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信息素融为一体,她们也是
茉莉和荔枝酒的气味彻底融为一体,丝丝缕缕的花香浸到荔枝酒里头,紧紧缠着果肉,酒的香气愈发浓郁了,那么迷醉又诱人。
信息素融为一体,她们也是。
天亮了一轮又一轮,整栋别墅都是甜腻馥郁的香氛气息。
别墅里提前备了营养液,发情期的时间长得吓人,晏南雀渐渐有些分不清日夜了,窗帘总是紧闭着,光线时而是昏暗的,时而是朦胧的。
白挽的肌肤盈出了月辉一样雪色,美得不似凡人。
灵魂和肉|体共同奔赴这轮月光,辗转沉沦,后又湮灭。
空气中的信息素香气淡下来时,晏南雀才隐约意识到白挽的发情期结束了。
她紧紧拥着怀里不住颤栗的白挽,陷入沉睡。
白挽腰腿软得不像话,敏感到衣料的摩挲都会让她颤栗,她浑身都浸满了水,肌肤吸饱了荔枝酒的信息素,里里外外都透出这股醉人的果酒香。
她抬起濡湿一片的羽睫,眸光湿亮得发沉。
她很累,身子也像被拆碎后重组过的,每一处崭新的皮肉、骨骼包括灵魂都烙下晏南雀的痕迹,所以她又是餍足的。
白挽轻轻舔过晏南雀面上的水渍。
满是茉莉的味道。
她用一整个发情期的时间弄脏了晏南雀的身体和灵魂,让alpha红唇张合间吐出的都是她的信息素,累到说不出任何讨厌她、想要离开她的话。
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片由可怖的占有欲织就的阴影愈发大了,贪婪又迷恋地将晏南雀笼罩其中。
白挽趴在她身上,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靠在了自己掠夺来的猎物肩窝里,肩膀处结痂的伤口被她珍惜地吻过无数遍。
她们依偎在一起共同睡去……
晏南雀迷迷瞪瞪睁开了眼。
她眼里还含着点湿润的泪,模糊了眼前,缓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眼前是干净的床被,她躺在打扫干净的羽绒被里,身旁的位置尚且是温热的,躺在她臂弯里的人才离开不久。使用过度的手臂发酸,舌尖也残留着花露的味道,所有荒唐的回忆都在此时涌入脑海。
晏南雀僵住了。
她标记了白挽,白挽黑化了,任务也失败了。
房内空无一人,晏南雀抬手捂住了酸涩的心口,鼻尖发酸,蓦地掉下一滴泪,她最不想看见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别哭了。】
听见熟悉的电子音,晏南雀泪眼朦胧地抬起脸,面上湿漉漉的,眼尾湿红一片,眸光哭得散碎,omega留下的咬痕还印在侧颊。
“系统,任务失败了……”
【是的,失败了。】
亲耳听到系统的宣告,晏南雀还是没忍住有点崩溃,她打开了后台的黑化值,整个系统面板都变成了鲜红的赤色,承载黑化值的气泡框满满当当。
黑化值真的满了。
晏南雀眼泪停不下来,系统想说什么,被她打断了,她捂住脸,“你不要说话,我不想听。让我冷静一会,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的。”
系统不吭声了。
晏南雀哭够了,抬眼朝房间里看看,目光扫过的地方,相应的片段都涌了出来,地毯、沙发、浴室……到处都是一片混乱,香艳又颓靡,像是行至末路的如血残阳。
晏南雀垂眸。
脑子里只剩下白挽的双眼,那么亮那么璀璨,近乎是兴奋的,满足到笑意盈满了眉眼,不顾其它,哆嗦着她来亲她。
白挽……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合她尺码的衣服,晏南雀起身下楼。
别墅里安静极了,似乎只有她一人,她一路走下来谁也没碰见。
晏南雀去推了推大门。
被锁上了,想来没有白挽的指纹是无法解开的。
她的预感是对的,偏僻的郊区荒林,还是在人迹罕至的山上,白挽果然打算囚|禁她,她就算跑出别墅,也无路可去。刚才下楼时她就看过了,房内没有她的手机,也没有可以和外界联系的东西。
晏南雀盯着紧锁的大门发愣。
良久,她抽抽噎噎地跟系统交代后事:“系统,我死之后可以把我在现实世界的身体烧掉吗?我不想被别人看见我的尸体,死状一定不太好看,还有白挽……白挽该怎么办?你们能再派一个人来消除她心里的黑化值吗?这次不要给新的穿书者那么坏的身份卡了,也不要再让白挽这么难过了……”
晏南雀在心里哽咽:“我们下辈子有缘再见吧系统,我会想你的。”
“来吧,我准备好接受任务失败了,抽离灵魂的时候不要太痛,也不要见血,我会晕的。”
系统:【。】
系统维持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突然道:【回头。】
晏南雀绷紧的神经一振,下意识回头。
客厅里一片朦胧的黑,天色沉沉,分不清是凌晨还是入夜,餐厅里透出了一点暖橙的光,斜斜洒下来,却驱散不了这冰冷无情的黑暗。
身后不远处,楼梯上两阶的阴影处,白挽一瞬不瞬盯着她,身后仿佛蔓延开了无形的庞大潮湿冰冷的阴影,像是无处不在的漆黑深渊,连目光都是危险迫人的。
无声的寂静和僵持蔓延开。
晏南雀一点脚步声都没听见。
白挽倏忽笑了。
那笑意冰冷不达眼底,声音近乎是柔的,幽幽飘到她耳边,轻得像拂过羽毛的呼吸,那么冷那么凉,满含怨气。
“你醒来,第一时间下楼走到了大门前,是想走吗?”
她问:“你难道想离开我吗?”
很平静的,平静到像是错觉的问句。
白挽抬脚,轻轻迈下那阶楼梯,身子逐渐暴露在光下,周身气息仍是冰冷漆黑的,晏南雀目光一颤,看见了她背在身后的手投下的、被拉长的影,紧紧攥着什么,像是条细链。
omega走近了。
她的脚步轻到极致,一点声响也没有,微抬着下颔,呼出的热气尽数扑在晏南雀面上。
白挽唤她姐姐,声似呢喃,将那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室内气氛接近窒息,空气的流动都停滞了,无形中绕开了这一片。
晏南雀看着她,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快到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白挽顿住。
晏南雀愣愣抬手擦脸。
白挽停住了前进的动作,盯着她面上滑落的泪看了很久。
她垂眸盖住眼底骤然浓郁的阴鸷和暴戾,“标记了我,再也无法离开,让你这么难过吗?”
……不是。
晏南雀闭眼,她是欢喜的。
“你离不开的,没有我同意,你没办法从这间别墅出去,这里没有信号,你联系不上外界,我给你请了长假,我打的电话,说我发情期离不开你,林芙若会信。”
“我本来只想把你留在这里的,可是你好不乖啊姐姐,清醒了就想离开。”
“别这样做,想也不行,我会生气。”
晏南雀被锁回了房间。
她捞起脚边系上的链子,神情有点懵,她还什么都没说……
链子的活动范围很长,够她走到房间每一处,只是走不到楼下。白挽早就想这么做了吧?之前就捆住了她的手,现在换成了脚。
她那点将要离去的悲伤都被打散了,沉默良久,跟系统说:“这里有变态。”
【你自己招的。】
晏南雀不说话了,坐在沙发边发呆。
半掩的窗帘后隐约有什么动静,她掀开看了看。
下雪了。
似乎是入冬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星飘零在空中,夜色朦胧,稀薄的雪粒落在玻璃上,化作蜿蜒的水痕,朝雪落下的地方四处望去,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大丛林。
就这样吧,晏南雀想。
她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白茫茫的雪,迷茫间睡了过去,再醒来还在沙发上,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薄毛毯。
“系统,我怎么又睁眼了?”她不是应该一睡不醒吗?她都做好准备了,怎么还活着?
系统:【。】
【任务结果提交了,判定还没下来,你暂时死不了。】
晏南雀精神了,倏地抬眸,又有点莫名的失望,“还得再等啊,越等我越慌……”她在心里呜呜呜假哭,之前哭多了现在哭不出来,只能对着系统干嚎。
系统凶巴巴道:【不准哭。】
【我现在要回总部,这段时间你自己待着,我去找主系统谈点事。】
晏南雀停了假哭,“谈什么呀?”
【你猜。】
晏南雀不猜,望着空中的飘零的雪花发呆。
【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除了黑化值,好感度也是满的。好感度满值意味着,你让白挽死,她会毫不犹豫地去死,你可以肆意掌控她的生死。】
晏南雀愣住,她回神时,系统已经离开了。
天边隐约泛起一点光亮,原来现在是凌晨,天快亮了。
身后有轻微的声响,房门被推开,白挽端着托盘进来给她送早餐。
晏南雀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薄毛毯,望向白挽的目光复杂。
一日三餐都是白挽送进来的,她有心想和白挽说话,对方却不看她,送完就走,离开的背影决绝。晏南雀不被允许出房门,不止门,窗也上了锁,只能打开一点缝隙透气。
一天下来,她隐约察觉到别墅里各处都是监控,包括房间里也有。
没有信号也没有手机,晏南雀只能靠看书解闷,好在房间里有整面的书柜。
天色再度暗了下来,早早躺在床上的晏南雀在装睡,她装了没多久,耳边传来轻微的推门声。
白挽进来了。
那道呼吸声停在了她床边,白挽似乎俯下了身子,有温热的呼吸洒在晏南雀的侧颈,她面上滑落的碎发被小心拨开,而后落在她面上的是一个轻微到了极致的吻。
如同蜻蜓点水,稍触即分,极珍惜的,贴着她眉骨,不含情欲,有的只是厚重缠绵的爱意。
晏南雀心口酸软得一塌糊涂。
察觉到床边的人要走,她睁眼。
白挽即将抽离的手被握住了,她指尖微顿,回身望去。
裹住她手背的掌心是温热的,和她的常年手脚冰冷不同,晏南雀的掌心一年四季都是热的暖的,紧紧捂着她。
好像冷血无情的是她,而不是alpha。
晏南雀坐了起来。
白挽没贴阻隔贴,衣领微松,后颈被咬过的腺体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往外溢着荔枝酒的气味,她肌肤上也都是两种交融的香气,久久无法散去。刚标记完,腺体还很敏感,不能被衣服摩挲到。
她说:“你知道我在看,装睡骗我。”
晏南雀没说是与否。
白挽被握住的那块手背肌肤微微发着烫,被捂得热热的。
她自顾自问:“你这样看我,是恨我困住你吗?”
白挽闭了闭眼,抽出被捂热的手,一颗颗解开了衣扣,“恨我的话,尽情发泄吧。”
褪到一半的衣服被人攥住了衣襟,重新拉了上来。
晏南雀垂眸替她扣好衣服。
白挽心内哂笑,开始讨厌她了吗?不想碰她,更不想在她身上发泄?
“不用躲着我。”晏南雀犹豫了很久,轻声开口:“上来睡觉吧。”
白挽愣了两秒,倏地掀起眼帘看她。
晏南雀认真替她理好衣服。
白挽的失眠原本是没那么严重的,晏南雀注意过,白挽的睡眠状况比一年前差了太多,只有和她躺在一起才能安心睡会,即便是这样,白挽也很难长时间深睡,半夜也会惊醒许多次。
……反正任务失败了,她也不用管那该死的人设了。
晏南雀在床沿坐下,抽离的手被攥住,白挽倾身,手臂撑在了她身体两侧,这个姿势是强势的,将晏南雀桎梏在了身体和床中间。
她的目光紧紧望着晏南雀。
“上了床,你知道我不会只盖着被子睡觉,晏南雀,你考虑清楚,你既然不想碰我,就不该让我上去。”
晏南雀看她。
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时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响起。
白挽最终还是上了床,从身后圈住她的腰抱着她,额抵住她的肩背。
良久没有动静,晏南雀几乎以为白挽睡着了,耳边却又在此时传来白挽湿漉漉的吐息,轻得像是呢喃。
“我睡不着。”
omega的声音里带上一点鼻音,刚被标记完的omega都会本能寻求alpha的拥抱和深吻,这个过程会持续很长时间。白挽忍了整天,可现在,被子里都是晏南雀的气息,人也躺在她怀里,她实在……实在不想再忍了。
反正人是她的,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白挽收回了搭在她腰间的手。
晏南雀耳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耳边传来压抑的呜咽声,她耳根红透了,长睫扑簌簌地颤。
气温升高了,阵阵热意和信息素溢了出来,飘散到晏南雀鼻尖,她在那股茉莉的香气中闻到熟悉的荔枝味,是她的信息素。
白挽又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是缠绵的、潮湿的,吐字不清,混合着若有似无的轻吟。
初冬的这场雪来势汹汹,断断续续下了一天,到半夜时还在下,晏南雀算了下时间,发现之后雪还会越下越大,很快会迎来书里描写的那场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雪。
白挽夹紧了腿,鼻腔发出微弱的哼声。
窗外下大雪,室内下小雪。
才被佣人换上的干净被子又得换了。晏南雀呼吸有些乱,抵着她的omega在哆嗦,那场小雪持续了很久,她见过,得好一会才能停下来。
她在黑暗中睁眼。
白挽咬紧了食指关节,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其它的动静不是她能控制的。另一只手倏忽被人握住了,她齿关微松,吐出被自己咬出齿痕指节,喘着气抬头看去,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
一片漆黑中,omega唇角微弯。
小夜灯打开了。
那是盏呼吸灯,时明时暗,间或出现的微弱亮光勉强映亮了室内。
散下纱幔里伸出一只汗湿的手,用力攥紧了床沿,指关节都泛出用力过猛的青白。
那只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从手背插|进指缝,扣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缩了回去。
光亮灭掉,漆黑中,白挽被如愿以偿地吻住了。
标记之后受到影响的不止omega,还有alpha,彼此的信息素对对方而言像是裹着砒霜的蜜糖,浅尝一点都会上瘾,失去理智,只想沉浸在妻子香甜的温床中。
晏南雀再讨厌她,身体也会不由自主靠近她。
白挽张开嘴,顺从地让晏南雀的舌探了进来,笨拙地四处吻。
所有青涩她都照单全收。
她手把手教自己笨拙的学生,纵容她无数次尝试。
其实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会含住她、衔着她吮吻,和她交缠,也知道退后让她换气,耐心又听话地等她喘过气,再度吻上来。
白挽爽得浑身颤栗,比之前舒服太多了,身体的契合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她垂着手,轻轻抚着晏南雀后的发,动作很轻,若有似无地碰着。
晏南雀停住了,额上覆了细微的汗,问她:“我可以吗?”她还有点理智,想继续,又担心白挽会难受,毕竟发情期持续了七天。
已经……有点肿了。
光线又亮了起来,白挽在朦胧的光里垂眸看向她,晏南雀这个坏学生在一夕之间变了,变成了很有礼貌也很听指挥的乖学生。
做的是欺师灭祖的事,神态又莫名透出一点乖。
小狗。
像对她忠心耿耿的小狗。
白挽喉腔发痒,她不知道晏南雀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很喜欢。晏南雀任何样子她都喜欢,只要是她,无论怎么样她都喜欢。
她停顿的短暂时间内,光线黯下去,又再度亮起来。
晏南雀口舌干渴,她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唇,舐去了唇上淋漓的水光。
信息素香得她几乎昏了头,她感受着眼前omega身上、腺体里的气味,都是她的,全都是。某种隐秘的满足从心底升了出来,似乎是因为alpha的本能,又或者,这股秘而不宣的占有欲根本来自她自己。
没了人设的约束,她可以做回自己。
白挽、白挽、白挽。
她的白挽。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望向白挽落泪的眼时,她动过念头。
晏南雀在想,任务成功后,要怎么样才能把她的小猫带回家。
可白挽不是她的小猫,她是人。
那天在病床前,白挽说回来做她的狗,她心口的发颤,不止是因为惊愕。
她不要白挽做狗,她要白挽做人。
她要她,只做白挽。
晏南雀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算了,只在外面也可以,她会小心谨慎的,不会再那么粗鲁了。
搭在肩头的腿微收拢,膝盖蹭上她发丝,晏南雀听见白挽的声音,近乎是叹息的。
“我说过,你可以在我身上……尽情发泄。”
不会的,她做不到那样。
她的情欲是因为爱。
晏南雀轻轻啄吻她,她实在有点太紧张了,呼吸灯又在此时恰好暗了下去,她这一下亲到了白挽下颔,又在光亮时找准地方,让这个吻落回白挽唇上。
得到允许,下移,重吻了上去,晏南雀很生涩,尽管吻过那么多次了,她还是有些紧张,生怕吻技生涩的自己弄伤了哪里。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落到膝盖上,轻轻扶住了。
晏南雀把茉莉的香味刻到了心底,牢牢地记住了这股香气。
那么芬芳馥郁,沁人心脾的味道,让她着迷。
漫天飘零的雪星中也掺进了茉莉花的香气,那香气太浓郁,几乎盖过了荔枝酒,又总能在茉莉背后品尝到荔枝酒的香醇。
好像她们天生就该是合拍的。
白挽咬紧了下唇,唇上都是自己的咬痕,一向色泽浅淡的唇瓣被咬成了深邃的殷红,像樱桃,却也很漂亮,浓妆淡抹总适宜她。
晏南雀有点懵,她怎么尝到荔枝酒的信息素了?
她抬起湿漉漉的脸看白挽,轻轻蹙了下眉。
白挽移开了目光。
一个荒诞又离奇的念头从心头升起,晏南雀指尖轻轻颤了下,白挽不会……里头还留着荔枝酒的信息素吧?
所以,白挽这一整天都是裹着她的信息素行动的?
晏南雀指尖发烫,耳根也控制不住地灼烧起来,白挽后颈处的腺体她看过了,上头印满她乱糟糟的咬痕,离得很远也能闻到往外渗透的荔枝酒信息素。
没闻到的,她也是刚刚才知道。
白老师躲开了乖学生带着疑惑的目光,咬住了手指,下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泛着水光的双眸。她猜到了学生想帮她处理,即便不舍,也纵容地应下来了,声音含糊不清。
“你想,就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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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晏同学:唉人之将死骚扰一下系统算了,死也放轻松点
第112章 毕竟没有什么事比妻子重要
晏南雀动作仔细又小心,卷着引着,慢慢释放出了被关在里头的信息素。
荔枝酒被茉莉浸得久了,气味不再纯粹,果酒中也透出了几分馥郁的花香,由清甜的果香转为了不完全的花香,茉莉也浸出了几分醉人的酒味。
晏南雀已经有些分不清她和白挽的信息素了,她们的信息素变得愈发像了。
她想着,猝不及防被散发茉莉香的酒液洒了一脸。
眼前暗淡下来,光线昏暗,四面纱幔垂落,隔绝了里外,不教里头暖融融的热意和香气外泄出去。
晏南雀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她不渴了。
又好像更渴了,酒精缓解不了她口内的干涸,她才勉强尝到点味便没了,流连舌尖让她无法忘怀。
很香醇的酒味,她平素不是爱饮酒的人,现在也平白生出几分惋惜来。
贴着脸颊的肤肉剧烈颤着,哆嗦得停不下来。
光线恰亮,晏南雀抬眸。
她眉眼湿淋淋的,被水光浸透,长睫濡湿,唇上也覆了层淋漓的水光,稠丽秾艳的五官像浓墨重彩的油画,上了一层桐油作保护,显露出愈发深邃的艳色。那双黑眸却是晶亮的,湿漉漉的,就这么带着刚从水里爬出来的脸望过去。
白挽咬住了自己肩侧的衣领,头后仰,身形像绷紧的长弓,曲线漂亮到了极致。
晏南雀拨弄这张漂亮的紧绷的长弓,弓弦发出震颤,像是鼓励又像是拒绝她再进一步。
白挽颤抖着呼出一口绵长的气。
她朝晏南雀展开双臂,垂下湿润的长睫看过去,模样有几分脆弱,眉眼间的霜雪化开了,只剩下一汪晃晃悠悠的、温软的春水。
晏南雀迎了上去。
白挽轻蹙眉,似是不满。
晏南雀停住,不是想要抱?那是想要什么?她思忖了几秒,察觉白挽的目光落到自己湿漉漉的唇上,耳根顿时泛红,却没顺从地吻上去,而且低声解释:“我嘴里的味道不太……”
话音未落,白挽用力扯过她的衣襟,蓦然吻了上来。
晏南雀回搂住她的腰,被亲得往后靠,白挽半爬在她身上,舌尖探进她口内,亲得深入又凶狠,舐过她上颚,又勾着她进自己口内。
她轻轻揉着白挽盈盈一握的腰。
白挽闷哼,齿关没注意磕上她下唇,顷刻尝到血腥味。
“……你揉我。”白挽气喘吁吁退开,看过来的眸光里有疑惑,像是不解她为什么突然揉自己的后腰。
晏南雀被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白挽腰疼,所以才想帮她舒缓一下。
没想到犯了错。
白挽和她对视,隐约读懂了她在想什么,“你现在帮我按摩,只会更严重。”
晏南雀没明白她的意思。
白挽轻轻咬上她耳垂,“因为,之后我会更累的。”
累?
怎么样会更累?
几乎不需要思考,答案蓦地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晏南雀耳根烧红,在心里轻轻叹息。
这样下去她真害怕纵|欲过度……
常年冰凉的手抚上她心口,掌心完全贴了上去,感受着胸腔下另一颗心脏的跳动。微凉的指腹在晏南雀锁骨处画着圈圈,以手作笔,肆意涂抹痕迹。
白挽说:“亲我。”
晏南雀凑上前欲要吻她,修长的指节抵住她额头,白挽目光扫过她,有些淡,目光中含了一点沁凉的雪花一样的凉意。
她又做错了。
晏南雀目光微下落,眼珠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目光也变得烧灼起来。
被囚|禁的第二周,晏南雀被手把手教着怎么伺候抓住她的变|态。
白挽教得很细致,翻身做主,跪坐在她身上,凑到她面前,示意她左右都不能冷落。
笨拙的晏同学埋头苦读,翻过一页地理书,仔细研读山峰的地貌特征,势必要把之前没注意过的地方查缺补漏回来。
可惜她在地理这一门课上一窍不通,看了两页就趴在上头睡着了,唾液都淌到书页的插图上了。
晏南雀脸受到挤压,有些懵地抬头看过去。
白老师冷淡的目光轻扫笨学生,生气她只背一页,不顾另一边,害得老师还得把知识点捧到她面前。
晏南雀长睫扑簌簌地颤,轻轻啄吻她,动作带了点笨拙地讨好,告诉老师她只是想慢慢来,读透彻了再换第二页。
夜色渐深,屋内的雪却没停下,风雪肆虐,打湿了天地万物。
指腹上传来湿润的触感,晏南雀抬头,白挽在舔她的手,一点猩红的舌尖从她唇边探了出来,沿着指尖一路顺着舐遍了修长的指根,她边呼吸边舔,口内含着的那团掺了荔枝酒的茉莉香气吐到晏南雀热热的手心里头。
直白得近乎赤裸。
偏生她的表情又是平静的,眉眼都蹙出了一点冷意,舔咬她手的动作却不停下。
晏南雀指尖微缩,想想还是由着她了。
手被白挽舔得湿漉漉,那点猩红的舌尖又往上,舔过上唇的唇珠部位,像只狐狸,一举一动都像极了猫科动物。
她说:“你的手被舔湿了。”
晏南雀一瞬不瞬望着她,闻言没反应过来,轻声“嗯”了下。
白挽眸中一片湿亮发深的欲色,“那可以把四根手指……”
后面的话没出声,只用了气音,被吻得嫣红的唇张合,说出的尽是些晏南雀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她像只煮熟的虾,熟透了,天鹅般的颈项上也泛出绯色,出口的声音却是微沙的,浸满了欲|望。
晏南雀通红着脸问:“会不会太多了?”
白挽从跪坐的姿势变成了跪,上身挺直,像是要站起来。她雪一般的肌肤上印满吻痕,脖颈处是重灾区,一片乌糟糟的红痕,光线暗淡又明亮,她朝她分开。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omega清泠泠的声音像珠玉落盘,微脆且柔,软得能掐出水了,极好听的一把声音,现下有点哑了,染上若有若无的哭腔。
晏南雀专注地听着她说话,白挽的声音说什么落在别人耳中都是一种享受。
自然也包括现在。
“放进来。”
她的omega这么说。
晏南雀隐约在这声音里听见了自己陡然剧烈的心跳声。
天气预报今日有雪,小雪转大雪,雨夹雪散落在晏南雀身上,霜雪不留情,她渐渐被白雪掩埋。
晏南雀听见了金链晃动的声音,来自她脚踝上的束缚。原本是捆在她足踝上的,太长了,被她指尖轻挑,又缠上白挽的小腿,渐渐将她们禁锢其中。
这声音窸窸窣窣,隐约响了整夜。
次日日头到中午晏南雀才醒来,折腾了整夜的人趴在她臂弯里睡得很香,身上盖满荔枝酒的香气,面容酣然,浓密弯曲的睫毛像小刷子,轻轻簇在一起,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晏南雀唇瓣微动,小心地亲了一下这长睫毛。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白挽的睫毛这么长,好适合亲。
她们入睡的时候天堪堪亮起来,白挽累了,趴在她肩窝里倒头就睡,被子也没盖好,滑到了肩胛骨处,大半个后背都露在外面,还好空调温度够高才不会着凉。
晏南雀松开抱住她的手,小心去捡被子,想替她盖上。
她刚动了动,便感觉到什么桎梏着自己,低头一看,足踝上的细链被白挽牢牢攥在掌心,缠了两圈,生怕她跑了似的。
晏南雀神色怔松,白挽的不安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失的,总在担心她要离开。
她伸长手臂,把被子盖过白挽肩头,又拥着她躺了回去。
白挽难得睡这么沉,她想让她再多睡会。
迷迷糊糊又躺了两个小时,到下午时,门口忽地有敲门声传来,宁云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板,我可以推门进来吗?”
晏南雀愣了两秒才听出这声音是谁,她有点懵,没想到这别墅还有别人能进来。
她瞥一眼还在睡的白挽,让宁云霏推门进来,站在门口。
宁云霏低着头,忽视了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和另一种气味,“晏小姐,有封邮件需要老板亲自回复,麻烦您叫醒她,我在楼下等着。”
她顿了顿,又说:“您的衣服都在右边衣橱里,老板……她穿您的就可以了。”
房门再度关上,晏南雀低头,正要叫人,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半阖的琥珀色瞳孔。
白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言不发望着她。
晏南雀下意识问:“你醒了?”
白挽慢腾腾坐了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到腰间。
晏南雀看了一眼,耳根又开始泛红,她昨晚亲过很多遍……
白挽下了床去拿衣服,慢条斯理扣好上衣扣子,望过来的目光微冷。
晏南雀靠着床头看她。
白挽唇瓣微张:“就算你不遗余力讨好我,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嗯??晏南雀眨眨眼,白挽怎么是这个反应?
她不会误会自己主动亲她的原因了吧?
白挽把衬衣袖口挽到小臂处,纤细的藕节一样的手臂处还残留几枚吻痕,俯身来亲她,浅尝辄止,分开时她垂着眸,长睫轻微颤了两下,“除了放你走,其他的事我都答应你。”
晏南雀有点想叹气,于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走。”
在任务结果判定下来之前,她都不会走。
白挽斜睨她一眼,晏南雀从那微冷的眸光里读出了“不相信”三个字。
晏南雀犯了难,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白挽保证,毕竟她最后还是会死的。
至少……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她和白挽在一起。
白挽下楼了,晏南雀起身穿上衣服,换了干净床单,而后在门边停了下来。
足踝上的链子勉强够她走到长廊上,但她没出房门,担心自己贸贸然出房间被白挽看见会刺激到她,干脆停在了敞开的门边。
隐约有说话声从一楼传上来。
“那边的人说……找到……高中生…应该不是,这是照片…对不上……好…我让她们继续……”
是宁云霏的声音,晏南雀心头升出点疑惑,在找谁?程沐霖的人吗?
又过了会,有个眼生的人出现在楼梯处,端着午餐上来,正好撞上倚着门的晏南雀,她脚步不停,把托盘放在了门边的桌子上。
“晏小姐,您的午餐。”
晏南雀问:“你们老板吃了吗?”
那人说:“老板在忙,但我会转告她晏小姐对她的关心的。”
晏南雀用过午餐,回到窗前,外头的密林白雪皑皑,雪下了又化,化了又落新的,枝头地上堆满了雪。
越往后会越冷的,等到一月初雪就不会停了,这场风雪会持续一个月。
对了,白挽知道她那盆花开了吗?
今年花也开了,只不过时间早了许多,晏南雀轻轻蹙眉,两次花开白挽都没能看见。
她朝窗户呵气,手指在玻璃上戳戳,两三笔勾勒出一对猫耳朵。
晏南雀退后,看玻璃上雾蒙蒙的小猫耳朵慢慢消失。
楼下,白挽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另一名属下汇报完了,见老板没反应,以为自己做得不好,抬头去看宁云霏。
宁云霏朝她轻轻点头,示意她没说错,可以下去了,属下才松了口气。
白挽放大了截下来的监控图片,轻轻蹙眉,她看不清玻璃上画了什么,又是小怪兽吗?
是不是该在房间里放些绘画的工具?
可是不想让她看别的东西,不想让她的注意力分走,活物也好死物也好,任何东西都不行。
宁云霏轻咳一声,“老板,最近天气不太好,之后如果下大雪会封山,储藏室的东西都装满了,您看看还要准备些什么吗?”
白挽淡淡瞥她一眼,“不用。”
想到什么,她又改口,“我稍后发给你。”
离开别墅,宁云霏收到了老板发来的清单,她打开看了眼,“……哇哦。”老板和晏小姐真是充满激情啊。
宁云霏耸肩,她要是把老板的这一面跟同事说,同事估计会骂她失心疯……
晏南雀在别墅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白挽忙的时候,就会让之前那名属下把一日三餐送上来,不忙的时候则是自己送上来,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用餐。晚上再躺在同一张床上,多半是睡不着的,要一直到天亮才睡,偶尔几次没能收住,一觉睡到了下午。
被关起来的第三周,宁云霏来汇报工作的时候跟她闲聊,问她喜欢什么种类的画法,平时都用什么样的工具。
晏南雀下意识想说自己不画画,原身就不会。
她否定到一半,对上宁云霏眨动的眼,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顺从地变了口风,“铅笔就可以。”
她一向喜欢用铅笔,初学画画的时候用的就是铅笔,之后换了别的笔,怎样都比不上铅笔。
宁云霏满意地走了,隔天让人送来全套工具,晏南雀看了眼,是个挺名贵的画笔牌子。
于是她在看书之余又多了件打发时间能做的事——画画。
不是小怪兽,是小猫。
白挽看过几次,淡淡道:“老宅那只肥猫没这么瘦。”
晏南雀眼里沁了点笑意,“不是二斤。”
是她的团宝。
白挽目光转向她,恰巧撞见了她眼里的笑意,那么纯粹,眸光也像璀璨的星光,眉眼甚至多了几分温软。
……还有别的猫?她怎么不知道?
是了,她不是原来的晏南雀,她在成为这个晏南雀之前,一定还有别的身份,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白挽咬破了口腔内的软肉,含着满口腥味面无表情离开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
她这一走,再回来就是晚上。
她进门直奔晏南雀而来,紧紧搂住她的脖颈,凶狠又深入地吻住她。
晏南雀手上的笔没来得及放下,在推搡中滚到地毯上,她没捡,抱住了自己看起来明显情绪不高的妻子,任何事都没有白挽重要。
她回吻怀中omega,隐约在舌根处尝到了点苦味。
白挽突然说:“给我口。”
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晏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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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同淋雪,共白头
到底还是照白挽的话做了。
白挽又伏在怀里睡着了。
晏南雀还睁着眼,房内关了大灯,只有那盏呼吸灯被调成了常亮模式,她在泛出一点米黄的光线下看白挽。
omega眼尾泛红,湿漉漉的羽睫簇在一起,隐约有泪光渗出,鼻尖红通通的,身子半蜷着,长眉微蹙,像是睡得不太安稳,两只手都攥着她。
晏南雀拭掉她眼角滑出的一点泪光,湿湿的,沾润了她的指腹。
白挽看上去……似乎有心事的模样。
她也有,她们都有。
晏南雀闭眼拥紧了怀里的妻子,不欲去想那些乱七八糟让她心烦的事,只要此刻的宁静。
越往后天气愈发冷,月中时,晏南雀还没等到系统回来,反而是她脚上的链子在一天清晨被取了下来,她的活动范围从房间变成了整栋别墅,她也终于有时间好好打量关了自己这么久的地方。
她在别墅里闲逛时,白挽就在书房待着。
月底的某一天,看见餐桌上的蛋糕时,晏南雀才恍惚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她打开系统面板,跳出了定时发送的生日祝福,约莫是系统离开前设置的。
晏南雀在心里无声说了谢谢,抬眸望向餐桌对面的白挽,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分明笑着,眉眼却带上了几分分离的凉薄。
白挽唇角的笑意淡了点。
晏南雀想,去年的生日愿望没有成真,今年她把她的愿望送给白挽,如果可以,她希望……白挽在她离开之后不要伤心太久。
她更希望白挽之后的人生一直都是幸福的。
她又想,但那似乎太贪心了。
蛋糕没有吃完,用作了别的用途,凝固之后真的不太好洗。晏南雀尝出来了,是白挽亲手做的,她想难怪,对方不准她到一楼来。
隆冬时节,别墅外大雪封山,宁云霏也不再过来,晏南雀得以走出别墅,外面的世界一片白茫茫的,鹅毛大雪覆盖了整座山头,积雪快盖过她小腿了。
傍晚时,晏南雀没看见白挽,她在别墅里四处找了找,最后沿着门外的脚印寻了过去。
白挽站在一片很小的天然湖泊前出神,湖水冰封,结了厚厚的冰层。
听见脚步声,她回头。
漫天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落下,白挽在风雪里站了太久,发梢、肩头都落了层薄薄的雪,像是一夕白头,周身沾满霜雪的寒意。
她靠近,晏南雀垂眸。
白挽长睫上都沾了雪星,冰凉的手抚上她脸,轻若无声。
她说:“别推开我。”
也别离开她。
冰凉的唇吻了上来,很轻,像落在她眼皮上的那粒微凉的雪星一样,融化后的水沁出冷意。
晏南雀伸手,将满身冰凉的白挽深深搂入怀中。
风雪呼啸,她们在世界尽头拥吻。
在雪里站了太久,发梢上落满雪,晏南雀也渐渐白了头,仿若老去。
“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她轻声说,气息刚出口便化作朦胧的白雾。
白挽轻轻“嗯”了声。
回到别墅,擦干被雪打湿的发,晏南雀用毯子把自己和白挽裹了起来,依偎着靠在暖炉旁,直到热意把身子烘暖才起身去吃饭。
又过了几天,别墅也渐渐不好出去了,雪把路都堵住了。
晏南雀的画稿积了厚厚一摞,无数张小猫的画稿里,她悄悄夹进了一张白挽的画像,是她偷偷画下来的。
那是白挽坐在沙发上,支着额头看文档时的模样,眉目亦喜亦嗔,极鲜活的神情,转瞬即逝,转而便开始打字教训属下。
晏南雀恰好抬眸,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她盯着那页画稿,像是被画中人神态感染,偏过头轻笑了下。
笑着,却猝不及防有些鼻酸,眼眶也泛出湿意。
……她不舍得。
她不想离开。
白挽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切,默然掐紧了掌心。
晏南雀把画稿夹回书中,起身正要出去,迎面撞见白挽,愣了愣,而后无比自然牵上她的手,带她去二楼的影音室看电影。
白挽一言不发,默许了她的动作。
半夜,晏南雀在被子里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伸手去抱白挽。
这一下抱了个空,身旁的位置空落落的。
晏南雀半梦半醒的脑子骤然清醒,她坐起身,试了试身边床铺的温度,是冷的,证明白挽早就离开了。
她开灯看时间,凌晨两点。
晏南雀掐眉心,不是第一次了。
被她发现了好几次,白挽会在她睡着后离开,在天亮之前又回到她身边。
白挽去做什么了?这么不想让她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她?
晏南雀有点头疼,她没有个能商量的人,只能默默掩下这件事不提。
犹豫再三,她掀开被子,摸索着下了床去找人。
长廊上不比房间,凉风阵阵,寒意扑面而来,顷刻把晏南雀吹清醒了。
偌大的别墅安静非常,只能听见她轻微的脚步声,放在白日还好,如今夜色正深,这环境和声音还真有点吓人。
晏南雀一间间房找了过去,她提高了声音喊白挽,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她揉揉发胀的额角,人呢?
第二次经过书房时,晏南雀停下了脚步,她从没主动进过书房,也很少来这附近,担心白挽误会她另有企图。
会在里面吗?
晏南雀抬手,试着拧了拧门把。
一拧就开,压根没有上锁。
“白挽?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没有回应,晏南雀把门缝推开,踏进了漆黑一片的书房,里头窗帘紧闭,走廊上的壁灯光线微弱,照不进书房。
刚走了没两步,脚下隐约踩到了什么,晏南雀低头去看,发现是本书,书脊已经散开了,书页又碎又烂。
她动作一顿,这是白挽弄的?
晏南雀心头溢出些不妙,摸索着打开了灯。
光线乍亮,房内一片狼藉,东西全在地上,花瓶玻璃杯都碎了,她在散落一地的书页里看到了白挽报废的手机,屏幕蔓延开蛛网一样的裂痕。
晏南雀愕然,目光环视一圈,没在房内发现白挽的痕迹,心跳陡然加快,被不安夺取了全副心神,当即转身准备夺门而出,余光却忽地瞥见了办公桌底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是一点外套的衣角。
她脚步停下,绕过满地狼藉走到了办公桌背面。
桌下,白挽抱着膝盖蜷缩在了里头,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晏南雀心惊,蹲下身去轻声唤了声:“白挽?”
“是我,你……”
地上的人慢慢抬起了头,露出的一张脸布满泪痕,眼皮泛出的红深且重,望向她的目光中含着点浓倦的恨和躁意,偏执中含着未来得及冷静下来的戾气。
很显然,书房这一地狼藉是她自己弄的。
晏南雀心跳都漏了好几拍,她知道白挽的精神状况很差,却没料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白挽说:“你找到我了。”
声音是哑的,浸着哭腔。
一时哑然,无声的寂静淹没室内。
晏南雀心口发酸,涩意漫过她紧绷的神经,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轻声发问:“外面是你弄的吗?”
白挽默认了。
晏南雀又问她:“你砸东西,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白挽鼻腔发音,垂眸“嗯”了声。
“为什么?因为我吗?”
晏南雀有点紧张,一瞬不瞬望着她湿漉漉的眸子。
她话音落下,白挽眼底浓重的负面情绪再度升腾、翻搅,声音里都带上若有似无的怨憎,那份恨意不止是对她,更多是对自己。
“你总是想走、总是在想离开,你待在我身边,说不会走,可是你的眼睛说你会,你为什么总是想走,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才会一直想离开我,我讨厌你哭,我讨厌你看我的眼神,你分明就一直都想离开我……”
“我不该把你关起来,但是我找不到办法留住你,我留不住你,我应该给你自由,我可以忍……不论有没有链子,你都会离开我……我不能一直这么自私,你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你为什么总是在想离开我?你又在想离开我的事了。”
“我不想砸东西的,但是药洒了,滚得到处都是,我捡不起来,不想吃了……好苦,你讨厌苦味,你亲我的时候会发现的……”
白挽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像喃喃,近乎神经质,她焦虑地咬紧了下唇,指尖一直掐自己,抓到什么掐什么。
书房里安静极了,一时间只有她细碎的话音。
像是想起了什么,白挽咬住了衣领,即使疯到这种程度,她还惦记着不能在身上留下伤痕。
衣领被她咬得湿润,倏忽有一滴泪砸在她手臂上。
温热的,重逾千斤。
白挽骤然被拽出了那个光怪陆离的噩梦般的幻境,抬起湿成一片的长睫望过去。
眼前是她朝思暮想,恨不得融进骨血同生共死的人。
许多次,她望着眼前人,手攀上alpha纤细的、脆弱的、如同天鹅般的颈项时,脑中都会冒出无数道声音,诱惑她掐下去,杀了晏南雀,让她死在现在,让她们一起死掉,这样晏南雀就不会离开她了。
而现在,晏南雀在哭。
蜿蜒在雪色肌肤上的泪痕化作毒蛇,密不透风绕紧了她的心脏,死死勒住她。
晏南雀发现她了。
她发现她是个疯子了。
白挽像是才意识到这一点般,唇角轻弯,声音里也带上了点笑意,“你发现我了。”
她这么说:“你哭,是因为知道我是疯子吗?”
她用了相同的句式,模仿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白挽想,太好了。
被发现了,她可以不用再装了,她装得好累忍得好累,她不想再克制自己伪装自己。
转瞬她又被潮水般的焦虑淹没,在窒息中想,晏南雀知道她的真面目了,她会怎么样,会更想离开她吧?
不准。
不准。
她不允许,晏南雀死也不能离开她。
迎接她的是妻子温暖的、带着香气的拥抱。
妻子在为她流泪。
“对不起。”晏南雀拥住她,回答了她的问题:“不是……不是。”
晏南雀抱得很紧,心口的酸涩像是要将她融化,细密的疼泛了上来,她控制不住闭上眼。
她是想白挽好的,可她做的事却都在让白挽痛苦。
她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时候。
是她做错了,她对不起白挽,她一意孤行,习惯性在心里打算好一切,什么都不肯说。她这些天时常郁郁寡欢,担心系统回来,更担心系统一直不回来。
白挽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心思?
她焦虑,白挽只会比她焦虑千倍百倍。
“你在为谁哭?”
清泠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晏南雀说:“你。”
白挽又问:“为什么?”
“因为……我心口疼。”
“你心疼我啊晏南雀。”白挽轻声说着,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恍惚,“那你爱我吗?”
晏南雀被问得有些怔。
她不知道。
她其实……不懂什么爱,也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白挽爱她,爱到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发疯。
她只知道,她在乎白挽,比在乎自己还多很多。
她说不清自己对白挽的这份感情,用浅薄的喜欢还是厚重的爱来形容似乎都不太完全,还要更复杂一些,复杂到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是爱吗?或许吧,晏南雀也不清楚。
她沉默的片刻间,白挽像是明白了什么,埋进她颈窝,“哦,不是爱,那就是喜欢,也好,什么都好。我之前问你,你还总是不承认,可你心疼我,因为你喜欢我。”
白挽趴在她肩窝处闷闷的笑,“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
笑够了,她又想起什么,忽地问:“喜欢我的话,为什么总是在骗我?”又为什么总是想离开她?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湮灭在唇舌间。
“不会了。”
书房内响起晏南雀的声音,在桌下这方狭窄的小天地里,她认真地许下承诺:“对你,以后不会了。”
近乎是一字一顿,给出从未轻易给出的承诺。
白挽没了声音。
良久,晏南雀听见了她低低的声音,微哑的嗓音后是说不出的不安,“真的吗?”
晏南雀稍微退开了些,和她对视,轻声说:“你抬起来一点。”
白挽顺从地抬起下颔,把自己所有丑陋疯癫的一面都剖了出来,捧出一颗赤诚的、鲜血淋漓的心。
接住她的是晏南雀轻柔的吻。
像片羽毛,带着些许安抚,她在这个轻微又笨拙的吻里品尝到了晏南雀的珍重。
很轻的一个吻。
像那年冬季,飞进孤儿院的那只蝴蝶,停留在她的窗棂外。
那是只属于她的蝴蝶。
她追着翩跹的蝴蝶而去,踏进了整个春天。
晏南雀羽睫微颤,退开了一点,漆黑的眸微微发亮,珍而重之地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真的。”
白挽相信了。
见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晏南雀朝她伸手:“我抱你出来。”
白挽把手搭了上去。
晏南雀稍一用力,将她拉出桌下,拥进怀中,稳稳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一样托住她的腰臀,绕开了满地狼藉。
即将出书房时,她想起什么,“你之前说药洒了,洒在哪里,还有吗?”
白挽恹恹趴在她肩头,指尖轻指,“地毯上,都弄脏了,吃不了。”她又说:“储藏室。”
晏南雀抱她回房,把人在床边放了下来,抽身打算去储藏室,衣角却被白挽攥住了。
“……不准走。”
晏南雀俯身亲亲她的额头,“我不走,我去帮你拿东西,你把药放在哪里告诉我,我拿回来,还要别的吗?”
白挽望着她,唇抿得泛白。
晏南雀略想了想,脱掉外套和上衣,又解开白挽的衣服,和她换了上衣,“我很快回来。”
白挽拢紧她有些大的衣服,衣服上还残留着另一人的温度和气味,熟悉的荔枝酒信息素很好安抚了她。
周身都被另一个人的暖意完全笼罩,她眉眼间的不安才散了点。
晏南雀去楼下储藏室,她很少来,到货架后一看,登时哑然。
宁云霏准备得还真是周全,估计是知道老板的病,手机和笔记本也准备了许多备用的。她甚至在最上层找到了一箱小玩具。
她蹲下身,按照白挽说的药物名称一个个找过去,目光一瞥,看见上头密密麻麻的副作用警告,眼眶都酸了几瞬。
她飞快回房,倒了杯温水,问白挽要吃多少药。
白挽一瓶瓶倒出来,分量是说明书上写的两三倍。
晏南雀哑然,看着她咽下一把药片,心口又开始冒酸气,涩涩的想哭。
白挽闭了闭眼,把空掉的水杯放回桌边,目光仍盯着她。
晏南雀俯身来亲她,在她舌尖尝到熟悉的苦味。
她是最讨厌吃药的,尝到一点药丸的苦味都会吐掉,却喜欢尝白挽嘴里的苦味。
白挽脖子微后仰,顺从地让她亲。
晏南雀伸手,连被子带人抱到沙发上,共同围坐在暖炉边,身侧不远处就是落地窗,外头又开始飘雪,黑夜掩盖了一切,整个世界都变得静谧无声。
她在被子里抱住白挽,从身后包裹住她肩背,头抵着她的肩,不留一点缝隙。
白挽吃了药,情绪淡淡的,把玩着她的手。
她跟晏南雀坦白了程家的事。
程家是龙潭虎穴,里头的人都是一群疯子,程沐霖被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有手段有能力,也有支持者和自己的势力。像程家这样的家族,不拘于所谓的血缘亲情,更多是能者居高。
唯一正常的似乎只有程夫人,她心软,两个女儿谁也舍不得,总想让程沐霖和白挽好好相处,又因为对白挽的愧疚,会更多倾向她一点。
程沐霖于是发了疯地针对白挽。
晏南雀心一紧,她是知道程沐霖的疯的,白挽刚进程家有多难过,她几乎不敢想。
白挽还说,程沐霖虽然疯,但在她手上讨不了好,程怜那个疯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帮她。
“我起先以为,她帮我,是看在季子意的面子上,但我和季子意唯一的交情是你,她又知道我们已经离婚。程怜性格古怪,我也不懂她在想什么。”
晏南雀贴着她侧脸,想了下要怎么坦白这件事:“你的猜测是对的。”
她言简意赅:“程怜有求于我。”
白挽攥紧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手机在我那。”
晏南雀微怔,对哦,白挽拿走了她的手机,肯定会看,那她的秘密不是早就曝光了吗?
白挽手松开一点,两手合握她一只手。
她闭了闭眼,没提及自己发现真相时哭了又笑,恨了许久。
恨晏南雀明明在意她,却选择推开她。
“我是昏迷状态上的飞机,初到程家时,我恨你,发了疯地想回来找你,但是程崇那个老东西说,我回来一定会后悔的。”
“他拿住了我的软肋,告诉我搞垮晏氏对他来说虽然麻烦,但不是做不到。我如果不想让你恨我,尽管回国。他威胁我留在程家,和程沐霖斗,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产留给一个没有血缘的野种。”
晏南雀指尖微颤。
所以白挽留下了,进入程家,学着怎么做接班人。
……到底还是为了她。
“我离开别墅的时候收拾了些贴身的东西,程怜让人给我送过来了,里头有你那条腰链。”
那是白挽当时拥有的唯一一件属于晏南雀的东西。
晏南雀没多回忆便想起了那条遗失的腰链,她说呢,原来被白挽拿走了……原来这么早之前,白挽就喜欢她了。
“程沐霖不知道我们的过去,她以为我是恨你的,后来她发现了那条腰链,稍一查就知道了。她也发现了你对我来说不同寻常,所以试探性地制造了一场车祸,确认了你是我的软肋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对你下手。”
白挽的声音发闷,“我保护不好你,我太不谨慎了,明明在那样的地方,还这么大胆,留着你贴身的首饰,以至于你被推到风口浪尖。”
“不是你的错。”
眼看白挽的情绪又要绕进死胡同,晏南雀忙拥紧她,亲亲啄吻她的侧颊,重复道:“和你没关系,白挽。”
白挽焦虑得咬紧了下唇,“是我的错……”
“白挽、白挽……”晏南雀贴着她耳侧唤了两声,“你亲亲我。”
白挽下意识侧头,被她吻住。
这个姿势不好接吻,于是这个吻浅尝辄止,白挽松开了一点,唇上的伤口被小心舔了舔,她垂眸,望见了晏南雀眼底的紧张和担忧,有些晃神。
晏南雀挨个亲她,亲完她的唇又去亲耳朵和后劲的腺体,举起她的手,亲亲她指尖。
白挽蜷在她怀里,窒息般的焦虑和嘶吼的阴影被隔绝在爱人温暖的怀抱中。
晏南雀所过之处,粘稠漆黑的影尖叫着褪去。
恐慌的幻象消失,抱住她的晏南雀满心满眼都是她。
晏南雀有心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我以前的名字,我改过名。”
她试着说了,发现这居然是能说出口的。
看来只要不是和系统、任务、穿书有关,别的还是能说的。
白挽眉眼间的恹恹褪去一点,“你不叫晏南雀?”
“叫的。”晏南雀捏捏她手腕,“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以前的名字,我十八岁之前都是这个名字。”
她额头轻抵白挽的肩,“只有你知道。”
白挽心脏顷刻被隐秘的窃喜和期待填满,眸光微亮。
晏南雀轻声说:“汤团,我以前叫汤团。”
她的小猫名字就是从这个名字里取的。
白挽瞳孔微凝。
汤团?
……怎么会是这个名字?
晏南雀只看得见她侧脸,没发现她这一瞬的怔松,“只有你知道,也只有你能叫这个名字。”
只有她知道吗?
白挽轻轻“嗯”了声,是了,只有她知道,这个名字也是属于她的,和晏南雀一样……都是属于她的。
第114章 除夕快乐,我的晏太太
窗外落雪不停,室内充斥着融融暖意。
晏南雀坦白了自己从前的名字。
白挽唇瓣张合,将汤团这个名字含在唇间,无声呢喃了几遍,从舌尖一路烫到了心口。
唯她所知的名字。
她垂眸,盖住了眼底骤然升腾的满足欲,克制着不让这股情绪扰乱自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神。
“嗯。”她说:“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秘密开了口,接下来的一切就好说多了。
晏南雀的声音贴着白挽耳畔响起,微微的沉,混进了些许哑意,“我以前……有过一只小猫,它是学校附近的流浪猫,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是雨天,它在污水里抬起眼睛看我。”
“后来我开始喂它,持续了很长时间,我决定收养它的时候,它突然不见了。我已经……给它取好名字了,叫团宝,根据我的名字来的。”
晏南雀声音有些轻,“不知道它离开之后过得好不好,能不能找到吃的……”
“二斤和团宝有些像,都是黑猫,尾巴也都是白的,但是团宝的四只脚也是白的。”
小猫离开之后,晏南雀再也没靠近过别的猫,只在固定的位置放了碗投喂。
这是她藏在心里的小猫。
她从未对人提起过,现在她想说给白挽听,白挽对她坦诚,她也对她坦诚,让白挽多了解她一些。
“团宝、汤团……”
白挽唇瓣微张,呢喃了下这个名字。
晏南雀下颔搭在她肩窝,用鼻音轻轻“嗯”了声。
白挽保持缄默,听她慢慢说,即便早就有所怀疑,如今确定了,她还是有些惊诧。
不同的灵魂,不同的人。
不过也没多惊奇,她的重生本就是件奇事。
晏南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忘记问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变得不太一样的?”
任务和重生相关的事说不出来,她只能用模糊的词试探。
白挽垂着的长睫轻轻颤了一瞬。
晏南雀感觉到手心握着的手僵了一瞬,有些奇怪地侧头望去。
白挽没看她,声音有些发涩。
“还有一个……重生的我。”
晏南雀瞳孔瞪圆了,卧槽,女主是重生的??系统一直没找到的第二个bug在女主身上?
不对啊,女主如果是重生的,应该恨死她才对,怎么会留在她身边还爱上她?等等,白挽说的是……‘还有一个’,什么意思?
晏南雀指尖颤了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秘密惊到差点合不拢嘴。
“有两个我,另一个我说她是从未来来的,也就是十年后。最初,她只有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后会出现,也没有现在的记忆,慢慢的,她能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能感知到我的记忆。”
“她……了解以前的你。”
“是她发现了你的改变,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包括信息素。”
晏南雀目瞪口呆,也就是说女主这么早就开始怀疑她了?
白挽没发现她的惊愕,自顾自说着:“我在程家能这么快站稳脚跟,多半是因为她的帮忙。我和她也做了交易,她帮我处理程家的事,我帮她的忙,找一个人。”
“她说我之后会认识那个人,但估计是时间还不到认识的时候,她说的人我没印象。”
晏南雀下意识问:“你找到了吗?”
“……暂时没有。”
“你说最开始她要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呢?”
白挽:“基本是晚上,她想出现的时候才会出来。”
晏南雀有点怔,她好像一次都没碰到过从未来来的白挽,或许碰见过,只是她没发现?
她挥散脑中的念头,把走散的心神重新投到白挽身上,眼神有点复杂,却没多说。这个秘密被轻飘飘一笔带过了,再大的事都无法在此时撼动她。
她在心里叹气,难怪呢,另一个bug居然在白挽身上。
晏南雀看见了自己缺失的那条腰链。
银饰被保存得很好,没有一点氧化的痕迹,还有些熠熠生辉,双层的细链落在手心,带来一点微弱的凉意。
白挽拆了活扣,卸下来一层绕了两圈缠在手上,晏南雀眼睁睁看着这条腰链变成了手链,眸中透出一点新奇,原来这条腰链还可以这样用啊。
白挽握着她的手,把另一条银链系在了她左手手腕上,有些宽松了,顺着手腕骨松松垂下来。
她说:“物归原主。”
晏南雀握住了一点银链,连带将手腕上的那只手也攥住了。
说开之后,白挽不再避着她,在她的监督下按时服药。
她吃完药后,晏南雀会亲她,亲到最后,两个人都是满嘴苦味。
晏南雀有时候亲完她会忍不住蹙眉,她还是不太喜欢药片的气味。
发现她偷偷蹙眉后,白挽从储藏室拿出了宁云霏准备好的水果糖,淡甜的口味,她吃完药会含一颗在嘴里,融化到一半,那糖又被她舌尖推出去,染上茉莉的信息素香气后被送到晏南雀口内。
日子越往后,风雪愈盛,不知不觉到了新年。
今年没有别人,只有她们。
山间密林的别墅被风雪掩埋,俨然成了另一个桃源般的世界。
除夕前一天,晏南雀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让自己的最后一个年过得太草率,问白挽别墅里有没有写春联用的红纸。
“我去储藏室看看,宁云霏应该都准备了。”
晏南雀于是在客厅等她回来。
白挽这一趟去得有点久,晏南雀看完了手上书籍的最后一页时,对方还没回来,她合上书,起身去了储藏室。
储藏室很大,塞满了足够过冬的东西,宁云霏准备得齐全,甚至还塞了好几箱没用的营养液在里头。
晏南雀在货架最后一排找到了她发呆的小妻子。
白挽手上拿着写春联用的红纸,目光却落在刚翻出来的箱子里。
“在找什么一直没……”
话音未落,晏南雀发现这箱子有些眼熟。
她往货架最上面的空荡处看,是那箱小玩具。
白挽掀起眼帘看她,眸光浸着水,在储藏室冷白的顶光照耀下映出了淡淡的光亮,未置一词。
晏南雀:“……”
白挽眨眼,羽睫像蝶翼般轻轻煽动。
晏南雀心口发痒。
白挽不说话的样子……好萌。
她真是见鬼了,明明什么动作表情都没有,她还是觉得好萌。
晏南雀对上她的目光,最终还是妥协了,“拿出去吧。”毕竟天天用手,次数多了手也会酸。
白挽垂眸,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周身的气息却变得欣然许多。晏南雀漫无目的地想,如果白挽是漫画里的人,这会背后一定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她拿着红纸出了储藏室,白挽抱着箱子,在客厅另一侧研究。
晏南雀不会写毛笔字,但她会画画,依葫芦画瓢描几幅毛笔字出来还是可以的。
她在餐桌上铺开了红纸,找出毛笔在上头画字。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喧闹声远远传来,她只要一抬眼,就能望见坐在沙发边的白挽。
画完门上要贴的福字,晏南雀把红纸一一摊开晾着,用镇纸压住了,她起身去客厅,看白挽研究得怎么样。
她踏进客厅时,白挽手上拿着条挺长的红绳。
晏南雀随口问:“这是绑手的?怎么有这么多结?”
“不是。”白挽说:“用来走。”
她指尖轻挑另一条细细的红绳,上头挂着几个细小的金铃,她面不改色说:“这才是绑人用的。”
晏南雀没反应过来。
金铃在白挽指尖轻响,她似乎挺喜欢这声音,又轻轻拨了下。
‘叮铃’的声响,脆生生的。
晏南雀飘忽的思绪被这一声拽了回来,她盯着先前那条红绳,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用来干什么的,指尖猛地一颤,没拿稳让绳子掉到了沙发上。
她耳根红透了,烧得不成样子。
怎么……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啊?
她之前没仔细看,这一箱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白挽余光瞥见她红透的耳根,放下手上的金铃,掀起眼帘看她。
晏南雀目光躲闪,咬住了一点下唇。
白挽抬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前,她坐着而晏南雀站着,她于是抵着alpha肋骨处抬头,就这么靠着她。
“不可以吗姐姐?”
晏南雀被这个称呼烫了一下,她受不了白挽叫她姐姐,完全是在撒娇呀……
白挽轻轻蹙眉,面色带了点不解,极正经的,“姐姐难道不想看吗?”
晏南雀近乎狼狈地闭上了眼。
白挽朝她呼气,上衣布料都被她吐出的气息弄得湿漉漉的,隔着衣服,那股热气若有似无喷洒在晏南雀肌肤上,激起一片如潮般的颤栗。
“你……”
话音未落,白挽握住她的手,轻轻咬住了一点指腹。
晏南雀没话说了。
白挽轻笑,眉眼都被这股笑意沁透了,色若春华,琥珀一般的瞳仁浸出湿重的色泽,又亮又沉,隐约还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小姐,我伺候你。”
她这么说,吐出了被自己咬住的指节,转而咬上晏南雀拉到脖子处的拉链。
拉链慢慢滑动,声音重得犹如惊雷。
每一下细微的动静落入晏南雀耳中都被放大了,她清晰听见了拉链齿轮开合的声音,重重碾过她紧绷的神经。
一股凉意透了进来,白挽抬手,替容易感冒的小姐将空调温度调高了。
热风呼呼吹着,室内温暖如春。
门窗紧闭,不让一丝热意泄出去,暖意维持着,渐渐升了上去,室内的季节由春转为炎热的夏。
白挽近来伺候的这位小姐怕冷也怕热,着凉了会感冒,热了又嫌烦,垂着长睫神色有点恹。
她没照顾好小姐,理应受到惩罚。
红绳缚住她,另一端在小姐手上,姓晏的小姐端坐在尽头,垂眸望着她,长睫颤了好一瞬才抬起来,轻轻拉扯,示意她走过来。
晏小姐一贯是心软的,不忍看她,可规矩就是规矩,她没照顾好小姐,只能受罚。
白挽朝前走。
晏南雀浑身肌肤滚烫,别墅的空调温度似乎太高了,热得她不停扇风,几乎不敢抬眸看。
隐约有金铃声响起,她下意识抬眼,朝声源处看去。
金铃高高悬了起来,系的绳结有些紧绷了,被风吹得轻响。
晏南雀看见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暮色四合,别墅内灯光大亮,明亮温暖的室内,她看见那冷白的光覆上雪层,空调吹出的暖风热热的,微凉的雪也被吹得融化,渐渐化成水,蜿蜒流淌。紧绷的绳结被雪埋进去,摩挲着拉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开茉莉信息素的气味,香甜的,甜到近乎腻人。
白挽最近水果糖吃多了,连溢出的信息素里都染上了糖果的甜香,她格外偏爱荔枝味的水果糖,于是花香的气味都染出荔枝的果甜味。
晏南雀被茉莉的信息素裹住,耳边传来按捺不住的求饶声。
“小姐,我错了……”
做错事的女仆近乎祈求地说着,承受不住地沉下肩背,路都走不稳了。
晏南雀指尖微颤。
她腹部烧得隐隐作痛,微妙的痛感落到身躯上,演变成了轻微的颤栗。
但她忘了她拿着红绳一端,颤的不止是手,还有和绳子连接的另一端。
alpha的荔枝酒信息素也跑出来了,两种互相熟悉的气味陡一见面便融为一体,香得醉人。
窗缝中吹进来的雪融化了,浸湿了窗上挂着金铃的粗糙的绳结。风愈发大了,铃铛被吹得胡乱作响,一时间整栋别墅内都只有这声音,细碎的颤抖的,哆哆嗦嗦不曾停止,铃响声乱糟糟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够了。”
晏南雀视觉听觉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当即开口,嗓音微哑。
白挽抬起濡湿一片的长睫看她。
晏南雀说:“下来吧。”
白挽嗓音哑着,“一半了。”这意思是不想半途而废。
晏南雀闭了闭眼,弯下肩背,“我看不下去……”
白挽意识到什么,瞳眸发亮,舌尖轻舔唇角,把唇舔得湿漉漉的,眉眼也舒展了,沁出愉悦。
“晏南雀。”她唤道:“你过来帮我,拨开。”
晏南雀身子微僵,低着头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到了白挽身旁,下意识想伸手扶她,入手的肌肤一片热热的汗,几乎是打滑的,她掌心也潮湿一片。不止掌心,她额上也泛出了忍耐的薄汗,后背也同样。
荔枝酒的信息素缠着茉莉,因为只能看着,竟然生出了一点说不出的委屈。
白挽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嗓音微哑。
“这样会方便一点。”
方便什么?磨蹭过去。
晏南雀瞳仁轻颤,抱住白挽的那只手发颤,指尖哆嗦,手臂也哆嗦,她似乎是想抵抗,觉得这样太过分了,意图让白挽放弃。
太放肆了。
“雪太大了,吹进室内不好打理。”
白挽身子微侧,哆嗦了下,后脑一阵说不出的麻意。她无力地埋头在晏南雀肩窝,湿润的双眸中沁出一点泪意,“所以我让你过来帮我。”
“接不住的话,就是你来打扫。”
晏南雀唇哆嗦,想说她欺负人。
她垂眸,欲要这么说,却对上了白挽湿亮的眼。
晏南雀又不说话了,闭上眼在心里叹出一口绵长的气,都依白挽。
时间被像是被调慢了,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极了,晏南雀热出了汗,手有点滑,不敢看,又怕弄错,只能被迫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
过了许久,兴许是十几分钟,又或许是一个小时,晏南雀肩背微松,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白挽跌在她怀里,腿直哆嗦。
晏南雀目光盯着她,不敢看别的地方,她问白挽疼不疼。
埋在她怀里的白挽缓过劲儿,贴着她耳畔轻声说:“有一点。”
晏南雀登时紧张起来。
白挽捉住她的手,望向她的眸光发着不易察觉的亮光,“舔舔……”
她这样解释:“……就好了。”
晏南雀被捉住的手指尖发烫,已然明白过来。
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照做了呀。
她顺从地低头时,白挽靠在沙发靠背上,手臂遮住了脸,闷笑两声。
笨蛋。
怎么会疼?
餐桌上晾着的红纸一直到第二天才被贴了上去。
除夕当天,晏南雀进了厨房,本意是想帮忙的,但原身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又太久没碰过厨具,本就不精进的厨艺倒退得格外糟糕。
勤勤恳恳地帮了半天倒忙,晏南雀心虚地离开了厨房,去忙别的事了。
白挽临时有事去书房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见被切得乱七八糟的胡萝卜和摘得只剩菜心的菜卷,她眉梢微微挑了下,指腹抵着眉骨沉默了两秒,有点说不上来的气和好笑。
……算了,好歹没对肉下手。
夜幕降临,晏南雀把剪出来的窗花贴在玻璃窗上。
透过玻璃窗,她瞥见外头沉沉的夜色和下得仿佛停不下来的雪。
可惜储藏室里没有烟花,这栋别墅又远离市区,应当是看不到烟花了。
她走神一瞬,推开了点窗,接了一手冰凉的雪星。
身后伸出了一只手,平放搭在她掌心,和她一起感受空中落下的雪花。
晏南雀指尖向上,握住了她,连带着握住了一点雪。
关上窗,她和白挽坐回餐桌边。
桌上香气四溢,这顿年夜饭只有她们和窗外飘零的雪。
相处久了,晏南雀渐渐发现白挽的口味变了,一开始的白挽是偏淡口的素食,不想吃就随便弄点面包,比起荤菜她更喜欢素菜,和她不同,白挽还喜欢带点酸味会刺激味蕾的食物。
兴许是和她待久了,白挽也渐渐开始喜欢上甜味。
热气氤氲开,晏南雀眉眼含笑,“除夕快乐,我的晏太太。”
白挽轻轻垂了下眸,久违的称呼,加上了不同的前缀。
……她喜欢。
非常喜欢。
她回道:“除夕快乐,我的汤团小姐。”
两个人都笑了。
晏南雀没有守岁的习惯,白挽的作息又很规律,和她睡久了,失眠的次数渐渐少了,到点就有些犯困,但仍执着地要和她守岁。
晏南雀看完电视上的节目低头时才发现,白挽靠在她身边睡着了。
她扶着白挽,小心地抽身,去关掉了客厅最亮的灯,只余下一盏落地灯,又从楼上拿了毛毯替白挽盖上,自己则去把碗盘厨具都洗了干净。
她打扫干净,时间也快到十二点。
晏南雀转身出了厨房,微暗的光中,白挽支着上半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轻声问:“醒了?我刚想叫你。”
白挽怔住,带了点愣地转过头来,在黯淡的环境中望向她。
“……晏南雀。”她一字一顿唤道,咬字有些重,把这个名字含在唇齿间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才带着不甘吐了出来。
晏南雀神经微振,和她对视,试探道:“你是……重生的白挽?”
“……是。”
晏南雀摸鼻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眼前这个重生的白挽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她重生前的记忆是完全按照原书来的。
“虽然很抱歉,但是你可以让现在的白挽出来吗?快到十二点了,我答应过会和她一起守岁。”
‘白挽’攥紧了掌心,眸底的神情近乎是落寞的。
“你不记得我……”
晏南雀有些没听清,“什么?”
‘白挽’唤她:“汤团。”
晏南雀不意外她知道自己这个名字,未来的白挽和现在的白挽部分记忆是互通的。明明都是白挽,但她却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自在,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白挽是书里那个黑化的完全体。
她瞳仁偏移了一瞬,“嗯……是我。”
‘白挽’的目光落到她面上,没错过她所有的小动作,她用力地、一点点掐紧了指根。
“她撒谎。”
她切齿道:“她骗了我。”
“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但她不想你见我。”沙发上的人喃喃自语。
她蓦地抬眸,一字一顿道:“她有事骗你。”
晏南雀微怔,不等她反应过来,沙发上,‘白挽’神色恍惚了一瞬,身子软绵绵倒了下去,又再度坐了起来。
晏南雀心口蓦地一紧,下意识上前:“你哪里不舒服?”
都是白挽,只是一个有记忆,一个没记忆,又在同一具身躯里,她都担心。
白挽掀起眼帘看她,眸光发沉。
“……她刚才出来了。”
对上熟悉的目光,晏南雀知道重生的白挽离开了,她摸摸白挽的额头,确定她体温正常,也没有其它地方不舒服才松了口气。
“原来你们切换是这样的。”
白挽掐眉心,眸光沉甸甸的,“是。”
重生的白挽是私自出来的,没问过她,也没提前告诉她。
晏南雀望着她发沉的眼底和紧蹙的眉心,脑中却蓦地想起刚才‘白挽’说的话。
她没犹豫,选择直截了当开口问。
“她说你有事瞒着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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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她爱白挽
室内陷入微末的寂静中。
白挽和她对视,有微弱的光落进晏南雀眸中,映亮了那双漆黑如曜石般的眸。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垂眸,“我没有她的记忆。”
没发生过的事,她怎么知道……
晏南雀微怔,余光不经意往墙上瞥过去,看见了即将走向十二点的指针,恍惚的精神一振,匆匆几步上前。
指针渐渐向前,时针分针秒针归位。
晏南雀拥住白挽,眼里沁出些许笑意,“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了,白挽。”
白挽抬眸和她对视,攥住了她的指尖,脸颊轻蹭alpha掌心,“嗯。”她和晏南雀又度过一年。
晏南雀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高。
她亲亲白挽往下垂的眼睫,“这个话题会让你不高兴的话就不说了。”
白挽长睫颤了颤,倏地抬眸来看她。
她唇抿得泛白,确认了晏南雀这话不是在哄她,而是实打实认为她的情绪才是最重要。
那点不愉悄然散去,她说:“……你别私下见她。”
白挽不喜欢晏南雀和任何人靠得太近。
……任何人都不行。
“好。”晏南雀答应了。
十二点过去,晏南雀也有些困了,关掉客厅的灯和电视上楼去了。
年后,这场风雪才总算有了要停的苗头。
别墅周围的雪渐渐花了,不再是门都推不开的程度。最后一场雪停时,晏南雀恰好在院子里,抬头望去,四处还是白茫茫的。
又渐渐过了半个月,系统还是没回来。
晏南雀有些说不上来的焦虑,既担心系统回来,又担心系统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是她的任务出什么事了。
她罕见地因为焦虑失眠了。
风雪过后天色放晴,白挽近来的情绪也不太高,似乎很讨厌周遭的雪在融化。
晏南雀大概知道原因。
白挽喜欢只有她们两个人的世界,大雪封山时,好像这个世界真的只剩下了她们。
开春的清晨,晏南雀在别墅周围的林子里散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回头,“醒这么早,不……”
话音骤然中止,来人不是白挽。
白挽醒得有些晚,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身边空无一人,她揉揉额角,下楼去找人,结果别墅里也没人。
白挽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掉头直奔书房去看监控。
这栋别墅内外都布满了摄像头。
监控显示,晏南雀几个小时前睡醒就出了门,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白挽心跳乱了几拍,莫名的不安焦虑起来,她无意识咬唇,哆嗦着手去拿药瓶。
瓶盖被她拧开,握住瓶身的手却没拿稳,骤然摔到地上。
白挽闭了闭眼,反手扇自己,胸膛剧烈起伏半晌,她蹲下身去一粒粒捡药,吃掉相应数量的,她给宁云霏打了电话。
宁云霏来得很快,带人在附近找了许久,回来时身后空无一人。
宁云霏自知办事不力,垂着头站在客厅里,“对不起老板,是我无能。”
“我不要听这个,——去找,找不到你们都去死。”
宁云霏避开了和一身怒气的老板对视,“恕我直言,晏小姐可能是被别人带走的,老板,这附近太偏僻,除非有心,否则……”
“去找她。”
话音被打断,白挽一字一顿说,目光寒凉森然。
别墅里的人都被打发出去了,宁云霏转身正要走,一片死寂的客厅蓦地响起一道铃声。
宁云霏的目光落到茶几桌面。
“老板,陌生来电。”
白挽在吃药,一片药丸被她嚼碎了含在舌根,几欲作呕的苦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头部神经隐隐作痛,像是要爆炸了般。
宁云霏:“万一是大小姐……您最好还是接。”
白挽猝然睁眼,眸光凄厉瘆人。
她接了电话,放在耳边。
“不用找了,程小姐,让你的人停下来吧。”
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熟悉又冷漠,属于晏氏现任董事长,一向被外界称为笑面狐狸的晏长青。
晏长青淡淡道:“小雀已经回家了,多谢程小姐这几个月的悉心照料。”
电话被挂断,没有任何多余的只言片语。
舌尖源源不断传来的苦味刺激着白挽紧绷的神经,她掐发抖的手心,下一瞬骤然站起了身,离开了这间别墅……
晏南雀在老宅。
带她回来的人是晏长青的心腹,姓方,大家一贯叫她方秘书,和晏长青年龄差不多,是个外表儒雅,手段极其狠辣的女人。
晏南雀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这位方秘书了,对方常年在外处理分公司的事,想来是这次她失踪太长时间,晏长青四处找不到她,只能把方秘书叫回来了。
早上在林子里看见方秘书的时候,她结结实实惊到了,这位方秘书可是个能人,在原书里有写,最后还倒戈去了白挽的阵容。
她原本没打算走,方秘书手一抬,直接让人把她绑起来带上车了。
晏南雀抱着肥猫叹气,脸上写满忧心忡忡,又有点说不上来的焦虑。
她这一走,白挽又得难受多久。
方秘书把她带回老宅,扔了只猫给她就不管她了,她压根联系不上白挽。
【我回来啦!】
【咦,你怎么不在别墅里?】
耳边倏忽有熟悉的电子音响起,晏南雀猛地站了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系统!你终于回来了!!”她险些没控制住真在现实里叫出声。
怀里的黑猫受惊,身子一翻咕噜噜滚了下去,象征性地咬了下她裤脚表达愤怒,又顺着她的小腿爬了上来,往她大腿上一趴继续当大爷。
【对呀。】系统说:【你不是被囚|禁了吗?这辆半挂怎么在这里?】
“我……这个,这个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刚离开别墅,你这一去去了好久啊……我的任务结果还没下来吗?”
【下来了,任务失败。】
晏南雀闭了闭眼,有些不敢问接下来的事。
静默良久,她鼓起勇气问:“我还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
【一周。】
系统说:【你在这个世界还能停留一周,一周后主系统会过来见你。】
晏南雀有些恍惚闭上了眼。
只剩一周时间了……悬在头顶的利剑延迟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她本就不亢奋的情绪愈发低落,怀里软绵绵的猫都不好撸了,心烦意乱地到处摸摸,不小心薅下来一手浮毛。
二斤不干了,从她怀里跳开,跑到另一边的椅子上趴着。
晏南雀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勉强打起点精神问系统:“你这次去了好久,和你顶头上司谈了什么?”
【工作上的事。】系统又说:【其实也没有去很久,系统空间的流速和小世界是不一样的,我才离开几个小时。】
晏南雀又不说话了。
她兀自静坐许久,整理好了失落的心情,抬手再度搂过肥猫,一言不发摸摸它的头。
她小声说着:“我可能是最后一次喂你吃罐罐了,我离开之后,只有晏稚给你偷罐头了,二斤。”
黑猫“喵喵”两声,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在房内待到傍晚时分,有佣人送吃的过来。
晏南雀把人叫住,“方姨她们在哪?”
佣人温声说:“大小姐,方秘书和老夫人她们在会议室,两位太太也在。”
晏南雀蹙眉:“方姨不让我出去,也不给我手机,这算什么?”
佣人偷偷瞥她一眼,“大小姐,方秘书的作风您是知道的,您不肯跟她回来让她很恼火。”她压低了声音,“方秘书跟老夫人说你坏话呢。”
“大小姐,我看您一时半会还是别提离开老宅的事,您不在的这几个月可把大家急坏了。哦对了,海姨说您的手机找到的时候已经损坏了,老宅暂时没有新的。”
她小小声说:“方秘说有也不给您,她说您……色迷心窍,太不懂事了。”
晏南雀:“……”
佣人悄悄说完就走了,徒留晏南雀在房间里对着晚餐发呆。
她这是什么运气?
刚从林间别墅出来,又被关在老宅。
【哇,我不在的时间你居然在色迷心窍!】系统说。
晏南雀捏捏眉心,“也没有吧……好像也差不多,我以为你很快就回来,别的事一概没管。”任务失败之后她没心思管别的事,又正好被白挽关起来了,就势待在那栋别墅了。
她食不下咽,勉强吃了一半就把餐具推到一边。
她在心里叹气。
系统问她叹什么气。
晏南雀眼里浮出一点惊讶,“我任务失败了!”她都要死了还不能叹气吗!
【我知道呀,我问你叹气是在纠结什么。你一点心事都藏不住,想的什么全在脸上了。】
晏南雀身子向后,靠倒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窗外,天色渐暗,远处的人工湖被落日余晖笼罩,湖面折射着残阳如血般的光辉,波光粼粼,透出的景是极美的,衬着血一样的色泽却莫名有种凄凉感。
“我不知道……我离开之后,白挽应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最后这一周时间,我是该待在她身边,还是提前离开,借着这次机会消失。”
系统说:【这个要你自己想,我不太懂人类的感情,没办法替你决定。】
晏南雀心事重重,抬眸去望天边的残阳。
最后一点夕阳光落下,只余一片漆黑。不知过了多久,有敲门声响起,现在跟她通风报信的佣人又过来了,“大小姐、大小姐……我进来了?”
佣人比晏南雀小一些,性子活泼,在老宅待了好几年,众多小姐少爷里和她最熟。
她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推开了门,忙道:“少夫人……不对,是程小姐过来了,我离开的时候听前厅打扫的人说的,现在正在前厅和太太她们谈话,大家都在,好像是为了你的事。”
晏南雀反应两秒,骤然站了起来。
她想也不想就要往外走,被佣人展开手臂拦住了。
“小姐,方秘说了绝对不能让你出去,我是悄悄过来的,我不能让你出去。”
晏南雀闭了闭眼:“让我出去。”
佣人为难道:“大小姐,这次真的不行,和之前不一样,方秘和老夫人都很生气……您毕竟失踪了几个月。”
她劝诫大小姐:“她到底还是程家来的,方秘再生气也不会轻易动她。”
“我一定要去。”
晏南雀睁眼,眸光近乎是湿的,带了点微弱的祈求,认真看着眼前的人,“你让我出去吧,小寻,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方姨她们……”
佣人咬牙,“大小姐,我……”
“小寻。”管家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唤着佣人。
佣人脸上浮出挫败,“这下我也没办法了。”
晏南雀的目光投了过去,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海姨!”
管家没看她,“有贵客来,你跟我去餐厅看看。”她说的是佣人。
佣人低着头离开了,管家看她几眼,目光落到晏南雀身上。
长廊寂静,她的声音泛出轻微的回声,身形隐没在夜色中。
“大小姐,你该注意分寸,长青小姐她……虽然不说,但她到底是担心你的。老夫人固然生气,但也同样是因为担心你。”
她顿了顿,“……别让爱你的人太伤心了。”
脚步声远去,晏南雀看一眼没锁的房门,模糊意识到什么,抬脚就朝前厅奔去。
黑猫颠颠跟在她身后……
前厅。
方秘书皮笑肉不笑:“程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小姐的前妻是白小姐,不姓程。一时半会没有离婚也不能说明什么,顶多是小姐年纪轻,贪玩,疏忽大意。”
她问:“倒是程小姐,难道不怕自己做的事被上面那位知道?毕竟我们小姐在a市待了二十几年,可从来没遇见过绑架这样的事。”
白挽低着头,满口苦涩气味。
“对不起,妈,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晏长青站到了前厅一侧的窗边,她肩头披着件西装外套,指间夹着没点的烟。
她没认那句妈,也没否认,目光落在窗外茫茫的夜色中。
晏奶奶发了大脾气,目光凌厉,垂眸望着眼前的人,“程小姐这是什么话?做错事的不是我家南雀吗?”
“程小姐愿意高抬贵手放过她,不计较她当年的趁火打劫和威逼利诱已经是万幸,现在怎么又来说抱歉?绑架是程家的养女所作所为,我们都清楚。”
白挽压下那股苦味引起的恶心感,眼前像有无数只蚊虫飞舞,一点点吞噬她的神志,但她不能失控。
这是晏南雀的家人。
她不能失控。
她用力掐住指根,说了程沐霖的事,也说自己会处理好程家的事,不会再让晏南雀陷入到危险中。
耳边的嗡鸣声愈发大了,眼前隐隐泛着漆黑,所有翻腾的情绪都被压在眼底,仅存的理智岌岌可危,随时会崩塌爆发,无法容忍和另一个人的片刻分离,叫嚣着恐惧和摧毁。
宁云霏有心想阻止,程家的事怎么处理都不该给外人知道,看见老板的样子还是闭上了嘴。
白挽身处所有人视线中心,她无意识咬破了舌尖,尝到血腥味。
omega膝盖前倾,缓缓跪在了老人面前,求她成全。
“奶奶,当年的事和现在的事,也有我的错,我会处理好一切。”
“把她还给我吧奶奶……让她回到我身边,怎样都好。”
在场这么多人里,她找上了唯一说话算话,同时也是得知真相后反对得最为厉害的人。
晏奶奶移开了目光。
前厅的大门骤然被人撞开,本该被关在老宅另一侧的晏南雀闯了进来,越过人群跑到了晏奶奶面前。
晏奶奶一惊,目光凛冽看着她,厉声问:“谁放她出来的?”
晏南雀单膝点地拥住了白挽,她的呼吸是乱的,心跳也是,紧紧抱住了白挽,抬头看晏奶奶:“奶奶,你别欺负她。”
“是我自己偷偷出来的。——白挽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是大雪封山,山上没有信号,是我不懂事不愿意出来,和她没有关系。”
手腕处的袖口被用力攥住,察觉到白挽的情绪在崩溃边缘,晏南雀心口紧紧揪住,声音也带了几分哑。
她唤眼前的老人:“奶奶,不是她的错。”
晏奶奶气得够呛,不明白自己最出色也是最无情的孙女怎么会也为情所困,当年做出糊涂事也就算了,现在做的,比当年更糊涂也更荒诞。
前厅陷入到死寂中,倏忽有咪咪喵喵声传来,跟着晏南雀过来的黑猫蹿进前厅,大摇大摆走到了晏南雀身边。
晏奶奶凶道:“二斤,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黑猫岿然不动。
晏奶奶更气了:“人不听话,猫也不听话,一家子没一个是听话的!”
倏忽有打火机的声音响起,这清脆的声音骤然将所有目光都吸引过去。
晏长青点了指间夹了许久的烟。
徐徐烟雾从她红唇边升腾上来,那张多情的面孔依稀和晏南雀依稀有几分相似,常年挂在唇角的假笑褪去,她垂眸看烟,神色不明。
为了生病的人,她已经许多年没抽过。
也是幸好,病人不在,她才会点了这支烟。
晏长青手腕靠着窗棂,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缥缈,“妈,拦不住的,小雀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什么。”
晏奶奶面上浮出怒气,说的没一句是她爱听的:“晏长青,要抽出去抽。”
“你不是试过了吗?”晏长青漫不经心吐烟雾,“真拦得住,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老卫不是告诉你了,人是她绑回来的。”
晏奶奶不说话了。
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晏长青抽了一半,将剩下的烟头灭了扔掉。
“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她喊女儿,“小雀,程小姐住你房间,其它人散了吧,管家,安排几间客房给陈小姐带来的人。”
“妈,上了年纪就少生气,对心脏不好。”晏长青随口道,兀自离开了前厅。
晏南雀有点懵。
就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
晏长青看上去似乎对她和谁在一起全然不在乎的模样,也是,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
倒是晏奶奶,怎么突然闭嘴不说话了?
“奶奶?”她唤道。
晏奶奶气得摆手,少见的失礼,那份浮于表面的温良笑意消失,恼火道:“别叫我,我不是你奶,一群小混蛋,都有自己的主见,显得好像我是坏人,我哪就欺负她一个小辈了?”
晏南雀不吭声,她的视角来看就是这样。
晏奶奶被佣人推走了。
卫秘书点点她的额尖,似笑非笑:“小雀,几年不见你变得挺多,把你奶奶气得够呛,可长本事了啊?”话音落下,她目光瞥过抱在一起的两人,轻笑一声,也离开了前厅。
晏南雀的目光落在她们离开的背影上,一时间有些恍惚。
【人都走了,还看?】
晏南雀蓦地回神,扶白挽起身,轻拍她裤腿上的褶皱。
白挽周身都是冰凉的,手尤其凉得彻底。
晏南雀用力握紧她的手,“没事了没事了,白挽,我没有想走,是卫姨把我绑回来的。”她问:“膝盖疼吗?奶奶有没有为难你?”
白挽咬紧牙关不说话。
晏南雀心一紧,示意宁云霏带着人先离开。
前厅只剩她们,她捧住白挽的脸亲她冰凉的唇。
她说:“我在这里,白挽,你看看我。”
掌心包裹住的指尖在发颤,白挽猝不及防埋进她怀里,肩窝处一片湿热,晏南雀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白挽的声音闷闷的,恐慌几乎要浸透了,再不见刚才和晏奶奶说话时的冷静。
“我以为你离开了……”
她以为晏南雀又一次丢掉她了。
分离的几个小时她想了无数可能,譬如晏南雀这些日子一直在哄着她骗着她,所有的温情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假象,找到机会之后,晏南雀毫不犹豫抛下她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找到晏家老宅是为了什么。
她甚至无法确认晏南雀的情意,晏南雀爱她吗?她从未听对方说过,一直都是她一意孤行,心疼也可以是其它的情绪。
白挽埋在她怀中张大嘴呼吸,那股濒死的窒息感才稍有减退。
她吃了超出许多倍数的药,却还是无法控制神经末梢的烧灼,情绪失了控,无法回到正常的界限。
如果晏南雀不出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多久的冷静。
晏南雀攥紧她冰凉的指尖,眼眶也跟着泛酸。
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可她不想让白挽难过。
【你爱她啊。】系统突然说,声音小小的。
【你都宁愿自己去死了。】电子音在耳边响起,系统不解:【你知道任务结果下来,担心的不是自己快死了,是自己死了白挽怎么办。你根本没想到自己,担忧的全是白挽,这还不是爱吗?】
晏南雀颤抖着闭上了眼,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如果可以选,她更希望白挽幸福。
即便她死了也无所谓。
是爱吗?
晏南雀舒出一口气,她拥紧白挽,给出的答案颤巍巍的,裹着她小心谨慎到近乎胆怯的爱意。
是爱。
她爱白挽。
————————
听到系统回来
小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jpg
第116章 让一个npc忘掉一份不该有的感情
alpha的声音贴着耳侧响起,浸染哭腔,微微的哑意,偏沉的声调。
——爱。
世界都在这个瞬间安静了。
白挽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声音,耳畔的嘶吼尖叫、染着恐惧的焦虑不安和暴虐气息的虚影也随之逝去。
——你。
她听见了完整的那句话。
周遭一切都在霎那间从她周身褪去,世界变为一片空白,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裹挟着另一个人的心跳声,急促混乱,渐渐同频。
远去的景物又回到身旁,几欲消散的魂魄归于躯壳。
白挽颤巍巍掀起眼帘望着眼前人。
晏南雀的眼睛那么漂亮,像一对漆黑的曜石,映着前厅复古的黄铜灯光,熠熠生辉,好像落进去一条蜿蜒的星河。
这双眼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她。
白挽说了什么?她有些想不起来了,她说的是什么?
“啊。”她轻声道:“你爱我,晏南雀。”
伴随声音一同流出的是眼泪。
晏南雀点头点得毫不迟疑,眼前的视野模糊了一瞬,她感受到面上的湿润。
她上前,额头和白挽相抵。
“是。”
那些肆虐的情绪从身体里散去,白挽无声靠进她怀里,失去了操控身体的力气,什么也不想动。
晏南雀把她抱了起来,两人回到了房间。
那套永恒之爱被单独展示了出来,或许是看出了主人的喜爱,佣人特意把珠宝放在玻璃柜正中央的展示台上。
白挽有点恹恹的,懒懒靠在晏南雀怀里和她一起看被她拿来的珠宝。
晏南雀对上次喝醉的事记得不太清楚,她想在清醒的状态下跟白挽再说一遍。
她知道这套永恒之爱对白挽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白挽所有的痛苦悲哀崩溃,她都知道,她远比白挽想象的更了解她。她知道白挽的阴暗面,也全盘接纳白挽,她爱白挽的每一面。
她说时,白挽便靠在她话里一言不发地听。
话音落下,她埋进妻子温暖的臂弯中,寻到了这个灰暗极端的丑陋世界里唯一的避风港,卸下所有防备,她沉沉睡去。
晏南雀垂眸望着她的睡颜。
系统悄悄冒头:【之前的问题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是浪费时间进行无意义的分离,还是片刻不离待在她身边。】
“……嗯。”
所有犹豫的抉择在对上白挽含泪的眼时烟消云散,她唯一的选择是白挽。
天亮之后,晏南雀和白挽离开了老宅,晏奶奶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显然是被昨天闹的那一出气狠了。
晏南雀让管家跟奶奶问好,管家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和大小姐说那些话。
“海姨,谢谢你。”
管家在晏家服侍了几十年,已经鬓发花白,她见证了晏家两位家主的成长,两位年龄不一的家主都叫她海姨。
她说:“去吧,南雀小姐,你要记得回家。”
晏南雀轻轻点头。
白挽先上了车,她上车时别宵月带着披肩出来了,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清晨的风有些凉,吹动她苍白面颊边的长发。
别宵月抬手示意。
晏南雀上了车,车子发动时,她回头望去,晏长青出来了,将厚外套披在爱人肩头,一眼也分给别人。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晏南雀隐约感觉到什么,晏长青不是没有心的人,她的生性冷漠只针对别人,这位晏董把所有的偏爱都留给了现任妻子,以至于其它的,她都不在乎了。
她偷看一眼白挽,这点上倒是和白挽很像。
白挽发现了她的偷看,朝她轻轻眨眼,神色有些懵懂。
她的五官是极适合做这样的表情的,像只灵动又单纯的鸟雀,眉眼又柔软的像小猫,既有鸟类的灵动又有猫类的疏懒。
晏南雀手有点痒,想戳一下她的脸。
白挽像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含笑牵起她的手,用柔软光洁的侧颊来蹭她掌心,轻轻的,带了点微弱的似有若无的痒意。
掌心泛湿,白挽啄吻了一下她拇指指根。
晏南雀心跳乱了几拍。
【你心跳在加快诶,一百一、一百二了……你好没出息。】
“……不准说话。”
晏南雀没抽出手,就势轻轻戳了下白挽侧颊,那点软软的肉被她戳得陷进去,手感极佳。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她们上楼。
晏南雀想看看隔壁的房子是怎么样的,白挽按了指纹,又要她的手,把她的指纹信息也录进门锁里。
她说:“数字密码是你的生日。”
晏南雀顿了下,把自己门锁的数字密码也说了。随后踏进这间她从未来过的公寓,里头的格局大致和她的一样,只不过厨房是开放式,联通了餐厅和客厅,一览无余,装修极简,好多地方空落落的,还没来得及放上软装。
在公寓里四处看了看,她们又回到隔壁。
仅剩的几天时间,晏南雀哪也不想去,只想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夜幕降临时,白挽接了通电话,是程家的人打过来的,让她回去一趟。
晏南雀恰好听见了这几句,心口发紧,不会是程沐霖那边又要出什么事了吧?
白挽捏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朝通话那头“嗯”了声。
挂了电话,晏南雀忙问:“怎么了?程沐霖又威胁你了吗?”
“没有,但事情和她有关。”
白挽说:“她受了重伤,这几个月被我母亲软禁了起来,老东西知道她做的事后很生气,加上程怜那边施压,才让她平静了大半年的时间。最近她从庄园逃出来了。”
晏南雀有点懵,“逃?”
“程崇心狠,对谁都是,程沐霖和他本就不亲,加上我母亲心软、容易受气。有几个程家的人一直针对她,想把她从主母的位置拉下来,都是程沐霖暗中一一报复回去的,由此他和程沐霖更加相看两相厌。”
“他忍程沐霖忍了很久,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之后更加讨厌她,上次的事他动了把程沐霖送进精神病院的想法,是我母亲极力阻拦,程家别的长辈也在保程沐霖,说当年的事程沐霖也是襁褓中的孩子,与她无关,这才作罢。”
后面的事晏南雀大致了解了。
她有些沉默。
当年的事和程沐霖无关,但后来的事却有关,而这件事,似乎只有她这个穿书者知道,另一个白挽呢?她是从十年后过来的,那个时间点,她是否知道了这件事?
白挽问:“你想说什么?”
晏南雀轻轻蹙眉,“不是和她完全无关。”
“程沐霖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程家人。”
白挽抬眸看她,“你知道这件事?”
从她的反应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晏南雀反而松了口气,“嗯,我也知道的。”
白挽轻轻笑了下,“你果然……很了解我。”
晏南雀有些面红耳赤。
哪里的话,她只是看了原书而已。
白挽放下手机,钻进她怀里仰头看她,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是她告诉我的,还记得我之前和你去孤儿院的那一次吗?就是因为这件事,她让院长为她保留了那份本该被销毁的证据,是份监控录像,现在证据在我手里,我拿出来,程沐霖必定会被程家驱逐。她这几年太疯,又谁都看不上,树敌颇多。”
晏南雀问她:“你不拿出来,是因为你母亲吗?”
白挽轻轻点头,“程沐霖对我母亲的心是真的,她比我还要极端。”
她又说:“程家都是疯子,有血缘的是,没有血缘的也是,待久了,已经不拘于血缘,疯是会传染的。”
“爱是相互的,她爱我母亲,我母亲也同样爱她,她真的出事,我母亲会伤心死。”
晏南雀怔怔望她。
白挽说着,察觉到她的眼神,不解地望过来。
晏南雀红唇轻启,神色有些慵懒,掺了点淡淡的笑意,近乎是欣慰的。
“我很高兴。”
“你在这世上在乎的人多了一个。”
白挽长睫轻垂,“……算吧。”
她再度抬眸,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回程家吗?”
对上她眼中的期待,晏南雀毫不犹豫点头,望见那双骤然亮起的双眸,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明白得太晚。
“清之新之被我转移到国内了,有程怜在,a市很安全,她可是被季子意迷得死死的,这两年就算再忙,季子意有丁点动向都会不管不顾飞回国内。”白挽说:“我们明天出发。”
晏南雀正想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手机……我的手机,你先给我,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林芙若她们找到的那部手机是型号一样的另一部,她的手机实际上在白挽这里。
拿回手机,晏南雀开机,电量被宁云霏充满了,刚一进入桌面无数消息便跳了出来。
她打开一看,最多的一栏是季子意的,其次是陈菀君,最后是程怜。晏南雀点开程怜的聊天框,沉默两秒。
白挽朝屏幕上看了一眼。
【C:她不理我】
【C:她不理我】
【C:我说她不理我,你快帮我想办法】
【C:你死了吗姓晏的】
【C:哦,她说你要是死了她就砍死我,你活一下】
晏南雀:“……”
晏南雀看不下去了,谁敢想程怜温温柔柔的高冷外表下是这种恶劣性格?她摸摸鼻尖,看向白挽,有点说不出的心情复杂,“她一直是这个样子……挺幽默的。”
白挽冷淡点评:“丧家之犬。”
“别这么说嘛,她好歹是你小姑。”
白挽冷笑,“她每次回国又回程家,我问她你的近况,她都说没在意,她懒得管不熟的人,应该还活着。”
晏南雀默默移开视线。
不熟?程怜每隔两天就来问她怎么办,感情问题多得她头都要炸了,简直是木头中的木头。
白挽听她给两个发小打电话,挨个报平安,又点开聊天软件回消息,消息列表滑到最下,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名,洛书晴。
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久违地发来了消息。
【洛书晴:你还好吗阿晏姐姐,阿意她们都联系不上你】
白挽垂眸。
晏南雀瞥一眼她,有点不明白她怎么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她吃醋啊她在吃醋你这个笨蛋!】
晏南雀懂了,她扶住额头,感情的事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不怪程怜什么都不懂了,她和程怜说的时候理论一套套,自己和白挽谈却也是谈的乱七八糟的。
她亲白挽眼睑,“我和洛书晴……认识的时间没有你的长。”她委婉暗示那二十几年的情分不是她的。
晏南雀:“我认识你的时间最长,最了解的也是你。”
白挽仍垂着眸子,那股低沉的气息却散了。
晏南雀又亲亲她,小鸟啄食一样,把她亲笑了才作罢。
她看弯唇浅笑的白挽,心口一片说不出的酸软。
她很幸运生命里能出现白挽,更幸运自己爱上了她,白挽也同样。她们是相爱的,真好呀。
次日,她们一同上了飞机,晏南雀陪着她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程家。
程夫人收到消息就派人来机场了,抵达程家庄园时天色尚早。
大半年没见的女儿回家,程夫人很高兴,候在偏厅等着她,听见开门声蓦地站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少女般的笑意。
“挽挽,路上累不累?”
看见白挽身后带来的人时,程夫人面色一愣,面上笑意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忧虑。
“妈妈。”白挽唤她,“你知道的,没有她,我不会回来。”
程夫人鼻尖泛酸,“我知道……”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伤害过女儿的人。
她问过女儿,一定要是晏南雀吗?
白挽只说了一句话,——“没有她,我会死的,妈妈。”
晚餐时程夫人有些兴致缺缺,程先生加班留在公司,程沐霖的事要等明天几位长辈到了才能商议。
偌大的庄园分隔了许多程家的人,大家平时都不凑在一起。餐桌上只有程夫人、白挽和晏南雀,还有程夫人前来做客的妹妹,也正是之前出席晚宴,认出白挽的贵妇人。
晚餐过后,程夫人有心想找晏南雀单独聊聊,但这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她没办法单独叫走谁。
还是晏南雀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拍拍白挽手背,主动提出要和她去书房谈谈。
白挽想跟上去,被贵妇人拦住了。
“小姨……”
“小挽,你清楚你妈妈的为人,她不会为难晏小姐的,她想骂人也骂不出什么,给你妈妈一点时间,好不好?”
白挽停住脚步,坐在书房外的长廊上等着。
房内,程夫人开门见山,直白道:“晏小姐,我以为之前那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实不相瞒,我不想见你,也觉得你不适合小挽,你从前做的事实在让我无法谅解,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没办法接受小挽和一个伤害她这么多次的人在一起。”
“对不起,程夫人。”晏南雀认下了原身做的事,她没过多辩解,左右都是她这具身体做的,她辩解太多,只会让程夫人觉得她是在推卸责任。
她认错得干脆,程夫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没想到你会再和小挽在一起,你不是……不喜欢小挽吗?你当时签字的那么干脆,配合我们把她骗回程家,那么狠心……”
晏南雀微微垂头。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我自私地认为我在做为她好的事,却没照顾到她的感受。从前的许多事,都是我不好,白挽她……不该遭受这些。”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也知道您的看法,我理解您,换做是我也会讨厌我自己。”
“小挽现在离不开我,没有我,她会死的。”
程夫人误会了她的话,倏地抬眸,“你在威胁……”
晏南雀侧头,声音愈发轻:“没有她,我也无法独活。”
程夫人的声音骤然顿住。
晏南雀想过了,如果做任务的是白挽,任务失败的也是白挽,她会怎么样?
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去死。
这个念头清晰得她愕然。晏南雀在感情的事上一向是淡薄的,没什么浓烈爱恨,任何感情都是,所以她不懂爱,也没感受过这种情绪。
如果白挽死了,如果那样……她宁肯陪白挽去死。
可换做自己,她却希望白挽能忘掉她,好好活下去。
好奇怪,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会有这么双标的想法。
晏南雀眼前的视野模糊了一瞬,她几乎想坦诚自己命不久矣的事了,但那件事涉及任务,她无法宣之于口,只能抬起含泪的一双眸,直直望向程夫人。
“我陪不了她太久,她对我没有感情的时候,我会离开她的身边,不让您烦恼。”
“您的库热闹……应当维持不了多久了。”
程夫人没听懂她的意思,轻轻蹙眉,面上满是疑惑。
“我不会再让她难过了。”晏南雀说。
系统之前和她说过的,身体数据错误的bug补偿,她想好要什么了。
这份补偿不大不小,不足以让她再活一次,但可以让一个npc忘掉一份感情。
让她最后再自私一次……
程夫人的目光凝在她面上,抬手撑住额头,本就娇小的身形在西式高靠背椅的衬托下愈发显小。她身形单薄,大半张脸都被手遮住,似是很无奈,毕竟面前的人把好话坏话都说遍了,她只能闭了闭眼。
“擦干脸再出去,挽挽会觉得我凶了你。”
晏南雀有点愣,“与您无关,但还是谢谢您。”
书房里有面复古的小镜子,晏南雀照了镜子,确定眼尾和鼻尖的红褪了下去,情绪平复才出了书房。
白挽的目光紧紧追在她身上,“妈妈怎么说?”
晏南雀朝她轻笑,“她同意了。”
白挽有点愣,“你跟她说了什么,她就这么同意了?”
“暂时同意,她说要考察我,如果我对不起你,她就让人把我打成筛子。”
白挽眨眨眼,“妈妈她……学会威胁人了啊。”
晏南雀没忍住笑了下,亲亲她鼻尖,“原话不是这个,我理解的意思是。”
有轻微的咳嗽声传来,庄园管家走过来,风度翩翩鞠了一躬,“二小姐,这位客人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让人带她过去。”
晏南雀问:“我的房间在哪?”
白挽想也不想攥紧了她的手,蹙眉道:“她和我一个房间。”
管家一脸死鱼样。
“二小姐,我维持这份工作很不容易的,夫人说了不准你们住一起。”
白挽目光扫过他,老管家后退两步,书房的门正好在此时打开,程夫人从里面走出来,听见了之前的对话,她不赞同地摇摇头,“挽挽,这是在家里,怎么可以让客人和你住?”
场面僵持,晏南雀捏捏白挽的手背,主动提出要去客房。
白挽抿紧唇,一言不发地生气。
程夫人满意了,眼不见为净,这两个人还是分开住来得好。
白挽冷着脸回房了,夜幕降临,庄园安静下来,她毫不犹豫推门出去,翻窗进了晏南雀在的客房。
她才不要分开住。
晏南雀没睡,接了她一把,抱了满怀。
白挽身上还沾了点露珠,有片爬山虎的叶子挂在她衣领处,被晏南雀摘了下来。她惊疑不定看着怀里的人,“这是二楼!”白挽就这么翻窗爬进来了?!
白挽用力抱她。
“我知道。”
但她不能容忍和晏南雀分开片刻,更何况是一个晚上。
晏南雀小小叹气,“怎么不走门?我的门没关。”
埋在她怀里的白挽顿了下,抬头朝门口看去,房门果然敞了一条缝。
晏南雀知道她会来,提前给她留好了门。
晏南雀小声说着,话语里带了点淡淡的忧愁:“我想去找你的,但是外面的佣人太多了,我不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被你妈妈发现,她会更讨厌我的,觉得我轻浮、不知轻重,在别人家里还这么放……”
话音未落,白挽用力吻住她,动作急切,呼吸乱得不成样子,兴奋得要命。
“晏南雀、晏南雀……”
白挽太激动了,不停喊她的名字。
“我忍不住了。”
晏南雀动作不稳,被她亲得跌坐在沙发上,她抱紧了白挽的腰,极纤细的,盈盈一握,刚才白挽踩着窗棂进来的时候衣摆滑上去一截,露出一抹堆雪似的白,正好被她看见了。
白挽轻轻咬她,衔住她的唇胡乱亲着。
唇舌交缠,她掺了酒味的茉莉信息素又有些压制不住,堪堪往外冒。
晏南雀忙制住她,“你妈妈闻到信息素会发现我标记了你的,收敛一点。”
白挽管不上那么多了。
她心口从未被填得这么满过,前所未有的满足,撑得她心脏几乎要破开。她在想晏南雀的时候,晏南雀也在想她。
她也是想来找她的。
晏南雀,她的晏南雀,爱她的,她是爱她的。
晏南雀的手被攥住了,白挽的手覆在她手背上,走势朝下,浸到被露珠打湿的布料里。
她一怔,耳朵火一样烧了起来。
白挽轻声呜咽,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痴迷浓重的爱欲,“我湿了……”
————————
小白同学:只是眨眼
晏南雀:手段了得
小鸟:只是偷看
白挽:手段了得
小程的事不会写太多的啦[摸头]
第117章 “你心疼我难道不该比她多一些吗?”
晏南雀在亲吻的间隙推推她,“等一下,我去关门……门还没关……”
白挽搂住她脖颈,不想她离开。
晏南雀亲她,“我去一下。”
她起身欲要去推门,门口却倏忽传来一阵不小的咳嗽声。
“晏小姐,你的房门忘记关了,我替你关上。”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他伸手把敞了一条缝的门拢上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夫人一般会在七点起床,她会亲自去叫二小姐起床的。”管家咬重了‘亲自’两个字。
闻言,晏南雀心里生出些许忐忑,白挽不会被发现了吧?
她锁了门回到床上,被靠过来的白挽抱住了,她有些担心,讲了自己的忧虑。
白挽咬她侧颊,“我下来的时候撞到管家了。”
晏南雀眼神里带了点微讶看她。
白挽一路顺着她侧脸咬上来,抵着她鼻尖,“别看他一副老糊涂的样子,所有人里面就属他最精,老滑头一个,谁也不得罪,跟谁都能卖个好。”
晏南雀懂了。
她的声音很快被白挽吃掉,茉莉香控制不住地溢出来。白挽太兴奋了,激动到控制不住信息素,还好客房里备了阻隔贴,否则不用走进房间都知道她们在干什么了。
白挽汗湿的手抓住了窗棂,窗外月光无垠,似一匹轻薄的纱却又亮晃晃的,溢出的光辉尽数洒在她雪似的肌肤上。
这座庄园是上世纪的古堡,墙上的爬山虎一路蔓延,攀至了窗边,更深露重,翠绿的枝叶在夜风中颤巍巍抖落下露珠,沾湿了晏南雀的手。
似乎是因为生态环境好,那露珠带了点清甜,香气四溢。
白挽手肘向后撑在了窗棂上,一只脚踩在窗边的沙发座椅上。
她咬紧了唇,克制着没发出一点声音,眼尾渐渐沁出泪花,泛出湿重的红,眸色乱糟糟沉甸甸的,指间抓住了海藻般的长发,像是往里按又像是想把人扯出去。
白挽垂眸,看半跪在身前的人。
晏南雀说要克制一些,毕竟不是在家里,但她不肯。
她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她就是这样放肆的人。
将要灭顶的快|感从肌肤接触的地方升腾起来,白挽靠不住了,她在经历一场火山的喷发,星星点点的流焰点燃了她,包括灵魂。她哆嗦着身子顺着窗棂往下滑,被晏南雀接住了,带到柔软的床上。
几乎咬破的唇被指腹轻轻拨开,晏南雀吻她印着齿痕的唇,小心舐过去。
白挽尝到她嘴里晨露的气味,模模糊糊睁开湿漉漉的眼看她。
晏南雀安抚似的亲着她,放出了一点信息素,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柔,“睡吧。”
“晚安,白挽。”。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那线白光落到眼皮上,晏南雀长睫抖了抖,困顿地睁开了眼。
六点,程夫人还没起床。
白挽腿软,让她再翻窗回去太危险了。
晏南雀犹豫了下,把人叫醒了,白挽睡得沉了,迷迷糊糊睁眼往她身上倒。
“你的房间在哪?我抱你回去。”
白挽闭着眼往她身上爬,被她用抱小孩的姿态抱了起来,“楼上左拐第三间。”
晏南雀推门看了看,长廊上没有人,她抱着怀里还在犯困的omega匆匆上了楼,把人带回房间安置好。
白挽已然醒了,却不想动,只在她要抽离时拽住了一点她的衣角,“不想你走……”
白挽垂着眸,神色不太高兴。
晏南雀心软得一塌糊涂,亲她鼻尖和额头,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一点不自知的哄。
“你妈妈快醒了,我现在去洗漱,等下在餐厅见好不好?”
白挽松开了手。
晏南雀回到房间洗漱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程夫人早早到了餐厅,她刚做完瑜伽,泡了养身的花茶在看报纸。
程夫人神色淡淡开口:“我先生两个小时后会回来,还有小挽的一些叔伯婶姨都会过来,我们家的事和晏小姐无关,恕我到时候没办法让晏小姐进会议室。”
她叫管家,“到时候你让人照顾好晏小姐,可以在城堡里四处逛逛。”
管家应下。
有脚步声传来,白挽踏进餐厅,目光越过重重人群落到晏南雀面上,轻轻舒了口气。
只有看见晏南雀她才能安心。
早餐过后,第一位程家的长辈前来,晏南雀被管家带离了前厅,与之同行的还有之前她在船上见过的、白挽的另一位下属。
白挽也进了会议室,不知道她们多久能商讨出结果。
【你想听吗?】
在湖边喂鱼的晏南雀动作一顿,“我可以听?”
系统跃跃欲试:【我偷偷放给你听。】
电子音落下,晏南雀眼前浮出会议室内的场景,耳边也随之传来了声音,像看电影一样。
她又惊又喜,“系统,你怎么突然有这种功能了?”
【因为你的任务失败了,我的权限解锁了。任务进行中系统的很多功能是锁定的,只有到必要的情况下才能用,比如上次的疼痛保护。如果什么都能让系统帮宿主的话,那做任务就相当于是作弊了,重生的代价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获得的。】
晏南雀理解了,这相当于是……回光返照?
这么形容似乎不太贴切。
不管了,听听看她们是怎么讨论的。
晏南雀边听边往外撒面包屑,目光是虚的,看上去像是在发呆。
程家的几位长辈都到齐了,白挽把程沐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程家人的事说了。当即有护短的长辈冷声质问她怎么知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泼脏水。
晏南雀在桌边找人。
程夫人坐在丈夫身旁,已经完全怔住了,攥紧身前的衣领,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白挽:“我当然有,四叔。”
她拿出了一份拷贝的视频投屏放了出来,年代久远,画面模糊得很,宁云霏在另一侧投出了高清修复过的视频,将两份放在一起同时播放。
那是孤儿院的视频,拍摄的人是某位早就退休的老师,镜头一个个扫过去,出场的都是孩子,从室内到室外,镜头匆匆一瞥,掠过后门。
宁云霏暂停,在院墙的围栏后出现了一抹匆匆离开的身影。她把截图放大,出现在大屏幕上的脸让争吵不休的会议室陡然寂静下来。
是年幼的程沐霖。
晏南雀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程沐霖小时候受过伤,这次受伤让她意外发现了自己不是亲生的,她查到了那位走丢的真千金身份,背着所有人悄悄回了国,来到了那间破旧的孤儿院外,窥视那位被她夺走身份的真千金。
彼此白挽正好被一对心好的夫妻看上,打算领养。
程沐霖不能失去妈妈。
所以她将错就错,装作自己从未来回过国。而程家内部错综复杂,她当年还小,露了踪迹,被有心人发现这件事,出手帮她擦干净了尾巴,也顺势掩盖了白挽的存在,也让这件事彻底成了秘密。
直到一年前,这个秘密才终于得见天日。
晏南雀走神了一阵,回神时会议室内又开始争吵。
她掰碎手里大块的面包,米黄的面包屑从指尖簌簌落下,湖底的鱼跃出水面来吃。
这场程家内部的会吵了很久,迟迟给不出结果。
中午时,程怜姗姗来迟。隔得远远的,晏南雀看见她从车上下来,程怜的目光扫过她,并不意外。
晏南雀朝她轻轻点头,眼睁睁看着她又进了会议室。
程沐霖逃了,下落不明,是程怜派人去找的,但她也只找到了对方身边的徐襄,徐襄对程沐霖忠心耿耿,咬死了说自己不清楚程沐霖在哪里。
会议室内,程怜听他们吵架听得头疼,指尖抵着太阳穴轻笑:“你老糊涂了吧小四,你这么竭力想保人,难不成当年的事和你有关?”
被她叫到的人脸色骤变,“你这是什么话?当年的人都死了,我那年在海外,别想把这黑锅扣给我。”
程怜笑出了声,“是,你惯会当甩手掌柜。”
“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能找得到沐霖?——人都找不到,在这里浪费口舌。”
白挽静静听着,心思早已经飘走。
分明讨论的是和她有关的事,她却半点不在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门外的人。
口袋内侧的手机屏幕亮了下,她似有所感,在桌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晏: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妈妈会知道程沐霖在哪里的,让她想想没搬到这里之前她住在哪里】
白挽目光扫过这条消息,神色淡淡。
【晏:我的面包喂完了,这里的鱼多久喂一次?我怎么感觉它们很久没吃饭了,好贪吃】
瞥见新发来的消息,白挽指尖在屏幕上动动。
【白挽:有人定时喂,鱼贪吃,转过身的工夫就忘记自己吃过了,现在还不到喂食的时间,让佣人给你多拿点,佣人会根据情况减少饭量的】
【晏:好,我留一些面包,你出来我们一起】
白挽眸中沁出淡淡的笑意。
她收起那点笑意,眉眼间的冷恹不耐已然褪去,目光扫过场上。
程夫人情绪激动,哭得停不下来,走到会议室角落的书架后整理衣着,她不敢看亲生女儿,也不敢想陪伴自己二十几年的养女。
白挽伸出的手犹豫了一瞬,轻轻抱住她。
“妈妈,没事的,我不在乎过去的事。”
程夫人泪如泉涌,死死攥住了擦泪的手帕,“我不知道小霖她……她……”
白挽轻声道:“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恨她,也不难过,妈妈,我有南雀。”
没有程沐霖的将错就错,她不会认识晏南雀,也等不到现在这个属于她的晏南雀。
阴差阳错,她失去了一些,又得到了一些。
失去的她不在意,得到的她如获至宝。
程夫人望着她,彻底说不出话了,眼泪淌湿了手帕和衣领,想恨谁,又恨不起来。她恍惚有种命由天定的无力感,如果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如果没有抱错,她们两个都是她的女儿,而不是像这样不得不自相残杀。
“妈妈,你应该知道程沐霖在哪里。”白挽把短信里的原话说了出来。
她这话一出,场上的人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室外,晏南雀收起手机。
程沐霖唯一的软肋是程夫人,程夫人在,她是栓上缰绳的疯狗,被克制得死死的。
阳光正好,晏南雀懒懒地转身,靠在椅背上晒太阳,日光透过手指的缝隙落到她脸上,暖洋洋的。
她忽然感慨地想:她认识的人好像都在为情所困。
爱情友情亲情,不拘于什么样的感情,任何感情都是旋涡,把人死死卷入其中无法分离。
她正想着,忽而有手机铃声响起,季子意的声音跨洋而来,逼问她:“晏大总裁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啊?我问你,你失踪这么久,回来没两天又出国,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月底之前我见不上你你就死定了小姐姐。”
晏南雀听她嬉笑的骂声,摸摸鼻尖,没搭话。
“我在程家老宅。”她说。
“嗯?”季子意来了精神,“你怎么跑别人老巢去了?”
晏南雀:“处理一些事,程怜会告诉你的,我看见她了。”
“……别跟我提她。”
季子意声音冷了许多,含着气,“她跟故意整我一样,一会懂我一会又气我。怎么,故意钓着我?觉得这样我就会患得患失,对她予取予求?”
晏南雀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这对冤家她是真的要应付不过来了。
“先不说了,我等下有事要出去。”
找借口挂了电话,晏南雀悄悄舒一口气。
一直到下午,持续了整天的会议才散场,程家人打算把程沐霖先带回来再作决定。
晏南雀没跟去,程家的事与她无关,她留在古堡等白挽回来。
程沐霖落脚在曾经和程夫人住过一年的一间郊外别墅里。
那年程夫人身体不好,辞了职,推掉一切事务,听心理医生的建议带着女儿搬到了风景秀丽的郊区,调养了一年才好。程沐霖不听劝,悄悄跟上车和她一同住了过去。
她是极优秀的人,无论是学业还是品行,一向都不需要人担心,少见的不听劝,非要留下来。
程夫人无奈地给她办了休学,带她在郊区住了一年。
原书里,程沐霖也是藏身在这间别墅的。
更甚至,她死在了这里。
这间房子于程沐霖而言是乌托邦,程家的日日夜夜都充满算计,她厌恶每一个虚假的程家人,也憎恨所谓的生父,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夜夜无法安睡。
唯一无条件爱她的只有妈妈。
可这个妈妈不属于她,一切都是她占了别人的。
白挽黑化后的剧情晏南雀记得不多,她以为到白挽黑化时她就会脱离这个世界,为数不多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些。
她轻轻摇头,挥散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一直到入夜白挽也没有回来,晏南雀回房时,手机上收到了她的消息,告诉她自己要晚一些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次日清晨,晏南雀没等到白挽,反而看见了宁云霏。
宁云霏朝她低头:“大小姐那边出了点事,老板今天没办法回来,她让我告诉您,她承诺今晚一定回来,不会让您等太久。”
晏南雀轻轻蹙眉。
又浪费了一天时间,她没多少时间了……
“发生什么了?”
宁云霏:“去找沐霖小姐时,程崇先生原本是不让大夫人去的,但她偷偷跟了去,沐霖小姐看见夫人情绪太激动,夫人她……当时很失望。”
她三言两语说了当时的场景,言简意赅道:“沐霖小姐又割腕了,性命危在旦夕。”
晏南雀听得有点怔。
程沐霖的爱恨浓烈极端,在压抑的程家待了太久,她早就被逼疯了,神经一直悬着根弦,而现在弦断了。
算了,左右都与她无关。
她在程家待到晚上,白挽还是没回来。
晏南雀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她还没睡,白挽答应过她会在零点前回来,她想再等等。
指针渐渐逼近十二点,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门猝然被推开。
晏南雀抬眸,眼里溢出笑。
她言笑晏晏:“你回来了。”
房内只开了一盏壁灯,长廊上没有光,白挽的身形隐没在暗处,胸膛剧烈起伏着,垂落在身侧的指尖有轻微发颤。
光堪堪落在她脚前,照不亮她周身。
晏南雀没注意,合拢腿上的书,从沙发上起身,“我等了你好久,不过还好,我等到你了。”
她的声音响在室内,轻得像片柔和的羽毛。
隐约有什么东西从白挽面上掉落,晶莹的、璀璨的,像颗珠子,飞快落在了被光映亮的地板上。
晏南雀余光瞥见了这点光亮,抬眸问:“怎么了?”
室内陷入无声的寂静,晏南雀心里一紧,走近了才发现白挽面上沾了些许湿润。
白挽望着她,琥珀色的双眸隐在漆黑的夜色中,沉得像墨。
她唇轻颤。
“我也等了你好久……”
“什么?”
晏南雀没懂她的意思,指腹替她擦掉面上的泪,眉梢眼角溢出些许慌乱,“我没有怪你,我不是等久了的意思,你……”
指腹被人攥住,微凉的肌肤触了上来。
白挽说:“这样的话,你对我说过一次。”
晏南雀隐约察觉出了什么,心里冒出点疑问,“你是……重生的那个?”
“你不记得了我,我认识你比她早许多……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汤团。”白挽蹙紧了眉,握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似是不解似是哀伤,“为什么你出现得这么早,你大了许多,出现的时间也早了许多,你出现在她人生里的时间早这么多……”
滚烫的泪落在晏南雀指尖,烫得她哆嗦了下。
她有些晕乎乎的,望着白挽的目光愈发疑惑。
“汤团这个名字,是我告诉她的,我让她帮我找你。”
“抱歉……抱歉,我有些没听懂你的话,可以先放开我吗?”晏南雀越听越晕,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重重疑窦,不明白白挽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就变成重生的,还说了这么多她听不懂的话。
omega眼中含泪,几乎咬紧了后牙,目光有一瞬阴冷。
“我不。”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吻你,我却连你的手都无法碰,这不公平。”
晏南雀的手被用力握紧了。
她有点咋舌,不愧是同一个人,拒绝她的时候语气态度都一模一样……
“你答应她不私下见我,那我呢?”
“我也是她,你心疼她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吗?”omega这样问,字字尖锐。
晏南雀欲要抽离的手停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对眼前的场景很茫然。
重生的白挽在说什么?
omega用力攥着她的手,带她的掌心盖住自己含泪的眼。
晏南雀隐约想起了什么,有什么久远的场景飞快从她脑中滑过,她听见白挽的声音,哑极了,含着哭腔。
“我不仅是她,还是你的猫,你心疼我难道不该比她多一些吗?”
晏南雀一怔,猛地抬眸看过去。
白挽的上半张脸被遮住了,只留下被两行泪痕沾湿的尖细的下颔,唇被她咬得殷红,唇角走势朝下,在她掌心的遮掩下无声哭泣。
什么?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她的猫?她的猫?猫???
“系统、系统……这是什么情况,啊?”
系统:【啊?】
状况之外的系统懵逼中,【什么重生?什么猫?你又养猫了吗?】
晏南雀忘了,她和白挽摊牌是在囚|禁的那段时间,系统那时候恰好不在。
读取到她心声的系统默默“卧槽”了一声,语气里都是不可置信,【重生的女主?!这么大的bug,主系统什么都没告诉我??!你居然也没和我说!晏南雀!!!!】
顾不上被蒙在鼓里的系统,晏南雀的全副心神都被眼前的omega吸引。
她恍惚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
掌心又湿又痒,长睫滑过肤肉,晏南雀身子莫名哆嗦了下。
“你……”
掌心下移,omega自她手腕后露出一双琥珀色的双瞳,带了点失望,垂着长睫。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晏南雀下意识道:“没有,我……”
omega倏忽说:“你记得我。”
晏南雀脑中一团乱麻,各种疑惑混着惊愕浮了出来。她怎么可能忘记她的小猫?但说她的小猫是白挽……这太荒谬了,怎么可能这么巧,这里不是一本书吗?书里的人物怎么会到现实世界?
omega望着她,将她面上所有情绪都收入眼底。她蓦地笑了,色若春华。
“你记得我的,她不知道那段经历,她还不到认识你的时间。”
晏南雀愣愣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猫,你和她不是记忆互通吗……你说的她骗我的事,难道是这个?”
omega的笑里带了点隐秘的欢喜。
“我把你的记忆藏起来了,她不知道。”她轻声说:“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
即便是从前的自己。
那份记忆属于晏南雀和未来的她,现在的白挽得到的太多了。
多得让她嫉恨。
“她答应帮我找人,分明知道了你从前的名字,怀疑你是我要找的人,却还说不知情。”
omega几乎想笑:看,从前的她毫不犹豫做了和她一样的选择,互相欺骗隐瞒……也互相嫉妒,都想占据更多、拥有更多,都藏着一份记忆不让对方知晓。
她们还真是相像啊。
——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即便年龄不同,做出的选择也是相同的。
晏南雀彻底呆住。
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omega眼皮一沉,骤然向前倒下来,她手忙脚乱地把人接住,衣襟被猛地攥住,白挽睁眼死死望向她。
“她跟你都说了什么?!”
晏南雀呼吸微滞,现在的白挽回来了。
她抬手抱住眼前炸毛的人,“你回来了。”
白挽要气疯了,恶狠狠擦掉脸上的湿润,“她趁我不注意出来的,她都跟你说了什么,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她说的猫是什么?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没跟我说?晏南雀——”
白挽看她,委屈几乎要从拧紧的眉眼间溢出来,“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心头的困惑登时被抛之脑后,晏南雀关上门,把情绪不稳的人抱到沙发边,“没有骗你,是我也惊住了。”
“我也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我跟你说过,我以前有过一只小猫,叫团宝,她说她是我的猫,还说现在的你不到认识我的时间……她的意思是未来我们会认识吗?可是……”
可是她遇见团宝,早在认识白挽之前。
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bug?
系统咬牙切齿:【主系统肯定知道,我就说它当时怎么在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它肯定有事没告诉我啊啊啊!!!】
眼前的人在炸毛,脑子里的系统也在炸毛,晏南雀沉默,她的疑惑看来一时半会解不开了,只能先安抚眼前的人。
白挽气得手抖,“她果然藏了记忆,凭什么不让我知道?我不是她吗?她说我骗她,她也同样在骗我。”
晏南雀亲她咬紧的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是要等一等。”
1129这么笃定,说明主系统肯定知道些什么。左右主系统到来不过是这几天的事了。
她有些担心地问:“你们都有记忆瞒着对方吗?”都是同一个人,吵架会不会气到自己的身体啊?
会受伤吗?不会气血攻心吧?
白挽眼神微冷,抿紧唇一言不发。
晏南雀明白了,白挽不想说,又不愿意对她隐瞒的时候会选择默认。
她有些不解,问:“你藏了些什么记忆?”
在未来的白挽面前,现在的白挽能藏什么?
白挽直白得近乎赤裸:“做的。”
晏南雀指尖猛地一抖,不知第多少次被她坦诚的话语烧红耳根。
白挽抬眸看她,眸底是一片沉冷阴郁,几乎是一字一句问。
“我们上|床,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第118章 传说中的白月光
晏南雀哑口无言。
白挽一瞬不瞬望着她,眸光发沉,“还是说你想让她知道?”
晏南雀掌心出了点湿热的汗,她近乎狼狈地闭上了眼,耳根泛红,“那倒也没必要……”
脖子上传来微弱的痛感,白挽在咬她。
晏南雀无奈,白挽最直观的泄气方式就是咬她,她轻轻蹙眉,还是由着身上的人了。白挽的极端不安归根究底是因为她,咬就咬吧。
白挽咬完了,头却没抬起来,趴在她身上,侧耳听她的心跳。
她把脸埋进晏南雀颈窝,藏起面上阴鸷的情绪。
“她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
白挽指尖用力,攥紧了她的衣角。
她发了疯的嫉妒,她对晏南雀的过去几乎是一无所知,她没有参与她的过去,这件事本没有什么的,可是重生的她参与了。
另一个她参与到了这些她一无所知的过去,怎么能让她不嫉妒?怎么能让她不恨?
晏南雀摸摸她的后脑,她有心想问问重生的白挽,但怀中人情绪低沉,她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哄人。
“我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等我弄清楚怎么回事,我会一字不落地告诉你的,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
白挽缄默。
良久,她轻轻“嗯”了声。
晏南雀要她等,那她乖乖等着就是了。
好不容易把白挽哄睡着,晏南雀问系统。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连你也不知道吗?”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咬着牙:【你们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都不知道。好哇你,晏南雀,女主重生这么大的事你是一点没提,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晏南雀老老实实道歉,她把这件事忘记了。
系统陪在她身边太久,她下意识以为系统会知道……
“你之前说的两个bug,一个是明颜,一个是白挽,齐了。难道还有你没监测到的bug?”
晏南雀目光望着天花板,怀里的白挽枕着她睡得安稳,手仍死死攥着她一点衣角。
系统陷入沉默,晏南雀以为它是默认了。
结果系统憋了半天,突然憋出来一句:【主系统不和我说,它说我嘴松,什么都往外抖,不管是同事还是宿主我都说。】
【的确有病毒,但是根源不是这个世界,好像还牵扯了别的小世界,主系统发了通告,让我们安抚受牵连的宿主情绪,任务照常进行,它会消杀和修复补偿的。】
系统愤愤不平:【我也没有嘴很碎啊……】
晏南雀默默想:嘴碎还有待商榷,嘴毒是一定的。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1129。”
晏南雀闭眼,在心里说:“谢谢你让本该就这么死去的我再活一次,也谢谢你让我来这个世界,是我自己太笨,无法完成任务,错失了重生的机会。”
“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系统小小声说:【你害怕孤独吗?】
系统的回话出乎意料。
晏南雀认真想了片刻,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有一些,我不太喜欢和谁深交,你和白挽都是例外。”
夜色朦胧,她嗅到茉莉香气。
这香气来自白挽后颈的腺体,阻隔贴失效了,信息素正在往外溢。晏南雀起身,小心替她换了一张新的阻隔贴,她在朦朦的漆黑中侧躺着看白挽熟睡的脸。
茉莉……莫离。
好有深意的花,正应了白挽的一生,所有人都在离开她,养父母、朋友、弟弟妹妹、亲生父母……
晏南雀深深闭上了眼……
因为程沐霖的事,程夫人和程先生都不在,庄园里居住的其他程家人晏南雀都不熟,她也不打算结交,索性只和白挽在主栋待着。
她们去喂了鱼。
面包屑簌簌洒下来,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底下的鱼纷纷冒头。这里的鱼不比晏家老宅的胖头笨鱼,连体型都是经过筛选的,不胖不瘦,极极具观赏性的类型。
晏南雀抬眸,庄园后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冷杉林,清晨还有些薄雾,笼罩在庄严肃穆的建筑四周,平白生出些压抑。
远处的小桥上走过几个人,其中就有白挽的小姨。
她问:“那些是?”
白挽在擦手,用浸湿水的手帕仔仔细细擦干了指腹和掌心,闻言抬眸看了眼,“大多是苏家的人,程苏两家有姻亲这一层关系在,苏家的三女儿现在是程家的当家主母,也就是我母亲。除了她之外,苏家和程家也联姻过一些旁支,两家关系很亲近。”
晏南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白月光的妈妈是程夫人的姐姐,是不是也在这座庄园里?
等等,那她岂不是有机会和传说中的白月光碰面?
晏南雀下意识侧眸偷看白挽,苏长姻和她没关系,但难保白挽不会介意,毕竟她套的还是原身的壳子,任务的事也没办法和白挽完全说。
想到这,她默默收回视线,打定主意要避开白月光。
反正她的时间不多了,哪就这么巧能碰到人。
中午时,晏南雀在餐桌上见到了程怜和程先生,程夫人留在医院。
她有点不自在,白挽明显不太喜欢程崇。
程崇却对她这个有能力手段的亲生女儿满意得很,到底是遗传了他的血脉,比外面的野种让他满意得多。
面对晏南雀,程先生态度淡淡的,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只简单点了个头,甚至没问餐桌上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是为什么来的。
午餐到一半,他提前离席,餐桌上死寂的氛围才松懈许多。
白挽在餐桌下捏她指手,“之后别来餐厅吃了,我让管家送去另一间餐厅。”她轻轻蹙眉。
晏南雀点点头。
程先生和程沐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个人还真的挺像的,用目光扫人时,态度里轻蔑和漠视简直是一模一样。
“晏南雀。”
程怜忽然开口,隔着餐桌把手机推了过来。
貌美的omega眼里都是不解,“她为什么又不理我?你跟她说了什么?”
晏南雀目光一扫屏幕,又抬眸看餐桌对面的程怜,眼神有些微妙,“子意生气了。”
程怜蹙眉:“她生气了?”
晏南雀忍不住沉默,季子意这么话多的人,不回消息不就是明摆着生气了吗。
她问:“你是不是又瞒了她什么?”
见程怜面露不解,晏南雀又去看屏幕,猜测道:“你是不是没告诉她你在程家遇见我的事?你离开的时候告诉她了吗?季子意不喜欢别人瞒着她任何事。”
她犹豫了下,还是提起陈菀君,“菀君什么事都会跟她说一声,无论是她已经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我说过,季子意非常、非常讨厌别人的隐瞒,”甚至很多事季子意都心知肚明,只是懒得说。
季子意并不迟钝,相反,她也很聪明,只是不想计较太多才会显得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没有。”
晏南雀指尖上滑,“你跟她汇报一下近况,另外,季子意只喜欢突然的惊喜,比如上次,她说想你,你半夜回国,但她不喜欢你突然离开不跟她说。”
程怜看她,“两者不都是隐瞒?”
晏南雀:“……”
“小姑,你的问题太多了。”白挽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在餐桌下不满地攥紧晏南雀的手,示意她看自己,“她过来是为了陪我,不是特地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程怜淡淡道:“你的占有欲比我的问题多。”
家q蚝:唲五舅五霸五二零善舞 晏南雀扶额,“算了,你卖卖惨撒撒娇吧,季子意吃这套,真假她都吃,你为了她用心她会高兴的。”别的这位大小姐也学不会了。
程怜面上浮出若有所思。
午餐后,白挽带着晏南雀出了庄园。
附近有个很大的滑雪场,她们去滑雪了,如今还是初春,国外的天气尚且是冷的。
晏南雀第一次玩这种运动,但她方向感平衡感都好,稍微试了试就上手了,反而是白挽一窍不通,脑子太聪明的人好像都不太擅长运动。
她只能提心吊胆地扶着妻子的腰,慢慢教她。
白挽往她怀里摔,被她接了满怀,两个人一起摔在了树下的雪堆上。
雪堆足够厚,她们躺在松散的雪上,晏南雀忍不住笑了下,轻声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挽垂眸,模样有几分不高兴。
晏南雀又忍不住笑了下,领口浸了些雪,凉得她眉心一跳,却没有止住她面上的笑。
她还以为白挽什么都会,没想到还有白挽学不会的东西。
白挽听见了这一声,抬眸看她,原本是想生气的,却恰巧撞进了晏南雀盛满笑意的眸子里。
alpha乌发雪肤,殷红的唇轻轻抿起,多情的眉眼带笑,眸光清亮,仿佛是白茫茫雪地上唯一鲜活的色彩。
她发梢上也沾了细碎的雪,渐渐融化了。
白挽看愣了一瞬。
……想亲。
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两个字。
但周围的人太多了,她的愿望没办法达成,白挽垂眸,盖住了眼底那点微弱的恼意,早知道包场了。
玩完滑雪后,晏南雀还有些意犹未尽。
程家不是什么好去处,白挽索性带她住在了滑雪场附近的酒店里,她们这间套房还有个露天的泳池,但现下天气太冷,泳池便闲置了。
在酒店里住了一天,第二天,白挽带她去教堂喂鸽子。
难得出了太阳,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教堂钟声敲响,悠久绵长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不是周日,教堂里的人不算多。
晏南雀她们去的时间不巧,人全去小礼堂听祷告了,大礼堂于是空了出来。
白挽去和主教交涉了,落后几步。
她进来时,晏南雀站在高大洁白的圣母像下双手合十,似乎是在祷告。
明朗的日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下来,于是连日光也变得斑斓,绚烂的彩色光辉落满她发梢肩头,一并将她和身前的神像笼了进去。
圣母像被轻柔的纱带蒙住了眼,晏南雀也阖目不言,雪白的面容被光模糊。
人都是自私的,晏南雀也不例外,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贪心地许愿,希望白挽今后的人生都幸福顺遂。
她睁眼,出现在面前的是去而复返的白挽。
晏南雀弯唇,“问好了吗?”
白挽点头,问她:“你祈祷了些什么?”
晏南雀眉眼带了点苦恼,“像这类在心里说的愿望,好像不能说出来。”
白挽于是没问了。
在外面玩了两天,第三天时,她们又回了程家,程怜叫她们回去的。
晏南雀在路上听说了程沐霖的事。
程沐霖还活着,但她没什么求生的意志,现在还在昏迷中。被严严实实看护在医院,程家有几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力保她,程先生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想法没能成功,最后也只是剥夺了她的继承权,把她从公司除名。
晏南雀闻言倒是有些好奇当时的场景了,程沐霖怎么会这么绝望?
白挽捏她指根,挨个捏过去,又捏捏自己的指根,头也没抬:“程崇那个老东西干的。”
“他让人把我母亲留在了车上,告诉程沐霖,我母亲知道一切之后对她很失望,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她,只是让她离开程家,保留她的程姓,但不准她再叫沐霖这个名字了。”
“沐霖这个名字,是我母亲给她亲自取的。”
“他还说,我母亲跟他说,幸好程沐霖不是怀在她肚子里,否则她以后每想起这件事就会作呕一次。”
晏南雀蹙眉,“他……”
程崇未免也太狠心了,明知道程沐霖是个做事决绝的人,还字字句句都往程沐霖心上戳。
她问:“你母亲呢?”
白挽说:“她知道之后气极了,扇了程崇一巴掌。这应该是她人生第一次动手打人?”
她淡声道:“我妈妈……到底还是心软。”
闻言,晏南雀偷看她,“你会吃醋吗?”程沐霖毕竟是占了她的。
“不会。”
白挽捏完她的指根,抬起她的手,面上沁出笑意,“我有了更好的。”
晏南雀心跳如擂鼓,指尖都颤了下,已然明白她这句话后的意思。
“更何况,她爱程沐霖不代表她不爱我,她这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想弥补我,把自己认为好的全捧给我。我的病也是她找人一直帮我看着,她担心我担心得瘦了许多。”
晏南雀心情有些复杂,把白挽搂进怀里。
她对程夫人扇的那一巴掌没什么概念,直到回到程家,看到程崇低沉的脸色和脸上清晰的、盖都盖不住的巴掌印,她忍不住咋舌,程夫人……手劲还挺大。
在场都是程家人,她陌生的面孔引起一阵窥视和窃窃私语。
程怜在她身旁坐下,漫不经心抬头扫了一圈,私语声骤散。
“她让我照顾好你,不准你少一根头发。”身旁的omega说。
晏南雀嗅到了点醋味,默默移开视线。
季子意护短,偏心偏得没边,尤其在乎几个发小。
晏南雀想了想,还是和程怜开口解释:“她会这么跟你说,证明她把你当成了自家人,你想想就知道了,季子意和其他人不会这么没分寸地说话,她的蛮不讲理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撒娇。她信任你,所以让你看着我。”
程怜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轻笑出声。
她慢条斯理整理袖口,心情不复之前的低沉,“小晏总作风不像之前了。”
晏南雀面不改色:“经历了这么多事,想换种生活态度也是自然。”
她话音落下,一阵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传来。
很轻的脆响,那声音近乎是清冷的,细高跟漫不经心地敲击在地面上,光听声音就能辨别出来人是怎么样的,一定是极漂亮的。
晏南雀坐的位置靠近窗边,窗户离门不算远,也因此,她清晰听见了这阵脚步声。
下一瞬,厚重的大门被佣人推开。
走进来的女人长身玉立,斜肩的纯黑短上衣,过长的袖口几乎抵到指根,下身是米白的阔腿长裤,极清简得体的穿着,却半点不会让让人觉得素净。
其原因可能是在那张脸上。
晏南雀目光微顿。
进来的人和白挽生得有几分像,眉眼尤其相似,如画一般,明媚得像冬季稀薄的日光,夹杂细碎雪花的暖。微蜷的长发卷在脑后裹成丸子,几缕刘海顺着鬓边垂到锁骨上,挑染成了红色,于是那份恣意又被放大了。
相似的眉眼,不同的性格和气息。
几乎不用猜,晏南雀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谁。
侧厅因为苏长姻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她不仅在学校人气高,在程家的小辈间也是,太多人认识她。
“连长姻都叫回来了,还真是不得了。”耳边响起程怜近似调侃的声音。
晏南雀察觉程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戏似的。
“小晏总,你的初恋情人。”程怜压低了声音,促狭道:“你还真是专情,新欢旧爱都是差不多的长相。”
“……不是我的初恋,没有旧爱,也不是新欢,只有白挽。”
程怜轻笑,压根不信。
晏南雀有股莫名的憋屈,偏偏白挽不在她身边。
她看一眼走进来的女人,跟系统说:“其实……苏长姻和白挽没有很像,只是眼睛像了一点,别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苏长姻身上有股野蛮生长的灵性,说是灵性,又好像不尽然,更像是野性,独属于旷野上的草和风的感觉,那份琢磨不透的肆意藏在了骨子里,就像她黑发中挑染的那几缕明亮的红。
晏南雀有点意外,这位传闻中的白月光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小姑。”
脚步声走到近前,苏长姻打招呼。
脱离了电话,那道清冷的嗓音落到耳中,愈发好听了。
程怜点头,轻挑眉梢,“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的确不打算,事出有因。”
一道目光落到头顶,晏南雀没由来的紧张,她该说什么?早知道不跟白挽回程家了,但是最后一天了,她不想和白挽分开……
“南雀,好久不见。”清冷的嗓音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晏南雀抬头。
苏长姻轻轻笑着,神色自然,一瞥一笑都顾盼生辉,“没想到你过来了,是和小挽妹妹一起过来的吗?”
晏南雀下意识点头:“嗯,她有事被叫走了。”
苏长姻又说:“想不到你的妻子是我的表妹,好有缘分。”
晏南雀心想孽缘吧。
有小辈欢欢喜喜地来叫她,苏长姻说了失陪,转身离去。
她走后,晏南雀不动声色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和这位白月光对上。
白挽介意自己脸上和她相似的那部分,好几次情绪爆发都是因为苏长姻。想到这里,晏南雀心口一阵发酸,又有些后悔。
后悔太晚和白挽在一起,后悔因为任务让白挽介意苏长姻的存在介意了这么久。
程怜问:“只是说两句话而已,这么紧张?”
“也不知道你运气好还是不好,苏长姻这七八年就回来过几次,好巧不巧撞上你。”
晏南雀有点好奇,忍不住问:“为什么?”
原书里可没写苏长姻的正面出场,她对这位白月光一点了解都没有,只知道对方学历很高很漂亮,常年在国外留学。
“等下你就知道了,那个短发紫色长裙的是她妈妈,你老婆的二姨。”程怜起身,“人差不多到齐了,进去吧,你跟我坐一起。”
晏南雀起身,在心里偷偷说:“系统,这个白月光和我想的不一样诶。”
她略等了等,耳边没声音,系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理她。
没多久,晏南雀明白了程怜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母和女儿聊得并不愉快,苏母苏父似乎生气她这么多年不回家,还叛逆地染了发。隐约有争吵声传到晏南雀耳边。
苏长姻抬手,如玉似的指腹抵住了额角。
“妈,我回来,是给她面子。”她目光扫向长桌另一侧,戴着银丝框眼镜的白挽,“不是给你。”
“有什么话你留着说给自己听吧,好么?”
这声音是极柔的,语气也温和,没有半点不耐。
苏母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很难看。
晏南雀恍惚懂了,苏长姻和家里的关系很差啊。
也是,程家是一滩烂泥,苏家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没多看,察觉到白挽投向自己的目光,毫不犹豫移开了目光。
会议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晏南雀在外面等着,白挽朝她走来,另一道身影却先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晏南雀有点怔地抬起了眼。
苏长姻轻笑着问:“南雀,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小晏同学:哪有这么巧能碰到人
还是小晏:?这么巧?
第119章 怎么样,要回现实世界吗?
“附近有所茶楼,我提前约好了位置,方便的话我们过去?”
晏南雀身形微僵。
白月光怎么约她?!她们之间能有什么聊的!!原身和白月光不是普通朋友吗?!系统!!!
她在心里快叫破喉咙了,系统还是不理她。
晏南雀飞快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没有离线标,系统明明在线,就是故意不理她!
她长时间不说话,苏长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和她轻简的装扮不同,白挽一身黑衬衣,着装正式,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的手腕上缀着只莹白如玉的镯子,另一只手腕上是条纤细的银链。她鼻梁上架着银丝的细方框眼镜,清冷的眉眼被遮住些许,琥珀色的瞳仁从冰凉的镜片后望过来,目光比镜片还要冰冷。
像阴冷潮湿的毒蛇。
被盯上的人甚至能体会到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宛若被逼至沼泽深处。
目光背后藏了无形的警告,似潮水般涌来,威胁她离身旁的人远一些。
苏长姻蓦地弯唇,在她的注视下轻笑,“小挽,可以把南雀借给我半天时间吗?”
这是白挽第一次见苏长姻。
这个折磨她无数个日夜的名字,化作真实存在的人出现在她面前,那张形似深不似的脸轻笑着,笑意浅浅。白挽过往人生中接收过很多带着恶意的笑,她能轻易分辨出藏在一个人笑容背后的意义,洛书晴藏在背后的是嫉妒,程沐霖初见时藏在笑背后的是轻蔑和恐惧。
但很奇怪,她看不透苏长姻。
她好像真的只是在笑,征求自己表妹的意见。
晏南雀察觉到什么,起身快走两步,轻轻握住了白挽的手腕,附近的人太多了,很多话她无法直接和白挽说,只能靠相触的肌肤传递出去。
白挽闭目。
再睁眼时,她压下了眼底的情绪。
“不行。”她冷漠道:“长姻表姐,她不是我的从属物。”
苏长姻恍然,“抱歉小挽,我不该用借这个字。”
她看一眼表,指尖轻搭表盘,神色似是在思忖,“现在时间还早,小挽妹妹不放心的话,到时我们散场之前,我提前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南雀?”
她语气温和,嗓音也是柔婉的,看起来考虑得周到,却提前做好了决定,没有留下半分转圜的余地。
晏南雀轻轻蹙眉,她扣紧白挽的手,附在她耳边道:“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没关系的,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
白挽和她对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不行。
她不能……不能自私地限制晏南雀的所作所为。如程怜所说,她的占有欲太强了,她应该学着收敛一点、克制一点,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更何况这个晏南雀是独属她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她相信晏南雀。
所以她可以忍,忍下心内疯狂叫嚣的占有欲和摧毁欲,给妻子一部分的自由。
“你去吧。”白挽闭了闭眼,“处理好从前的事,晚餐之前,我去接你。”
晏南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亲亲她的鼻尖。
“不用那么久,我会尽快回来的。”反正她和白月光没什么话题。
苏长姻看着她们,“商量好了吗?车在外面。”
晏南雀轻轻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程家,车子载着两人到了茶楼,周遭环境幽深,隐私性极好,是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来往的侍应生训练有素,将人带到包厢后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包厢内只剩下两人。
苏长姻垂眸轻嗅杯中热茶,白蒙蒙的雾气氤氲上来,为她覆上一层淡淡的水汽。
晏南雀回想了下原身是怎么叫人的,好像没什么特殊的称呼。她试着开口:“没想到会巧合在这里碰见,之前你回国时,我有些事要忙,所以没能和子意她们一起去跟你聚会。”
这间包厢外是个庭院,外头竹林葱葱郁郁,她话音落下,庭院内倏忽起了风,竹叶从枝头落下,被风吹着卷起来,沿着未合拢的门飘入室内。
苏长姻拾起一片细长翠绿的叶片,目光漫不经心地从指尖扫过。
“不巧。”
竹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愈来愈多的竹叶被卷进风里。
女人的声音也被裹进风里。
“我是特意来见你的,知道你在,我才会回来这一趟。”
晏南雀心高高提了起来,大脑当场宕机,这是什么意思?原身和白月光不是没什么关系吗?!
她蹙眉,装作没听懂,开门见山道:“是吗……有什么话直说吧,不过能快一些吗长姻?”
“虽然很抱歉,但我的妻子还在等我,我……离不开她。”
苏长姻松手,指腹的竹叶被风卷走,落到庭院的青石板上。屋外的风也在此时渐渐变小,纷纷绕过这一片从屋内飘出的竹叶。
一直到了现在,她方才抬眸,直视晏南雀,开口却是:“过来。”
晏南雀一愣。
这是在跟她说话……?
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倏忽蹿出什么,跳上矮桌,扑进苏长姻怀里,被她稳稳接住。
晏南雀目光下意识看过去,发现那是只通体雪白的短毛矮脚小猫咪,毛发柔顺漂亮,身形矫健,看上去才成年没多久,到处都软绵绵,蓬松得像棉花。
她微顿,可爱是可爱,问题是……哪来的猫?院子里进来的?
苏长姻眉眼弯弯,摸摸扑上来的小猫咪,面上的笑意不复之前的浅薄,神色近乎是纵容的。她举起小白猫,猫的身子被拉长了,两只山竹一样的小矮脚悬在空中胡乱蹬了两下,随后放弃挣扎。
她笑眯眯道:“你又被人投诉了哦。”
白猫咪咪喵喵地炸开了。
“老!板!那个宿主脑子有问题的!!!”
晏南雀呆住,她好像听到一只猫在说话。
她宕机的时间小白猫一直在不满地叫,浑身毛发都竖起来了,咪呀喵呜地骂人,看样子气得不轻。
“你知不知道那个宿主脑子里的坑有多深——”猫爪奋力比划了一个超级大的距离,小猫咪愤怒道:“她非要拯救那个杀人犯反派,都告诉她对方是精神病了,她还说我歧视npc,一直投诉我!都跟她说了喜欢那个反派的人最后都被砍成麻将了,她死活不听!变成麻将块是什么好下场吗?自己找死我拦都拦不住……”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骂,晏南雀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渐渐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系统?”
小猫咪转过脑袋,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色大眼睛,“咪?”
晏南雀颤巍巍抬手掐自己。
疼的,她睡醒了。
她不可置信地唤了声:“……苏长姻?”
小猫咪从苏长姻手里挣扎下来,埋着小短腿跑到她身边,咬住她一点袖子把她往苏长姻那边拖。
【差点把你忘记了,快过来快过来,这是我们老板,主系统。】
小猫咪嘴里咬着东西不能开口,这声音是从脑子里传来的。
晏南雀有点恍惚了,真的是系统……那它说的,苏长姻是主系统??啊?白月光的真身要不要这么吓人?
小猫咪费力拖了半天,见她呆愣住,自己又实在拖不动,干脆放弃了。
披着主系统躯壳的苏长姻伸手,把跑来跑去的小猫捉回来。
“你好,宿主10579号晏南雀,我是主系统,1129的直属上司。”
晏南雀恍恍惚惚抬头看她,“你好……”
她缓了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闭了闭眼,稳住纷乱的思绪,喃喃道:“没想到主系统是书里的npc。”
“不。”苏长姻看她:“这是npc的壳子,我借来用用,合适的npc躯体只有这一具,原来那个npc觉醒逃跑,被白月光部的人抓回去当劳工了。在小世界里你就称呼我借用的躯壳就行,这样比较方便。”
“——所以我说不巧,我进这个小世界是来处理问题的,顺便处理1129和你的事。”
晏南雀心口一紧,下意识问:“不是明天吗?一周的时间还剩一天……”她难道要提前一天离开白挽……
“都差不多。”
苏长姻举起小猫,面对下属,她的笑明显比对宿主多多了,玩玩具一样,“来,跟你宿主打个招呼。”
系统忍辱负重挥了挥爪子。
“乖嘛。”
苏长姻摸摸小猫脑袋,“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任务。”
“你的任务的确失败了,毋庸置疑。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你是否还记得1129刚和你见面的时候说过的话?”
苏长姻复述了一遍:“你死后灵魂与我司签订合约,只有完成主系统下达的任务才能死而复生,回到你所在的世界。如果失败,你将失去复活的机会彻底死亡。”
晏南雀垂着头,“我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复活的机会了。”
她攥紧掌心,鼻尖有些酸,想起什么又抬头,“主系统,白挽……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是重生的,重生的女主说她从前是我的猫,这是怎么一回事?是因为病毒的原因吗?我死之后她会怎么办?”
苏长姻揉着手下的小猫咪脑袋,“别着急,慢慢来。”
她轻轻点头:“是的,她是你的猫。”
晏南雀匆忙追问:“怎么会这样?她什么时候变成我的猫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室内静极了,一时间只有她焦急的追问声,晏南雀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想知道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苏长姻不答反问:“你知道吗?这个小世界在崩坏。”
晏南雀被问得一愣,面上浮出茫然,“因为……病毒?”
“因为女主。”
“你看过这本书的原书,知道这是本个人向的升级流复仇爽文,女主成功报复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也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璀璨人生,走到世界顶峰,很完美的好结局。”
苏长姻漫不经心说着:“但结局只是书的,并不是世界的。结局之后、书之外,小世界仍在运转,每本书都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对你而言是书,对身处其中的人而言,这就是她们的世界。”
“小世界崩坏,是因为世界的核心,主角出了问题。”
“结局之后,本该坐拥一切走上人生巅峰的女主白挽却陷入了深渊,她开始自毁。哪怕复仇成功、哪怕拥有一切,她仍不在乎一切,包括生命,主角影响着小世界,她崩坏了,小世界也因为她开始渐渐崩坏。”
晏南雀呼吸微滞,细细密密的疼意泛了起来,紧紧勒着她的心脏。
大结局之后,白挽的未来竟然是这样的……
“这个小世界岌岌可危,直到系统空间遭遇突如其来的病毒攻击。病毒袭击了多个小世界,白挽所在的小世界也受到牵连,她在彻底毁灭之前被病毒裹挟,意外跨越了时间,穿到另一个世界,成了你的猫。”
晏南雀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苏长姻轻轻侧头,神色有几分苦恼,“至于我为什么提起1129当初跟你说的话……你死之后,求生意志并不强烈,你没有深重的执念,原本是无法被我们的工作人员捕捉到的。”
晏南雀倏地抬眸,顾不上刚才那番话的震惊,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了出来。
苏长姻揉揉怀里疑似不满的小猫属下,证实了晏南雀的猜测:“是因为白挽。”
“她执念太强,被我发现,我找过去的时候,她趴在你的尸体上哭。”
晏南雀惊愕地瞪大了瞳孔,猛地站起身,却再也维持不住之前那副稳定的模样。她有些站不稳,匆匆扶住了桌角维持身形,呼吸和心跳却紊乱得要命。
“我不知道你们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她在你的小世界待了三年,对你死心塌地。”
“成为任务者的应该是她,但她求我,让你来成为这个任务者。”
苏长姻说:“看在她小世界主角的面子上,我同意了,但她的小世界已经崩坏,只能让时间回溯到故事开端,再尝试能不能改变。时间回溯,意味着她需要重新经历一遍从前的那些事。又因为这项先例之前没有过,所以剔除了白挽重生的记忆,让她从头开始。”
晏南雀怔怔望着她,“可是这样……”
这样的话,白挽会重新经历一次痛苦的过去。
如果自己没有选择改变,那白挽会再体会一次失去身边所有人的感觉……
晏南雀恍惚意识到什么,她渐渐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唇哆嗦着,被迫张开了嘴呼吸,却只尝到淌至唇边酸苦的眼泪滋味。
她的小猫。
她的小猫爱她。
——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候。
早在那么久之前。
苏长姻目光轻扫她,感觉到什么,她低头。
变回原形的系统在踩她,圆眼睛里都是被隐瞒的不满,还夹杂了点对她惹哭宿主的控诉。
苏长姻轻笑,点点它的脑袋,轻声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1129,你被投诉扣的积分可不少哦。”
系统一僵,原地躺倒死掉。
苏长姻失笑,每次被扣积分都这样。
她抬眸,看向茶室另一侧的晏南雀,肯定了她的猜想:“是,她知道,但她不在乎。她选择再经历一次,来换一个你做任务的机会。”
“她让我给你挑一个好系统,也是你运气好。我把你派给1129,它前身是陪伴型系统,才转职没几年。”
苏长姻往上提小猫咪,左右晃晃它的爪爪,“我们1129最心软了,在小世界的形态还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猫咪呢。”
虽然这话是夸,但系统被她骗了这么久,又被她颠得炸毛,气得在她手里咪呀喵呜地乱叫,想咬她又不敢,怂哒哒地屈居大老板的威压之下。
晏南雀抬眸,视野内一片模糊,苏长姻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落进她耳中,化作长针刺进她肌理,心脏酸麻泛疼,前所未有地难过。
白挽……白挽为了她做了这么多。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苏长姻又说:“本来应该让你慢慢走剧情认识她的,但她太迫切地想见你,提前苏醒了未来的记忆,算是重生吧,但也不尽然。从头到尾都是她,只是被剔除了记忆。”
她略想了想,“不过我看影响也不大,即便被抹掉和你有关的记忆,她也还是被你吸引你了,非你不可,要与你同生共死。”
“你的疑惑解答完了,来说说看别的。”
“关于你身体数据错误的补偿,很抱歉,这不是错误,没有补偿,这是当初达成交易的合约内容之一。这就是你原本的身体,我把你带到她的世界了。”
“至于你的信息素,原本也该是海盐的,你套了原身的数据壳子,有了改变则是因为——”
苏长姻言笑晏晏:“因为你作为外来者开始和这个世界产生关联了啊。”
晏南雀抬起濡湿一片的眸,勉强止住了眼泪,神色还带了点困惑。
苏长姻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产生关联的方式有很多,譬如感情的关联,爱情、亲情、友情,什么都是。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在热烈地欢迎你的到来,而你也融入进来,从冰冷的数据躯壳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从你到来的那一刻开始,没有原身,只有你。”
或许是晏南雀第一次心疼白挽,又或许是初见的惊鸿一瞥,她也记不清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只能容下白挽,只能看到她也只能听到她,她在乎的从始至终都是白挽。
她到这本书,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白挽。
而这个世界也一直在等着她。
“你让这个崩坏的世界焕发生机,停止崩塌,让那些只是复制粘贴的代码数据的npc,开始衍生独特的、属于自己的数据,换句话说,npc因为你而活了过来。”
“像苏长姻这种觉醒的npc很少,少到整个世界可能只有她一个,其余的npc都只是空壳,没有灵魂。我们抽取主角的黑化值是为了让小世界稳定下来。系统汲取小世界的能量,也维持小世界稳定,帮助世界增长、鲜活,世界越好,我们能获得的能量越多,一桩互利互惠的好生意。”
“活过来的npc越多,小世界的能量越多,而正常的小世界会随着时间运行慢慢增长,npc也会慢慢变成人类,但如我所说,这个世界在崩坏。”
“没有你,她们无法活过来。”
晏南雀这只无意闯入书中的蝴蝶,每一下扇动翅膀,都引起了一场飓风。
风暴肆虐在干枯贫瘠的辽阔平原上,带来的却并非毁灭,而是新生的甘霖。
“鉴于这一点,我可以特批让你回到你的现实,重活一次。你也可以选择留下,但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你在这个世界任务又失败了。”
苏长姻直直望向她,笑问:“怎么样,要回去吗?”
————————!!————————白挽变小猫遇见晏南雀的这段放在番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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