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宿舍时，一个造型类似万年前的迷你主机的光脑静静躺在秦纤的床上。只不过它的体积缩小了许多，只保留了几个物理接口，充好电启动之后，便可调出虚拟投射屏幕和输入键盘。


    秦纤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在被另外两个舍友发现之前，将其递给赛莉娅。


    赛莉娅摸出顺来的网线，把它们一起塞进了被子里。


    “我听说现在夜间的实验任务很少，所以到晚上还留在基地的人不多，并且距离上一次的暴动过了很久，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是会降低警惕的。”秦纤把自己的分析结果告诉赛莉娅。


    赛莉娅点头称是，“我也发现了。我这几天回来得比较晚，看到有两个实验室是不做人体实验的，倒是放了挺多仪器，只有两三个人负责，关门的时间也很早，最重要的是，离宿舍区比较近。”


    “我想趁着晚上没人去那里试试。”赛莉娅说，“就是不知道那些负责警戒的机器是怎样布置的。”


    “只能一步一步摸索了。”秦纤道。


    于是，秦纤和赛莉娅会在结束一天的实验后，折返回去尝试寻找可通过的监视盲区。


    她们只有一台老式光脑，赛莉娅将其充分利用，改造成无线探测仪判断机器人的位置，又计算出各种巡逻机器的时间空间漏洞。


    说是漏洞，实际上只存在不到两分钟，但这也足够从宿舍区来到无人的实验室。


    两人如同特工一般，小心穿梭在各种各样的扫描中。


    或许是因为完全没把他们这些实验体放在眼里，也可能是觉得根本不会发生偷盗事件，实验室的门竟然没有上锁。


    赛莉娅猫着身子上前，在即将推开门时，里面竟然传出来不小的动静。


    “先走。”秦纤用气声提醒她，抓住她快速闪进旁边的通道角落。


    此时的基地已经关了照明灯，各种仪器设备和机器人还在发出提示灯光，除了规律的机器发动的嗡鸣声，整个基地都十分安静。


    一个巡逻机器人滚动轮子经过，探照灯向左右来回照射。


    “滴滴——发现人类。”


    在遇到人时，它会发出这样的警报。


    “正在扫描——扫描通过，认证合规人员。”


    应该是刚才还在实验室的那个工作人员。


    机器人并未发现异常，继续进行它的巡逻工作。


    两人挤在角落，看着这圆滚滚的机器人离开。


    “咦，哪来的线。”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实验师刚要关门，就发现脚上踩着东西，弯腰一看，竟然是一根传输线。


    正当他奇怪时，便突觉后颈一痛，两眼一黑软软倒了下去。


    秦纤接住他的身子，示意赛莉娅推门。


    赛莉娅只感觉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连忙照做。


    “他醒过来之后会觉得脖子更痛，肯定会有所怀疑。”把那个实验师稳妥放在椅子上后，秦纤提醒一旁忙碌的赛莉娅，“所以接下来几天得安分一点。”


    “我知道的，但是现在要给我一点时间。”


    终于是连接上了网络，赛莉娅专注盯着投射光屏，小心越过一道又一道加密墙，手指不停飞快输入。


    秦纤紧锁眉头，一边注意晕过去的实验师的状态，一边谨慎观察外部环境。


    进来不容易，回去也难。


    她们必须更加小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约莫半小时后，赛莉娅把想要查的东西弄了清楚，确定好备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对秦纤比了个ok的手势。


    秦纤把实验师摆成伏案而眠的姿势，和赛莉娅按原路返回。


    只是这几天一直早出晚归的两人，还是引起了宿舍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你们怎么每天都在熄灯后回来，影响到我休息了。”第二天清晨，那个女beta抱臂问候她们，语气不善。


    “抱歉，我们有些事要处理。”赛莉娅到底是没什么经验，老实巴交道。


    “什么事？”女beta来了兴趣，凑上前问，“你们偷东西了？”


    赛莉娅回答不上来，甚至看上去非常心虚，就差把“我干了坏事”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和你没关系。”秦纤横插一脚，隔开了两人，她冷漠扫视着多事的女beta，冰冷的眼神中充斥着警告。


    女beta早就被磨得没了精气神，又冷不防被秦纤骇人的样子吓了一跳，讪讪退了一步，只得在秦纤不注意时小小翻个白眼。


    “偷了就偷了呗，有什么好事不能带上我。”她小声嘟囔道。


    而与秦纤预想中的不一样，整个实验基地依旧如同往日正常运转，既没有召集警告他们，也没有加强警戒的动作。


    也许是惯于放松在实验体们萎靡的表象之下，基地或许比她想象中的更容易突破。


    但秦纤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因为这些人似乎敲定好了关于她的具体实验方案——尝试能否让她的精神力等级继续发生转变。


    重伤、强力诱导剂、处于发.情期的omega、极度紧张激烈的环境……每一个变量都要严格控制。


    所以当曲凌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满身焦躁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知道已经等不了了。


    “我已经被提前注射了控制发.情期的药物。”曲凌道，“这个方案是乔尔的父亲拍板的，乔尔说不上话，我极力反抗，最后也只能换一种更温和缓慢的药。”


    “但是我的反应，好像比预想中的要强烈一点。”


    临近情潮，曲凌有些控制不住信息素的外泄，白嫩的脸还透着暧昧的红晕，一双蓝色的大眼睛也湿润无比。他站在秦纤面前，不断地调整站姿，好像有些难受。


    秦纤知道，这是因为两人曾经进行标记过的缘故，omega会更渴望他的alpha的亲近。


    她只能不太熟练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好在曲凌看上去舒缓了一些。


    “他们安排了我明天去和机器作战，说不定也会给我注射药物。”秦纤说，“你那边呢？”


    “乔尔会来的。”曲凌嫌恶道，“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尽管他并不能标记我。”


    秦纤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释放更多的信息素，她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曲凌，但没有词汇匮乏的她只能自责道：“……对不起，只能暂时委屈你这样了。”


    从一开始的陌生人，再到混乱的关系，之后又是现在这般相互依靠的战友，短短几天，他们的关系竟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秦纤能自诩见多识广，各种身份的转变还是令她有些不太适应。


    在她看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一个“普通人”因为她有受伤的风险，更何况是……更何况是一个omega，一个……


    漂亮又娇贵的男孩。


    曲凌却神色如常，好似平静地接受和相信着她。


    “这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不需要你道歉。”带着凉意的雨滴味信息素牢牢包裹着曲凌，说着，他便红了眼眶，“能逃出去就好。”


    他上前一步，看着秦纤，呼吸有些急促。


    不再如从前般毫不起眼，经历了这么多，这个女alpha的模样已经深深映入他的脑海。


    可是，还远远不够。


    这一次，就连仅存的理智也在偏袒。


    良久，他听到自己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可以抱抱我吗？”


    下一刻，大雨仿若倾盆而下，浇了他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