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晶绮梦蛾一族,流着最奇怪的血脉,独占,灼热,疯狂,偏执,霸道,你们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伪装成雌虫的远古种,噢……叫伽罗的那种星兽,独占配偶,无法忍受其他虫分享。”
“陛下,血晶绮梦蛾的精神海比普通雌虫大五倍,我们需要大量的雄虫信息素来稳定精神海,也是情非得已之举。”
“自欺欺虫的谎言。”
悬崖峭壁,寒风凌冽,半透明合金与生物聚合物建造的晶构蜂巢,大大小小的六边形结构,精致巧妙,层层垒起,紧密地嵌入并悬挂在崖壁上,组成宏伟壮观的宫殿。
宫殿深处,垂着海珠、红瑙、翠星等宝石串成的珠串,笼罩着雪蚕族巧手织就的轻纱帐,重重叠叠,就像寒烟雨雾。雾气里,星玉雕成的蛋壳床里,慵懒地斜靠着一名雄虫,身材高挑,腰肢纤细,容貌绮丽,浓金色眼睛就像秋天的落叶,带着淡淡的忧愁,翠绿长发垂到脚踝,被精心编成数根小辫,藏起里面的几根白发。
万虫帝国的皇帝,君权神授,世世代代都由神谕蜂族的雄虫里选出,神谕蜂族是对族群有强大责任心的种族,性情温和,亲近自然,雄虫接管皇位,庇佑繁衍,雌虫担任祭司,侍奉神灵,尽忠尽职,深受民众喜爱,是虫族的信仰磐石。
皇帝名叫西尔维斯,两百二十三岁,已是暮年,蛋壳床摆着的小案几,放着“洛伦”雄虫和“菲利克斯”雌虫的照片,还有格里高利元帅提交的濒危种族繁衍特赦申请。
他抬起漂亮的金色眸子,轻轻地看向单膝跪立,身姿笔挺的雌虫,秘银色的头发,倔强的表情,血晶绮梦蛾的血脉传承,总是那么相似,让他想起多年前刚刚登基,微服出巡,叛军动乱,遇到的那个血晶绮梦蛾。
大凶雌,大恶虫……蛮横无礼,野蛮粗鲁,浑身都是血和硝烟的气息,像个星盗,装作认不出他的身份,笑话他,捉弄他,带着他躲避追杀,逃去边远星球,他伪装成亚雌,学会用激光枪,学会骂脏话,学会惩罚坏雌虫,不知怎么就罚到床上去了,翻来覆去地罚,昏天黑日地罚,骂骂咧咧地抚慰精神海,谁也不服输,鬼混了大半年,叛军收复,雌兄派虫找到了他们。
新皇挑选后宫。
神谕蜂族雄虫的种族天赋,神灵赐福,确保雌虫虫蛋不会掉级,还有几率能提升基因等级,延绵血脉。历代皇族,职责所在,皆尽力繁衍,助各族强盛。
内阁十二族,各选一名雌侍,拱卫皇室。
他惦记救命恩情,册封大坏虫为雌君,这是每个雌虫梦寐以求的奖励,可是,大坏虫拒绝了,还在夜里潜入寝室,爬进蛋壳床,疯狂求欢,热情狂野到清晨。
那一夜,他展开鎏金般的华丽虫翅,用翠色尾勾,将将雌虫紧紧缠在怀里,不断亲吻许诺,可是紫罗兰眼睛里,满是哀求,高傲的雌虫不要雌君之位,他愿意抛弃尊严、财富和地位,只求雄虫放弃神谕蜂族的职责,放弃雌侍,不要去看其他虫。
西尔维斯拒绝了。
这样的请求太奇怪。
虫族的雌雄比例悬殊,大批雌虫因精神海损伤备受折磨,一个有社会责任心的雄虫,家里应有三到五名雌虫,一个只有雌君的雄虫,是不负责的渣雄行为。蚁族蜂族,喜欢群居,长族蛛族,性情冷淡,蠕族土族,与世无争,没有雌虫有独占雄主的思想,顶多是家里虫太多,信息素分配不足,敌对种族等原因,会产生小争斗。
神谕蜂族身为皇室,应以身作则,抚慰雌虫精神海,维护种族,生生不息,提高战力,防止宇宙星兽蔓延。
而且……若是他为大坏虫拒绝雌侍,内阁十二族,八大军团,定会不惜代价,把罪魁祸首撕成碎片。
他努力解释,再三承诺,只宠爱雌君,雌侍是责任。
大坏虫笑出了眼泪,再次拒绝了他。他想做出原来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想保持神色轻松,可是,他看见紫罗兰在黑夜里枯萎。
“西尔维斯,你是个好雄虫,你是个好君主。”
“错的是我,是血晶绮梦蛾的疯狂,是可耻的独占欲,是白日做梦的妄想。”
他跪在温柔的月光里,轻轻地亲吻西尔维斯的手背,然后放在自己的心房,像战士般宣誓。
“我将永远守护我的君主。”
血晶绮梦蛾回到了杀戮战场,他远远离开首都星,前往边远星系,奔向最危险的前线,玩命般地战斗,留下的消息,只有一封又一封的战报,直到星兽暴动,他为抵挡兽潮冲向首都星,落入星河,尸首无存。
族虫带回他染血的遗书和一颗虫蛋。
“血晶绮梦蛾一族,永远效忠皇室。”
“……”
西尔维斯从不后悔,神谕蜂族永不背弃虫族,放弃职责。只是,随着岁月流逝,白发萌生,他已是只老雄虫,不需要再和后宫打交道,皇太子渐渐接管工作,他有很多时间去回忆往事。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浮现最多的,总是那段逃亡的时光,是那对紫罗兰的眸子。
格里高利的特赦申请,有多处违反雄虫保护法的地方,是不合规矩的。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雄虫再守规矩,也有小小的任性。
西尔维斯久违地起身,拒绝侍虫的搀扶,缓缓走下台阶,将签署姓名的特赦书,放入格里高利的手里。
“你去做吧。”
他抬起手,温柔地揉乱格里高利的银发,就像对待最亲密的虫崽,眼里带着无尽的宠溺,轻声笑道,
“格里高利,我心爱的雌子。”
大坏虫留下的蛋,孵出一个古板无趣的雌虫,眼睛颜色就和他一样,浓浓金辉,虽然可爱,终有些许遗憾,直到菲利克斯诞生,让他重新拥有愉悦。
“菲利克斯容貌生得像我,眼睛像他的太雌父,都是漂亮的紫罗兰,洛伦雄虫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没有家族职责,也许能接受血晶绮梦蛾的特别。”
“虫神祝福,事事顺利。”
……
菲利克斯的意识在破碎的精神海里沉浮,浑浑噩噩,耳目闭塞,不知时日,但他能感觉自己被虫救了,等在密封的医疗舱里,经历不太舒服的治疗,又被虫抱去有水的地方,用小刷子到处乱刷,大约是护工虫?
这个“护工虫”很不专业。
雌虫的虫身,有很多特殊的地方,不愿意被除雄主以外的虫碰触,他却不管三七二十,连翅囊、胸前的气孔和繁殖区域都刷了,甚至还掰开不该掰的虫壳,狠狠刷里面,摸来摸去。
救命!有“变态”雌虫!
菲利克斯恨自己无法清醒。
意识迷迷糊糊地挣扎了一会,念及是救命恩虫,勉强忍耐,缓缓又回到假死的沉睡。
血晶绮梦蛾的假死能最大程度降低身体消耗,将伤势维持稳定,精神海的破裂不再扩散,等待救援。
军中有用雄虫信息素制作的合成针剂,属于特殊药品,只要大量注射,花费一到两年,循序渐进,就能重新唤醒精神海。
他万万没想到……
救命恩虫是雄虫,狠狠一尾勾刺下,注射大量信息素,还像缠胶布似的,在精神海里打了无数个浅层标记。
浅层标记,是雄虫做普通精神抚慰用的,通常只会在雌虫精神海里打一个,类似签名,隔绝其他雄虫的信息素,防止冲突,影响抚慰效果,带来精神海恶化。
这只雄虫笨手笨脚,给他打了四百三十二个标记,浅层标记厚得像深层标记,打得他虫都麻了。
但是,肯给他那么多信息素,还打那么多标记的雄虫,定是个大好虫,而且对他很喜欢吧?
菲力格斯很为难,血晶绮梦蛾是选定目标,不会更改的雌虫。他早已爱上一位冷酷无情的雄虫阁下,怕是要辜负救命恩虫的心意了。
精神海治疗后,恢复部分拟虫身,意识变得更加清醒,他凭借腹部的鼓膜听器,接收周围的动静……
雄虫阁下的声音很清朗,就像灿烂的阳光,带着温暖,洒入黑暗。他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做,忙忙碌碌,很少停留,偶尔会听见一个幼崽的声音,奶呼呼地喊“雄父”“雌父”,还有什么“雌君”?
原来雄虫有雌君和幼崽了。
菲利克斯松了口气,出于种族独占欲,他绝不会爱上有雌君的雄虫,届时交给太雄父处理,定能解决。
不知为何,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不太舒服的感觉,就像那天把昏倒的雄虫阁下,愚蠢地交给雄虫保护协会的专员,结果,再无相见机会。
战斗直觉提醒他。
耐心等待,绝不犯错。
血晶绮梦蛾有足够的耐心。
那一夜……
夕典节的月光格外明亮,穿过黑夜,透过窗户,映在医疗舱,洒在他的脸上,他恍恍惚惚间,听见雄虫趴在医疗舱上,用梦幻般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我的家虫,我的雌君。”
“夕典节快乐。”
“我会帮你醒来的。”
“虫神赐福,余生幸福。”
“……”
他仿佛听见神灵的启示,用尽全身气力,再次从浑噩里苏醒,透过医疗舱,贪婪地看向远去的雄虫,看向模糊的背影。
他看见,月光下,鎏彩的黑发。
他看见,记忆里,熟悉的身材。
心跳加速,虫血沸腾,希望复苏,就像冰天雪地里,永远消失的目标,再次回到了狩猎者的视线里。
“我的家虫?”
菲利克斯笑了起来,露出嘴角的尖齿,舔了舔唇角,仿佛在品味至高无上的美味。
“我的雌君?”
贪婪的凶兽收起爪牙,藏起危险的欲望,耐心筹划,仔细布局,等待机会的到来。
“我的雄主。”
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
25、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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