了。


    那时他师出回门,却在回墨国的路上,在山北洞救下了浑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安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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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回天军 院外又传来几声躁……


    院外又传来几声躁动, 江屿晚听着声响,眉头一蹙。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 影帮自己引开了追兵,他才得以救出安笙。


    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江屿晚不知道影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顺利逃脱。


    如今太子皇甫泽还在宫中,回天翎被盗,若是让他知情,必定会追究到底。


    江屿晚知道皇甫泽从没有真正相信过自己,昨日出现盗窃,而他当晚出现在书房一事, 定会被人禀告到皇甫泽面前。


    好在安笙的状况有所好转, 如今他需要尽快联系到小重。在皇甫泽回府之前, 将人交到他手上。


    另外一方面,皇甫泽设置机关引蛇入瓮,连一向经验丰富的安笙都着了道, 这让江屿晚对回天翎的下落再次产生怀疑。


    回天翎是否真的是在书房还有待商榷, 以江屿晚对皇甫泽的了解来看, 他在某一处设置越多的机关暗器,说明他真正想要掩藏的东西, 越不在此处。


    经此一役,江屿晚觉得回天翎有很大可能并不是在书房当中, 这不过是皇甫泽设置的一个陷阱,江屿晚如今也是万分后悔让安笙冒险去查探消息。


    皇甫泽此人一向气性急躁,想要得到的东西,一般都会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但是江屿晚没想到这次他散布出三皇子欲盗回天翎的消息之后, 他居然能够真的沉得住气,半分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


    小重作为安笙的跟班,倒也没掉链子,察觉到太子府的动静,害怕自己的主人涉险,便立即来寻。


    江屿晚本来正愁该怎么去联系他,正好他来,江屿晚便将人带到自己屋内。


    “安笙不能久留,所以你必须马上带走他。人现在还没醒,你背他回去吧。”


    “哦。”小重道,但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啊,江屿晚,你哪里来的胆子直呼我们大人姓名的?”


    江屿晚不以为然道:“叫了又如何?反正他现在也听不见。”


    “你!”小重道,“你可给我小心点,我回头就把这事告诉我家主公。”


    江屿晚道:“那你得等他醒来才行。”


    小重走进屋内,就看到安笙静静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肩部虽然已经包扎妥当,但是能让自家主公昏迷的肯定不是小伤。


    方才同江屿晚说话,安笙心里便七上八下,默默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真正见到安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家大人,这是怎么了?”小重看到还在昏迷当中的安笙吓了一大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安笙受这么严重的伤。


    “他被弩箭射中,弩箭带毒,不过我帮他清除了毒素,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不用担心。”江屿晚道。


    “安大人一向小心谨慎,这次怎么会莫名中了暗器,这太子府真的这么危险?”小重道。


    “暗器无眼。谁能保证每次都能平安躲避?”江屿晚叹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带着你家大人回去去休息,照顾好他。”


    “嗯,好。那你怎么办?当时没有被人发现吧?”小重道。


    江屿晚摇了摇头:“当时安笙一人前去拿回天翎,我并未跟他前去,所以只发现了他一人。不过他并没有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们可以照常在原来的地方居住。”


    小重觉得有些奇怪:“不对啊,既然他已经被发现了,怎么可能不被人查出身份?”


    江屿晚道:“太子府内的人,发现回天翎被盗,才去派人追踪,他们和安笙并未正面碰上。我找到人之后,便把他带了回来,暂时并没有人发现。”


    “你带我家主公回来的?”小重惊道,“怎么带?你背他?”


    江屿晚道:“不然呢?难不成我抱他回来?”


    小重打量了一下江屿晚,满是狐疑:“看你这身子板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居然还能背得动我家主公?”


    江屿晚一听越发有些无奈:“我好歹是个男人,有什么问题么?”


    小重道:“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整个人累的几乎快要散架了,不会是被我家主公压得吧?”


    江屿晚有些尴尬道:“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你看你这副体虚的样子,都刻在脑门上了。”小重斩钉截铁。


    江屿晚顿了半晌,一时有些无语。当然他也没有时间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继续开口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带你家主公回去。”


    “那好吧。”小重道。


    “嗯,好,注意安全。”


    可是小重走到安笙床前,要扶起安笙身子的时候,却听见还在熟睡的安笙在小声低喃着什么,似乎是在说梦话。


    “师父别走,不要离开我。”


    小重闻言叹了口气:“我家主公怎么又开始做梦了。”


    江屿晚站在小重身后,闻言问道:“你知道他经常做这种梦么?”


    “那是自然。”小重道,“我家主公对他师父的执念太深了,前两年我们出去一同执行任务,他日日夜里会梦到自己师父,老是说梦话,动不动还哭。”小重道,“大人平日里寡言少语,很少跟我们下属讲话。我们平日里一般也不敢接近他,以为他无情无爱,可谁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师父”安笙继续说着梦话,“我好想你。”


    小重叹了口气:“明明这段时间都没有做过这种梦了,怎么如今又开始了。”


    江屿晚道,“可能是毒发之后,受刺激了吧。”


    小重背起安笙,经过江屿晚身边之时,安笙的一只手又拽住了江屿晚的衣襟:“师父你不要丢下我”


    小重愕然转过身,盯着江屿晚看了一眼,再看看安笙紧紧拽着江屿晚的那只手,无奈道:“看来真是中毒不轻,主公,您睁眼瞧瞧啊,这可不是你师父,他可是你的大仇人。”


    江屿晚拿下安笙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他还在昏睡,就莫要计较了吧。”


    小重嘲弄道:“若是主公醒来知道,自己把仇人当做心心念念的师父,肯定会被气死。”


    江屿晚道:“所以为了避免让你家主公自责,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么?”


    小重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好了,我先行一步。”


    小重要背着安笙将要离开,却再次被江屿晚叫住:“等等。”


    小重疑惑的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江屿晚道:“为了安全起见,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联络了。”江屿晚道,“等风头过了,我会找机会见你们的。”


    小重一顿,随机点点头:“好的。那到时候再联系吧。”


    江屿晚道:“嗯,好。没别的事了,趁皇甫泽还未回来,你先带他走吧。”


    江屿晚看着小重背着安笙离去,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悬着的一颗心莫名就放松了些。


    朝堂之上,针对此次粮仓着火之事,皇帝大发雷霆。


    即便已经动用了不少兵力及人马去救火,可是依旧没有办法已经损毁的谷物。


    国库粮仓里的粮食,是维持皇家日常及赈灾都城百姓的重要保障,然而现在大部分都已经损毁,这意味着连皇家的吃穿用度均受牵连。


    国库的看管,本就由皇甫泽负责,然而事发起火之时,他却不在现场。


    平日里皇甫泽寻端滋事,只要不耽误公务,皇帝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此次在即将向墨国出兵的节骨眼上,出了这种差错,实在是触及了他不能宽恕的底线。


    “国库着火的原因可查清楚了?”皇帝坐居高位,语气愠怒。


    一般来讲,皇帝若是对大臣用这番语气说话,非死即伤。其他朝臣也不敢搭话,只能静静低着头。


    皇甫泽跪在殿下,顿了半晌才道:“回禀父皇,暂时还没有眉目,儿臣还需进一步调查才能得知。”


    “没有眉目?!”皇帝大喝,“粮食都已经烧成灰烬,损耗巨大且无法挽回,你如今告诉朕什么都不清楚,你平日里便是这么办事的么?”


    此次确实是皇甫泽疏忽,没有加强对国库的警戒,事已至此也怪不得别人。皇上怪罪,他也无法辩驳。


    皇甫泽低下头,额头渗出米密密麻麻的汗:“父皇息怒,儿臣马上派人前去调查。”


    “废物!”皇帝将手上的奏折全部扔了下来,险些砸到皇甫泽脸上,“你自己看看,弹劾你的罪状有多少?我之前不讲,是给你三分颜面,你如今是变本加厉,丝毫不知悔改!大错已成,我看你如何担当得起这份罪责!”


    皇甫泽道:“父皇,儿臣会尽快调查,尽力弥补自己的错失。”


    “弥补?你怎么弥补。如今大批粮食亏空,你从哪里得来粮食补上?”


    “可以先从各郡县抽调一部分补给,其次再把年后军需的粮草先拿出来暂且接济。”皇甫泽说道。


    “军需粮草,亏你说得出来!”皇帝明显早就知道皇甫泽会这么说,语气越发怒不可遏,“你明知道年后战事吃紧,急需粮草,你还想调用,谁给你的胆子?”


    “儿臣想着调运自己军队的粮草。”皇甫泽道:“不会影响到别处军营。”


    “自己军队?”皇帝冷笑一声:“你是说你那支受回天翎调配的回天军?”


    按照皇甫传统,受回天翎调配的精锐部队回天军,都会交于回天翎的持有者——东宫太子负责。这支队伍都是战场上屡战屡胜的奇兵,军队经过历代帝王之手,可谓是战绩颇丰,让周游各国都为之忌惮,故而由此得出得回天翎得天下的说法。


    这只精英部队目前由皇甫泽负责调遣,但事实上,在他从皇帝手上接管时,这支队伍并不怎么听他的话。


    皇甫泽一直知道自己并不受宠,即便碍于家族的威慑力,皇帝让自己坐上了太子之位,只是这个位子,他知道皇帝并不想让他做的安稳。


    “正是。”皇甫泽道。


    皇帝道:“回天军虽说交予你调遣,但并不是完全让你据为己有,这只部队可是我们皇甫的打下江山的底牌,你不给他们粮食,是想让这支部队毁在你的手上?”


    皇甫泽道:“儿臣不敢。”


    皇帝道:“我们历代帝王的心血,不能出半分差池,若是在你手上出了错,你应该知道什么后果。”


    皇甫泽道:“儿臣这些年接管回天军,并无半分差池,还请父皇明鉴。”


    “以前不出错,不代表以后不会,日后回天军在你手上若是有半分差池,我会废黜你的太子之位!”


    此话一出,朝堂内部一片哗然。


    皇甫泽不受宠,虽然已是朝堂共识,但是在公堂之上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皇甫泽面色一沉,“父皇这是何意?”——


    作者有话说:商量个事,目前工作比较忙。我是每隔两天更三千字,还是每天更一千字


    第63章 自作聪明 皇帝道:“太子如今怎么……


    皇帝道:“太子如今怎么糊涂到连朕的话都听不明白了?”


    皇甫泽不甘心道:“这些年儿臣对朝堂政务忙前忙后, 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父皇如此做岂不是让人寒心?”


    “寒心?”皇帝闻言道,“这些年朕纵容你太多次,你却不知悔改,此次你险些酿成大错,朕若是不罚你,日后如何服众?”


    皇甫泽道:“此次是儿臣疏忽儿臣甘愿受罚,只是这回天翎,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看着他,冷声道:“自己去殿外跪着。”


    “是。”皇甫泽应声。


    皇甫泽在殿外跪了一夜, 白日才被皇帝赦免。本来他便憋了一肚子气, 回府之后又被告知书房入了窃贼, 顿时勃然大怒。


    “人呢?你们抓的人呢?”


    下属看着皇甫泽的语气不佳,各个瑟瑟发抖,“回太子殿下, 人…人跑了。”


    皇甫泽的面色阴郁可怖:“一帮废物!”


    皇甫泽顾不得膝盖的酸痛, 冲进书房内, 看着书房内的景象,将身边的玉器摔的粉碎。


    其他人吓得立即跪下, 大气不敢出:“殿下息怒。”


    皇甫泽大喝,“给本太子全力搜寻盗贼的下落, 如若找不到,你们便提头来见!”


    此话一出,其余人身子均是一颤:“是。”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提了一嘴,小声道:“太子殿下,昨夜书房遭窃之时, 小的在书房门外见到了江公子。”


    皇甫泽转过身子看了他一眼:“江公子?你是说江屿晚?”


    那人道:“正是。”


    皇甫泽眉头一皱,走到此人身边,冷声道:“站起来。”


    那人哆哆嗦嗦站了起来,气氛压抑,那人根本不敢看皇甫泽的眼睛。


    “你确定江屿晚出现在书房?”


    那人结巴道:“自然…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到,其他兄弟们都看到了,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是吗?”皇甫泽道,“那你说,他来本太子的书房做些什么?”


    “昨日小的在书房西边的围墙边见到江公子的,听他说他是听见这边有盗贼,故而来这边帮忙抓人。”那人道。


    皇甫泽眯眯眼睛:“你觉得有问题?”


    “小的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我觉得回天翎遇窃,此事非同小可。任何可疑的人和物,还是还是应该像太子殿下您禀报,江公子毕竟有叛国的前科,小的觉得还是不能不妨。”


    皇甫泽听着他说话,情不自禁鼓起了掌,“说的不错,叫什么名字,你的意识倒是比你们领头的强。”


    那人结巴道:“小的叫阿林,谢太子殿下夸奖。”


    皇甫泽唇角一勾:“你说说想要什么,本太子赏给你。”


    这个叫阿林的闻言又奖励,立马更加激动起来,说不出一句连贯的句子呢:“什么都好…太子殿下赏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皇甫泽却笑盈盈的凑近他的耳畔:“那本太子赏你自己的项上人头,你可满意?”


    此话一出阿林的笑意也顿时僵在了脸上:“太…太子殿下您可真会开玩笑。”


    “你觉得本太子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么?”皇甫泽面色一变,脸色又重新冷漠。


    那人看着安笙的面色,才意识道安笙是来真的,立马跪下求原谅:“大人,小的错了,千不该万不该在您面前说江公子的坏话,求您饶小的一命。”


    皇甫泽朝其他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太子殿下,我错了,求您饶了我!”


    “自作聪明。”皇甫泽冷笑一声,“今日谁要是把此事说出去一个字,你们便跟他一个下场。”


    第64章 打草惊蛇 “是。”众人应答,就算……


    “是。”众人应答, 就算是服侍过皇甫泽多年的下人,也没办法琢磨透他内心的想法, 更何况一个哗众取宠的小厮。


    江屿晚院内


    “太子殿下。”


    江屿晚知道皇甫泽肯定会来找自己,但是他没想到动作会如此之快。


    看着皇甫泽进门的模样,步子不稳,江屿晚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晕在此处。


    因为连夜在大殿跪了一晚,又听到失窃的消息,皇甫泽的面色有种说不出来的憔悴。


    “你还好吗?”江屿晚道,“看你脸色很差,要不要歇一歇?”


    皇甫泽摇头摆手,“不用。”


    江屿晚看着皇甫泽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自己, 顿了顿, 继续开口道:“不知太子找我可有何要事?”


    皇甫泽回过神, 大步坐在椅子上,语气淡然:“昨日府上出了件大事,你可知情?”


    江屿晚一边给皇甫泽倒茶, 一边面不改色道:“轰动全太子府的大事, 我定是知道的。”


    皇甫泽道:“听人说, 你昨晚也去了书房?”


    江屿晚语气有些委屈:“是啊,昨晚听说回天翎失窃, 我便跟了过去帮忙,可没想到却被侍卫大哥嫌弃, 我只好又回来了。”


    皇甫泽抬手勾住江屿晚的腰,将人搂坐在自己怀里,语气和缓了不少:“阿晚,你有帮忙的想法,本太子很开心, 但有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需要乖乖在我府内待着,按时吃饭睡觉,其他什么事都不用想,知道么?”


    江屿晚点点头:“我明白了。”


    皇甫泽右手抚上江屿晚的脸颊:“我的阿晚,真乖。”


    江屿晚道:“殿下,那您的事都解决了么?”


    皇甫泽看着江屿晚担忧的神色,有些意外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江屿晚继续道:“昨日火灾的事说起来也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出城赏景,太子殿下也不会被扣个玩忽职守的帽子,如果圣上要罚你,我理应替你分担。””这事和你无关,放心吧,我自己会解决好。”皇甫泽又将怀里的人搂紧了几分,“但是有你这句话,今后你让本太子做什么事,我都万死不辞。”


    “太子殿下严重了,我自知卑贱,又那里值得殿下为我做这么多事,昨日拖累您,已是罪过,岂敢再有别的要求。”江屿晚道。“昨日发生太多事,殿下一定很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皇甫泽嘴角一勾,笑道,“阿晚,本太子说过,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全部。”


    江屿晚嘴角弯了弯:“太子身边的东西都如此贵重,我怎可拿来消遣?”


    皇甫泽眉头蹙了起来:“你不信?”


    江屿晚道:“殿下说话太满,要我如何敢信?如果我想要的是你给不了的东西,即便如此,你也肯给我么?”


    “自然。”皇甫泽贴近江屿晚的脸颊,“我倒是好奇,在我面前无欲无求的阿晚,究竟想要什么本太子都给不起的东西?”


    江屿晚笑道:“对于太子殿下而言,最贵重的不过是您的性命了,如果我想要,太子殿下也会给我么?”


    皇甫泽却勾唇道:“如果你想要,本太子有什么不能给的?”


    江屿晚一愣,又开口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太子殿下莫要当真。”


    皇甫泽道:“只要阿晚不背叛我,当真又何妨?”


    江屿晚道:“我自然没想过要太子殿下的性命,只是我目前的确有个不情之请。”


    皇甫泽眸子一变:“你说。”


    江屿晚道:“昨日出宫给您添了麻烦,我非常愧疚,只是我待在府内确实憋闷,我在想,殿下能不能开恩,让我能在府内自由活动?”


    皇甫泽心里了然,开口道:“这有何难?你一个人被关在这小院子里,确实是无趣。”


    江屿晚道:“谢太子殿□□谅。”


    皇甫泽拿出一枚令牌塞到江屿晚手上:“你拿着本太子的信物,今后即便我不在府内,你也可以在府内畅通无阻。”


    皇甫泽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庭院,江屿晚恭送他离开,随后看着那枚令牌陷入了沉思。


    陪同的下人扶着皇甫泽离开,走出庭院已经有一定距离,皇甫泽忽然开口道:


    “派些人盯紧江屿晚,本太子倒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下人一顿,似是完全琢磨不透皇甫泽的心思,只能急忙附和点头。


    “是。”


    皇甫泽近期因为粮仓失火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没多少时间留在府内。


    而江屿晚有了皇甫泽的令牌,确实在太子府内活动时,畅通无阻。并且所有下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似是什么不能触碰的瘟神。


    江屿晚将整个太子府都逛了一圈,发现府内后山还有一座庭院,这一下子勾起了江屿晚的好奇心,只是他被告知这座庭院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哪怕他拥有皇甫泽的令牌。


    江屿晚站在门外,好奇像侍卫打探消息:“请问里面住的是哪位高人啊?为何看管的这么严?”


    “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个高马大的侍卫怒斥道。“闲杂人等不得逗留,赶紧滚!”


    “不好意思,打扰了。”江屿晚只能无奈离开。


    江屿晚知道现在硬闯,定会引人怀疑,只能晚上再来查探。


    如今回天翎的下落仍然是个谜,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找到其下落才行。


    江屿晚只能返程,慢慢散步往回走,而他一转身,便看到一个脑袋立刻缩回了假山之后。


    江屿晚心理了然,冷笑一声,不动神色继续往前走。


    江屿晚知道有人跟踪自己,但是好在避开眼线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的多。


    回到自己屋内之后,江屿晚心里松了口气,只是还未等喝水歇息,他发现自己整头下方有一封信,看字迹和落款,应当是罗唐所留。


    大意是今晚他会来此处接自己,赵宣有重要消息透露。


    江屿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罗唐如此正经严肃的语气,想来对于他们来说此事非同小可。


    既然如此,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赴约。


    几日后


    “这几日他可有异常?”面前的这人已经连续跟踪江屿晚七日,皇甫泽终于有了闲暇时间,才将人召来问话。


    “回太子殿下,江公子,这几日要么在府内散步,要么就是在凉亭内晒太阳,并无什么出格举动。”


    “哦?是吗?”皇甫泽道。


    “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并无半句虚言。”


    “没有出格举动自然是好事,怕就怕在你小瞧了江屿晚。”


    那人一愣,不知这话从何说起,“这…”


    皇甫泽自顾自的嘲笑道:“也是我疏忽了,江屿晚好歹也算是以前最出色的细作,反侦查能力岂是你能比得上的。”


    那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居然还会被江屿晚羞辱一顿,心里也是一阵无语,“那…殿下,我…我还需要继续跟吗?”


    皇甫泽一摆手道:“撤了吧。他能让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罢了,他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


    “呃。那是。”那人继续道,“既然如此,何不多派些人盯着他,我一个人能力有限,人多了那他肯定会有所忌惮。”


    皇甫泽摇摇头:“如此只会打草惊蛇,他只会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而现在本太子只想引蛇出洞。”


    紧接着,又有人进来屋内道:“禀太子殿下,人我查到了,此人的确受了伤,和书房内箭弩所致的伤口一样。”


    皇甫泽点点头:“很好,看来他便是那晚盗窃回天翎的人。”


    “那这人如何处置?要杀了他么?”


    皇甫泽摇头道,神色有股说不出的阴郁:“先留着,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合起伙来究竟想做些什么。”


    下属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太子殿下,既然那日那个小侍卫怀疑江屿晚的话都是真的,那你为何要处死他。”


    皇甫泽道:“我的人,只能我自己怀疑。那轮到你们在背后嚼舌根?”


    其余两人,面面相觑,一顿无言。“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如果因为你们的碎嘴,打草惊蛇坏了本太子的大事,那你们肯定也不会死的好看。”


    那两人闻言,面色一白,慌忙跪地认错:“小的记住了,求太子殿下开恩。”


    “既然江屿晚这么想帮他拿到回天翎,那本太子倒是可以成全他的心愿。”皇甫泽嘴角一勾,继续对二人说道,“你们去给我演一场戏,将回天翎就在太子府后山的消息透露给江屿晚。”


    “什么?”两人均是一惊,“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回天翎可是您最重要的信物,怎么可以轻易透露给别人。”


    皇甫泽道:“我自有打算,你们只需要按本太子说的去做就行。”


    “是。”


    没过多久,江屿晚就在一帮下人口中,“意外”得到了回天翎的下落。


    地点正是在,他当时想去查探的后山庭院。


    江屿晚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安笙。


    安笙下榻的客栈内,三个人对这个信息真实性还是保持怀疑。


    安笙道:“你说这是从府内下人的口中得知的,你如何保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江屿晚道:“我不知道,所以才找你们来商量么?毕竟待在太子府这么久,这是目前关于回天翎唯一可能的线索了。”


    小重听了也点点头:“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我们如今还没有拿到回天翎,时间紧迫,现在有一点消息我们也不能错过。”


    安笙沉默了半晌道:“那今晚我去。”


    江屿晚顺势一把拍上安笙的肩:“怎么?伤才刚好,又想着去送死了?”——


    作者有话说:我滑轨!


    第65章 血人 安笙神色淡漠,甩开江屿晚搭……


    安笙神色淡漠, 甩开江屿晚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管好你自己。”


    江屿晚闻言道:“如果我就是想管你呢?”


    安笙站起身,冷声道:“这事我自己解决。”


    “是吗?”江屿晚道, “你不怕万一出个好歹,再也见不到你师父了?”


    小重一听这话,面色不悦:“你这个短命鬼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家大人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江屿晚笑道:“是啊,所以这次盗取回天翎就让我这个短命鬼去吧,我如果死了,不也顺了你们的心愿。”


    安笙闻言眉头紧蹙:“闭嘴。”


    小重疑惑,“平日里我也没见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上赶着去送死啊,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江屿晚佯装出一副心痛的表情:“平日里你们嫌我偷懒拖后腿, 我都认了, 今日我好不容易大发慈悲替你们去送一回死, 你们还不领情,真是作孽哟。”


    “真会演戏。”小重看着他的样子,撇了撇嘴。“主公, 既然他想去送死, 就让他去吧, 他如果能拿来,我们就捡个便宜, 他若是被皇甫诤杀了,我们也没损失。”


    安笙站在一旁, 轻声叹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去。”


    江屿晚闻言有些意外:“你说什么?”


    安笙道:“你若想去我不拦着,可我必须去。”


    江屿晚嘴角一勾,“怎么?你这么着急,是担心我吗?”


    安笙:“我怕你坏事。”


    “好吧。”江屿晚道。


    后山庭院


    江屿晚早知道此处戒卫森严,故而做足了准备, 但是小心翼翼潜入进来,才发现比他想象当中要容易的多。


    甚至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这让江屿晚有种不详的预感。


    庭院不大,往前是一个一眼看到头的山丘,满山郁郁葱葱的灌木树丛,山脚下是一间瑟缩冷清的屋子,孤零零的守望在山脚,四周草木茂盛,看起来倒是有种说不来的寂寥。


    好在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江屿晚向前走了两步,可下一秒却被安笙拦住:“别动。”


    江屿晚有些疑惑,小声道:“怎么了?”


    安笙吐出四个字:“有人来了。”


    紧接着,江屿晚便被安笙拦腰一握,飞身隐匿在了郁郁葱葱的树丛之后。


    两人相顾无言,却几乎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安笙欲放开附在江屿晚腰间的手,可没想到被江屿晚用力捏的更紧,不肯撒开。


    安笙没想到江屿晚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闹他,心里不悦,但此刻谁也不便发出声音,只得忍耐。


    好在江屿晚并没有得寸进尺,及时收敛了自己的行径,顺着树叶的缝隙,将目光望向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穿着跟他们一样都是一身黑衣,但是很明显感觉到此人脚步笨重,踩踏树叶的簌簌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便是最好的证明 。


    江屿晚觉得有些蹊跷,这么晚还有谁会偷偷来此处。那人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江屿晚看着暗夜中的那抹背影,竟是越发眼熟。


    “他是…”江屿晚眼睛一睁,嘴角的名字竟是呼之欲出。


    可下一秒,却被安笙捂住了嘴,小声警告他:“别出声,他是皇甫泽的人。”


    安笙如此一说,江屿晚心里了然,他也认出了这个人。


    只是江屿晚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来此处。难不成他也是为了回天翎而来?


    还未等二人想通,山脚下安静的木屋,竟是传出响动,声音近乎是野兽般的嘶吼。


    黑衣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脚步停止,在木屋外踌躇不前。


    安笙此刻倒是沉得住气,不慌不忙的隐在草丛里看戏。


    而江屿晚却因为这人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心绪,他计算好了一切,却唯独没算准黑衣人的出现。


    木屋里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屋外的人最终一咬牙还是走向木屋。


    屋门被打开,里面一股恶臭传来,那人看到里面的景象,吓的惊叫一声,忍不住呕吐起来。


    安笙眉头一皱:“坏事。”


    木屋里面的嘶吼咆哮声愈来愈明显,再加上黑衣人的动静,很容易招来人。


    速战速决拿到回天翎才是要紧,安笙终于不再看戏,迅速带着江屿晚朝着木屋而去。


    可纵使二人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看见面前的景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屋内发出诡异且可怖叫声的竟是个人,还是个活生生被剥了皮,浑身血淋淋的人。


    安笙莫名也有些反胃,但好在找到回天翎的欲望让他强行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可下一秒,他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回天翎令牌,便挂在这个剥皮怪物的脖子上。


    这人被栓死在铁柱一端,而回天翎也被铁链拴在此人的脖颈处上了锁,显然除了皇甫泽用钥匙打开,否则只能砍断此人的头颅才能拿到回天翎。


    如此血腥残忍的方式,不愧是皇甫泽才能想到的玩法。


    可惜安笙并不在乎这个剥了皮的怪物是谁,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能救他师父于水火的回天翎。


    在伸手的那一瞬间,江屿晚拦住了他。


    安笙不耐:“你又想做什么?”可下一秒,他却发现江屿晚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了?”安笙问。


    “你…”


    安笙眉头一皱:“什么?”


    江屿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拿出一个银针模样的物件,“没什么,用这个吧,可以撬开锁。”


    安笙果断接过银针,想去开锁,那怪物却伸出自己血淋淋的手,极力反抗,想要护住自己身前的令牌。


    一番争执之下,可惜血人终究不敌,安笙拿到了回天翎,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体会千辛万苦得来的喜悦,下一秒,江屿晚就被黑衣人用匕首抵住喉咙。


    安笙眉头一跳,“晏柘,你想做什么?”


    黑色面巾之下,正是晏柘那张脸,他冷笑着又将匕首贴近江屿晚一分,血珠顺着江屿晚的脖颈流了下来。“交出回天翎,我便放了他。”


    安笙听完却笑了:“他不过是我拿到回天翎的工具,你用他来威胁我,配么?”


    晏柘不以为然:“是吗?那我倒是想看看,他这个人人口诛笔伐的卖国贼,配还是不配。”


    安笙冷笑一声,拿了回天翎就往屋外走,没有一丝的犹豫:“你大可杀了他,请便。”


    眼见挟持不到安笙,晏柘有些焦急,一用力血红的刀子又没入了几分:“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他?”


    江屿晚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额头落了下来。


    安笙冷声:“怎么,你还想等我替你动手么?”


    晏柘讽刺道:“都说皇城司司长是个狠人,今日一见果然是铁石心肠。”


    安笙冷着脸:“过奖。”


    晏柘道:“只可惜啊,我杀了他,你便再也见不到你师父了。”


    安笙道:“为何?”


    晏柘冷笑:“你以为拿到回天翎就万事大吉了?没有皇族势力护着,你连回天军的门都进不去,何谈救人。”晏柘指了指江屿晚:“他没告诉你吧,想要回天军放行,还得有天子御旨吧?”


    安笙步子顿了顿:“真有此事?”


    江屿晚没有出声。


    晏柘道:“谈个合作吧,你把回天翎给我,我可以保你进入回天军地界。”


    安笙冷笑一声,“就凭你?你有什么能耐?跳得再高,不也是皇甫泽的一条狗?”


    “你可以试试看,不过你可要想清楚,我杀了他,一切便都覆水难收。”晏柘道。


    “别忘了,你妹妹还在水镜台。”安笙提醒。


    “我自然清楚,不过我也不在乎。”晏柘道,“反正她不认我这个哥哥,反正活着也受人欺负,死了倒也清净。”


    “你要回天翎做什么?你不是皇甫泽的人吗?”安笙道。


    晏柘道:“我和皇甫泽闹掰了,不再替他卖命。”


    “那你背后的人是谁?”


    晏柘道:“我现在是皇甫诤的人,你应当知道,他一直想要回天翎。近日收到回天翎在此处的消息,我才帮他来拿,没想到却碰上你们。”晏柘看着安笙继续问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比起皇甫泽,皇甫诤更受回天军拥戴,而且你应该不知道天子御旨也在他手上。跟皇甫诤合作,他完全能顺利护你找到你想救的人。”


    晏柘手中力度又重了几分,再一用力,下一秒就能割破江屿晚的喉管。


    安笙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做?”


    晏柘道:“放心吧,三皇子皇甫诤说了,回天翎可以暂且借给你们,并且他还可以保你们一路畅通无阻,但是找到人之后,必须得归还,最重要的是得助他杀了皇甫泽。”


    安笙冷笑一声:“狗咬狗。”


    晏柘道:“怎么?你不同意?”


    安笙这次到也没犹豫:“我没意见。”


    晏柘点点头:“那最好不过。”


    晏柘终于放过了江屿晚,江屿晚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那个剥了皮的血人,心里忍不住开始排江倒海。


    “走。”晏柘离开,江屿晚盯着血人一脸难受,却又不肯离开,安笙走到他身边说道。


    “你拿到回天翎,自然也不需要我了。”江屿晚道,“你走吧,我要留在太子府。”


    安笙眉头一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想送死?”


    江屿晚不以为然道:“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吧?我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也没拖你后腿,我想留在哪是我的自由。”


    血人还在咿咿呀呀发出丑恶的叫喊声,安笙再也忍受不了此处的环境,拦腰托起江屿晚便要离开。


    江屿晚有些意外:“你放才不是不在意我的死活么?这会又矫情什么?”——


    作者有话说:我来了!ps:有作者号,可以来wb大眼找我碎碎念喔!


    第66章 付出代价 江屿晚从他怀里挣脱,这……


    江屿晚从他怀里挣脱, 这还是安笙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平日里江屿晚嬉皮笑脸惯了, 被缠得不胜其烦的安笙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应对。


    他撕下自己衣物身上的布条,叠好递给江屿晚,“止血。”


    江屿晚走远几步,“不劳费心。”


    血人咿咿呀呀看着两人,喉头发出低哑的嘶吼声,“啊呜”


    安笙道:“再不走会招来人。”


    “那又如何?”江屿晚冷笑,“你大可带着你想要的回天翎离开,何必管我?”


    安笙道:“你想死?”


    “我若是死了,岂不是也如了安大人的愿。”


    安笙想要反驳 , 但是话到嘴边, 却也发觉江屿晚说的也并无道理。一直以来, 要不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师父,他岂会留这人如此之久,现如今他的确没什么立场去管他的死活。


    江屿晚又继续道:“还是说, 你拿到回天翎之后, 想亲手杀了我, 给你家人报仇?”


    血人嬉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人,似乎是这场争执引起了他的兴趣。若不是他手脚被捆, 可能此刻都得拍手叫好。


    安笙眉头紧蹙,不想再继续周旋下去:“师父还没找到, 你不能死。”


    说罢,安笙扣住江屿晚的手腕,将人揽在怀里,语气软了下来,“别闹。”


    “你…”江屿晚有些意外。


    安笙任由自己怀里的人挣扎, 带着江屿晚离开了这个阴森之地。


    临走前,江屿晚回头盯着那个还在呜咽嘶吼的血人,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他是……


    在外负责接应的小重,早已急得焦头烂额,二人进入太子府后山,许久未出,他还当心是不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


    只是他看到安笙抱着一身是血的江屿晚回来时,心里是又喜又惊!


    “主公您回来了!”小重道,“拿到回天翎了么?”


    安笙点头,“嗯。”


    “太好了。”小重大喜过望,“看来江屿晚这次是真的没骗我们,哎,他这是怎么了?”


    他视线往下一移,看到安笙怀中的江屿晚,有些震惊。


    安笙没有过多解释,将江屿晚安置在床榻上,开口道:“拿药箱来,止血。”


    江屿晚因失血过多,嘴唇惨白,说话气若游丝,但是嘴里的话却实在不怎么好听:“让我直接死掉岂不是更好?安大人又白费什么心思?”


    安笙按住他的身子,冷声道:“别动。”


    小重拿来药箱,本来想给江屿晚处理伤口,可安笙率先接了过去:“我来。”


    小重有些意外,但是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站在一边看着。


    晏柘下手是真的毫不留情,瞧着脖颈如此深的口子,小重感叹:“你小子这命还真是大。”


    清洗好伤口后,安笙拿出干净的纱布替他包扎,饶是动作轻缓,江屿晚额头还是浮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痛就叫出来。”安笙语气虽冷,但比以前竟也和缓了不少,大意还是在关心他。


    江屿晚嘴角一勾,直言道:“安大人,这是愧疚了?”


    话里有话,两人自然知道江屿晚指的是什么。安笙为了拿到回天翎,一度想要舍弃江屿晚的性命。


    为此安笙也没话可说,即便那时晏柘拿匕首抵着江屿晚脖子,他想的是一示弱更容易被人抓住软肋和把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意妥协。


    好在万幸,他赌对了,晏柘并没有想要杀掉江屿晚的念头,只是确确实实是因为他而受了伤。


    江屿晚问他愧疚么,安笙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又或者说他明白自己却又不肯承认。


    安笙叹口气,一改往日常态,靠近江屿晚继续替他包扎:“你说是便是吧。”


    江屿晚嘴角一弯,一把拽住了安笙的衣领:“既然愧疚,安大人想要怎么补偿我?”


    两人脸贴脸,距离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安笙皮肤白皙,剑眉星目,眼睫长且密,长着一张让人目眩神迷的清冷美人脸,换做是谁都会为此沦陷。


    安笙紧抿着唇,替他做最后的包扎收尾。


    完事之后,眸子一瞥,正眼看了看面前的人,那张圆润狡黠的眸子还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是想将他吞吃入腹。


    “安大人,怎么不敢看我,怕了?”江屿晚调笑道。


    安笙语气略带无奈,这还是他第一次向江屿晚妥协:“你想要什么补偿?”


    江屿晚凑近了安笙的耳朵,语气轻缓:“我想要你。”


    小重就站在一旁,闻言险些没惊掉下巴,“江屿晚,你疯了?”


    他没想到这个不知廉耻的阶下囚,居然还想把主意打到他主公面前,真是不想活了。


    想来他这句话说出口,自家大人定是不能容忍。


    只是更让他吃惊的还不止如此,江屿晚如此以下犯上,安笙竟然都不生气,比他想象中的情绪要平稳的多。”这去了一趟太子府,被鬼上身了吧。”小重忍不住心里嘀咕。


    见安笙没说话,江屿晚继续道:“怎么,安大人不同意?”


    安笙道:“除了这个。”


    江屿晚一摆手,松开了拽着安笙前襟的手:“好啊,就知道你没这么大方。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想休息了,你们出去吧,别打扰我。”


    安笙点头,示意小重跟着自己出去。


    门一合,江屿晚就听见门外小重的抱怨声:“主公,您对一个阶下囚这么客气做什么?我看他都要骑到您头上来了。”


    安笙道:“走吧。”


    江屿晚一人坐在床榻之上,眉头紧锁,今夜太子府后山之事实在蹊跷,江屿晚实在是想不到晏柘居然会临时出现在那处,更诡异的是那个被剥了皮的血人。


    江屿晚一向知道皇甫泽的手段,想要折磨一个人,总会有一百种方式,只是那个血人并不像是折磨人的酷刑,反倒像是他特意养在那处的工具。


    总而言之,血人的出现让他极度不舒服。


    不单单是视觉上的反胃,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这是皇甫泽又一个见不得人的阴谋。


    况且,这次盗取回天翎如此顺利,让江屿晚心理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皇甫泽当真会这么顺利让他拿到回天翎吗?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太子府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出来,他们是当真没发现,还是设置了更大的圈套?


    江屿晚顾不得身上的剧痛,今夜他必须要理清一些事情。


    当晚,在影的带领下,江屿晚再次见到了晏柘。


    “江大人,多有得罪,实在见谅。”晏柘双膝跪地,叩首作揖,江屿晚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骗我。”江屿晚冷声开口。


    晏柘摇摇头,语气尽是无奈,“我并未骗你,只是那次时间太过仓促,并未来得及明说我已投奔三皇子。”


    江屿晚冷哼一声:“你倒是懂得狡兔三窟,可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叛变,你真的觉得皇甫泽会放过你?”


    晏柘道:“我从未想过他会放过我,所以在此之前,我得先除掉他。”


    “所以你选择了皇甫诤?”江屿晚道,“可是你别忘了,他也是皇甫国的人,不论你为谁做事,都是卖国。”


    晏柘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比谁都清楚,可是江大人,我早就回不去了。”


    江屿晚眉头紧蹙。


    “我也不想做一个人人唾骂的卖国贼。可这是是他们逼我的,他们把一个好人硬生生逼上了投敌卖国的路,他们活该!”晏柘语气震怒,“墨国已经烂到根处,奸邪当道,好人含冤,百姓曝尸荒野,流民乱窜无人过问。江大人,事到如今,你觉得这样的朝廷,还需要苦苦维持吗?”


    江屿晚道:“你是这么想的?”


    晏柘道:“没错,皇甫国国君虽然残暴,但好在治国有方,放眼看去,百姓的日子哪个不是红红火火,我倒觉得皇甫灭了墨国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墨国的百姓还有一线生机,不至于被饿死。”


    江屿晚半晌没有说话,晏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给打动了。


    江屿晚上前扶起了晏柘:“起来吧。”


    晏柘眼眶有些湿润:“大人。您理解我的想法?”


    可是江屿晚却摇摇头:“你去过西山依郡吗?”


    晏柘没想到江屿晚会这么问:“此话怎讲?”


    江屿晚继续道:“依郡曾经是墨国的故土,只是六年前,因为墨国皇甫大战,被皇甫占领。”


    “你说的倒也不错,在此之前,依郡穷困潦倒,难民流窜,偷鸡摸狗之事,时有发生。成为皇甫所属之地后,富裕了不少,甚至还有寻欢作乐的风月场所。”


    “但是你知道,原来的墨国人去了哪里么?”


    “他们的身体被烫上烙印,沦为奴隶,被贩卖,被殴打,成为皇甫达官贵人呼来喝去的阶下囚,他们没有人格,没有尊严。他们的后代,生来便是被鞭笞的一生,姿色稍好的被送去窑子,普通人被指使做些卑贱的体力活,稍有怠慢便被乱棍打死。”


    江屿晚语气平缓,却字字珠玑,“你不了解这些沦为奴隶墨国人的生活,我不怪你,但是你现在知道了,还觉得被皇甫灭国是一件好事么?”


    “我…”晏柘语塞。


    江屿晚面色严肃,郑重道:“我们如今为墨国所做的一切努力,并不是为了一个早已腐败的朝廷,而是为了不让万千黎民遭受世世代代不能翻身的苦痛。”


    晏柘面色羞愧,又再度跪下:“江大人,微臣知错。”


    江屿晚道:“其实你的苦痛我自然理解,我知道你和家人受了委屈,你想要复仇无可厚非,可这并不是墨国底层民众的错。你不能因为走错了路,就打算破罐子破摔,在这条路上一错再错。如今,我们要做的是清除乱贼,重正朝纲,而不是将所有的百姓推入万劫不复的火坑。”


    晏柘叩首:“我错了。”


    江屿晚道:“你作为公上家的表亲,也算是和我有些渊源,公上一家满门忠烈,我格外敬重,你可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晏柘道:“我明白,从今往后,我听从江大人您的吩咐,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


    江屿晚面色和缓,有些欣慰:“这就对了。”


    在后续的谈话当中,晏柘阐述了三皇子皇甫诤的一些情况。如今皇甫泽和皇甫诤分庭抗礼,为了皇位可算是斗的不可开交。


    皇甫诤虽然没做出什么政绩,明面上也没什么实权,但凭着皇帝的宠爱,倒也混的风生水起,本来江屿晚以为他就是个不学无术混混日子的皇子,并未放过多心思在他身上,但是根据近些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个皇甫诤其实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晏柘掌握着大量皇甫泽在墨国眼线的信息,这对于皇甫诤来说,也极具诱惑力,所以他才可以拿着信息跟皇甫诤谈条件。


    借助皇甫诤的手,除去皇甫泽,给妹妹一个安定的生活,这是晏柘最初的想法。


    只是他知道跟着皇甫诤也并不是长久之计,没有安稳的盛世,到哪都过不上好日子,这样的生活,他实在是受够了。


    谈到妹妹赵木槿,晏柘心里也是一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江大人,你能不能让人安顿好她?”


    江屿晚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我相信,木槿姑娘还是更希望你能陪在她身边。”


    晏柘叹了口气:“我们都是看不到未来的人,又怎么敢有如此奢侈的念头?”


    江屿晚拍拍他的肩:“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等着你,不许说丧气话。”


    晏柘笑了笑:“借您吉言。安笙既然已经拿到回天翎,要想安稳通过皇甫各大郡县的关卡,明日还得去见一个人。”


    江屿晚心中明了:“你是说三皇子皇甫诤。”


    晏柘道:“没错,拿到天子手谕便可保你们一路畅通无忧。”


    江屿晚道:“那还得劳烦你帮忙引荐了。”


    太子殿内安神香弥漫,皇甫泽坐在榻椅上,右手撑着下颚,左手把玩着手里的串珠,闭目养神,模样好不惬意。


    半晌,殿外传来消息,“启禀太子殿下,回天翎已被盗取。”


    把玩串珠的手霍然停止,殿内周遭瞬间肃静下来,皇甫泽缓慢睁开眼睛,“是吗?”


    跪在殿下的人畏畏缩缩又复述一遍:“千真万确,回天翎…已失窃。”


    殿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然而皇甫泽沉默半晌,却笑了起来:“江屿晚,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


    侍奉在太子旁边的下属道:“殿下,要不要现在贴出告示全城通缉?”


    皇甫泽一摆手,冷笑道:“不必,好戏才刚刚开始,何必急着收网?从我太子府溜出去的鱼,终究会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说:元宵节快乐⊙▽⊙


    第67章 晏柘,哥哥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魔高一尺, 道高一丈。


    皇甫泽虽然并未急着出手,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总有一天, 他会让欺骗他的人付出代价。


    江屿晚还在睡梦当中,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


    步态熟悉,是小重的声音,江屿晚放下心来,闭眼继续睡。


    “起来换药了。”小重道。


    江屿晚将整个身子埋在被中,“让我再睡会。”


    小重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揭开他的被子:“你少给我摆谱,这是安大人吩咐的,你敢不听?”


    “有一件事, 我很好奇。”江屿晚睁眼戏谑道, “为何你这么安笙的话?”


    小重显然有些莫名其妙, “他是我主公,我不听他主公的,难不成还能听你这个赔钱东西的话么?”


    “噢。”江屿晚若有所思道, “衷心的下属我倒是很常见, 只是像你这般狗腿的, 还是稀罕东西。”


    “你奚落谁呢?”小重将洗漱用具往盆里一扔,“你以为我想给你换药啊, 下来自己做。”


    江屿晚见小重生气,便也不再逗他, “怎么不见你家安大人?”


    小重道:“他一大早便出去了。”


    江屿晚神色一变,“他出去做什么?”


    小重道:“大人没说,只是让我帮你及时换药,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江屿晚有些稀罕道:“他何时这么好心了?”


    “我家大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你啊, 就知足吧。”小重双手抱胸,“你昨日那般冒犯,他都没计较。要不是他昨日拿到回天翎心情不错,你定是免不了吃一顿鞭子。”


    江屿晚道:“哦。”


    安笙回来了,屋内的两人同时看着他推门而入。


    他右手竟是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左手提着的一摞配好的药材。


    小重看着眼睛发直:“主公,你怎么买这么多药?”


    安笙将馄饨和药材放在桌上,回头看了江屿晚一眼,“给他喝。”


    小重道:“主公,你这对他也太好了吧。”


    江屿晚道:“这算是安大人为我赔礼道歉么?”


    “嗯。”


    安笙给了台阶,江屿晚倒也不再闹别扭,顺着台阶便下了。


    事实上,昨日江屿晚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他需要演一场戏,在安笙面前撇清自己和晏柘的关系。


    他还穿着里衣,从床上跳下来,坐到桌前,“好久没吃馄饨了,还怪想的。”


    只是想要拿筷子的手,却被人按住:“先洗漱穿衣。”


    江屿晚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好吧。”


    小重看着江屿晚屁颠屁颠的模样,有些不悦:“我说话就是放屁呗?”


    江屿晚洗漱完毕,终于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馄饨,往嘴里送了一颗,入口即化,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安大人还是在那家快要倒闭的馄饨铺子买的么?”


    安笙并没有接话,自顾自道:“今日给你买了药材,好好调养你的身子,日后你继续跟着我们上路。”


    江屿晚笑了:“怎么?安大人还担心我这副身子活不到你救出南诏的那一天?”


    安笙道:“在没找到师父之前,你不能死。”


    江屿晚点点头:“那你说,你现在有何打算。”


    “晏柘今早来找我了。”安笙道,“今日我会去见皇甫诤,之后我们即刻启程。”


    这次见面比安笙想象当中要顺利。


    皇甫诤一身刺绣黑金滚边的华服,懒懒散散坐在主位上,手里慢悠悠摇着扇子,语气不慌不忙:“出了城门,一路向北,拿着本皇子的手谕可保你一路畅通无阻。”


    安笙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杀了皇甫泽。”皇甫诤仔细打量着安笙,“皇城司司长的名号,近些年我可是听得很响,久闻不如一见,果真一表人才,想必安大人不会让我失望。”


    但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夸奖,对安笙来说并不受用,他眉头微皱:“以你的势力,想杀一个人应当不难。”


    “你说的倒也不错。”皇甫诤点头,坦然道,“可是本皇子不想用自己的手杀人。”


    安笙明白了皇甫诤的意思,弑兄篡位为不忠不义,皇帝和朝中大臣都不是傻子,皇甫诤要想上位,自然也得顺理成章,师出有名。


    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在乎朝堂政务,倒也确实是有自己的一番心思。


    “我会杀了皇甫泽,只是你又凭什么帮我?”


    安笙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两人地位和代价并不对等,皇甫诤岂会如此简单便和他达成合作。


    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安笙明白任何看似毫无代价的东西,到了最终都是血泪的教训。


    皇甫诤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忧虑,细长的眉眼涌出几分微光,笑道:“不用担心,这笔账已经有人帮你们了结,你只需安心上路。”


    安笙不知道他说的“有人”是指谁,继续道:“你直说。”


    皇甫诤道:“放心吧,此人和你无关,更不会影响到你,你也无须知道他是谁。”


    说罢,皇甫诤一摆手,宫女便呈上不少的绫罗绸缎及宝物。


    “这些你可以拿去。事成之后,本皇子可以赠你更多。”


    “不需要。”安笙大踏步出了门。


    小重架车已经候在门外:“主公,可以走了。”


    “嗯。”安笙上了车,看到江屿晚和晏柘均在马车内。


    安笙看着晏柘,晏柘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毕竟之前还是刀剑相向的关系,转眼间似乎又站在同一条阵营,这让安笙有些不舒服。


    “我可以护送你们出城,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晏柘道。


    “何事?”安笙道。


    晏柘语气有些焦急:“目前我正被皇甫泽的人追杀,不方便出面,还请你们看在我帮忙的的份上,救救我妹妹。”


    未曾想到晏柘会说出这种话,安笙有些不明所以,“你不是亲自卖了她,不认他这个妹妹么?既然如此,又何必救她?”


    “我”晏柘语塞。


    “哎,这个,时间紧迫,还是救人要紧,有些事咱们之后再说吧。”江屿晚解围。


    “嗯。”安笙点头,随即看了晏柘一眼,“我救她只是看她可怜,并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晏柘闻言一愣,但也只能无奈的应声:“好。”


    几人刚到水镜台附近,便发现四周围满了官兵。


    江屿晚看着外边的场景,有些奇怪:“以往水镜台的守卫已经不少,今日怎么还增加了这么多。”


    晏柘道:“皇甫泽要我继续为他做事,我不肯,便打伤了我,后来他给了时间让我掂量利弊,自那时起,水镜台的兵力便增加了不少。”


    江屿晚有些发难:“这可麻烦了,我们不能贸然硬冲,也不能随意暴露身份。”


    三人都明白,虽然皇甫诤可以为他们作掩护,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容许他们在京城与皇甫泽明面对着干。


    皇甫泽这人好面子,敢明目张胆在他头上动土,不抓人泄愤,势必不肯善罢甘休。


    三人商议片刻,最终有了计谋。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席卷了整个水镜宫殿,火势烧得越来越旺,戒严的士兵也不得不加入救火的队伍。


    “走水了,走水了!”水镜台里的人四散开来逃命,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衣不蔽体皇族贵客从楼梯上连滚带爬摔了下来,“快来人!”


    整个庭院过道,浓烟弥漫,竟是看不清任何人。


    此时倒也没人在意,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已经被人偷偷抱上了马车。


    “不愧是安司长,救人的速度就是快。”小重总会在恰当的时间溜须拍马。


    有惊无险,江屿晚看到二人平安归来,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马车再次开始疾驰,往城外的方向奔去。


    “木槿姑娘,你别害怕,现在安全了。”看到赵木槿在全身发抖,江屿晚出声安慰。


    赵木槿只是淡淡摇摇头,语气有些哽咽:“我没事。”


    江屿晚拍拍她的背,算是安抚:“好了,你不是一直要找哥哥么?现在他就在你面前,我想你应该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一旁的晏柘神色欲动,抬手将要抚赵木槿的额头,只是赵木槿冷淡看了他一眼,没多久,便将头转了过去。


    晏柘悬在半空中的手,最终只能无奈的放了下来,江屿晚将他眸中的失落尽收眼底。


    “木槿姑娘,怎么了?”江屿晚问道。


    赵用嘴咬着下唇,语气冷了下来:“我没有哥哥,江公子认错人了。”


    此话一出,马车内气氛变得更加低沉。


    “这位姑娘说的对。”晏柘沉默良久,终于是开了口,“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赶路吧,我送你们出城门。”


    “嗯。”江屿晚点点头,“说的没错,现在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夜幕降临,城楼紧闭,按照常规,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夜间随意出入城楼。


    马车行进至城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什么人?”


    晏柘从车上下来,拿出皇甫泽赐予他的令牌:“我奉太子之命外出,请即刻打开城门。”


    守卫接过令牌查看之后,立即开门放行。


    江屿晚心道,原来晏柘说的送他们出城门是这个意思——打着皇甫泽名义出城门,如若被捉住,可以减少事败之后牵连皇甫诤的风险。正好晏柘曾在皇甫泽身边做事,拥有皇甫泽的信物,也算是一石二鸟。


    几人顺利出了城门,不知行进了多久,晏柘却叫小重停了下来。


    “现在没有人追来,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晏柘道,“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北走,没有官兵会阻拦你们,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便可以拿出手谕,可保你们畅通无阻。”


    江屿晚道:“你还打算要回去么?”


    晏柘道:“自然,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江屿晚眉头微皱,“你现在回去,皇甫泽不会放过你的,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正好还可以照顾赵姑娘。”


    江屿晚说完,原本安静坐在角落里的赵木槿神色一动。


    晏柘摇摇头:“我不了,我必须得回去,皇甫诤可以护我,你们不用担心。”


    江屿晚道:“那赵姑娘你打算怎么安置?难不成要她跟着我们么?”


    “江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有些事我想单独和你说。”晏柘走下马车,对着江屿晚道。


    “好。”江屿晚跟着他下车,来到一处只有他两人能听见的地方。


    晏柘道:“往北走,在洛城郡有一处地方叫千悬山庄,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便把我妹妹安顿在那里吧。”


    “好。”江屿晚点点头。


    晏柘回头望了眼不远处的马车,神色微动。


    “我妹妹今后这一路,就拜托你照顾了,”晏柘道,“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不要抛弃她,将她安全送到山庄。”


    江屿晚道:“我们会尽力护着赵姑娘安全。”


    风吹着树梢哗啦啦的响,寂静的夜里,晏柘忽的抱住了他。


    江屿晚微微一愣。


    晏柘从袖口中拿出一只信封,小声道:“这些是皇甫泽安插在墨国所有奸细的名录,我现在都给你。”


    江屿晚讶然:“这不是你保命的筹码么?为何给我?”


    晏柘嘴角一弯,笑道:“我自然还有一份,这份名单是我偷偷抄录下来的,现在交给你,我相信你能在皇甫诤之前铲除他们。”


    江屿晚拿到信封,心中有些酸涩:“谢谢你。”


    晏柘道:“谢什么,我如今把名单交给你,也算为我自己是赎罪。之前做了不少错事,如今想来也十分后悔,不过还好,现在做些补救还来的及。”


    江屿晚眨眨眼:“回到皇甫城,你若是遇难,可去城中一家赌坊找罗唐,他会保你。”


    “好。”晏柘点头,放开了他。“走吧,我们回去。”


    再次回到马车,晏柘又说道:“我能和赵姑娘单独说会话么?”


    赵木槿呆坐在车内,不肯配合。


    江屿晚和安笙对视一眼,随即叫上小重,三人退了出去。


    三人站在路边等候,安笙站在一旁,突然开口道:“刚才晏柘对你说了什么?”


    江屿晚道:“就交代了些关于如何安顿她妹妹的事。”


    “哦。”安笙语气淡淡,“看起来你和他关系还不错?”


    江屿晚心道,他刚才和晏柘拥抱想必全被看了去,果然安笙还是不信任他。


    “安大人,你应当还记得前天他险些拿刀杀了我。”江屿晚语气有些夸张,“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评判关系好坏的么?”


    安笙冷声道:“不曾。”


    江屿晚还打算调笑他,没想到马车内却传出了赵木槿的尖叫,伴随着一个瓶子碎裂的声音:“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我从来没你这样的哥哥。”


    “怎么了?”三人迅速回到马车旁,只见得晏柘从车里被推落下来,神色有些手足无措。


    安笙揭开轿帘,发现赵木槿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情绪格外激动:“滚,都给我滚!”


    车厢内上有个被打碎的瓶子,瓶内白色的粉末洒满了整个底板。


    “这是什么?”安笙问。


    晏柘被江屿晚扶了起来,再次进屋将那些散落的粉末重新聚拢。


    江屿晚用手指沾了点粉末放在嘴边闻了闻,心里了然。没猜错的话,这大概是消除伤疤的药粉,和江屿晚当初赠给秦末的那瓶一样。


    江屿晚叹了口气,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晏柘对赵木槿的心意他怎能不明白。


    当初叫赵宣的少年将年仅三岁的妹妹卖去水镜台,为了不让她去接客,狠心划破了他的脸。


    这道疤长在赵木槿脸上,却也长在赵宣心上。


    这大概是赵宣心里永远挥之不去的一道疤。


    江屿晚叹了口气,拿出纸,帮他重新将药粉包好。


    “谢谢。”晏柘将药粉递给江屿晚,他的手也被破碎瓶子的残渣,渗出了血。


    “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江屿晚道。


    “没事,小伤不要紧。”晏柘道。


    “赵姑娘,他要走了,你当真不和他说说话么?”江屿晚回头看了眼赵木槿,只是赵木槿依旧没有应声。


    “我回去了,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的。”晏柘笑的有些落寞。


    晏柘一吹口哨,不远处一匹马嘶吼应声,这是他事前便准备好的马。


    “我送你。”路上,江屿晚轻叹道:“其实你有机会说的,你从来没有抛弃她。”


    晏柘苦笑道:“我永远不会告诉她真相,我的心情,相信江大人你明白。”


    江屿晚沉默了。


    “比起真相,我更希望她过得开心。”晏柘跳上马背,“所以我愿意当这个恶人,江大人,我没拆穿你,我希望你也能答应我。”


    江屿晚喉头哽咽,“好。”


    “驾。”马儿在黑夜中疾驰,江屿晚看着晏柘的影子,没入了黑暗。


    “有缘再见。”江屿晚朝他挥手告别。


    三日后,不知名小镇。


    舟车劳顿,一路奔波,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歇脚的茶馆。


    “赵姑娘,你还好吧?”见赵木槿脸色不好,江屿晚将茶水递给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木槿淡笑摆手:“江公子,我没事,大概是马车坐久了有些想吐。”


    茶馆老板一听指着后院,大大咧咧道,“想吐去茅房,可别吐我摊子上。”


    赵木槿依言离开,没过多久,茶馆又来一波人,也是过路讨个茶水喝。


    “老板,来碗茶,大碗的。”顶头的男人赶路风尘仆仆,步履匆匆,“快些啊,我急着赶路。”


    “好嘞。”老板应声,“看你应当是从皇甫城来吧?发生什么事了,这般着急?”


    “我能不急么?”那人语气有些激动,“皇甫城的日子看来也不太平咯。”


    “此话怎讲?”老板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我前天从城门出来,“没想到城楼上居然吊了一个死人,看长相还挺年轻白净的。”


    “害,这有什么稀奇的。”老板摇摇头,“你们还是见得世面太少了。”


    “什么呀。”那人叹口气,语气尽是惊悚和惋惜,“你说杀人便也罢了,主要是那孩子被人扒了衣服赤裸裸挂在那里,进出的城门的人都能看到。”


    “可怜哟,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宦人。”过路人喝完茶,继续赶路,可留在茶馆的人,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江屿晚在一旁坐着,手心不自觉发颤。


    安笙蹙着眉头,说不出话,而小重却一遍遍念叨着:“天啊,不是吧…”


    “发生何事了?”赵木槿回来,感觉气氛似乎不太对。


    江屿晚强行将泪意憋了回去:“没什么,刚被水呛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赵木槿淡笑着点头:“好啊,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皇甫城副本终于写完了,开始进入下一个副本。虐完了,应该会甜一会233。


    摸摸可怜的晏柘,另外皇甫诤终于有点存在感了(不是),明明是我主线的男主攻来着(捂脸)。


    ps:这周有榜单,应该会稳定更新


    第68章 一样的蛊毒 水镜台被烧,人质丢失……


    水镜台被烧, 人质丢失,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 直接惹怒皇甫泽。


    和所有人预想到的一样,他并没有善罢甘休。


    晏柘那日将人送出城门,一人策马归来,便看到城门外一排排士兵拿着火把。


    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火光之下,皇甫泽冷笑看着他:“可以啊,你还有胆量回来。”


    晏柘道:“难得太子半夜三更亲自等我。”


    皇甫泽伸出手:“拿来吧。”


    晏柘从容下马,坦然道:“我没什么可给的。现在就这一副身子,太子殿下想要便拿去。”


    “找死。”


    晏柘从容被捕,只是皇甫诤并没有出面保他, 和他们之前约定好的一样 。


    那日, 晏柘一身伤痕来投奔皇甫诤, 面色惨白,吊着一口气,这让皇甫诤有些意外。


    “你一边背叛皇甫泽, 一边来投奔我, 想得到些什么?”皇甫诤问道。


    晏柘道:“我什么都不要, 只想求三皇子可以妥善安置我妹妹。”


    皇甫诤回答的很爽快:“千悬山庄庄主是我的人,你妹妹去那里, 会有人护着她。”


    “多谢殿下。”晏柘下跪叩首:“只要保她平安,我什么都可以做。”


    “那如果说我要你的命呢?”


    “我愿意。”


    记忆回笼, 皇甫诤站在院内,不急不缓的喂着鸽子。


    “三殿下,晏柘已经被捕。”


    “好。”


    “殿下,有何打算?万一他供出咱们…”


    皇甫诤道:“不用担心,他不会。”


    “可他手里的人员名录, 咱们还没拿到。”


    皇甫诤道:“无妨,他就算将名录拿回来,也只会是假的。”


    下属闻言一惊:“既然您都知道,为何还答应帮他,万一被太子抓住把柄怎么办?”


    皇甫诤嘴角一弯,“急什么…还是先好好喂鸽子吧。”


    喂鸽子的器具被莫名塞到手里,下属一脸懵:“这…”


    这天皇甫城下了一场大雨,在狂风暴雨猛烈冲刷之下,大地重新焕发生机,似乎想要掩盖所有的罪恶与糜烂。


    出入城门的人步履匆匆,没有人愿意在此处过多逗留。


    “阿爷,那个人怎么不穿衣服?”趴在老人肩上的孩童指着城墙上浑身赤裸的人。


    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一人被高高吊在此处,身上并无外伤,但是早没了呼吸。


    看样子是被绳索活活勒到窒息而亡。


    老人用手捂住孩童的眼睛:“别看了。”


    “可怜喔,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要被这般处置。”同行人摇头叹息。


    “唉,这种人死后都有怨气,快走吧,别被缠上了。”


    “大白天撞鬼,实在晦气。”亦有人骂道。


    风大雨大,将那人吹的歪歪斜斜,在雨中显得格外凄惨。


    可若是有人细看,便可以看到这人即便没了生气,身体发僵发硬,手里依旧紧紧攥着一个纸包。


    可纸包早被雨水打湿,里面的白色粉末洒落,被雨水化开,消散不见。


    他的身子朝向城外,低垂着头,嘴角却挂着一抹释然的浅笑。


    “阿槿,哥哥走了。”


    “你要幸福。”


    太子府


    “殿下,那晏柘的尸体已经挂了三日了,要不要撤下来?”下属小心翼翼道。


    皇甫泽抬眼瞪了他一眼:“怎么?你打算教我做事?”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下属立马跪下坦言,“只是今日三皇子进宫,向圣上反应了此事。”


    “哦?皇甫诤终于坐不住了么?”皇甫泽冷笑一声,“他说什么?”


    “听三皇子殿下说,您行径影响恶劣,将尸体吊在城楼弄得整个城内人心惶惶,实在有辱风化。”


    “哼。”皇甫泽冷笑一声,“他倒是心善。”


    手下人接着说道:“其实这个人看着温温和和,其实阴险的很,真是小人行径。”


    在皇帝的威压之下,晏柘被曝尸三日之后,终于从城门放了下来。


    尸首被扔到城郊,无人认领。


    最后还是过路人看不下去,挖坑埋了他。


    “真是作孽啊。”


    雨夜,赵木槿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她与哥哥玩捉迷藏。


    这是她最爱的游戏。


    虽然赵宣每次都会找到她,但她还是乐此不疲。


    那日她本以为要赢了,兴冲冲打开了后厨米缸的盖子,下一秒却对上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


    赵宣就蹲在米缸旁边,看着她笑得温柔:“小妹妹,你又输了。”


    赵木槿撇撇嘴:“哥哥,你是不是作弊,为何每次都能找到我。”


    哥哥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笑道:“我家的小姑娘,不管走到哪,哥哥都能找到。”


    赵木槿显然不信:“我年纪小,哥哥才会欺负人,等木槿长大了,肯定不会输。”


    赵宣摸摸她的头,嘴角忍不住的笑:“好啊,哥哥等着。”


    那时候的赵宣,对她满眼全是温柔,少年意气,教她识字走路,陪伴她的时间,甚至要比爹娘还要多。


    只是天色愈来愈黑,她忽然就看不清哥哥的面容了,伸手想要去抓,那副安静祥和的画面,突然如同镜像一般被人打碎,毁成四分五裂。


    大梦醒来,赵木槿发觉自己满脸全是泪痕。


    “赵姑娘,你做噩梦了么?”江屿晚轻轻拍了拍她,这几日虽然赵木槿不说,但是面色极差。


    赵木槿摇摇头:“我没事。”


    江屿晚道:“再坚持一下,马上便到了。”


    自从离开皇甫城后,江屿晚他们便没有停止赶路,一路向北,终于到达了晏柘所说的千悬山庄。


    千悬山庄是江湖上最具名望的门派,江湖榜上也出现过不少大名鼎鼎的人物,让不少人所敬仰。


    大门派的好处就是,他们想要迷路都很困难,安笙向守门人,禀告了来意,没过半晌,就有人出来迎接。


    站在前方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半分的趔趄。


    “你们来了。”老人声音威严庄重,看着四人,“你们可是三皇子介绍来的客人?”


    安笙从容点头:“正是。”


    “四位贵客,老朽恭候多时,请进来吧。”


    四人跟着老人进了山庄。身旁的一男一女的也是热情招呼着他们。


    “几位请随我来。”女子上前带路,安笙和江屿晚,小重和赵木槿两两跟在后面,另一名男子站在几人身后。


    江屿晚四处打量周围的景色,有些感慨,“这门派还真是大。”


    领头的女子笑了笑:“公子说的不错,我们千悬山庄地界很广,就算是庄内人员,一不留神也会在此迷失。”


    江屿晚顿了顿,做出个吃惊的表情:“这么夸张。”


    女子似乎是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语气轻缓:“是啊,不过有我为两位带路,公子大可不必担心。”


    江屿晚看着这个模样甚是清秀的姑娘,笑着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那女孩转过头指着自己,又看了一眼江屿晚,“奴婢叶舒。”


    “叶舒?名字足够温柔。”江屿晚笑道。


    女子面上浮起一抹绯红,被这么貌美的公子夸赞,难免让人心神荡漾:“谢…谢公子。”


    江屿晚还要说话,手却被安笙死死拽住:“闭嘴。”


    “做什么?”江屿晚反手回握住安笙,戏谑道,“莫不是吃醋了?”


    “出门在外得注意言行。”安笙道,“你举止轻浮,莫要冒犯到旁人。”


    “噢。”江屿晚点点头,开口笑道:“既然安大人发话了,那我自然都听您的。”


    叶舒听着二人的对话:“二位贵客言重了,奴一介下人,有什么冒犯一说。”


    “舒儿。”后方的男子忽的开口,“快走吧,咱们得快些安置好二位公子。”


    “是。”叶舒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二位公子请。”


    江屿晚打量着她的神情,若有所思,附在安笙的耳边,小声的说,“要不要打个赌?”


    安笙有些莫名:“赌什么?”


    江屿晚道:“我赌叶舒姑娘和后面跟着的公子是一对。”


    安笙眉头一皱,有些无奈:“你一天到晚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这是在推理啊。”江屿晚道,“善于观察是皇城司每个人最基本的素养,怎么你亲爱的师父没教过你么?”


    安笙依旧不喜欢在江屿晚口中听见自己师父的名字,不悦道:“闭嘴。”


    江屿晚撇撇嘴:“真是无趣。”


    四人到了山庄会客厅,才发现庄门口所见的老人,已经正坐在会客厅主座上。


    “我去,他腿脚会飞吗?走路这么快。”小重讶异,“他不是跟我们一起上山的吗?刚刚大门口那个老庄主又是谁?”


    江屿晚嗤笑道:“真没见识,千悬山庄最出名的一门绝学便是引傀,傀儡人的逼真度,乃至亲生父母见了都不一定分辨的出来,刚刚那个便是老庄主的傀儡。”


    小重翻了个白眼:“就会吹牛逼,这个世界上,哪有长得那么像的人,除非见鬼了。”


    叶舒在一旁解释道:“江公子说的没错,刚刚山下那个人的确是老庄主的引魄,也是我们山庄目前最逼真的一个傀儡人。”


    江屿晚一脸得意地朝小重显摆:“看到了吧?我说的没错吧?你以为你多大脸,还想让人家堂堂庄主亲自下山接你。”


    小重一听这话,立马翻了个白眼:“我脸是不大,但是我们家主公面子大啊,再说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我?”


    “够了。”安笙听他们斗了半天嘴,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制止了两人。


    “四位贵客请。”叶舒带着四人进了会客厅。


    江屿晚进入厅内,发现里面还跪着一个红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面色憔悴,眼下黑印加重,显然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觉。


    这个女孩是谁呢?她为何会跪在此处?江屿晚心里又开始嘀咕,莫不是这庄内又出了什么事。


    “你们来了。”老庄主看着进来的四人,“路途遥远,有失远迎,几位辛苦了。”


    安笙上前道:“庄主言重了,我们几个反倒要感谢您才是。”


    “你们是三皇子所介绍的人,我们本应招待,只是目前实在是抽不出空,还请见谅。”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我简单派人准备了些饭菜,你们吃完早些休息吧。”


    江屿晚看着老人一脸愁容,好奇问道:“敢问庄内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人道:“没什么事,不过是家门出了意外,有些焦头烂额,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意外?”江屿晚疑惑道,“不知我们可否帮得上忙?”


    老庄主摇摇头,叹气道:“家务事罢了,公子不用在意。”


    “庄主,你就让我见见他吧!”一旁的女子跪在地上,突然开口说了话,满脸倦容,似乎是已经跪了许久。


    江屿晚看着面前的姑娘,此人一身明艳的红衣,年纪不太,面容还带着几分稚气,但是性子倒是格外强势。


    “我说了,你们若是一意孤行,我不会放过他。”老人道。


    江屿晚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莫名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老人对着一旁的下人道:“先不说了,叶舒,先送几位客人去休息。”


    “是。”


    “我们在此处不会停留太久,不要多管闲事。”路上,安笙走进他的身边低声开口。


    江屿晚明白,这是安笙对他的警告。


    江屿晚一听便笑了:“安大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看我像多管闲事的人么?”


    安笙闻言一顿,又道:“你不是么?”


    “我……”江屿晚有些懵,看着安笙斩钉截铁的眼神,江屿晚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安笙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江屿晚这副模样,只好将话默默咽了回去。


    回到住处后,叶舒先后给几人分配屋子。


    “江公子,你和安公子就住在这间吧。”


    “什么?”江屿晚和安笙均是一愣。


    看他们俩这么大的反应,叶舒怯生生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多余的房间吗?”江屿晚在安笙黑脸之前,率先开口。


    叶舒看到二人面色不对,也是有些歉意:“实在对不住二位公子,庄内目前给客人开放的房间有限,所以只能暂且委屈二位公子住在一间了。如果二位介意的话,我去跟家主请示,看能不能腾出内阁一间新屋子给您。”


    “不用麻烦。”这次是安笙先开了口,“就这么安排吧,我没意见。”


    “什么?”江屿晚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安笙居然打算和他睡同一间屋子,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那这位公子,您看…”叶舒问江屿晚。


    “啊,既然如此,我也没意见。”江屿晚笑着摆手,能和安笙一间屋子,他还求之不得呢。


    叶舒也是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二位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了。”


    门一关一合,唯独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先说好了,晚上我可是要睡床的。”江屿晚道。


    “嗯。”安笙点头。


    “我看这个床很窄,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嗯。”


    “我睡觉不老实,睡觉会打人。”


    “嗯。”


    江屿晚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架势,有些奇怪:“你今天哪根筋搭错了?你真的舍得把床让给我?”


    “你要睡便睡。”安笙道。


    “那你睡哪?”江屿晚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介意跟人一起睡。”


    “哦,我介意。”安笙淡淡道。


    江屿晚嘴角一抽:“我就知道,你这人没那么大方。”江屿晚甩袖后转,“算了,我怎么敢抢你堂堂皇城司司长的床榻,我还是出去和小重一起睡吧。”


    “等等。”安笙指了指床:“你睡。”


    “那你呢?”


    “我打地铺。”安笙道,“你病还没好,,莫要拖累我。”


    江屿晚失望的吐了吐舌:“其实,我还是挺想跟安大人一起睡的。”


    “……”


    在安笙发怒之前,江屿晚飞速脱鞋跳上了床榻,“不睡就不睡,我自己一个人睡才舒服呢。”


    江屿晚是睡到日上三杆才醒来的,无意间却听到门外有骚动。


    似乎似乎有人在哭。


    “唉”也有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江屿晚蹙眉,一大早这么吵让人不得安生。


    “唉,庄主下手也太…”


    说罢周围一片哭声。


    “少主,他离阁前本来就被打成了重伤,这次回来,他怎么可以?”


    “即便少主擅自离阁是他不对,可毕竟也是…”


    江屿晚在床上听着窗外的动静,还是有些疑惑,什么重伤,什么擅自离阁?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江屿晚回头一看,发现安笙早就起床,床铺已经被收了起来,本人也不见任何踪影。


    江屿晚迅速穿好衣服出门,发现外面围了一堆人。


    “瑶华,他怎么了?”昨晚的红衣女子情绪崩溃跪坐在地上,“求求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却没有人说话。


    谁也不敢违抗庄主的命令。


    “叶舒姐姐,你告诉我,瑶华在哪?”红衣女子慌了神,带着颤音问她。


    叶舒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她这般,“少主他在刑房。”


    “带我去,我要见他…”晋画情绪激动,似是疯了一般,大吼道:“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你跟我来吧。”叶舒无奈只好带路。晋画随即跟上。


    “叶舒,你…”昨夜跟在身后的男子想要制止,但看叶舒心意已决,只能无奈看着她。


    “没事的阿禾,少主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叶舒淡笑道,“再说,少主受刑也是为了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看的。”


    刑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晋画看见他的第一眼便惊的说不出话来。


    血水从牢房外就可以看到了,而里面的情景更是骇人。


    瑶华双手双脚被锁链栓住,倒在血泊中,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血色染红了白衣,墨发散落了一地,那股温润的气质荡然无存。


    晋画看到此景,哇的就哭出了声。


    “瑶华,瑶华。你醒醒。”


    地上的人昏了过去,苍白的脸贴着地面,仅有一点微弱的呼吸。


    之前其实他先前就有重伤在身,肋骨被打断了三根,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但他还是选择一意孤行,下山救他唯一的恩人。


    这次新伤旧疮加在一起,差点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当侍卫火急火燎报告庄主说少主不行了时,老庄主才给了侍卫一粒丸药,暂时保住了瑶华的命。


    瑶华在血泊中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哭,而且似乎很伤心。


    他努力睁开眼睛,正对上晋画哭的发红的脸,他勾起一抹浅笑“丫头,别哭了。”


    江屿晚也混在人群中,看着血泊中的男子,眉头一蹙,喃喃道,“原来是他。”


    “你认识这个人?”安笙道。


    “当然。”江屿晚道,“江湖鼎鼎大名的瑶华君谁人不知,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千悬山庄的大公子。”


    “放肆,谁叫你们放她进来的?”老庄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地牢,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庄主,奴婢知错。”叶舒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爷爷,不怪他,是我放晋画进来的。”一旁的千禾也跪了下来,“大哥伤势如此严重,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先找郎中先为他疗伤。”


    老庄主并未缓和情绪,斥道:“你们两个自行去刑房领罚,我如何处置这逆子,还用不着你教我。”


    “是。”二人匆匆起身告退。


    “庄主,求求你放过他吧,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缠着他了,你只要救他,我现在离开便离开。”红衣女子跪在地上哭诉道。


    “他因为你受了如此重的伤,害我门千悬山庄又惹上仇家,晋画,你说说这笔账该如何算?”老庄主冷笑。


    晋画急忙解释:“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了重伤,以至于落入敌方的圈套,和瑶华没有关系,还请您给他一个机会吧,他中了蛊,不是故意要出卖千悬山庄的。”


    “你说什么?”庄主眉头一蹙,“中蛊?什么蛊?”


    江屿晚蹲下来,探了探瑶华的脉搏,竟也是一惊。


    他中的蛊竟和我一样的。难不成……


    “怎么了?”安笙看江屿晚面色有异,问道。


    江屿晚摇摇头:“没什么。”


    虽然嘴上云淡风轻,但是江屿晚新林早已是波澜起伏,千悬山庄的大公子被下了和他一样的蛊,是不是说明想要杀他的人,便是皇甫诤。


    千悬山庄是江湖第一名门大派,虽然看起来这个长公子不受待见,但也不至于在他性命垂危之际,坐视不管。


    如果跟着他们,是不是能够拿到这个蛊的解药呢?


    江屿晚暗自思忖,而安笙却也在一边观察他许久。


    在下人的交谈中,江屿晚大致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多年前,瑶华带回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便是晋画。


    晋画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按道理千悬山庄没有道理不接收,只是老庄主就是不同意这个孩子进入山庄。


    瑶华不解,老庄主说这孩子不详,会给山庄招来杀身之祸,命瑶华扔掉这个孩子。


    可是瑶华亲口答应了恩人,要好好照顾她长大成人,怎么可能会随意抛弃。


    无奈只能将她放在一户人家,没想到那户人家没多久就被土匪所截。


    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晦气,没人肯再收留他了。瑶华再次提出想带进晋画回山庄,又遭到了庄主的反对。


    “你若是执意救她,就给我滚出千悬山庄,我没你这么个孙子。”


    于是最终,千瑶华带着晋画离开了千悬山庄,居无定所,一路流浪。


    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人再次回来,却发现千瑶华已经奄奄一息。


    老庄主气的要死,但是如今也无可奈何,自家孙子执意要救一个瘟神,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说到底,千瑶华也是自家孩子,老庄主就算狠心,也不可能弃置不顾。


    “找人来看看,他究竟中的是什么蛊?”


    “庄主,小人已经找人给大公子看过了,都说此蛊蹊跷,但依旧说不出来个名堂。”


    老庄主一听这话,面色更黑了,“真是一帮废物,养了一帮闲人,到头来一个都用不上。”


    “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一试。”江屿晚毛遂自荐道。


    “你?”庄主看着江屿晚将信将疑,但看着江屿晚眼神坚定,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既然你有办法,那便帮忙给我孙儿看看吧。”


    “公子,瑶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一群人围在千瑶华面前看着江屿晚为他扎针治疗。


    江屿晚观察完千瑶华的情况,踱步道:“他体内的毒素我可以为他扎针压制,但是体内的蛊虫实在是难办,唯有找齐所有解药配方才可治好他。”


    “解药?公子尽管提就是了,我千悬山庄好歹也是名门大派,不少稀奇的药物,还是有的。”庄主千天逸正声道。


    “这味药虽然贵重,但对于千悬山庄来说,也是小事一桩。听闻在贵派的后山便生长了这味药,庄主只需命人去采摘就是了。”


    “公子可说的是我门派的玄凤佛草?”千天逸问道。


    江屿晚点头,“正是。”


    “好,公子先稍作歇息,我现在就让人去采药。”


    “好。”江屿晚应声,看了看四周围着千瑶华的七大姑八大姨,瞬间觉得头晕,“你们其余人要是没事的话,还请先出去吧,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听到了吗?你们都围在这里有什么用,都给我出去。”头发苍白的老人,情绪稍有些激动,说完就要拿着拐杖赶人。


    其余人都被庄主赶得差不多了,不过尽管如此依旧是有忤逆他的人。


    “爷爷,我就看看表哥都不行吗?我好不容易从我娘那溜过来,你居然还要赶我走?”叶寒时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缠在千瑶华床边,死活都不肯离开。


    “你表哥现在都这样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爷爷,瑶华哥哥好几年都没回家了,我好不容易见到他,陪陪他怎么了?”叶寒时依旧不肯放弃。“我不走,我就要陪在瑶华哥哥身边。”


    “你这臭丫头真是翅膀硬了,快些出去。”老人举起手中的拐杖,作势要打,却被江屿晚拦住了。


    让他们这么一闹,江屿晚的头更晕了。


    “够了,你们吵闹,对病人的病情并无好处。”江屿晚扶额道“还是先出去吧。”


    “表姐,快走吧。”千禾也来劝她。


    “哼。”叶寒时不服气的看了江屿晚一眼,最终还是不情愿的被千禾给拖了出去。


    “终于清静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江屿晚终于是舒了口气,坐在屋子里的桌椅上,为自己到了杯水。


    江屿晚此刻在等着千天逸命人去找的解药,不时还得观察千瑶华的病情。


    看千瑶华苍白如纸的脸,江屿晚也是略微有些担忧。之前给他把过几次脉,他的脉息紊乱,身体也是十分虚弱,至于他是如何中毒的,还有待考究。


    但是江屿晚隐约感觉,这件事和皇甫泽脱不开关系。


    “砰砰。”门被敲响,江屿晚转眼看到安笙走了进来。


    “你来了。”江屿晚道。


    “我之前似乎说过,要你不要多管闲事。”安笙蹙眉道,“如今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道理相比安大人是明白的。”江屿晚道。


    安笙冷笑道:“我看你怕不是有别的企图。”


    江屿晚一愣,难不成自己的心思也被他看穿了?


    “安大人说这话可真是让人伤心啊,我只是单纯想救一个人而已,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人拽住手腕:“如果我没记错,你也中了蛊,你这般殷勤,很难怀疑你是不是另有图谋。”


    “唉,你抓我手做什么?放开我。”江屿晚有些发慌,内心深处,他还是不想让安笙窥探到他更多的秘密。


    安笙将人一下推在墙边:“你什么时候还会看病?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丞相府不学无术的世子还有这么一项技能。”


    两人距离相近,江屿晚看着那人白净无暇的脸,舔舔嘴唇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要不要试试?”


    安笙瞬间放开了他。


    看着他黑脸,江屿晚忍不住了出来:“安大人,怎么事到如今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千禾,他看到两人贴在墙边,一时间面色有些尴尬: “江…江公子,这是我们的玄凤佛草。”


    江屿晚和安笙两人神色也有些尴尬,本来想向他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但是看千禾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感觉失去了说话的契机,只能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


    千禾将药草递给江屿晚,“不知公子打算怎么处置?”


    “不必担心,我再写个方子,你拿着帮我去抓药,之后再将这味药用作药引,之后就可以熬制解药了。”


    “如此,便劳烦江公子了。”千禾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若是能医好堂兄,庄主定会重金感谢。”


    “不用谢。”


    江屿晚打算出门,恰逢叶寒时从走廊的一边走了过来。看来这丫头,还是不肯放弃,在门外鬼鬼祟祟,似乎是想偷偷溜进去。


    江屿晚觉得好笑,心想这姑娘倒是执着,居然对千瑶华如此上心。


    “喂。”江屿晚走了过去,拦住了她,“不是说了不让你去打扰病人吗?你这是又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叶寒时见是江屿晚也松了口气,在这府中,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爷爷,除此之外,谁不是见她都要礼让三分。现在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质问,她自然是不服气。


    “你打扰病人休息,就关我的事。”江屿晚道,正了正声继续道:“叶小姐要是不肯走,我可就喊人了。到时候,你爷爷收拾你,我可就管不着。”


    此话一出,那姑娘立马乖了不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以小声点吗?我可是偷偷从我娘那溜过来的,要是被我娘知道,我在瑶华哥哥的屋子,我绝对会被关禁闭的。”


    “这么严重?”江屿晚有些惊讶,“你来此处为何要关你禁闭?”


    “哎。”叶寒时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叶小姐,叶小姐!”似乎是叶舒的声音。


    叶寒时听到声音立马就慌了神,“完了完了,我娘找来了,不行,我得马上走!”叶寒时喃喃自语之间,就溜的不见踪影,江屿晚心中感慨,这不愧是千悬山庄的人,身手这般利落。


    “江公子?”叶舒看到了江屿晚,虽然看起来焦急,但是还是对她淡笑着行了个礼,“可有见过叶大小姐?”


    “这个”江屿晚点头,“刚刚她还在这,但是现在又溜了。”


    叶舒点头,随即又叹气道,“大小姐这下可惨了,姑母知道她来了这边,此刻正在正厅发火呢。”


    “这么可怜?”江屿晚突然有些同情这叶寒时了,她母亲看来也是个难缠的主。


    “江公子可是找到医治我家少主的法子了?”叶舒道。


    “是的,不过具体煎药配药还要等明天,现在还不急。”


    “嗯嗯。”叶舒点点头,“江公子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吩咐我。”


    “若是今后用的到姑娘我定不会客气。”江屿晚摆了摆手,语气温柔,“你不是还要找叶姑娘吗?还是去忙吧。这种小事情,我自己就可以搞定的。”


    “那好吧。”叶舒淡笑道,“那我先行一步了。”


    吃了晚饭后,江屿晚又去检查了千瑶华的情况,看他逐渐均匀和平缓的呼吸,江屿晚也放心去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只是悄无声息的,江屿晚发现之前在瑶华面前哭的肝肠寸裂的姑娘,莫名消失了。


    按理来说,她昨日那般执着要得知千瑶华的消息,理应要比叶寒时还要积极,只是没想到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江屿晚有些奇怪,问了周围的下人,但是其他人要么当没听见,要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并没有人解答。


    “这个山庄里的人,脾气怎么一个比一个怪。”江屿晚有些郁闷的犯嘀咕。


    “江公子。”江屿晚厢房的房门突然被敲响,江屿晚辨别的出来是叶舒的声音。


    “请进。”江屿晚打开门,看见叶舒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件素兰淡雅的衣服。


    “江公子,我给你带来了换洗的衣服。”叶舒将衣服递给他,“这衣服的样式,我还觉得挺适合你的,江公子可以试试合不合身。”


    “啊,真是谢谢你了。”江屿晚真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贴心,心中顿时觉得一暖。


    “公子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说着,她又拿出另一件暗红色同款式的衣服,“这件是江公子的,麻烦您转交给他。”


    江屿晚接过衣服:“好的,谢谢你。我不是你们千悬山庄的人,大可不必如此拘束。”


    “江公子是我们的贵客,怎敢怠慢?”叶舒声音不大,语气格外温柔,这倒让江屿晚觉得,谁要是娶了这样的姑娘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我们之间哪有什么规矩啊,这里又没有旁人,你顾忌那么多作甚?”江屿晚有些无奈,“好了,不要拘束,把我当朋友便好了。”


    “是。”叶舒点头。


    “你看你,刚说完又来了。”


    “哦,对不起,江公子。”


    看着叶舒拘束的样子,江屿晚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亦是温柔:“好了,不为难你了。”


    叶舒吐了口气,面容也浮起了笑意:“谢谢公子。”


    江屿晚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知道晋画姑娘去哪了吗?今日怎么没见到她?”


    “这…”叶舒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叶舒道:“公子,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觉得您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


    江屿晚心道看她这语气,心里一凉,该不会那姑娘被老庄主给杀了吧,“谢谢姑娘提醒,不过您能告诉我,这个晋画姑娘是个什么来头吗?为什么庄内人都说她不详?


    叶舒微微皱了皱眉头:“就跟您看到的一样,和她在一起的人,基本上没什么好下场。”


    江屿晚心知并没有谁生下来便是不详的,如有此言均是胡扯,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曾在自己的家乡墨国,他也深有体会。


    但并没有当面反驳她:“此话怎讲?”


    叶舒叹口气道:“她不单单害了大公子一人,还害了许多人,所有人都说她是个怪物。”——


    作者有话说:此章节有修改


    第69章 等待 江屿晚若有所思,但是见叶舒……


    江屿晚若有所思, 但是见叶舒也不肯多说什么,江屿晚也不好多问, 只得作罢。


    他要想进一步了解这其中详情,还得从长计议。


    叶舒拿完衣服便先行离开,江屿晚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百无聊赖,他只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安笙白日里把地上的床铺叠了起来,江屿晚便想着帮他把床铺铺好,等他回来也省点精力。


    只是江屿晚在房内等了许久,都不见安笙回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江屿晚等的有些困了,他趴在桌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只知道睡梦中, 江屿晚隐约感觉有人把手搭在自己的腰间。


    “谁!”江屿晚瞬间面色一白, 从沉睡中苏醒。电光石火间,他应激之下,死死抓住了来人的手腕, 像是拼尽了全力, 才不让来人近身。


    “你怎么了?”安笙见江屿晚面色紧张, 甚至能听清心跳声,那急促的呼吸声, 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额呜。”江屿晚从应激反应中回过神来, 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掐着安笙的手,他慌忙松手,只是那手已经被掐的些许发青。


    安笙把手收了回去,方才事发突然, 他也没想到处于睡梦当中的江屿晚,会做出这种行径。


    江屿晚神智逐渐回归清明:“你你回来了。”


    安笙没有回话,默默回头整理自己的床铺。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江屿晚不自觉又打了个哈欠,“我都等你半天了。”


    “今晚,你睡这里吧!”安笙指着自己地上的床铺。


    “哎,我不,说好了,我要睡床的,你出尔反尔也没用!”江屿晚立刻反驳,只是这反驳竟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安安公子,不用麻烦,我今晚凑合一宿就好了!”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吓了江屿晚一大跳,他转头一看,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孩坐在凳子上怯生生看着自己。


    “呃,嗯。”江屿晚一直都不知道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见他刚才说的话都被人听了去,难免觉得有些尴尬,再细看那个消失的女子,原来是消失不见的晋画。“你怎么会在这?”


    晋画到:“回公子,我是被安公子在山下带回来的。”


    “山下?”江屿晚眉头一皱,转头看着安笙道,“你去山下做什么?”


    安笙道:“没做什么,正好碰见有人袭击她,我就将人暂时带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见安笙不再多说,江屿晚也不好多问,只好作罢。


    晋画一个小姑娘,满身泥土,像是从泥地捞出来一般,江屿晚道:“姑娘,我这边有件没穿过的新衣服,你要不换上吧。”


    晋画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摆手:“不用劳烦公子了,我没事。”


    江屿晚道:“你穿着这样的衣服,身子也不舒服啊,我可以帮你打些水,顺便擦洗一下身子。”


    晋画道:“如如此便谢谢您了。”


    江屿晚笑道:“没事,你先休息,我去帮你打水。”


    江屿晚刚要出门,便被人拦住了:“你待着。”


    安笙道:“你不是已经洗漱过了?再去打水,容易引起怀疑。晋画是我私自带上山的,不能被人发现。”


    江屿晚道:“这样啊,那没办法了,就麻烦你去打水咯。”


    第70章 同床共枕 这语气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安……


    这语气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安笙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洗漱完毕之后,江屿晚决定把自己的床, 让给晋画来睡,毕竟是一个姑娘,江屿晚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子睡地上,自己一个大男人睡床。


    只是晋画却不肯,“公子,还是睡床吧,您刚才不是说一定要睡床么。”


    见自己瞬间被打脸,江屿晚面色一僵, 尬笑道:“其实, 也不用太在意我刚才说的话。”


    晋画怯生生看了二人:“我凑合一宿做凳子就好了, 二位公子不必管我。”


    江屿晚看这女孩如此执拗,终于忍不住开诚布公道:“你给我两个面子行不行,我们两个大男人睡床, 让一个小姑娘干坐着, 这事要是传出去, 别人不得笑掉大牙?”


    “行了。”安笙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示意晋画, “你去睡床吧,我们二人睡地铺便可。”


    “什么?”此话一出, 江屿晚的神色比晋画还要受宠若惊,“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和我一起睡?”


    安笙道:“你要一个人坐到天明,我也不拦你。”


    “不不不,那我还是跟你一起睡吧,安公子都主动说了, 我怎么能拒绝你的好意呢?”


    江屿晚说完就往,地上的铺盖钻,一旁的晋画的吃瓜神色有些一言难尽,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最终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晋画乖乖上了床,这些天她几乎没怎么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有片刻时间能够放松,她一上床,甚至都没有任何防备心,便直接进入了昏睡。


    只是安笙这边却没有那么平静,江屿晚和他同睡便也罢了,此人还极端的不老实,硬是摸着他的身子上下其手。


    有外人在场,安笙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只是江屿晚更是得寸进尺,一双腿甚至要搭在他的身上。


    安笙道:“我数三秒,如果你不把腿从我身上放下来,明日里你可别想走路了。”


    江屿晚语气有些戏谑道:“好啊,安大人尽管来试试,我也很想要呢。”


    反应过来江屿晚又在说黄腔,安笙有些激动:“你这人怎么这般没脸没皮?我是说,你再不睡觉,我就打断你的腿。”


    江屿晚一脸委屈道:“我又没说你想上我,安公子怎么想到这处去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你!”安笙怒急一用力将其搭在自己身上的腿掰了下去,下手一重,江屿晚忍不住“啊!”了一声。


    “你吼什么?”安笙听着他这一身惨叫,心里又是一激灵,心道这要是被人听了去,他这是有礼也说不清了。


    江屿晚皱眉,神色有些痛苦,“我疼”


    安笙冷笑:“你活该。”


    江屿晚道:“你下手也太重了,再用点力,我这条腿可就真的废了。”


    安笙道:“你这条腿废不废有什么差别么?”


    江屿晚道:“怎么没有差别?我腿要是断了,以后谁陪你去找你师父,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我要是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笙道:“废话少说,睡觉。”


    第二日醒来,晋画已经洗漱完毕。


    安笙睡醒,看了看一旁的人,江屿晚的手搂着自己的脖子,腿也是完完全全搭在自己的身上,几乎是抱着自己睡的。


    看着床边晋画一脸吃到大瓜的神色,安笙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你醒了?”安笙开口缓解尴尬。


    “额对,刚醒不久。”晋画开口打破僵局:“看来您和江公子关系不错。”


    安笙急忙解释道:“他睡觉毛病太多,没办法。”


    “呃,好痛。”江屿晚也在睡梦中,幽幽转醒,迷迷瞪瞪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再次惊掉晋画的下巴,“啊嘶,你昨晚下手真的也太狠了。”


    江屿晚抱怨道:“我感觉我今天真的走不了路了。”


    “啪!”安笙将铺盖完全撤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该醒醒了!”


    江屿晚真开眼就看到安笙怒不可遏的神色,以及晋画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们都醒了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江屿晚,艰难的起身,“昨晚不小心撞到腿了,好疼,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只是晋画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表情,让江屿晚有些欲哭无泪。


    当然这种奇怪且尴尬的气氛,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晋画的一再要求下,她必须得立马下山。


    只是她这般行径,还是让江屿晚有些不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瑶华的情况么?那为何不等他苏醒,反倒如今却要如此匆忙的弃他而去?”


    晋画却无奈的摇头,“此举并非我本意,只是我这个人的存在的的确确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我是个不祥之人,瑶华这些年便是被我所拖累,如今他受如此重伤,皆因我而起,其实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我能早些离开瑶华的话,他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晋画语气哽咽,江屿晚眉头却越听越发紧蹙:“瑶华受伤是因为受人故意袭击,跟你有何关系,你又何必如此自责。”


    晋画道:“不是的,公子,你不明白,我从小到大,身边亲近的人都没了,如今连他也”


    回望十年前,那场血雨依旧是晋画难以言喻的噩梦。


    十年前


    京城大街上,一辆囚车经过每户人家,门前皆燃起一支白烛。


    即便处死的是个罪臣,但他们还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晋邵一门送别。


    不知谁大呼一声抓刺客,接着便是无数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一片喧哗。


    隔着雨幕,一名黑衣男子从檐上一跃而下,直奔囚车。现场顿时一片刀光剑影,局面实属混乱不堪。


    无数乱箭错着雨帘,破空而出,但那人身手却是不俗,眨眼的功夫,就用剑劈开囚车锁链。


    “晋大人,跟我走吧。”


    来人黑巾蒙面,晋邵自然是看不清长相的。但只凭声音,他便知晓来人是谁。


    晋邵神色凄凉,望着他自顾自的笑了笑,“你这又是何苦,即便你有本事逃的出来救我,但凭你如今满身是伤,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男子大惊,自己受伤之事他又如何得知?


    “晋大人请相信我,就算赔上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救你出来。”


    晋邵固执摇头,“晋府上下一百多人,我又怎么能弃之不顾,你还是走吧。”


    时间紧迫,如今局势容不得犹豫半分。


    “罢了”,看着晋相决绝的眼神,他无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晋大人可有何未了的心愿,也算是瑶华报了大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此话一出他便看见晋邵眼里闪着微光,语气也开始殷切起来,“难得你有心了,我死也就罢了,可我的女儿何其无辜,你若想报恩,便救救我女儿吧。”


    当晋画被人从地窖抱出来时,却对上一张冷漠却又英俊的脸。


    即是如此,她还是被他脸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可“啊”的一声还没叫出来,就被来人捂住了嘴。


    “别叫,小心别人发现你。”


    语气倒是温和,晋画瞪大了眼睛,一面感受着他手附唇部的温热,一面又细细大量着他,温润如玉这一个词倒真是应了他的样貌。


    她心里开始在心里嘀咕,这不是被你发现了时,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一把抱了起来。


    此刻吓到她又想叫,却被他瞬间变阴的脸色硬生生憋了回去。


    或许是被他的脸色吓到了,晋画嘴角一撇,抽了抽,眼泪早已经在眼眶内部打转。


    他看到面前这个被自己吓坏了的孩子,突然眉角一弯,不仗义的笑了。“小娃娃别哭啊,一哭就不漂亮了啊…”他还故意延长了声音,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晋画嘟嘴瞪眼,抬头恼怒的看着瑶华,虽然凭感觉她知道眼前的男子并没有恶意,但还是讨厌他那张欠揍的神情。


    晋画抓住他的手臂一口便咬了下去,瑶华只觉得手臂一痛“嘶……”的一声还没叫出来,晋画随即用小手糊住他的嘴“不许叫。”


    瑶华被弄得哭笑不得“这丫头。”


    晋画被他胡乱捣鼓打扮成了男孩模样,虽然模样清秀了些,但总得来说还算是一个蛮可爱的小公子。


    晋画不理解他为何会把自己打扮成男孩的样子。瑶华也是猜透了她的心思,淡笑着说到“咱们要掩人耳目才能顺利逃出去啊,你说是吧?”


    晋画抽抽鼻子,一想到不久前被官兵带走的爹娘,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爹娘,画儿不能没有你们啊……”


    他也换了一袭白衣、沈腰潘鬓,当墨发如瀑,衣袂飞扬的他,带着吟吟笑意朝晋画走来时,她已经呆了,在朴素的衣服也挡不住他散发出的那股仙气啊,简直太…太好看了。


    瑶华走近,笑着用手摇摇她的脑袋“看什么呢,傻丫头。”回过神来的晋画撇嘴冷哼一声“我才没有看。”


    瑶华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好了,咱们离开这就没事了,别担心,一切有我。”


    瑶华这般模样,一直刻在晋画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作者有话说:前文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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