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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VIP】

    第19章 第 19 章 男主破防中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因为极度的害怕, 苏暮盈的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团的湿棉花,窒息感蓦地涌了上来,好久, 好久她才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抖得很厉害。


    她不是没有想过谢临渊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也知道若是她惹怒了他, 他定会想尽办法来折磨她……


    但是, 当苏暮盈醒来忽然置身于无尽的黑暗里, 什么都看不到时,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巨大的恐惧瞬间便笼罩了她。


    在这种恐怖的黑暗里,她喘不过气,她无处可逃。


    太黑了。


    实在是太黑了。


    这样的黑暗总是会让她想起那些她再也不愿意去回想的事。


    更会让她软弱到想要去靠近他,哀求他。


    她……太害怕了。


    在这黑暗里,她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只有他的声音。


    但她绝对不能靠近他, 苏暮盈清楚地明白, 他是一个更令人绝望的深渊。


    他只会折磨她, 折磨她,折磨她……


    想尽办法地折磨她。


    而当她问出这句话后,苏暮盈敏锐地察觉到,那粗重的喘/息声一下便平静了下来。


    “我在做什么?”


    黑暗里似乎传来了他很轻的, 近乎于温柔的诡异笑声,他握着她的手,瘦削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指缝而上, 握着她一截腕骨,稍稍用力,便是将她扯了过来。


    她似乎是趴在了他的腿上。


    黑暗里, 苏暮盈并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怎样的姿势趴在他腿上。


    她猜,应是一个极其羞辱的姿势,他惯会这样对她。


    在黑暗里,似乎可以隔绝所有的不堪,她看不到,自然也不会有羞耻心。


    但在黑暗里,她的恐惧和不安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苏暮盈根本承受不住。


    谢临渊将她放在了自己腿上,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他没有碰她,没有触摸她,在这黑暗里,苏暮盈能感受到的只有他的衣物,以及那隔着一层衣物的,紧绷的腿部肌肉。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他许久都没有言语,四周太静了,也太黑了。


    像是被丢弃在一个黑暗角落里,苏暮盈平日里强装的镇定一点点的崩塌了。


    在这一刻,她竟然软弱地想,他碰一下她也好。


    求求了,他碰一下她也好。


    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真的不想……


    “嫂嫂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在苏暮盈濒临崩溃时,他终于说了话,声音含着笑,但也透着一种极端的冷。


    在黑暗里,这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更是令人窒息。


    “我,记得……”苏暮盈只能顺着他的话讲,以求他能大发慈悲,良心发现把她从这里放出去。


    “记得?”谢临渊很是稀奇地反问了这两个字,大手顺着她那截细腰往下碰触着,忽然就放在了她的臀上。


    男人掌心干燥而冰冷的触感传来时,苏暮盈无法自控地哆嗦了下,但还不待她来得及恐慌他要做什么时,谢临渊那大手竟是忽然不轻不重地打了下。


    啪啪啪


    接着打了好几下。


    ……


    异样的巴掌声在黑暗里响起,苏暮盈猛地呆住了,耳垂这里顿时起了阵阵灼烧的烫意。


    而这烫意迅速蔓延,她整张脸都红了。


    苏暮盈微微张着嘴,难以置信。


    被他打过的地方还是麻的。


    虽然在黑暗里她看不到他的动作,但是他掌心的触感却是真真切切地传了过来。


    过后,他那青筋分明的手还放在上面,像是在安抚,力度诡异地温柔了很多。


    他掌心的茧透过层层轻薄的纱衣磨着痛处,他掌心先前那寒意不知何时也成了火一般的灼烧感,齐齐印在那被打过的地方。


    那灼烧感一下遍布全身四肢百骸时,苏暮盈反应过来后简直是羞愤欲死。


    就连她小时候犯了错都没挨过这样的打,如今她早已成大人了,却要受他这般的惩罚,实在是让她无法接受。


    他为什么,为什么又要用这种手段来羞辱她?


    他把她当什么了?


    这样高高在上地折磨她,他觉得很痛快么?


    还是说,他有一些病态的嗜好?


    临安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


    他是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但谢临渊却是……


    苏暮盈只能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好似这样,被打的羞耻感便会少一点。


    但她如今还不明白的是,她越是被所谓的礼法规矩,人伦纲常束缚,捆绑,越是有这种无用的羞耻心,便越是会被他掌控拿捏。


    因为束缚她的,统统对他毫无作用。


    “要是嫂嫂记得,又怎么会惹得这么多人觊觎嫂嫂……”他的动作似乎温柔了下来,长而修长的手指顺着女子那饱满的臀往上,停在了她塌下去的腰窝。


    指尖轻轻刮过,稍稍用力,苏暮盈紧咬的唇忽然就张开了,一极小的声音发出,分明是极其正常的痛叫声,却因为在这黑暗里,在两人气息的交缠里,被氤氲出了别样的意味。


    男人的眸色忽然比黑暗还要沉,声音哑得像有沙砾在少女耳边磨。


    “事到如今,嫂嫂还在勾引我……”


    “嫂嫂当真是不知羞耻,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就勾引一下,嗯?”


    他如此道,大手忽然就掐着那截极细的腰肢,稍稍用力,便是将她掐坐在了自己腿上。


    两人面对面。


    但在黑暗中,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和喘/息在一寸寸地蔓延过来,再交融。


    他在看着她,在黑暗中,他的目光如蛛丝般黏连在她脸上,死死地盯着她。


    但苏暮盈的目光却从来没有落在他身上。


    她一点,一点都不想被他用那般令人窒息的目光盯着。


    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惩罚,也是一种折磨。


    苏暮盈睁着眼,看着面前的巨大的黑暗,眨眨眼,眼泪便无声地流了出来。


    她实在是不知道她如何就勾引他了,她做什么了?


    从头到尾,除了那次,除了她主动叩门,求他垂怜的那次,她实在不知道,她做什么了,勾引他什么了。


    也对,如果她不叩开那扇门,也就没有这些事,也就不会被他反复地羞辱,反复地折磨,也就不会被他……囚禁在这黑暗的房间里。


    她自作自受啊。


    可是,她是真的想活下去,想回安州。


    好想,好想回安州。


    黑暗里,她闭上眼,眼泪无声地在落,一直在流。


    也是因为在黑暗里,苏暮盈看不到谢临渊抬起的,离她眼尾不过毫厘的手。


    在男人的指尖将要触到她潮湿的眼尾时,苏暮盈却是将眼泪都忍了回去。


    她还是想要活。


    她一定……一定要回安州。


    苏暮盈没有再哭,她睁开眼,仍旧是看着面前那巨大的,将她吞噬的黑暗,无力地解释着。


    此时此刻,她也不想去反驳他,更不想去惹怒他。


    直到这时,她还存有一丝可笑的希望,希望他能有一丝基本的人性,放过她。


    “我没有……是那人走过来要灌我喝酒,我不喝,他便……”


    说到最后,一直陷在惊恐里的苏暮盈忽然深觉疲惫,她罕见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屈地说:“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能这么对我……”


    啪嗒啪嗒,还是忍不住的眼泪大颗砸下,苏暮盈抬手抹掉眼泪,抽抽噎噎地哭着,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不,她是在求他,求他放过她。


    “我,我以后不出去了,哪都不去了,我就待在谢府哪也不去,二公子,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这里太黑了,我,我怕黑……”


    “求你,求你……”


    “求你……”


    谢临渊的手忽然彻底地垂了下去。


    “二公子……”在黑暗里,他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你叫我二公子?”


    “哈哈哈哈……”


    他疯狂的笑声回荡在黑暗里,像是什么恶鬼的嚎叫,苏暮盈被他这笑声吓得眼泪都止住了,她茫然地盯着一处,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她觉得害怕。


    “那你叫我哥是叫什么?”他的笑声又止了,蓦地抬手掐住了她下巴,一用力,苏暮盈便不得不朝向他的脸,看着他。


    尽管她实在费解,在黑暗里,他是如何知道她在看着哪里。


    她的下巴被他紧紧箍着,痛意蔓延时,苏暮盈甚至能感受到那可怕的力度。


    他就要把她捏碎了。


    因为疼痛,苏暮盈眼睛里又冒起泪花,顺着眼尾流下。


    潮湿粘连在他指尖,他松了手。


    “临安?哈哈哈哈——”


    “多亲密。”


    苏暮盈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会抓着这个称呼不放,又为何会突然扯到谢临安身上。


    她以为他如此是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叫了谢临安的名字,她不配,不配喊他的名字。


    那她就不喊了。


    她再也不喊了。


    只要别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我不叫临安了,我再也不叫了,是我不配,我知道我不配,求你……”苏暮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要走。


    他要走,他要把她锁在这里,他要把她一个人关在这里……


    不可以……


    在谢临渊把她从他腿上抱下,放在床榻上时,在黑暗之中,苏暮盈一下便抓住了他的手。


    她紧紧抓着不放,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怕黑……”


    “我真的怕黑,求你了,二公子,求你了……”


    “我以后再也不喊临安了,求你……”


    “求你别把我关在这里。”


    “求你……”


    黑暗之中,苏暮盈跌坐在床榻之上,她仰起头,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却诡异地察觉到了他脸上残忍的笑。


    “晚了。”


    在他离开之前,在那扇门重又打开又关上,在那些光亮短暂地映在她眼里又消失前,谢临渊只留下了着两个字。


    然后,苏暮盈便沉入了他给她的无尽黑暗之中。


    ——


    谢临渊走出这间屋子,上了锁。


    他转身离开时,刚好被谢母看到。


    谢母还是放心不下,便同周嬷嬷跟着她这儿子,却没想到跟到了这里。


    就连她是他母亲,也是被谢临渊这个做法惊到了,谢母着实不明白他这是弄得哪一出。


    “临渊,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你不是去参加长公主的宴席吗,这一身的血又是怎么回事?”谢母甚是不解地问。


    “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里。”谢临渊看了眼他这母亲一眼,眼里照样是裹着冷意,没什么温情。


    “母亲亦是。”


    谢母被这样的谢临渊吓到一愣,一瞬间鬓边的白发都好似多了几根,幸好有旁边的周嬷嬷扶着,才不至于晕倒在地。


    等到这个二儿子从身边走过,她才痛心疾首地感叹:


    “哎哟,临安啊,临安你怎么就不在了。”


    “要是你在,谢家怎么会如此……”


    一旁的周嬷嬷安慰着谢母,又看了眼门上挂着的锁,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忍不住心疼。


    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被这样磋磨。


    谢母的声音不大不小,而未曾走远的谢临渊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下,他垂下眼,女子昏迷时时呢喃着的名字又在耳边响起。


    临安,临安……


    他一下紧握着手,用力之大,掌心钥匙便是直接戳破了皮肉,而他眼底翻滚着越来越来恐怖的猩红,简直就是要流出鲜红的血来。


    直到有一片花瓣飘落,掠过他的眼,谢临渊才猛地怔住,如梦初醒般,继而又笑了。


    鲜血顺着他手指,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他摊开手,看着手心那沾满了血的钥匙,偏了下头,目露困惑。


    怎么就这样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成这样了。


    苏暮盈……


    苏暮盈……


    你可……真是个祸害。


    谢临渊攥着手心被染了血的钥匙,却像是攥着什么宝物一般,走了。


    ——


    谢临渊第一次看到他这所谓的嫂嫂时,他方才征战回来。


    进了宫,见过皇帝,他便回了府,那一身染血的盔甲都没来得及换,尽是战场上未消的血腥和杀气。


    那是个春天,也是个阴雨天,他快步走过长廊,抬眼间有一抹亮色入了眼。


    阴沉天色下,蒙蒙细雨之中,纤细少女身着绿衣,宛如春日里刚抽条的柳枝,抱着一捧折断的花枝,走了过来。


    天色阴沉,她却明亮,低着头,细心照看着手里的花枝,那张比花还要明艳的脸上带着鲜活的笑。


    战场杀伐多年,他只见过鲜血和死尸,这样的,他确实没见过,便是多看了两眼。


    他在长廊,正要走过转角,她似是没有发现他,低着头,朝他越走越近。


    没有意外,她撞上了他。


    她似是惊恐,头都不敢抬,先往后退了好几步行礼,方才敢颤颤地抬起眼,看他。


    她看见了他,却更加惊恐了,那双眼睛里的水晃着,肩膀也抖着,像是一只被堵在墙角的兔子,怕得要晕倒过去,却是强装镇定,仍旧跟他赔礼道歉。


    可,分明是他撞的她。


    他知道,她会从这过。


    他就是故意的。


    他觉得好玩,看她惊恐,看她害怕,看她哭,看她笑,看她强装镇定地装模作样地和他道歉,他都觉得好玩。


    他看了她很久,很有趣,他发现她怕极了他,他越是盯着她看,她越是害怕,哆哆嗦嗦的,那双眼睛里的水摇摇晃晃的就要流了出来。


    她要哭了么?


    他决定不玩了,不吓她了,想问她,她是哪里来的姑娘,怎么就出现在这里时,他哥来了。


    他兄长来了,先是牵起她的手,同她说让她不要害怕,这是他的弟弟,谢临渊。


    然后,他兄长和她站在她面前,和他说,这是他未来的嫂嫂。


    她便规规矩矩地行礼,却仍是不敢抬头看他。


    真巧啊,太巧了。


    他未来的嫂嫂。


    他的嫂嫂。


    谢临渊没有再看她,径直走了。


    他以为也就这样了,不过是看了一眼,还能如何?


    这是他的嫂嫂。


    谁曾想,晚上她却入了梦。


    他梦到,在他兄长与她成亲的那天,在谢家挂满红绸,高朋满座之日,他拿着那把上战场杀敌的长剑斩断红绸,然后,一剑刺进了他兄长胸口。


    他毁了喜宴,杀了他兄长,抢了她。


    他抢走了她,把她藏了起来。


    他把她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囚禁了她。


    他在梦里做尽恶劣卑鄙之事。


    用锁链锁着她脚踝,让她……哪都不能去,只能依靠他。


    他无论何事都不让她动手,吃饭,喝水,穿衣,梳头,甚至是会抱小孩一样地抱着她,让她溺。


    她觉得羞耻,哭着求他,他却不肯,一遍遍耐心地教导她,引着她,直到她丢弃所有的羞耻心,终于忍不住地,羞红着脸溺了。


    她哭得很伤心,他却笑了,从来没有过的愉悦感让他头皮发麻。


    他亲手照料着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他把她养得衣食不能自理,做什么都娇气得不想动,只想找他。


    他把她养得只能依靠他,就算有一日他把她放出去,她都不敢走,还会跑回来找他,抱着他,小声地和他说……


    说,她离不开他,她哪也不去……


    真好啊。


    太好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彻彻底底的掌控和占有,而不仅仅只是身体的苟/合。


    他要她的精神,灵魂,意识,全都依附他,属于他。


    他觉得兴奋,也觉得无比的愉悦。


    但这只是个梦。


    这个梦似乎很长,很长。


    但梦终究是梦。


    梦醒了,他伸手,只抓到窗外透进的一片月色。


    张开手,什么都没有。


    他也以为,这不过是个梦。


    荒唐至极的梦。


    他不可能会做那般之事。


    毁喜宴,杀兄,囚禁?


    他不是疯子,如何会为了一个女子做这些事?


    谢临渊以为,这不过是个梦,只是那日的天色太过阴沉,她恰好穿了绿衣抱着花枝,恰好在笑,映亮了天色。


    恰好撞进了他眼里。


    一切不过都是恰好。


    换一个人也一样,她没什么特别,不过春风掠过罢了。


    但谢临渊千想万想都想不到,这阵掠过的春风竟会成了他的心魔。


    他杀人无数,剑下多的是亡魂,却从未有过心魔。


    而如今,他不过是看了那女子一眼,便成了他的心魔。


    从那后,她便是夜夜入梦。


    梦境也越来越荒唐,肮脏,污秽。


    梦境里,毫无意外,他一次次地杀了他兄长,一次次的强取豪夺,囚禁她。


    而梦境外,他兄长与她,情投意合,好不般配。


    她在这府上谨小慎微,次次都要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在他面前亦是,长了一张祸水脸,却非要装端庄娴雅。


    他每次看到都觉得好玩,想逗逗她,想彻底撕开她这副伪装的面具,看她慌乱无措,眼含水雾,想看……真正的她,而不是一个整日都带着面具,规行矩步的假人。


    而他兄长却轻而易举便能看到。


    看到真正的她。


    在他兄长面前,苏暮盈便是苏暮盈。


    如同他第一次看到的抱花少女。


    她时常会笑,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会同他撒娇,也会用倾慕至极的眼神看着他,双眸明亮得像是有万千繁星。


    她喜欢荡秋千,他兄长便在后面推着她,秋千越荡越高,她的笑声也越来亮。


    真刺眼啊。


    太刺眼了。


    那次,他看着秋千上的少女,再看着秋千后面的……他的兄长,眼前一晃而过的,竟是梦里他一剑刺穿他胸口的画面。


    他竟然真的对他兄长起了……杀心。


    梦里的杀心延伸到了梦外。


    他为了一个女子,竟想,杀兄。


    那是他血脉相连的兄长。


    于是,谢临渊走了。


    他离开了。


    自那之后,谢临渊再也没有回过谢府。


    再也不曾见过他兄长,也不曾见过她。


    他将这些都强行封存了起来,不过是梦,如何能当真?


    后面,若是再梦一次,他便会在自己手臂划上一刀。


    他手臂上布满鲜血淋漓的刀痕,一日,他又欲下手,刀刃堪堪割破还没愈合的皮肉时,他惊觉,他未曾再梦到她了。


    距离他到边关,已有三月。


    他的心魔消失了。


    他也无需再在手臂上划刀,那日初见时惊起的涟漪,他廊庑里看到的抱花少女,如烟雾一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谢临渊想,不过如此。


    他对她,不过如此。


    不过贪图美色罢了。


    于是这次,将夷族赶边界线,边关大捷后,他终于是班师回了京城。


    谢临渊想,若是他回去,他兄长还认定那女子是未婚妻,他会叫一声嫂嫂。


    仅此而已。


    先前的那些荒唐梦境,不过是因为他贪图美色,但凡换个人,亦是如此。


    她全身上下有哪点好?除了那张脸。


    兄长也是看上她的那张脸?


    真是个妖精。


    但谢临渊没想到的是,他回去之后,他兄长死了。


    为了那女子死了,活生生被刀砍死,森森白骨都可看到。


    而那女子毫发无损。


    更可笑的是,他兄长在临死之前,竟然是将她托付给了他,还叮嘱他,让他好好照顾她,将她迎娶进门。


    兄长也是被那女子迷得昏了头,为她死了以后,怕她没有依靠,还让他去娶她。


    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值得么?


    谢临渊回了谢府,又看到了她。


    只是在那日复一日的刀伤之后,那些梦境好似当真是消失无踪。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毫无波动。


    那些曾有的欲念和渴求因为他兄长的死,全都成了对他那所谓嫂嫂的恨。


    恨她在他兄长死后,转眼就攀上他。


    恨她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恨她娇弱无依,又极尽勾引。


    恨她装模作样,转眼又去哭坟。


    恨她装什么贞洁烈女地绣荷包,他兄长都死了,绣的荷包,他还能用么?


    莲花?


    故作高雅。


    不如桃花好看,娇艳。


    还临安临安的喊着,多亲密,昏迷了也不忘。


    可是,谢临安死了啊。


    他哥死了。


    死得彻彻底底。


    她再喊,又有什么用?


    谢临渊恨来恨去,那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庆幸,他兄长死了的庆幸,被越放越大。


    直到此时,直到此刻,直到桃花花瓣掠过他的眼,落在他的肩,直到他攥着满是鲜血的钥匙囚禁了她,那些被他遗忘的梦境,仿佛又回来了。


    梦,似乎要成真了。


    但谢临渊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一直是梦里的谢临渊,但苏暮盈不可能是梦里的苏暮盈。


    只是若当真是如此,谢临渊也会把她变成梦里的苏暮盈。


    他会让那些梦境一点点地,一点点地……


    成真。


    ——


    谢临渊回了书房,一身沾了血的锦衣还未换下,只坐在桌前提笔写信。


    不过片刻,一封信便已写完,火漆封缄后,他唤来了青山。


    青山领命进来时,神色异常,袖子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快马加鞭送到边关,交到陈翎手上。”


    谢临渊递过去,又沉声强调了一遍:“一定要亲手,交到陈翎手上。”


    青山不是傻子,他是谢临渊的亲卫,跟在谢临渊身边多年,随他行军打仗,又随他回京,自然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也察觉到了什么。


    “属下一定亲手送到陈翎手上。”青山双手接过,少年面庞却显坚毅,侧脸处还有一道一直到耳后的纵深伤疤。


    这道伤疤是在战场上留下的,那次,本来他整个脑袋都要被敌人削掉,是谢临渊救了他,刀才只掠过他的脸,留下一道疤痕。


    为此,谢临渊后背也是挨了一刀。


    从此后,就是谢临渊让他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接过信后,向来不多话的他确实问了句:“主子,可还要属下去边关做什么?”


    “不必,上战场有的是卖命的时候。”谢临渊指骨一下下敲着桌面,他手心被钥匙刺破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却仍旧没有松开这钥匙。


    “这封信给陈翎,看到这信,他便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在京城等着。”


    听到这,青山知道他家主子已有安排,便不再多嘴,继而禀报事情:“主子,昌平侯来了,带了一大批人,说要见您要个说法。”


    谢临渊垂着眼,一直盯着手心那被血染红的钥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我杀了他儿子,他来意料之中,让他等着。”


    青山应了声,应该行礼退下的他却是还杵在原地。


    他家主子为了苏姑娘当众杀了昌平侯之子。


    昌平侯可是手握西南要塞的兵马,这种人结盟最好,若是成为敌人将是个麻烦。


    他家主子怎么会不知道,但他家主子还是杀了那人,直接劈成了两半。


    战场上都没这么劈过人。


    可见,这位苏姑娘对他家主子还是很重要,青山认为,作为一个忠诚的下属,他还是得把这封信交给他家主子,不能有任何隐瞒。


    毕竟,他觉得,这封信也和他家主子有关,应该很关键。


    于是,青山拿出了那封信,如实道:“主子,属下在门房截到一封信,是给苏姑娘的。”


    听到这话,谢临渊的目光终于从那钥匙上离开,他缓缓撩起眼皮,长眉微皱:“拿过来。”


    青山递过信去。


    谢临渊接过信,只见信的封面字迹隽古清雅,写着几个字:


    吾妹暮盈亲启。


    表兄孟阳秋。


    这几个字映入眼帘,谢临渊很迟缓地,近乎机械地眨了下眼。


    暮盈?


    吾妹……暮盈。


    表兄孟阳秋……


    他直接拆了信,寥寥几眼扫过:


    吾妹暮盈,见字如晤,收到你亲笔回信,知你安好,为兄终于安心,不再夜夜难眠。


    你来信提及想回安州,为兄近来也在思量此事,当初是为兄不好,让你远离家乡北上京城,寄人篱下受尽苦楚,如今一切稳定,为兄已在安州为你安置一切,也为姑父姑母寻了一地,等你回来亲自看看。


    若是近来方便,望盈儿写信回复为兄,为兄收到信便即日启程,北上京城接你回来。


    勿怕,等我。


    盼回。


    阳秋亲笔——


    作者有话说:男主恨来恨去,只是恨女主不爱他[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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